第118章 樸宰笵(1 / 1)

預算超支不少的MV總算宣告殺青, 按規矩殺青後全組有個聚餐,而聚餐是一定要喝酒的,但周幼琳沒喝。明面上, 歌手以茶代酒參加聚餐的理由是,她要為新專宣傳養嗓子, 實際上她不沾酒的理由是怕做錯事。

時而靠譜, 大部分情況下不靠譜的好感度係統讓玩家很蛋疼,蛋疼到她必須控製自己跟疑似....不對,是就是對她有好感的小弟弟接觸。

尹鬥駿暗戀她, 周幼琳敢肯定自己不是自作多情, 她有證據的。她每次一到現場不出三分鐘弟弟都會出現在她身邊是證據一,證據二是愛情這玩意兒藏不住, 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裡冒出來,何況直男大概不怎麼會藏。哪怕當事人很努力的在藏了,但在有心人眼裡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比如一直跟在藝人身邊的助理都跟藝人說過,尹鬥駿好像喜歡你。

藝人本人就更清楚了,那個弟弟暗戀她。

之所以用‘暗戀’這個形容詞,就是因為尹鬥駿很努力在藏,藏匿的核心借口是我是姐姐的粉絲。

打著粉絲的旗號,尹鬥駿給周幼琳買過早餐遞過咖啡,還舉著手持小電風扇,自己都快熱死了卻對著她吹。粉絲跟誰都說他是粉絲,粉絲也不知道是打算用這個旗號欺人還是欺騙自己,反正咬死了就是粉絲。

作為偶像, 周幼琳對這個粉絲的操作即無奈又有點想笑。想笑的點在於直男挺可愛的,無奈的點在於,她怕自己因為直男過於可愛而想要跟他戀愛, 她真的很久沒有戀愛了,久到情歌都快寫不出來了,靈感枯竭。

本來好感度係統都提示了,周幼琳有想過要不要試試看。換以前她可能直接莽上去,類似她偷襲親吻樸宰笵,就是在她看到了好感度提示也知道對方同樣喜歡她的情況下,給予的信號。換個人她或許也會莽上去,像是殷誌原,她發現了就直接說,我喜歡你又怎麼了,不行嗎。

偏偏那個人是尹鬥駿,偏偏如今不是以前。如今的周幼琳沒辦法做到不管不顧喜歡就衝,總得考慮對方,對方玩的是暗戀,非得給自己按個粉絲的名頭把傾慕喜歡的姑娘偽造成崇拜偶像,那她就得顧慮,對方並不想挑明。而尹鬥駿的職業是愛豆,還是上升期的男團隊長,此時戀愛,他自己都會有顧慮。

周幼琳是不在意什麼地下戀的,可她會在意對方是否在意。當年的樸宰笵完全不在意,當年的小王子躲公司單純是合約限製,而不是擔憂他的事業是否會因戀愛而一蹶不振。如今的尹鬥駿明顯是在意的,在意雙方的地位差,在意戀愛會影響事業。對方在意,那她就沒必要再往前邁一步。

更何況,周幼琳其實沒搞清楚那個好感度提示是怎麼冒出來的。她都搞不明白,到底是她入戲了身在角色對另一個角色心動,還是某個瞬間記憶力的小王子附身於朝她奔來的男孩子,亦或者她隻是想談戀愛了,剛好出現了那麼個人。

最後這個猜想源自於助理,助理最近在糾結要不要跟男朋友分手,就是那個會嘰歪她花錢太多的男朋友。

助理跟藝人抱怨過很多次男朋友,周幼琳秉持著勸分不全和的態度,每次的回應都是早分早好。助理很糾結,她還是很喜歡她男朋友的,何況年紀到了,雙方家長都見過了,都要到談婚論嫁的環節,此時分手....舍不得啊。

一邊抱怨男朋友哪哪哪不好,一邊又不分手的助理搞煩了藝人。恰好周幼琳也被突然冒頭的垃圾好感度係統弄得很煩躁,助理再跟她說男朋友如何的時候,她就懟她,你講半天也不分手有毛用。

助理期期艾艾的說,“我也不是不想分,隻是....”

