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二十八章(1 / 1)

但凡沒遇到過金澤維這個人, 韓舒苒面對躲她的女演員都會上前堵人的。但凡沒遇到過金澤維,韓舒苒根本不會給《母愛》立項。

韓導有新項目要立項,那個項目還是幾年前很多人都搶過的本子, 此事知情者很少。少到金惠繡躲著韓舒苒也沒幾個人發現,因為雙方都沒把事情擺上台面。金惠繡躲的很隱晦, 韓舒苒沒有一次在她躲了後追上前的。

當導演的其實想跟躲她的女演員說,你如果真不想演那就直接拒絕,沒關係的。做妹妹的知道躲她的姐姐也很糾結要不要出演, 才會躲著她,她也就不去問,你到底想不想演,對方自己都想不明白乾嘛還問沒答案的問題。

介於原定的女演員極有可能不會出演,導演在不逼迫那位女演員給答案的情況下, 也不排斥跟有興趣出演的女演員見面。前者代指金惠繡,後者指的就是單約前男友在樓梯間見面的金敏熹。

在不可能真把搞事的兄弟推下樓的前提下, 李正宰黑著一張臉給傻子兄弟和明顯在鬨的現女友解釋, 他和前女友沒有單約,隻是碰巧在洗手間門口遇到。金敏熹聽說了韓舒苒有新項目要立項, 但沒看到本子, 就想問李正宰那個項目大概是個什麼故事。

之所以洗手間門口會換到人更少的樓梯間變成了單約, 純粹是在洗手間門口聊天也太奇怪了,那邊拐個彎就是樓梯間, 純粹碰巧,僅此而已。

男朋友的解釋女朋友是信的,韓舒苒一開始就沒有不信男朋友,真的就是在玩而已。這個解釋鄭宇盛也是信的,他也是在玩, 但他跟玩一下就停的‘姐妹’比,明顯更不怕死,明顯想搞事。

“說來說去你跟金敏熹就是單獨見面了,還被趙寅城看見,你不尷尬嗎?我都替你尷尬!”鄭宇盛渾身上下寫著活膩了,還想持續懟兄弟,“你就是....”

“你就是想挨揍是吧?”李正宰陰嗖嗖的開口。

鄭宇盛一下就老實了,鬨歸鬨,還是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韓舒苒在邊上笑出聲,這兩人是真好玩。

好玩的兄弟倆重歸於好,三人組也就回頭往內場走,剛進去就那麼巧碰到了金敏熹,對方還衝他們招手。三人組都站住腳,三人組都知道女演員招手的對象是誰,鄭宇盛齜牙一樂,等著看戲,李正宰給了他一肘子,勾著他脖子把人拖走了。韓舒苒抿唇憋笑,站住腳沒動,等著女演員過來。

女演員本人沒有什麼導演是她前任的現任這種概念,金敏熹眼中韓舒苒就是導演,她來找導演聊的也是工作相關,是否有可能合作。

導演也沒在意女演員是她現男友的前任,也是跟她聊工作,聊劇本你應該看過《母愛》,那本子裡沒有適合你的角色。

前任和現任湊在一起聊的貌似很和諧,遠處偷瞄的兄弟倆在那兩人分開後默契的對視一眼,同時鬆了口氣,隨後又互相翻臉。李正宰懟兄弟就是沒事找事,說那些乾嘛。鄭宇盛表示我是為你好,趙寅城都看見了,你以為我不說他就不會說?要是韓舒苒從彆人那聽到這個,本來沒事都能搞出事來。

本來沒幾個人知道的事,隨著釜山電影節的結束,韓導要籌備新項目的消息漸漸就散出去了,其中有消息更靈通的連劇本是《母愛》都知道了。找上門的女演員變多,不合適的韓舒苒就直接說不合適的,合適的她就先留著人再談,如果金惠繡真的拒絕出演就從合適的人中挑女主。

