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權至龍(1 / 1)

謊言說了一千次就會變成真理的意思是, 欺人前得先做好自欺。

故事都有個很久很久以前的開頭。

很久很久.....好吧也沒多久,四五年前吧,具體的時間權至龍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那次是親媽給他做了什麼好吃的, 拜托周幼琳送給他。

權至龍即記不清那具體是多久之前的事,也記不清媽媽到底給他做了什麼好吃的,隻記得那天下了一場大雪。

接到電話從宿舍樓衝下去的權至龍跑出去時還沒下雪,跑到車前雪都沒下,他興衝衝的拉開副駕駛準備坐進去的時候,雪不知何時就下了。

“你開那個門乾嘛, 吃的在後面。”周幼琳講完看他沒回,探頭叫他,“乾嘛呢, 拿東西啊。”

多年後, 權至龍已經忘了自己露出了什麼表情給了什麼回答, 隻記得那個白癡說。

“樸宰笵,我男朋友。”白癡樂嗬嗬的給他介紹,再給搶占了副駕駛座位的人介紹他,“權至龍, 我朋友,你們應該認識吧?”

男朋友和朋友, 一字之差, 天地之差。

那輛車什麼時候開走的, 權至龍真的不記得了, 都說了時隔多年哪能記得那麼多。雪什麼時候下的他也記不清了, 沒那麼好的記憶力,隻記得他在原地站了許久,久到他回宿舍時, 等著吃好吃的東永裴很驚訝他怎麼從頭到腳都是雪。

“周幼琳不是開車來的嗎?還是你們在樓下打了個雪仗?那麼幼稚?”一連三問,一個回答都沒聽到,東永裴也不知道他發什麼呆,一邊幫他撲棱著衣服,一邊接過他手裡的吃的,再問一句,“你們這關係已經跳過見家長環節都融入對方家庭了,還能被稱之為朋友,真的沒貓膩?”他怎麼不信呢。

時隔多年,那麼多年都過去了,權至龍還能清晰的記得他的回答。

“我們何止是朋友,我們是家人。”

時隔多年,車窗外再度飄雪。這次權至龍坐在車內,他成了司機,周幼琳坐在副駕駛。

副駕駛的姑娘睡著了,司機安安靜靜的開著車,雪也不知道何時飄落,零星落在擋風玻璃上。司機按動雨刷,望著前方的車道,神情淡淡的,好似什麼都沒想隻是專心開車,又好像在回憶往昔。

許多年前的那個雪天,少年人仿佛明白了什麼,才會在雪中呆站許久望著車輛早已消失的地方,久久未動,落得滿頭霜雪。

許多年後的這個雪天,成年人已經做到完美的自欺卻在欺人上砸鍋了,東永裴不信他了。

山間彆墅,一樓是遊樂場,二樓是私密環節的遊樂場,三樓才是禁止外人進入的主人區。

此前在一樓互相爭執的‘喜歡or不喜歡’的親故們,彼此都認為對方是傻逼以至於小爭執變成大吵架,吵到有人聽到了動靜不敢去阻攔就去找了東永裴,東永裴拽著兩個氣鼓鼓的青少年上樓,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當著全世界的面吵架?

青少年們在爬樓的過程中,台階一級級的上,逐漸就成熟了。

成熟後的周幼琳覺得爭執這種事也很傻逼,完全沒有必要啊,喜歡怎麼樣,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反正都跟權至龍無關,為啥他們倆要為這種事吵架?