“什麼?”

“我怕我遇不到比他條件更好的了,我們其他方面都很合適啊,他很適合結婚。”

很合適結婚的助理男友還是有優點的,那些優點周幼琳都沒有在聽,她被‘合適’一詞擊中天靈蓋,瞬時清醒。清醒的發現,她不喜歡尹鬥駿,至少沒那麼喜歡,像喜歡樸宰笵,喜歡殷誌原那麼喜歡,她喜歡他們時是不會考慮所謂的現實因素的,那東西不存在她的‘戀愛腦’,隻有在面對尹鬥駿時,她會考慮現實。

考慮現實因素才會顧慮什麼隊長,愛豆,上升期,地下戀,事業發展等等因素。考慮現實就代表,沒那麼喜歡,隻是合適。

發現這點的周幼琳是很鬱悶的,鬱悶於自己也變成了‘庸碌’的大人,以成熟替代虛偽,以合適掩蓋條件。

已知自己很想談戀愛,恰好出現了一個合適的人,又有那麼幾分興趣,不如就試試看,反正自己也不吃虧。這就是庸碌的大人對待感情的態度,這是周幼琳不能接受的,她能接受自己變成熟知世故,但不能接受自己變得世故,什麼都會計算付出與收獲是否等價。

這番自我剖析被周幼琳分享給了親故,她覺得自己變了,就找親故確定,她到底變了多少。是否在不知不覺間,漸漸變成了她曾經不屑的‘烏合之眾’。

權至龍對這番話的評價可以說是沒有評價,他給的回應是,我們都在變,總不能原地踏步啊。我難道就沒變麼,我也變得會跟公司談判,會結交一些我並不喜歡但出於利益考慮而來往的朋友,那些人就是傳說中的人脈。

談論少年是否終究會成長為庸碌大人的親故們,是隔著半個地球在深更半夜打視頻電話,聊哲學問題。這通電話就發生在昨晚,昨晚周幼琳跟權至龍說,我得離尹鬥駿遠一點,不然我就變從討人厭的大人了。

昨晚的權至龍沒有說支持還是不支持她的遠離計劃,隻是提醒她,“那你們明天殺青宴你最好彆喝酒。”

今天殺青聚餐,周幼琳滴酒未沾,但還是出了點小意外。

意外出現在隔天,殺青大合照被導演的公司賬號在SNS發布。主演之一周幼琳轉發了合照,配文是粉絲們可以期待新專了。另一位主演也轉發了合照卻不止轉發了合照,還單獨po了一張周幼琳在舞台上的絢爛無比的照片,配文,很榮幸跟我的偶像合作。

偶像什麼的很像是客套話,公關稿。但男團的官方賬號已經發過公關稿了,隊長用私人賬號再發一遍寫的還是‘偶像’,粉絲就好奇,尹鬥駿難道真的粉周幼琳?這是傳說中的追星成功?沒聽說過啊。

粉絲們十分好奇,紛紛留言詢問,愛豆沒有給回應,熱度也沒炒起來,就是內部的小意外。

這個小意外牽扯出兩個大意外,周幼琳非常意外的接到了兩個邀約。一是殷誌原找她約歌,二是樸宰笵給她發了一首歌,問她介不介意唱feat。

先說殷誌原,這個周幼琳一通電話就解決了,直接打電話過去跟他說,我們不方便合作,抱歉。就此解決。

而關於樸宰笵,周幼琳很猶豫要不要拒絕,因為那是為她寫的歌。

《I Miss You》

這是那首歌的歌名,它可以被翻譯成我想你,也可以被翻譯成我錯過了你。亦或者,是這首歌表達的第三個翻譯,我弄丟了你。

rapper發了一首情歌給前任,用音樂跟她道歉,對不起,我弄丟了你。

柔軟又纏綿的爵士,大提琴撥弄的好似不是琴弦而是心弦,鼓點仿若情人藏匿於胸腔中跳動的每一句我愛你,連間奏都帶著苦澀的自嘲。我沒資格思念你,我們已然錯過,我隻是不知如何跟你開口,對不起,我弄丟了你。