女主角因各種原因挑起來很慢,但確定立項的項目組建團隊倒是很快速。韓舒苒跟CJ簽約了,項目正式立項,團隊搭建好,一切推進的都很順利,直到開始確定演員。

《母愛》是純粹的女人戲,這次鄭宇盛就沒考慮過參演啥的,但在圈子裡混,好項目搶的人多,他跟韓舒苒關係又好,自然就被托關係問情況。

又是一個三人飯局,這次吃飯的地點在鄭宇盛家,他收到一個朋友送的帝王蟹,讓另外兩人來家裡吃螃蟹,順帶幫送螃蟹的人打聽一下,“藝珍讓我幫忙問問,你是覺得她哪裡不合適嗎?”說著話把掰開的蟹腿遞給她。

韓舒苒接過先咬了一口,眯著眼享受鮮甜的蟹肉,爽到了,再說,“沒什麼不合適的,我隻是在等惠繡姐那邊的消息。”

孫藝珍是CJ推薦給導演的人,資方推薦女演員,隻要不是差距太大,導演一般都不會拒絕。韓舒苒也沒拒絕,她隻是沒答應。但這種事,沒答應跟拒絕差不多,孫藝珍就送了螃蟹來打聽。

男朋友是知道金惠繡躲著自家女朋友的,但他不清楚,“她還沒聯係你?”

“沒。”韓舒苒對上‘姐妹’詢問的視線,同他解釋,“孫藝珍其實很合適,長相和氣質都很合適,再瘦弱一點就更貼病弱的女主角,但我覺得惠繡姐創造出來的人物能給我彆樣的驚喜。”

鄭宇盛也知道金惠繡的事,他對此事的想法是,“那姐應該不會接吧?”

“會接,隻是過不了自己那關。”李正宰的想法相反,“你當初還想勸金惠繡接呢,現在改主意了?”

“也不是改主意,都這麼久了還在躲,我改不改主意都無所謂吧。”鄭宇盛問韓舒苒,“你的想法呢?繼續等?”

韓舒苒在等,等到所有配角都選的差不多了,女主角的選擇不方便再拖了,她給金惠繡發了條短信,跟她說,CJ推薦了孫藝珍出演女主角。

收到短信的金惠繡望著手機楞了好一會兒,她早就知道孫藝珍在跟這個項目,如同孫藝珍那邊大概率也知道她的存在一樣。但她一直當不知道的,韓舒苒這通短信發過來,她再當不知道的話,這個角色極有可能就是孫藝珍的了。

相當於鴕鳥的腦袋必須從沙堆裡|拔|出|來,直面問題。

早上發出短信的韓舒苒一直在等,等到午夜才接到金惠繡的電話,姐姐問她想吃什麼,妹妹說我家有酒。

帶著下酒菜上門的金惠繡進了有酒的屋子,兩個小時後喝得酩酊大醉的女演員到底突破了迷障,答應出演,合約隔天就簽了。

簽了約,變身導演的韓舒苒,對金惠繡沒有什麼演技上的指導,這位演技不需要她指導。導演對女演員的要求就一條,多看看傳達母親自私自利殘害孩子的作品,電影、電視劇、紀錄片,乃至於新聞都行,看了之後給她寫個讀後感。每三天就必須有一篇,每三天她們見一次,一起看女演員之前三天看的作品,再溝通她的‘讀後感’。

女演員對各類作品的讀後感寫的都很像那麼回事,但導演跟她一聊,彼此都能發現金惠繡還在掙紮,掙紮於她要去創造一個自己會厭惡的角色。

對此,導演沒說什麼。對此,女演員很焦躁,焦躁到一度想給違約金退出項目,但一直咬牙扛下來了。

《母愛》的拍攝過程非常折磨人,女主角是身心都受折磨,工作人員的折磨更多是身體層面,拍攝進度太慢,一直要加班,一直在重來。而導演屬於精神方面的,心情陰鬱到連給男朋友打電話的次數都變少了。

李正宰很敏銳的發現了韓舒苒狀態不對,有介於《母愛》實在不是一個多‘美好’的劇本,他就想著導演很可能被自己的作品帶進去了,此前在《救贖》的拍攝時就發生過。

為此,男朋友抽出一切時間儘可能去片場陪女朋友工作,也陪女朋友渡過心情低落的拍攝日常。他實在沒空的時候就把鄭宇盛丟過去,為這個,兩人還排了個值班表呢。

在商量‘值班表’時,鄭宇盛是很不樂意的,那又不是我女朋友。可在每次輪到他值班時,跑的比誰都快,這位在片場頻繁的出現,差點讓其他工作人員懷疑他和韓舒苒是不是有點什麼,亦或者李正宰、鄭宇盛和他們導演是不是在玩奇幻三人行。