成熟後的權至龍單純就是不想跟妹子吵架,再吵下去他會被拉黑的,那家夥絕對乾得出來,他就不想吵了。

在到處都是人的一樓吵起來的兩人上了三樓變成三人組,臨時加入的東永裴正想著怎麼勸架,兩人已經和好了。權至龍用手肘鼓搗著妹子說,我也是擔心你麼,妹子撇撇嘴原諒了他的‘好意’,就這麼和好了。

東永裴對此很無語,問他們是要下樓玩呢,還是在樓上待著?周幼琳不想下樓,權至龍也就不下去了。為防止這兩人單獨待著又吵起來,東永裴就在樓上陪他們一起,也不做什麼,就打鬥地主,輸了連個懲罰都沒有的那種。

之後三人組維持了一段很平和的遊戲時間,按說沒什麼特彆的,可東永裴就是不信兄弟所謂家人的話了。

他們三人組以前有段時間天天組隊,那時正處於權至龍的低穀期,周幼琳一邊忙著錄歌,一邊盯著小夥伴一定要戒掉不能碰的東西。妹子盯著權至龍,兄弟也怕隊長會出問題,三人組就天天蹲守周幼琳的工作室,真就是每天都見面。

算算時間,那也就是兩年前的事,過了新年勉強算三年好了,也沒過去多久。

不長不短的時間裡三人組中身份變化最大的是東永裴,他有對象了。作為三人組裡唯一一個有正式戀愛對象的人,在這個領域可以俯視兩個單身狗。

沒對象的時候東永裴雖然也懷疑過隊長關於家人這個說法,但更多處於半信半疑的態度,主要是權至龍沒什麼理由不承認。有對象了,追過人了,還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一個弄不好會讓妹子討厭,小心翼翼的追過人,東永裴就不信所謂的家人了,因為他可以理解為什麼權至龍不敢承認。

易地而處,東永裴也不敢。自小一起長大,人生經曆過的每一件大大小小的事都有對方的參與,父母親人都完全融為一體,真就是家人了。

家人是塊免死金牌,周幼琳哪怕有一百個男朋友,出現一千個樸宰笵,乃至於一萬個殷誌原,權至龍也是唯一的家人。

這份唯一很珍貴,哪怕是他都不敢輕易跨越雷池一步。更彆說,光一個人喜歡有什麼用,兩廂情願才能戀愛,獨角戲叫單戀。周幼琳才是真正把就會嘴硬的傻子當家人,有事必到,沒事壓根不聯係,也從不在意兄弟喜歡誰不喜歡誰,都不在意他的隊友,毫不關心。

家人也好,性格也罷,東永裴跟周幼琳都很少聯係,誇張點說他們壓根沒聯係過都行。這要不是當初妹子盯隊長盯得緊,東永裴懷疑這兩人不熟,更遑論什麼家人。

東永裴理解周幼琳對待‘家人’的態度,但他怎麼都不信,權至龍把周幼琳當家人,這家夥都未必知道他親姐姐的每一個朋友,但他知道周幼琳的每一個朋友,甚至於知道周幼琳的助理戀情進展如何。

手上抓著一把牌當地主的東永裴牌打得心不在焉,耳朵卻高高豎起聽他們講妹子的助理碰到的戀愛問題。什麼助理的男朋友會限製她消費啥的。

周幼琳對此很看不上,“她自己賺錢自己花,又沒讓她男朋友出錢,想買貴一點的化妝品怎麼了,這都能叨叨,還不是問題?要我說早分手早好。”

權至龍的角度是,“我們不是跟她男朋友吃過飯麼,她男朋友人挺不錯的,隻是普通工薪階層。她男朋友不是限製她花錢,而是男人把你當未來要組建家庭的人,就不免會考慮以後的事,這是很自然的想法。”說著還拉現場的另一個男人入夥,“你說呢?”

“一對二,要不要?”東永裴看他們組團給他翻白眼,淡定的說,“我女朋友嫌我花錢大手大腳的,是不是代表,她想跟我結婚?”

被一對二壓死的搭檔,再度默契的翻出屬於單身狗的白眼,不想搭理他,繼續聊他們的。

“你不能用考慮未來這種借口限製我想要買什麼吧?”周幼琳還是不讚同助理男朋友的做法,“又不是花你的錢。”

“那是我們的錢,我們不分彼此。”權至龍看她眉毛一豎,軟下去,“又不是在聊我們,我又沒有限製你花錢,這不是在說彆人麼。”

自家忙成狗的兄弟了解‘家人’身邊出現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東永裴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的人,這根本就不可能是家人。如同他會想要知道女朋友每天都在做什麼一樣,卻不會關心兄弟不在他身邊時都在乾嘛,明明他跟兄弟待在一起的時間更長。

兄弟跟他的‘家人’沒有任何超出家人範疇的親密行為或者語言,可東永裴敢拿性命擔保,權至龍從沒把周幼琳當過家人。

最明顯的證據是.....