帶著這首歌來找周幼琳的並非樸宰笵,而是鄭基石。他打電話給周幼琳說,他有個單曲想找feat,問周幼琳方不方便聽聽歌再決定要不要合作。

兩人在周幼琳的工作室見的面,U盤插|入錄音棚的電腦,戴上耳機的周幼琳,幾乎在聽到前奏的第三秒就知道這不是鄭基石的歌,耳機裡的rapper唱起情歌,寫歌的人自己錄的一個小樣,唱得無敵喪,喪得聽歌的音樂人被耳機拉入了悲傷情歌,連鄭基石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送U盤的快遞出了門進了電梯下樓再上車坐進副駕駛,問叼著煙玩沉默的兄弟,“你都把歌給出去了,怎麼不自己送,不是想要重新開始才給的歌?”

樸宰笵滅了煙,發動汽車,什麼都沒說,沒什麼好說的,走吧。

這之後,樸宰笵就在等電話,等一個拒絕。他很肯定周幼琳會拒絕,所以他才找了兄弟當人肉快遞。他們沒可能了,就像那首歌一樣,我思念你,我錯過了你,對不起,我弄丟了你。你,不會再要我了。

已經定好了結局的事為什麼還得有個開始呢?因為樸宰笵看到了尹鬥駿發的那個SNS,很偶然的看到。他先看到了周幼琳發的合照,再逐個點開被@到的人,就那麼看到了‘偶像’和舞台單人照。

大概是情敵的雷達過於敏銳,樸宰笵看到那張照片,就知道尹鬥駿不止把周幼琳當偶像。前有殷誌原,後有尹鬥駿,中間可能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人,這些人都有資格跟周幼琳有個開始,他反倒沒資格了,怎麼會甘心呢。

那點子不甘心幻化為那首歌,出現在周幼琳的耳畔,讓本該拒絕的合作的音樂人猶豫,她要拒絕嗎?

“當然拒絕啊!”權至龍被那首歌惡心的要吐了,“他想吃回頭草,臉都不要了,你看不出來?看不出來也聽得出來啊!”聽歌需要三分鐘,憤怒連三秒都不用,聽完歌的人大發火。

也是很偶然跑去工作室翻電腦的權至龍,原是想通過電腦裡有沒有什麼新作曲去判斷,一貫把音樂當日記的周幼琳,對尹鬥駿還有沒有想法。

他們家這個不管碰到什麼事,好的壞的都會變成筆下的音符,記錄她的‘成長’。如果周幼琳對尹鬥駿還有想法,她一定會寫歌。哪知他在工作室聽到了樸宰笵的歌,那歌都要給他聽吐了,摔了耳機飆了一串臟話,好不容易平複心情給親故打電話,問她在哪,得知在家,飛車趕回去。

直衝進門的權至龍見到人就問那首歌是怎麼回事,周幼琳也沒什麼好瞞的,照實說,樸宰笵邀請她給那首歌唱feat。

好懸再度飆一串臟話出來的權至龍壓著火克製,也就說了句不要臉而已。

周幼琳卻皺眉讓親故彆說得那麼難聽,“我既然能把過往寫成歌,他為什麼不可以,難道你不是把每一個過往都寫成歌嗎?”

“.....這怎麼一樣!”情歌寫了一堆的權至龍狡辯,“我至少沒垃圾到找前任唱feat啊。”

“你前任裡有歌手嗎?”

“.....你哪邊的啊!”

周幼琳也不知道自己哪邊的,她就是不想聽有人跟她講樸宰笵的壞話。權至龍氣得都要冒煙了,當年就是這樣,當年他們都分手了,他都不能說一句樸宰笵的不好,現在還TM是這樣!

現在跟當年還是有一點不同的,大家都成熟很多啊。當年的權少年對哭泣的周少女束手無策,現今周幼琳已經不哭了,權至龍也能從商業角度分析,這事兒不能乾。

“你新專的MV本來就容易被誤會,要是再跟他合作這首歌,那你新專發布他的粉絲一定滿世界嘲笑你倒貼。就算退一步,沒人說這些,網友對你音樂的關注也會轉移到八卦上,到時候不管你專輯的成績好還是不好都會被嘲。”

權至龍板著臉幫她分析,這事兒不能做,“專輯成績好,你就是在拿過去的戀情炒作,一定會被嘲。專輯成績不好,嘲諷能直接變為,連前任都拉出來炒作了成績還那麼垃圾,你這個音樂人也不怎麼樣,過往的成績都是炒出來的而已。你希望你的新專得到這樣的評價?你確定?”