奇幻三人行在拍攝中期變成了四人組,金惠繡加入了隊伍。一般還是三個人見面,李正宰和鄭宇盛輪換的麼,他們倆都挺忙的,還有個要正式掛牌的公司在那,沒空一起來,隻能單個出現。

一起喝過無數酒,見面的時間也多了,兄弟倆不免就會用男性視角給姐妹倆傳達一個突破性彆限製,又穩穩卡在性彆限製內的角度。

性彆不同更容易放平心態。

“母親能一直欺負女兒其實是一種你天然就比我弱的心態,所謂持強淩弱,我強,你弱,我就可以欺負你。欺負你我還有無數好處,我怎麼可能改呢,我隻會得寸進尺。換成兒子,小時候再怎麼被欺負,長大了母親都會有顧慮,打不過啊。父子也一樣,父親看兒子不管對方多強壯都覺得可以欺負。”

“所以實質上父母子女的相處也是一種家庭權利的交接,有些家庭交接的很順利,有些家庭就不是。歸根到底不是情感紐帶有多深,而是孩子被欺負慣了就忘記了怎麼反抗。母親欺負孩子就是強大欺負弱小,那隻要弱小變得強大了,我指的是心理,這段關係自然就可以斷開。怕就怕,孩子一直認為自己弱小,無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這話是平時看起來跟個傻狗一樣的鄭宇盛說出來的,聽到這段話的韓舒苒對他的評價是大智若愚,得到鄭宇盛一個巨大的白眼,你才愚!

這段話也讓金惠繡從泥潭中拔出了一隻腳,她已經足夠強大,早就不是當年弱小的自己,更遑論不敢反抗母親,乃至於被母親影響到無法進入角色,這就太弱小了。她很強大,她絕對不弱小。

這段話讓導演宣布可以拍女主角的戲份了。

此前一直在拍外婆的戲份,金惠繡上老妝跟一個童星搭戲。那段時間拍攝經常重來不止是金惠繡的狀態問題,還有小演員年紀太小,才五歲,經常被‘嚴厲的外婆’嚇哭,哭了就得重來。

拍攝就這麼順起來了,一直順到劇組明天就要拍殺青戲。這場戲在劇本裡就一句話,女兒站在門口等著母親死亡,沒有台詞。

明天就要殺青,今晚金惠繡卻拎了一袋子七、八瓶燒酒來找導演喝酒。韓舒苒望著挨個從袋子裡掏酒瓶往桌上擺的女演員,懷疑她明天不想拍了,這些都喝完,明天怎麼拍?

酒還沒開始喝,金惠繡就跟導演說,我喝燒酒你喝啤酒,“我就算宿醉在鏡頭前也不會出問題,你不行,你老實點。”

壓根也沒打算喝酒的韓舒苒抽了抽嘴角,伸手示意,您請。

直接擰開瓶蓋的金惠繡都沒往杯子裡倒酒而是往喉嚨口灌,連灌三瓶都沒花一分鐘,算是開局就把自己灌趴了,等第四瓶拿在手上又灌了大半瓶後,她才吐出一句必須要借由酒精,隻有醉了才有膽子對她人宣之於口的惡毒心思。

“我也想過殺了她,我最恨她的時候恨不得她出門就被車撞死,我是不是很惡心?”