玩了十數把,周幼琳覺得無聊不玩了,改為刷手機,兩個男人去陽台抽煙。權至龍抽,東永裴陪著。

陪著的人好像是隨口一說,說,“我前幾天碰到你姐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好像談戀愛了。”

“是嗎?”權至龍好奇的看向他,“怎麼碰到的,你去約會碰到的?小心被拍,彆去人多的地方。”

東永裴眉頭微挑,“我以為你會問我那個男的看起來怎麼樣,是不是個好人之類的。”

“巧遇不是隨便打個招呼就散了麼,你們還一起約會了嗎?”權至龍不解,“隻是碰一面你能看出來什麼?”

碰一面當然什麼都看不出來啊,你跟殷誌原也沒見過幾面怎麼就那麼排斥呢?東永裴望著不遠處在沙發上刷手機的另一位‘家人’,“周幼琳在玩你手機哎。”

權至龍頭都沒回,隨口道,“她手機沒電了吧,這邊有充電的嗎?”

“忙內要是碰你手機會被你打死。”東永裴不提什麼殷誌原,提另一位也算得上‘家人’的存在。

沒覺得這有什麼問題的權至龍更隨意的回,“他沒事動我手機是找死。”

“他是挺能作死的,之前你弄美甲他還說你娘就被揍了。”東永裴又說起另一位家人,“大成也跟著嫌棄來著,你也很不爽。”下巴衝玩著‘家人’手機的姑娘抬了抬,“我記得她也吐槽過有點怪。”

聊這個權至龍還是有點不爽的,“她覺得我哪都怪,之前染頭發還天天詛咒我會禿。”想起來更不爽了,“我明明是不想啃指甲才染指甲的,嫌棄我指甲難看的還不是她。”

“你們為這個吵過啊?”東永裴好奇。

權至龍失笑搖頭,“沒有,我跟她說塗指甲就不會啃指甲,她就接受了。紋身也一樣,我跟她說疼歸疼但很爽,她也就接受。你隻要給她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她其實不反對我做什麼事。抽煙也是啊,她不喜歡,但我說能解壓,她也就沒說什麼。”

“反對的話你就不會做嗎?”東永裴仿若隨口一問。

權至龍也就是隨口一答,“不知道,可能吧。”

連續換了三個方向偽裝閒聊的東永裴在第四個問題露出屠刀,“你親姐姐跟一個男人疑似有情況你不關心,我們認識那麼多年我也就頂多能借你手機打個電話。染指甲連社長起初都說過你,你卻從沒想過要改。你姐姐,我,社長,我們三個好像加在一起,都沒有那麼重要。重要到你會因為她反對而說出一句可能會改。”

東永裴扭頭望著僵住的傻子,面無表情的開口,“權至龍,家人這種話,你到底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心頭一跳的權至龍抽走嘴邊的煙,借著動作緩和驟然急促的心跳,瞬息就平穩了,自然的回答兄弟的質疑,“我不是不關心我姐,而是她沒有把男人帶到我面前讓我關心。保護手機的人又不是隻有我,難道我可以隨便玩你手機嗎,不都一樣。至於指甲,我要是連指甲染不染都聽社長的,這個團早散了,撐不到現在。”

“你們都很重要,我姐,你,社長,都重要,哪有誰更重要的話,隻是我跟她....”權至龍頓了頓,扭頭看了眼正抓著他手機玩的姑娘,再轉回頭看兄弟,“話可能不太好聽,但,如果我出了什麼意外,要找誰交托爸媽或者財產乃至於格式化我的手機,隻有她能讓我放心。”