拽了個抱枕夾在小腹把自己團成團的周幼琳就是很清楚所謂的商業考量,才會糾結,“我又不是靠粉絲吃飯的愛豆,為什麼要在乎輿論。”

“你要發專了,這是第二張,你不是愛豆也是歌手,你是藝人。藝人就不免被民眾拿著放大鏡觀察,你說要不要在乎輿論?”權至龍懷疑她腦子有問題才能說出這種廢話,可他又清楚她腦子沒問題,會說這種廢話隻能是,“你想答應?”

周幼琳想答應,不是為了樸宰笵,而是她的小王子,但她說,“那是首很棒的歌。”

“彆扯,你自己信嗎?為歌?”權至龍閉了閉眼,想凶她,最好把她罵醒才好,可那個死團子什麼都懂。他能說的所有顧慮她都懂,無限了解,就這樣還是想合作,想拋卻理智合作,他還能說什麼?

什麼都不想說的周幼琳玩遷怒,抱枕往他腦袋上一砸,“我就是為了歌!”

兩人不歡而散,第二天天團有拍攝,隊長臉陰的都要下暴雨了,彆人都躲著走,東永裴卻莫名覺得這畫面有點眼熟,以前好像經曆過。

“什麼情況?”東永裴問。

權至龍從牙縫裡逼出一個名字,“樸、宰、笵。”

愣怔一瞬的東永裴恍然大悟,他就說這場面他經曆過吧,當年就是這樣。換到如今,“他們再續前緣?”

“他們有個屁的緣!”權至龍咬牙,“什麼緣我都給斬了!”

有前緣的人們見面了。

周幼琳抱著手機猶豫了五天,也沒打出一通拒絕or答應的電話。在第六天,她給鄭基石發了一條短信,隻有時間和地址的短信,沒有關於你來還是寫歌的人來的疑問。

六天、五天,七天。

七天前,樸宰笵找到鄭基石拜托他幫個忙,當個人肉快遞。那天,他混沌的世界有了一絲人造的光,不論是成是敗總歸要迎來終局的逆光。

傳說中,上帝用七天創造了世界,樸宰笵沒有想到他能等到第七天。

第一天,上帝說要有光。鄭基石成了光的使者,手捧燭火去見了能驅散黑暗的人。

第二天,隻有光芒的世界太寂寞了,上帝在天地間創造了空氣和水進而有了風雨雷電,大水淹沒了整個世界。

六天前,樸宰笵開車把鄭基石送回了家,自己就去辦事了。他挺忙的,自有了廠牌後一直都很忙,他喜歡這樣的忙碌,忙起來就會遺忘一些在不經意間必然會衝進腦海攪合到他什麼都做不了的事。

忙了一天樸宰笵在天邊泛起魚肚白時回了家,從熱鬨的夜場回歸寂靜的臥室。徹夜通宵的人困到雙眼遍布紅血絲,卻怎麼都睡不著,瞪著眼望著天花板發呆,腦子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

這已經是五天前了。

第三天,上帝把水集中到海洋產生陸地,世上有了樹木花草和糧食。

五天前,樸宰笵磕了兩顆安眠藥,以酒當水,用醫生看了會提前預備好給他做心肺複蘇的操作迷糊著睡過去,再醒來頭疼欲裂,卻很是習慣這種疼痛。

現代人醒來乾得第一件事當然是看手機,樸宰笵看了所有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沒有來自周幼琳的,也沒有來自鄭基石的。他呆滯了一會兒,懷疑自己看漏了,重新返回仔仔細細的再看一遍,還是沒有。

胸腔裡的器官開始跳,胸腔裡的器官一直也沒停止過跳動,它隻是許久沒有跳得那麼快,快到身體的主人呼吸急促,手都開始抖。

這天下午,鄭基石接到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挺平靜的,平靜到隨意的問他,“周幼琳拒絕你了嗎?”