韓舒苒心臟猛的一縮,鈍痛,垂下眼瞼,當她醉了。安靜的聽著醉鬼說酒後的胡話。

醉鬼說她第一次聽到那女人說她來了初潮就是女人,女人能賺錢的路子還有很多時就恨不得那女人去死。醉鬼說她不止一次在心底祈求神明讓那女人能愛她,也不止一次去祈求魔鬼能用最痛苦的方式帶走她。

醉鬼說她不是下不去手,她就是慫,膽小,懦弱,活該被欺負。醉鬼說她慫到隻敢在劇本裡借著演員的身份,演一個弑母的畜生。

醉鬼真的醉了,七瓶燒酒都下肚,醉到都開始說胡話了。一直安靜聽著,滴酒未沾的韓舒苒開口了。

“彆那麼做,會後悔的。”

“做了,也好。”

前後兩句話間隔得有十來分鐘,前後兩句話都沒人回應,聽的人已經醉了,嘴巴裡嘟囔著支離破碎的過往,早已沒了理智。

這一夜,韓舒苒就說了那麼兩句話;這一夜,也就這麼過去了。

天光大亮之時,也是劇組要準備開工的時候,女演員整個人都很萎靡,走路都需要助理攙扶,頭疼欲裂,面色慘白。女演員狀態糟糕到不少工作人員側目,導演卻什麼都沒說,隻對做好妝發看起來如普通出一次門沒什麼區彆的女演員說,來吧,拍攝了。

拍攝了,監控器裡的金惠繡就是女演員,是另一個世界的‘韓舒苒’。

女演員前期的表現跟她和女導演商量過的人物表現一樣,面無表情,眼底一片死寂,什麼都沒有。她表現的很好幾乎能做到一條過,導演卻喊不出‘OK’,不知道為什麼,韓舒苒覺得還缺一點,可她也不清楚還缺什麼。

整個片場都安靜的等著導演喊‘過’,導演那邊一直沒動靜,鏡頭不動,鏡頭前的女演員也不動,就這麼繼續拍。

拍到突然的一瞬,女演員的眼眶有了紅暈,導演在那滴淚掉落前喊了‘OK’。整個劇組像是被從暫停又按下播放鍵的電視劇,所有人物都動起來,女演員動作最大,捂臉潰逃。

韓舒苒看到了那滴淚,那滴淚砸在她的心湖裡,帶起漣漪泛起波浪,就這麼消弭了過往。

空間封印被那滴淚打破,另一個時空的韓舒苒和鏡頭前的女演員重疊了,她們是彼此的倒影,她們也終究長大了,可以同弱小的自己說再見,再也不見的長大。

《母愛》前後拍了有一年,做後期的時間更長,這項目前前後後弄了有三年。作為三十歲送出去的生日禮物,韓舒苒到了三十三歲才收到。

此時男朋友已經真正變成了公司社長,此時大智若愚的鄭宇盛都開始纏韓舒苒給他定製個本子了,此時CJ組局弄了個內部的試映會,邀了一眾大導包括幾位外國電影人來看《母愛》的成片。

李在鎔私下跟韓舒苒說,CJ可能想搞個大的,往奧斯卡推。韓舒苒也覺得有可能,但她沒太關注商業運作上的事,更多想的是下一部作品,以及,是不是應該結婚了?

時隔三年,情侶們都已經成為對方家庭的一份子,去年韓家回老家祭祖時,李正宰就跟去了。今年韓舒苒還去參加了李正宰侄女的婚禮呢。兩邊家庭都默認對方是家庭成員之一,韓爸爸雖說依舊不是很讚成結婚,但也沒那麼反對了。

那他們差不多就應該可以結婚了?

“我跟你說正事呢,發什麼呆啊。”李在鎔問她,“想什麼呢?”

韓舒苒想,“你說我是先去市政還是先辦婚禮?”

“嗯?”話題跳的太突兀,李在鎔一時沒反應過來,“先簽婚前協議吧。”轉念一想不對,“你存款多還是李正宰產業更多?前者就簽協議做婚前財產公證,後者就直接去市政。”

“他應該比我有錢。”韓舒苒歎氣,“我的錢都用來買鏡頭了,現有存款連買輛車都不夠。”

“那就直接結婚。”藝術家很實際的建議,“要是路走岔了,到了離婚的那一步,你還能分他身家。”