東永裴一怔,被厚重的情愫震懾。權至龍卻還是那個隨便聊聊的語氣,說。

“我也可以安心把爸媽交給你照顧,姐姐也可以拜托你,財產更不用說。但手機不行,電腦不行,這兩樣東西我隻會交給周幼琳,讓她幫我毀掉。”

權至龍等他問為什麼,沒等到,自顧自的繼續,“你聽說過有個很有名的作家生前寫了很多部小說都沒有發表,他拜托友人在他死後全部燒掉。友人沒有聽他的,友人看過那些作品覺得太可惜了,就幫他發表,幫他揚名天下,後來他成了很有名的作家。”

“我不想成為那個作家,哪怕他舉世聞名。既然我留了遺言是想毀掉一切,那對方照辦就好。周幼琳是唯一會照辦的人,我爸媽都未必做得到,你更不用說,你會成為那個友人,覺得可惜。她不會,她會順我的心意,哪怕再可惜,她都會按照我所希望達成的目標去執行。”

扭回頭抽煙的權至龍背對著那個‘唯一’的人,意味深長的回答兄弟最初問的那個‘誰更重要’的問題,“周幼琳知道我的一切,最成功的一面,最不堪的一面,她都見過。她見過我在S|M格格不入,見過我去YG之前猶豫不定,我人生寫的第一首曲子是給她聽,她見過我準備出道舞台的興奮也見過我被流言蜚語攻擊時的狼狽。”

“她當然很重要,重要到我的人生不可能再找到一個可以托付手機和電腦的人了。”權至龍笑看東永裴,瞳孔裡平淡無波,嘴角是掛著笑的,笑問他,“你說,家人這個說法,是我在騙你還是在騙我自己?”

東永裴呼吸一窒,緩緩吐了口氣,沉聲倒,“抱歉,我不會再問了。”

滅了煙的權至龍拍拍他的肩膀,揚起笑臉,“沒事,隨便問,反正我的答案就一個。”她是我的家人。

有些問題永遠不會再問,有些問題東永裴卻認為必須要問了,“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非得讓她搞明白,她對殷誌原是什麼感情?不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她搞不清楚等時間過去自然消散更好吧。”

“我希望她幸福啊。”權至龍樂了,“你以為我想怎麼樣,盼著她孤獨終老嗎?我希望她會遇到一個很好的人,比殷誌原,比樸宰笵,比我都要好。那樣的人才有資格牽起她的手,殷誌原算什麼,一個離過婚的老男人。”

東永裴囧了一下,如果說上一秒他在兄弟身上看到了隱形的珠穆朗瑪,他苦逼的兄弟背負著那座高峰被壓得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那這一秒,他再度懷疑兄弟腦殘。

“我的問題明明是,她搞不清楚感情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沒了,你非得讓她搞清楚才會越陷越深。”東永裴嫌棄他理解能力有問題,“總歸是搞不清楚更好啊。”

權至龍讓認真談戀愛的人彆試圖加入男女遊戲的亂局,這玩意兒他玩不通的,要信專家,比如他,“搞不清楚才會時時惦念,搞清楚了就知道不過如此。一旦以看男人的眼光去評價一個男人,那什麼男人都是不過如此。”

“她把殷誌原當朋友是看不到缺點的,殷誌原把她當朋友也不會給她展現缺點。他們不涉及男女關係,偏偏又確實是異性朋友,在面對關係不錯的異性時我們都是個好人,那優點永遠都有,她看到的全是優點。當優點累積到一定程度,好感累積到一定程度,再想降低就沒那麼容易了。”

“她把殷誌原當男人看才能看到缺點,那些不適合戀愛也不適合交往的缺點,她看見了就自然會降低好感。隻有讓她看見,她跟殷誌原在一起都是她在配合對方,什麼玩遊戲之類的,她漸漸就會不爽了,為什麼不是你配合我。”

權至龍是沒有參與過自家妹子的初戀,內情也基本不清楚,但都認識那麼多年了,誰不知道誰啊,“周幼琳對普通朋友的包容度是很高的,但對至交好友,所謂的死黨,跟她一國的人,就會被要求去包容她。”

“就像我紋身.....染發好了。我們要是普通朋友,她不會對我的頭發有任何評價,你聽她評價過你的著裝打扮嗎,沒有吧。她認為那是你的事跟她沒關係,她就不會評價。但我的頭發她就會評價,評價詞一般都是醜。”

權至龍無限肯定,“就殷誌原那個不修邊幅的樣,但凡周幼琳換個視角,她都會直接懟他,你能更挫一點嗎。”

反射性低頭看了眼衣服的東永裴不太確定說,“我難道也在挫的範圍嗎?”