“沒啊,沒消息。”鄭基石也很隨意的回,“沒那麼快吧?”

不對,她會立刻拒絕。等了一天已經很慢了,慢到他看到了希望。

希望和失望是一對雙胞胎,至少在樸宰笵這裡是。曾幾何時他再見她,他以為他看到的是希望,聽到的卻是希望破碎的聲音,好久不見。

那是三年前。快到第四天了。

第四天,上帝看世界很亂便創造兩個‘大光’分管晝夜,那是太陽和月亮,滿天星辰是陪伴他們的。

四年前,樸宰笵怎麼都沒想到他會從周幼琳那裡聽到一句雲淡風輕的‘好久不見’。四年前他都沒想過,他的人生會像小說、電影裡的主人公,遇到一個這一生他都忘不掉的人。

四年前的少年深陷穀底,滿世界都是敵人,身邊寥寥無幾的隊友彌足珍貴,彼時他的女孩也是他的隊友。隊友之一,隊友中唯一沒有陪伴他左右的存在。

四天前樸宰笵什麼都沒乾,就蹲家躺平發呆,所有能推掉的局都推掉了,實在推不掉的也打電話道歉再約時間。他什麼都沒辦法做,腦子裡被一個人占據了,連思考都做不到,隻能把手機放在胸膛上發呆。

手機偶爾會響,或是短信、或是電話,都沒讓樸宰笵出現什麼情緒波瀾,因為那都不是她。既不是她的短信,也不是她的電話,她的鈴聲是不一樣的。

第五天,世界缺乏生機,上帝便在水中創造魚蝦,天空多了飛鳥,大地有了走獸。

過了零點,這一天就過去了。過了零點,準確的說是天一黑夜行動物們就開始頻頻給樸宰笵打電話,約他出來玩,他都拒絕了。直到零點後,他再次給鄭基石打電話。

“周幼琳有找你嗎?”

“沒,要不要我問問她?”

“不用。”

躺了一天的樸宰笵翻身而起,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等他回神,車已經開到了周幼琳家樓下。這已經是倒數第三天。

第六天,上帝創造了男人,亞當。

天亮了,樸宰笵開車離開,也是一夜未睡,卻精神百倍。他今天很忙,有一堆人要見,忙到午飯都沒吃一直到下午才吞了幾塊餅乾壓下饑餓,晚餐他是跟鄭基石一起吃的。

鄭基石來之前還想著要不他給周幼琳打個電話算了,這一直拖著也不是個事啊,還是說這其實是無聲的拒絕?

“她答應了。”樸宰笵晃著酒杯,臉上的妝容讓他看起來神采奕奕,完全不像是熬了個通宵的人。

兄弟不解,“她聯係你了?”

含笑搖頭的樸宰笵沒有再說,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的女孩,他從來就沒有跟彆人分享過他的女孩。不論此前鄭基石問過多少次,他都敷衍著不想跟任何人聊起周幼琳。

第七天,上帝也需要休息。

直到亞當因孤獨祈求天父垂憐,天父抽了他的一根肋骨,自此天地間有了女人。

周幼琳在收到那首歌的第六天給鄭基石發了短信,在第七天見到了樸宰笵。

樸宰笵在送出那首歌的第七天翻箱倒櫃差點飛一趟西雅圖找出當初穿過被誇帥的衣服,清洗、熨燙,掛好以待明日。

今日,風和日麗,太陽有點曬,秋老虎來襲。

周幼琳是準點抵達咖啡廳門口,就在家對面的咖啡廳,小區對面,走路過來就行。天熱,她一身T恤、短褲,打著遮陽傘溜達過來的。天那麼熱,她在包間看見加絨衛衣(能看見領口絨毛的)、牛仔褲,頭上還戴著毛線帽的樸宰笵一臉懵逼,你不熱嗎?