韓舒苒一樂,“我們還是聊CJ的事吧。”如何賺錢這種事不適合他們聊。

如何分男朋友身家這種事適合跟姐妹聊,主要是‘姐妹’積極的找她聊。

圈內傳出《母愛》很可能申報今年代表韓國衝擊奧斯卡的消息時,姐妹組正在試衣服,過幾天是百想,他們都得走紅毯。

這些年韓舒苒的禮服都是鄭宇盛包了,中間男朋友有抗議過,後來他就變成了那個掏錢的人,但陪著韓舒苒選禮服的主要還是鄭宇盛,公司社長太忙了。

造型師還是同一個造型師,當年初次見面時還懷疑自家客戶要綠了另一個客戶的造型師,如今已經很習慣這三人組的相處模式了,算是見怪不怪。

導演的禮服一如既往的好選,素雅就行,沒什麼花活兒。男演員的禮服看著是很低調,細節還蠻多了,換了好幾套呢。

早早定下頒獎禮當天要穿什麼的韓舒苒,就坐在邊上看‘姐妹’的換裝秀,好不容易折騰完,兩人都挺累的,急需吃點好的補充能量。李正宰那邊被事情絆住了,他們也沒等他,就先吃。

飯桌上,鄭宇盛問起韓舒苒,CJ是不是打算給《母愛》申報奧斯卡。韓舒苒說是,但獲獎的概率不大,也就是當個先鋒軍,衝一把試試看。

鄭宇盛還想再問,突然聽她說差不多可以結婚了,一秒坐直跟‘姐妹’講,“你要是信我就彆簽婚前協議。”

“怎麼?”

“你那麼窮!”

為了讓妹子詳細了解她有多窮,鄭宇盛說兄弟無敵富,“我們之前試的所有禮服包括配飾,珠寶、表、袖扣那些東西,全加起來正宰也能輕鬆買單,你掏的出那麼多錢?”

韓舒苒....掏不出,“他那麼有錢嗎?”

“我們跟你比,都很有錢。”鄭宇盛斜了眼窮人,“不是我們很有錢,是你太窮。再說了,誰有錢會全花在買機器上,你是吃鏡頭嗎?家裡的機器都快放不下了。”

“我還沒說你有一對手表呢。”韓舒苒拒絕聊愛好燒錢的問題,“人都有愛好麼。”

鄭宇盛不是想跟她聊愛好,他們聊的是,“反正你聽我的,婚前協議絕對不要.....”

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話,跟著服務生進門的李正宰,看自家傻子兄弟看他的神色不太對,一秒警覺,這家夥又搞什麼?

目前什麼都沒乾的鄭宇盛在飯後同兄弟一起送了韓舒苒回家,隻剩他們倆了,才套路兄弟,“韓舒苒想跟你簽婚前協議。”

李正宰白了他一眼,搞半天為這個?這家夥夠無聊的,“我們還沒結婚你就盼著我們離婚?”

“彆岔開話題,你想簽嗎?”鄭宇盛不吃他這套,誰不知道誰啊,“我跟你說,彆簽。感情這種事很虛的,今天愛明天就不愛了,義氣才實在。韓舒苒為人你也知道,不簽協議你們要是真散了她也不會多拿你一分錢,簽了反倒會讓她沒有顧忌的說走就走。”

“你呢,現在愛,扭頭不愛了,腦子裡隻要還記得你們沒簽過協議,離婚她會分走一大筆錢,你自然會老實點,不會亂來。就算會也做得很小心,藏的很嚴實。情侶分手跟夫妻離婚可不是一個概念,前者還能和平點,後者很容易就鬨到老死不相往來。”

如今的李正宰已經不會問兄弟關於‘你哪邊’的這種話了,但他還是會問,“你到底是盼著我們能長長久久還是早點分手?”

“我哪有盼著你們分手,頂多是防止你們撕破臉分手。”鄭宇盛撇嘴,“CJ都打算帶著她往奧斯卡衝了,你們要是撕破臉,公司都完蛋。”

李正宰才不信他呢,“我還得謝謝你為公司考慮了?”

“不用謝~”

“滾!”

真正忙於公司運營的社長也是真正知道關於他和女朋友的婚事最需要解決什麼的人,男朋友獨自去拜訪未來嶽父了,帶著一份法律文件的副本去的。話說的再好聽都解決不了基因問題,但實實在在的過戶協議能讓長輩看到誠意。

過戶協議是房產過戶,兩棟房子的過戶協議,也就隻有兩棟房子。

鄭宇盛還真沒想到就兩棟房子就能搞定未來嶽父,那還是個文化人,文化人那麼缺錢嗎,兩棟房子就夠了?