“我在挫的範圍。”權至龍上下比劃讓他了解一下,“我這樣就很挫。”

很挫的隊長今天是打扮過的,要出來浪啊,總得搞個造型搭配浪子的身份。東永裴看著他都能登台的造型,心虛了,這樣都算挫,那他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關於‘殷誌原’的話題貌似也聊不下去了,東永裴就很好奇,“周幼琳不挫的標準是什麼?”

“自然、運動風,你想象樸宰笵把那些首飾都摘掉,再P掉紋身,陽光帥氣的那種。”權至龍還是很了解自家親故的‘理想型’標準的,“鄭允浩不搞舞台造型的時候,就是她會喜歡的類型。”

例子舉得很清晰了,東永裴清晰的為親故悲哀,“跟你完全相反。”

“那倒也不是,我如果就這樣登台,拿上麥,她又會誇我帥了。”權至龍想起來也是頗為無奈,“她覺得舞台上的GD很帥,舞台下的權至龍很挫。”

東永裴噴笑一聲,“我也覺得十二歲的‘幼琳’也很可愛,二十二歲的周幼琳有點凶猛。”

“閉嘴吧,太陽xi。”

一直以來的問題得到了誠實的回應,今天組局的目的就算是達成了,至少在東永裴這裡達成了。權至龍的目的卻沒辦法在周幼琳那達成,他實在搞不明白,那死孩子怎麼就咬死了她‘不喜歡’呢?

無法在妹子這裡達成目的怎麼辦?換個目標。

東永裴還在樓上陪周幼琳玩,權至龍下樓去找殷誌原了,他基本能肯定這哥對他們家那個沒意思,不然之前就不會在妹子堆裡大大方方的打招呼。

確實沒那個意思的殷誌原隻把周幼琳當妹妹,或者說是個玩得來的朋友,僅此而已,壓根沒往那個方面想過。以至於他被提醒時,整個人都很懵了。

“不是,你誤會了吧?”殷誌原怎麼回憶都感覺不出來,那姑娘對他有意思啊,完全不像,“你認真的嗎?還是玩遊戲輸了,這是什麼大冒險?這個玩笑不好笑。”

權至龍一聲長歎,“哥知道我們一起長大,但可能不知道一起長大的意思是,我喊她母親都會喊媽媽的,她叫我媽也是,你懂我的意思吧?”

愣愣點頭的殷誌原懂,“通家之好,可你確定你沒搞錯,她喜歡我?”

“我之前搞錯了,以為你吊著她。”權至龍看他一個後仰,連忙道歉,“我知道是個誤會。”

不止戰術後仰還挪了下位置想離他遠點的殷誌原巨尷尬,“你絕對誤會了。”

“一個本來不怎麼喜歡遊戲的孩子最近跟我聊的全是遊戲。”權至龍攤手,“我很難不誤會,你們就算是在曖昧也不會全然是她配合你的喜好。”

眨巴著眼睛的殷誌原再次懂了,“所以這個局難道是用來試探我的嗎?”

“非常抱歉。”權至龍雙手合十衝他欠身,“換成是你的妹妹或者姐姐碰到這種事的話......”

“理解,理解理解理解,完全理解。”殷誌原讓他彆繞彎子了,直接點,“你真的能確定,我是說百分之百確定,她喜歡我?確定沒誤會?”

權至龍用力點頭,“她基本已經刷遍了你參加的所有綜藝節目,聽了你所有專輯、單曲,還專門去學了遊戲.....”