露出一絲窘迫的樸宰笵先把帽子拽下來,扒拉了下頭毛,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從何開口。周幼琳已經笑了,笑著說,你們rapper的時尚我是真不懂。

熱不熱的,有什麼關係。姑娘笑了比較重要。

樸宰笵也笑了,笑指著桌對面裝著粉色液體的玻璃杯,“草莓奶昔,還喜歡嗎?”

抬腳過去的周幼琳說還是喜歡,說著話坐下看他喝什麼,“冰美式?你倒是很韓國。”

“習慣了。”樸宰笵笑言,“我也快成血液裡流淌著冰美式的韓國人了。”

被逗笑的周幼琳如今到真的想講一句好久不見,好久沒有這麼輕鬆的聊幾句笑言,也不想打破來之不易的氣氛,便不聊什麼歌,而是打趣他的時尚取向,怎麼那麼奇怪。

“你當初說很帥啊。”樸宰笵拉著衛衣的領口,帶著點撒嬌的抱怨,“以前我這麼穿你說帥的。”

周幼琳以為他說的‘以前’是指她的取向曾經也垃圾,就吐槽,“以前我喜歡你,你就是披個麻布我也覺得帥啊。”她含笑說出的笑言,出口後卻發現他表情僵硬了一瞬,心頭微窒,笑不出來了。

樸宰笵知道他應該說點什麼糊弄過去,之前氣氛那麼好乾嘛要僵在這。可他不想再糊弄了,這可能是他最後的一次機會,錯過就再也沒可能重來。

氣氛僵住了,周幼琳很不自在,手指摩擦著玻璃杯,冰凍奶昔自帶的寒涼讓她的小臂冒出雞皮疙瘩。她來之前就知道,她不是來見一位創作者而是愛慕者,可她真的沒想到,四年來,他都沒忘。

時光仿佛回到了四年前,女孩子垂著頭一言不發,男孩目光柔和的看著她,包容她的一切小脾氣,不管什麼是她約的人,怎麼不開口了。

周幼琳開不了口,來之前她想著速戰速決,歌我唱,但我們到此為止。我們真的錯過了,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們隻是錯過了而已。你也彆再說什麼弄丟了我,我也弄丟了你啊,我們隻是錯過了而已,是命運的過錯,不是我們誰犯了錯。

見了人,什麼速戰速決根本開不了口。如果樸宰笵配合她打著哈哈,那她能說,可他不配合,她就說不出口。

樸宰笵很配合,他的配合程度是不論她說什麼,他都會點頭。拒絕也好,再也不見也好,什麼都行,他都會點頭的。

咬著奶昔吸管的周幼琳說不出口,對面人的目光沒有任何壓迫感,那是早春的太陽,是夏日的清風,是秋日的瓜果香,是冬日的溫開水,都是身邊隨處可見的小確幸,怎麼可能有壓迫感。

對面的人隻是不說話而已。

對面的人還是開了口,聲音很輕,很軟,幫她做決定,“想唱但怕我會多想,對嗎?沒關係的,拒絕也可以。”

可能是耳畔的聲音太柔軟,周幼琳就有了小脾氣,瞪了他一眼。

樸宰笵抿唇笑開,肩膀都塌下去,渾身都軟了,軟踏踏的趴在桌上,下巴抵著交疊的手臂,眉眼含笑的看著她,說出一句,他在四年前就想說的話,“我想你了,你呢?”

鼻頭驟然泛酸的周幼琳懟他,“你現在說有屁用。”

“之前不敢嘛~”rapper莫名的軟萌,還伸直胳膊用左手的食指去碰她的手背,“你也不敢對不對,你一次都沒有打給我。”

“廢話,我打給你了你怎麼辦。”周幼琳眼眶微微泛紅,這些話她也藏了了許久,以至於早就忘了,沒想到他會提起。遺忘的記憶再度閃現腦海,女孩很憋屈,“早說你要轉換賽道弄廠牌啊,我一定飛奔去西雅圖,訂不到機票從海裡遊過去我都去!”

樸宰笵苦笑,“那時候我也不知道啊,我們哪能預想明日呢。”

明日不是靠幻想的,未來是人一步步走出來的。

已經走到了今日的樸宰笵說,“你要不要猜猜看,那首歌我什麼時候寫的?”