“彆蠢了,這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我要是真大筆大筆的給,反倒會讓對方有負擔。這個數字剛剛好,不會太過也證明了我是認真想跟韓舒苒組成家庭。”李正宰讓兄弟彆搗亂忙著呢,他在家裡為他們的公司加班,傻逼兄弟過來找吃的把過戶協議翻出來了。

道理鄭宇盛也懂,他不懂的是,“你確定這份協議韓舒苒會簽?”

“會簽,這是金澤維的房子,你忘記了?”李正宰笑道,“說你傻還不承認,我們不簽婚前協議對她反倒沒好處,我現在有的都是婚前財產,婚後是賺是賠還不知道呢。”

鄭宇盛在意的從來也不是錢啊,他翻著文件看房子的地址,後知後覺的發現這兩棟房子是當初兄弟跟他借錢買的,當然錢早還了。

想起那兩棟房子的含義,鄭宇盛暗歎一聲,丟開文件,“她看到這個到時候又會鬱悶。”

“總得讓她手上有點東西。”李正宰也知道,隻是,“就她燒錢的速度彆真有一天入不敷出,這兩棟房子能給她當個保險,一直對外出租也就一直有租金,生活沒問題。”

“說得好像離開你她就活不下去一樣。”鄭宇盛鄙視他,“韓舒苒那堆鏡頭很值錢好不好,隨便賣一個都夠她活一年。”

李正宰嗤笑,“你問她舍得賣嗎。”

自然不舍得賣‘寶貝’的韓舒苒看到男朋友給的過戶協議很糾結,她不想要。不止是不想平白無故收那麼貴重的禮物的不想要,更多是不能理解,其他人為她考慮萬一離婚怎麼才能保護自己還算正常,為啥男朋友也考慮這個?

“婚都還沒結,你就要跟我聊,萬一離婚我的日子會一貧如洗?”韓舒苒極其不能理解,在男朋友眼中她難道是個智障嗎?

盤腿坐在沙發上的男朋友正在給女朋友剝石榴,特彆無畏的說,“我們兩如果走到了必須離婚的那一步,九成九是你的問題,你要是搞出什麼幺蛾子,我肯定想方設法弄死你,最先做的就是找人雜碎你那一屋子鏡頭,到時候.....”

“不是,我鏡頭惹你了?”韓舒苒迅速打斷,“而且為什麼一定是我的問題?我們兩怎麼都是我人品比你好吧?你出軌的概率遠比我高啊。”

“我說得又不是睡了其他人,我要是真睡了誰你也不會知道啊,你也一樣,你也有的是方法瞞著我。”李正宰瞟了她一眼,“我說的不是出軌,而是你或許某天就不喜歡我了,也沒有喜歡彆人,隻是不喜歡我了而已。”

韓舒苒.....“從哪得出的結論?”

都在一起那麼多年了,要是這點結論都的不出來,他得多蠢。李正宰輕笑一聲,捏著石榴籽喂她,等她含進嘴裡了,才說,“你最欣賞我的地方是在我心裡愛情沒那麼重要,對嗎?”

“這有什麼不好的嗎?”

“沒啊。”

李正宰認為這很好,可這也代表了,“你的人生裡愛情不是最重要的,我就永遠是第二乃至於第三、第四順位。一旦我和你的第一、第二、第三順位有衝突,我就是被舍棄的那個,沒錯吧?”

“你為什麼要跟那些有衝突?”韓舒苒拒絕承認,“我們事業沒衝突,家庭沒衝突,朋友更不會有衝突,你信不信我們兩吵架最鬱悶的會是鄭宇盛?什麼衝突都不會有,聊什麼舍棄。”

“就那麼個意思。”男朋友想講的不是舍棄,而是,“為了防止我哪天想不開,你又想得太開了,再出問題,最好就給你上道保險。”