“夠了,足夠了,我信了。”殷誌原讓他可以停了,已經尷尬到極限了,“我確實沒有發現,她很正常,不是,我沒有說她不正常的意思,我是說....等等,你真的能確定嗎?根本看不出來啊。”講完立刻擺手,“不用,不用再告訴我,我會躲遠點,立刻躲,我沒有那個想法,真沒有。”

換個目標,事情驟然就變得容易起來;換了目標,權至龍提了個稍微有點過分的要求。殷誌原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不然他其實也找不到更妥當的方法去解決。

跟殷誌原聊過後的權至龍再度上樓偽造一個不在場證明。二十分鐘後,周幼琳接到殷誌原的電話,讓她下去一起玩。周幼琳不是很想下去,權至龍和東永裴你一句我一句的敲邊鼓,一直在樓上待著有什麼意思,既然是出來玩的,那就加入大部隊好好玩啊。

大部隊在玩酒桌遊戲,什麼遊戲不重要反正就是灌酒的。一群遊戲玩家圍坐在客廳的大地毯上,周幼琳坐在殷誌原的斜對面,眼看著他給左右兩邊的姑娘們都當黑騎士,都幫忙擋酒,左邊的姑娘還在人群的起哄下,嘟著紅唇給他的側臉蓋章。

這個瞬間,世界級遊戲玩家就發現了,遊戲也有不靠譜的時候。會顯示愛情數值的好感度係統也不是時時都在線,反倒是時常掉線,這個瞬間就掉線了。

周幼琳不是傻子,她談過戀愛,也知道什麼叫嫉妒。想當初她的小王子在舞台上和女舞者搭檔時,哪怕理智告訴她那就是在工作,她還是會嫉妒,會跟男朋友作,會想男朋友哄。

這個瞬間,她當然不可能跟殷誌原作,也不需要殷誌原哄,這個瞬間她更多需要一個人待著,太NM丟臉了!蠢到無極限的丟臉?!

又是懊惱,又是不忿,還有些你個傻逼是不是瞎老子那麼可愛你居然看彆的女人的悲憤。內裡五味雜陳的周幼琳直接離開了彆墅要開車走人。

在她起身時,權至龍和殷誌源對視了一眼,後者有些尷尬更多是窘迫,居然真的被‘暗戀’了的窘迫。前者則是感謝,前輩做得非常徹底的感謝,太靠譜了。

周幼琳走了,權至龍先跟東永裴說了一聲才跟上,遠遠的跟著,不靠近,此時靠近會挨揍的,還會被遷怒呢。

走出有暖氣的彆墅外面就是冰天雪地,周幼琳推開門就被寒風吹得一個激靈,也顧不得矯情了,就往車那邊衝。權至龍也不遠遠跟著了,眼瞅著她要到門口就加速往前跑,堪堪在她抵達車門前衝到了車邊,按下車鑰匙,讓她可以開車門上車。

進了副駕駛的周幼琳更想一個人待著,這麼丟臉的事她不想讓彆人知道,尤其不想讓一直在懟她,你也太蠢了的家夥知道。可那家夥都開了車門,她還怎麼一個人待著。

副駕駛的門猛然被推開,裡面傳來吼聲,“你想凍死啊!上車!”

浪子的打扮很帥氣,都說了麼,可以登台的。能登台的造型在這種天氣分分鐘能凍死人,權至龍好懸沒笑出聲,腮幫子憋回去,上車了。

周幼琳氣鼓鼓的背對他,拒絕跟他‘碰面’。權至龍摸摸下巴,看看窗外,就....當自己不存在。

出來浪,不止身上的行頭要符合玩樂的局,出行的工具也得搭配好。兩人坐在一輛跑車裡,車門豎著開的那種跑車,隻有兩個位置。隻有兩個位置的跑車,一左一右都有人,再怎麼偽裝不存在還是能被感受到的麼。