周幼琳猜過很多種可能了,在她的猜測裡,最有可能的時間是,“你回國我沒去接機?”

“你來接機的話我可能就走不到今天了。”樸宰笵笑著點了下她的手背,表示答錯。

“那是什麼時候?”周幼琳反手拍開他的爪子,讓他好好說。

樸宰笵一把抓住她的手攥在手心,在她反射性要掙紮時,吐出一句,“你跟我說好久不見。”

胳膊僵住,手也就不動了的周幼琳愣愣的看著他,“好久不見?”

“四年前,2010年,11月17日,孫昌一的派對上,你跟我說,好久不見。”

四年後,2014年,9月26日。周幼琳的眼神茫然,想不起來了。

樸宰笵笑笑,想不起來也沒關係,他又牽住了她的手啊,“那天我就知道,我弄丟了你,所以誕生了《I Miss You》,就在那天。那天派對結束曲子就進入了腦海,上了車就譜曲,詞也是一筆寫就,非常順。”

音樂人自嘲,“苦難果然是靈感源泉,那之後我寫的歌,多多少少都會被影響。”

同為音樂人的周幼琳心虛,“我其實也寫了很多從同一口泉水裡挖掘出的曲子。”

展顏笑開的樸宰笵說,“那是我的榮幸。”

周幼琳動了動肩膀,本想回一句我也是,卻先感受到被牽住的手,動了動手指,示意他放開。

“我們錯過了,我弄丟了你,我知道。”樸宰笵沒放手,力氣鬆懈了,虛虛的纏著,隻要她稍微用力就能抽回去,但他就是不放,他不想再放手了,“可我想重新開始,至少求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可以嗎?”

緩緩皺起眉頭的周幼琳逐漸變成五官都皺在一起,很是糾結,“不要了吧。”

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樸宰笵連失望都沒有,聲音放得更柔,軟乎乎的問她,“你現在有戀人了嗎?”看她搖頭,便笑,“追求者有吧?”看她點頭,笑容變大,“那就當我是普通的追求者,我要的隻是一個機會,也不行嗎?”

周幼琳歎氣,要抽回手。樸宰笵沒動,任由她收回。

即將再度拒絕時,周幼琳的手機響了,兩人的視線被吸引過去,來電顯示上的‘權至龍’在周幼琳看來是能逃跑的借口,在樸宰笵看來多少有些刺眼。

秒速接起電話的周幼琳都不等電話那頭開腔就急忙說,“有事?在哪?我馬上到。”說著話就把電話掛了,人也跟著起身,假假的跟對方裝,“我們要不.....”

門鎖被扭動的聲音再度打斷她的話,兩人再度一起扭頭循聲望去,推門進來的正是打電話的人。

“你說得什麼.....”

推門時還沒看到人,推門看到了,權至龍的笑臉沒了,話也轉口了。他扶著門把手把門完全推開,人側過去,望向周幼琳,無視屋內的另一個人,隻跟妹子說,“過來。”

乖乖往前走的周幼琳,才邁了兩步,身後的人就喚她。

“幼琳。”

周幼琳腳步蹲住。權至龍揚聲開口。

“周幼琳,過來。”

回頭瞄了一眼的周幼琳快速扭回頭再度往前,身後的人沒聲了,有一個扭頭對樸宰笵來說就夠了。前行中瞬息的卡頓,對權至龍來說也夠了,夠他對妹子直接開罵。

你瘋了吧,在家門口見人,怕記者拍不到還是怕記者不瞎編?還是你覺得這裡很安全,知道小區門口蹲著多少我的粉絲嗎?!

周幼琳知道啊,她還跟那些小姑娘們說隊長不在,讓她們早點回家呢,“我要合作還拍什麼緋聞。”

“你要乾什麼?!”

“合作。”

“周!幼!琳!”

周幼琳一把捂住他的嘴,叫屁啊,“行了,我決定了,就這樣,不然一直惦記著這事兒也不舒服啊。與其被搞心態,不如利索點解決。不管他那邊能不能解決,至少我得解決我的問題。”

第八天,男人缺失了一根肋骨,他想找回來。——樸宰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