這道保險韓舒苒還是收下了,男朋友的話隻是原因之一,更多是因為,那兩棟房子是金澤維的。

房子是金澤維的,韓舒苒除了成了戶主彆的都沒管,房子還是李正宰那邊找人照料,不管是出租還是彆的什麼,她都沒過問,頂多是給了個賬號用於打錢。

金惠繡知道這事兒後跟韓舒苒講,李正宰也太雞賊了,兩棟房子居然就想娶她,摳門到這種程度,也是絕了。韓舒苒則是跟她分享鄭宇盛的騷操作,那哥偷摸給了她一份自家男朋友的財產清單,羅列的不是很詳細,但大宗物品都有,類似房子、車和股票。

“鄭宇盛給你的?他給你那個乾嘛?”金惠繡一臉懵。

韓舒苒笑得見牙不見眼,“他比李正宰還怕我想離婚,可能是沒彆的招了,就準備利誘一波。”還彆說,這招也是有點用處的,男朋友超級豪!

並沒有聽懂的金惠繡再問,“你會因為錢不離婚嗎?”

“你們都默認我會離婚嗎?”韓舒苒早就想問了,“怎麼那麼多人都認為我們長久不了?”

金惠繡訕笑,“事實上你們能談那麼久戀愛大家才比較奇怪,不是說你們誰不好的意思,就是....感覺不太搭。”說著也不怕姐妹會想歪,講得很直接,“感覺你們好像也沒有很愛,平時你和鄭宇盛來往的好像都比他頻繁。”

“怎麼才叫很愛?天天黏在一起,才算很愛嗎?那都很忙的人怎麼辦?”韓舒苒笑了,“細水才能長流,我覺得我們這樣挺好的。”

當事人都說好,金惠繡也不能說不好,“你覺得好就行。”

韓舒苒覺得現在的日子就很好,可以自由的做自己想做的事,跟喜歡的人在一起,身邊有朋友,有愛人,還有....父母,這已經是再好不過的日子。

好日子平平順順的往前走,走到圈內流傳的小道消息變成事實,韓舒苒攜帶《母愛》在CJ的強勢助推下進入了奧斯卡名單,雖說沒有獲獎吧,但能得到提名本身也是一種榮譽。

《母愛》並沒有斬獲奧斯卡,《母愛》刷遍了韓國所有數得上的獎項。連青龍和大鐘都放下成見,給新生代的王者加冕,韓舒苒真正成了大滿貫選手,就回家跟爸媽商量,要不要去見見男朋友的爸媽,得聊聊婚禮怎麼辦了。

婚禮....沒辦。

女朋友跟男朋友講,她想把舉辦婚禮的錢捐出去,給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冷暴力是無形的,得當事人自己扛過去,肢體暴力是有形的,可以尋求外界的支援。

男朋友一口答應下來,去跟父母說時,除了說要捐錢給家庭暴力的受害者,還說要捐錢支援自閉症孩童。男朋友說這是他的主意,不單單是想行善,也是想積福,為未來的孩子積福。

不管是為了孩子還是自閉症,李家父母就不可能反對,反倒覺得兒媳婦犧牲太多,還怕韓家爸媽不高興。

韓家爸媽的想法是一樣的,韓舒苒回家後跟爸媽說她要把辦婚禮的錢捐了,隻去市政走一趟。她說這是她的主意,說的也是想積福。

子女們都把責任攔到自己身上,做父母的就沒有反對的,關於婚禮的事也就是這麼算了。

涉及婚禮的當事者都讚同不辦婚禮,跟婚禮毛關係都沒有的鄭宇盛可蛋疼了,這麼就不辦婚禮呢,婚禮怎麼能不辦?

“我還準備擲骰子選給誰當伴郎或者伴娘,結果你們婚禮都不辦?”鄭宇盛超鬱悶,“我都找好人要定製禮服了。”

這話讓李正宰翻了個驚天白眼,關你屁事!

這話讓韓舒苒朗聲大笑,“你還是可以穿禮服啊,跟我們一起去市政好了~”

“對哦~”鄭宇盛話剛開頭,李正宰就懟他,“你是我們家寵物狗嗎,到哪都跟?”

寵物狗衝他犬吠,“這是我家!”

他們在鄭宇盛家吃飯,因為?沒有因為。

因為鄭宇盛說買了好食材,所以韓舒苒來了,所以李正宰來了,就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