周幼琳憋了好半天,憋的都要內傷了還是沒憋住,頭一扭就對他罵。倒也不是在罵權至龍,主要攻擊對象是殷誌原,什麼瞎啊,沒眼光啊,腦子問題啊等等,總結一句話就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介於前輩十分靠譜,權至龍反倒對前輩的觀感直線上升。但他也隻敢在心裡默默給前輩辯解,明面上是無限讚同所謂男人都是王八蛋的評價,讓他當場變性也不是不可以。

罵了好長一串的周幼琳突然紅了眼眶,開始委屈,她有哪裡不好,那個王八蛋看不見她?權至龍立刻變幻畫風,這個路數他經曆過一次....很多次,當初妹子跟初戀分手也是類似的操作,又生氣又委屈,乾嘛不說一句讓我等你什麼的。

生氣之後是委屈,委屈之後呢?接著罵。

此時權至龍就不會搭腔了,因為.....

“他其實也沒那麼糟糕對吧,他隻是不喜歡我而已。”周幼琳抽了抽鼻子,抽走邊上‘啞巴’遞過來的紙巾,紅著兔子眼凶他,“你肯定跟他說了什麼,不然那哥不會那樣。他要搞那種事乾嘛非得把我叫下去!肯定是你搞事!”

權至龍微笑,不承認也不否認。周幼琳就隻當他認罪了,“果然是你!你腦子有坑!”

這就是權至龍不接茬的原因,當年他也跟著罵過樸宰笵是人渣啊,後來還被懟呢。這家夥就是雙標,她可以罵,他不可以!

氣也氣了,委屈也委屈了;罵也罵了,哭也哭了;周幼琳,餓了。

“去。”

“哪?”

“去裡面拿吃的。”

“嗯?”

“我晚飯都沒吃就過來了,餓了,不行嗎!”

“.....你等等。”

這個展開權至龍倒是沒想到,這個展開也證明了,妹子果然隻是淺薄的好感而已,斷得掉的。

重回彆墅去給妹子覓食的權至龍錯過了正好出門的殷誌原,兩邊前後腳,一進一出。殷誌原等了好一會兒,估摸著他們應該走了才出去的,知道了組局的原因,這地方他還怎麼待下去。

前後腳的兩人沒有碰到對方,周幼琳倒是看見了出來找車的殷誌原。她看到人秒速就埋頭想躲,真把腦袋埋下去了又覺得這也太挫了,她為什麼要那麼挫!

從來不慫都是硬剛的周幼琳再度回歸胸口刻著一個勇字的女子,在對方路過車前時推門就下車,反倒給殷誌原嚇得倒退一步。

周幼琳:......你後退的動作是認真的嗎?

殷誌原:......你失戀了那麼恐怖的嗎?

咽了口口水的殷誌原乾咳一聲,無限心虛的抬起胳膊衝妹子揮了揮,表情和姿勢都很僵硬。周幼琳翻了個驚天白眼,轉瞬就衝他彎腰,高聲吼出一句‘對不起!’,差點給殷誌原嚇得再退一步。

“倒也....不必....道歉。”

快速直起腰的周幼琳抹了把又紅了的眼眶,硬邦邦的說,“我不是為我道歉的,我乾嘛要跟你道歉,我喜歡你又怎麼了,不可以嗎!”

再度乾咽口水的殷誌原虛弱道,“可...可...可以啊。”

“我給那傻子道歉,權至龍,那傻子不管用什麼方法讓您答應配合都是冒犯,很抱歉他冒犯了您。”周幼琳說著感覺眼眶又紅了,鼓著臉硬憋著,還是繼續說,“他沒有惡意的,我也沒有,我們都隻是.....”

“也不用非得敬語。”殷誌原看她眼眶積蓄淚水,眼看就要滴下,手微抬想安撫又立刻放下,“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當個....朋友?”

“我介意!我才不要跟你做朋友!”周幼琳話音剛落淚珠就滑下,她抬手一擦,講出口的話哭腔很重,也很凶,萌噠噠的凶,也不管什麼敬語了,“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抱著追求的想法跟你做朋友的,我是單純喜歡你這個人很有意思才會.....”

“我信!我絕對信!”殷誌原胳膊一抬就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我信!”

周幼琳被他逗笑,笑出了個鼻涕泡泡,泡泡在她的鬥雞眼凝視下破碎在冰冷的空氣中。殷誌原大傻眼,周幼琳大懵逼。半秒不到,後者‘哇’一嗓子蹲地大哭,前者一個沒憋住朗聲爆笑。

去拿食物的權至龍就是在此時回來的,在怎麼看都是他妹子被欺負的畫面裡回來的,想都沒想就吼了一句,乾什麼!隨即直衝過來,要不是周幼琳阻止的聲音夠快,殷誌原搞不好會被揍。

前輩沒有被揍,反倒被兩個小朋友一起鞠了一躬。

周幼琳按著權至龍的腦袋跟他一起給前輩鞠躬,勒令傻逼道歉。這跟什麼身份無關,這隻是做錯了事,就應該道歉。親故乖乖道歉了,殷誌原有些堂皇,連聲說沒事。

既然沒事,好像就應該分開了。

疾步消失的殷誌原坐進車裡才發現他一直憋著一口氣沒敢放鬆,剛才那場面真的是他人生第一次經曆,又搞笑又驚悚,還有點....可愛?

扭頭看向車窗外的殷誌原,正好看到頂著哭花了的妝能直接去演女鬼的可愛姑娘,在寒風中追著既不敢跑太快也不敢跑太慢的權至龍打。

提著一個紙袋子的權至龍時不時還要回頭提醒穿著高跟鞋的姑娘小心腳下,被折騰的很狼狽。必須要說,這兩人真的很搞笑,也真的很可愛。

“青梅竹馬啊....”殷誌原不自覺輕笑出聲,很有趣呢。

青梅和竹馬並不覺得彼此有趣,青梅想咬死竹馬,竹馬在努力求生,最後都因為太冷達成暫時休戰協議,回車上吧,車上有暖氣。

回到車上的周幼琳恨恨的咬著他帶出來的小雞腿(翅根),就她那凶狠的表情,權至龍懷疑她在幻想咬他的肉。

竹馬歎氣,他太難了,但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從紙袋裡掏出了口罩、墨鏡和帽子,先把帽子遞過去。

女鬼陰森森的斜視他,乾嘛?!

不知道要不要提醒她的權至龍默默打開手機的自怕鏡頭對準她,兩秒後毫不意外的聽到一聲破G調的尖叫,同時閉緊雙眼縮起脖子,用腦袋硬挨了一記鐵錘,腦袋嗡嗡的,確定,他安全了。

帽子戴在妹子頭上,眼前多了雙墨鏡,臉也用口罩遮住了,周幼琳安生了。安生到不知道何時,睡著了。

權至龍是‘聽’著她睡著的,聽著她一直在抽紙擦眼淚擤鼻涕,抽抽噎噎的哭,哭到沒動靜了,他也沒有扭頭,此時扭頭倒是不會挨揍,但他會心疼,不如不看。

不用看也知道,哭著還不忘吃,吃飽了也哭夠了的家夥睡著了。

副駕駛的姑娘睡著了,司機才開動這輛車,他們該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天空飄起了雪花。這場雪讓權至龍想起很多事,所以沒進地下車庫,而是把車開到了樓下等著,等她睡醒。

迷迷糊糊醒過來的周幼琳忘記了殷誌原,也忘記了身處何地,反而被眼前雪白的世界吸引,“下雪了?”

“嗯,下雪了。”權至龍探身摸摸她的側臉,他有點怕她會著涼,摸到溫熱的觸感就放心了,也能開玩笑的說一句,“我們好像沒有一起看過初雪。”

“這又不是初雪。”哭太多的周幼琳嗓子有點啞,但也不妨礙她嫌棄的口味,“我哪想不開要跟你看初雪,你不配!”

權至龍正要收回來的手打在她的帽簷上,‘啪’的一聲,很是清脆。一如他的聲音,很是乾淨,不染一絲欲念,純澈自然。

“沒良心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