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李正宰(1 / 1)

劇本已經寫完, 製作人帶著劇本去找各路老友評估了,兼職編劇的作家暫時得以休息,如果不出意外, 等這個本子徹底立項, 韓舒苒就要忙起來了。

已經忙了一個多月的女朋友跟放養了一個月的男朋友再度回歸甜蜜的日常,日常的約會中,韓舒苒有意識的在收斂的在收斂自己去‘控製’對方,但那不太成功,因為男朋友已經習慣於配合她。

最明顯的地方就是, 男朋友會根據女朋友的計劃就改動他的行程。發現了這點的女朋友有些苦惱,她是應該提醒對方還是應該放任他那麼發展?前者他們就是分手在即,後者他們大概率也會分手。

人生路之所以難走,大概就是必須得在兩個糟糕的選項裡儘可能選擇沒那麼糟糕的。

韓舒苒選擇提醒李正宰, 你在變成另一外一個人,因為我。

“不用我陪你去?”

男朋友手上還拎著女朋友的攝影包,今天女朋友的計劃是去掃街,就是蹲在某個熱鬨的十字路口拍照, 這是女朋友的愛好。

韓舒苒含笑要伸手接過包, “我很希望你陪我去,可太熱鬨的地方你去了不太方便啊, 今天又熱,再戴上帽子、口罩弄一堆也會悶, 而且你昨天不是跟我說你跟鄭宇盛約了要去打高爾夫。”

昨天不知道女朋友今天要做什麼的李正宰確實跟鄭宇盛約了去打球, 今天知道女朋友的行程了,他就很自然的拋棄兄弟要陪女朋友,至於遮掩會悶什麼的,“你又不是蹲在大太陽底下拍, 多少會找個咖啡館坐著,我陪你不好嗎?”

非常想點頭也非常想要男朋友陪著的韓舒苒拿過男朋友手上的攝影包,單手抱抱他,“我一個人可以,你去玩吧。”

李正宰有些不太樂意,但是,“你想要自己去?”

抿唇暗歎的韓舒苒笑開,“我想要你陪,可事實上,你會無聊對不對?”

“陪你怎麼會無聊。”李正宰不承認,用手背碰碰她的側臉,再度拋棄兄弟,“陪鄭宇盛才會無聊。”

韓舒苒再度想歎氣,她到底對這個人做了什麼,才讓他變成這樣呢,無底線的妥協啊,“那好吧,我們一起,但你無聊一定要告訴我,提前走也可以。”

伸手把攝影包拿過來背上肩的李正宰摟著她往門外走,“跟你在一起才不會無聊。”

跟韓舒苒在一起很難無聊,永遠有話聊的兩人怎麼可能會無聊呢;同韓舒苒在一起很容易無聊,在她專心做某件事而李正宰對那件事興趣不大時,不無聊才奇怪。

李正宰對攝影這件事興趣都不大,拍攝對他來說是工作,還是站在鏡頭前當‘模特’的工作。滿世界去找‘模特’是攝影師的愛好,不是演員的愛好。演員的愛好是去打高爾夫。

情侶們出發去清潭洞的路上沒人無聊,兩人一直在聊天,還是天南海北什麼都能聊到一起去的聊天。到了地方,停好車,進了一家咖啡館,韓舒苒選了戶外的椅子坐著,回話的頻率減緩,她沒有打開攝影包,但視線已經被十字路口來來往往的人群所吸引。

女朋友的注意力一旦從男朋友身上偏移,男朋友就感受到了無聊。

李正宰幾乎是茫然的感到了一種無聊,茫然的開始回憶,他怎麼會現在才感覺到無聊呢?他應該很久很久之前,久到第二次去女朋友家陪她工作就感到無聊才對啊。

為什麼之前沒感覺到?因為女朋友之前在無意識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遮陽傘下的韓舒苒有意識的在克製自己想要做點什麼,她感覺到了男朋友的‘無聊’也感覺到了男朋友後知後覺的迷惑,她隨便做點什麼就能吸引男朋友的注意力,都不用說話的。

這個人喜歡她啊,天然就會更關注她在做什麼,她現在就是端起咖啡杯笑看他一眼,或者給個疑問的視線,男朋友的思路就會被切斷,就會關注她在做什麼,她要做什麼,繼而忘記自己要做什麼。

托著下巴望著行人的女朋友好似看入神了,沒有給男朋友任何回應,身體不動,視線也不挪開,半邊身子都是側對著男朋友的。

李正宰漸漸感到無聊,他學著女朋友去看or觀察人群,沒一會兒注意力就分散了,那本來就是很無聊的事,大馬路上看人能有什麼趣味性。

分神的李正宰一會兒想著鄭宇盛在乾嘛,一會兒又轉到‘盜賊聯盟’差不多要定檔了,一會兒是今天多少度啊也太熱了吧,一會兒又是上個禮拜跟鄭宇盛一起見的品牌方好像可以再聊聊。

思緒亂飛的男朋友注意力也從女朋友身上挪開,腦子裡一堆有的沒的,最後的落點定在他最近活動太少應該出去多見見人,要找個新項目了,不然行程斷檔。這都五月了,要是找不到好項目再不進組,明天就沒作品能上映,一年的空白期有點太長。

在十字路口觀察人間在韓舒苒的世界裡是趣味性十足的事,每一個路過她,衝她迎面走來,背對她離去,腳步或快或慢的人都是一個故事的集合體。在她看來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本故事書,每個行走的人也都是一本行走的故事書,隻待有緣人去翻開第一頁。

女朋友已經給了男朋友提示,女朋友也確定男朋友收到了提示,她的注意力就不在男朋友身上了。

韓舒苒的注意力在一位搬運工身上,咖啡店邊上是個便利店,點前停了一輛送貨的面包車,司機是個大叔就站在車門邊指派穿著便利店工作服的小年輕做搬運工。

年輕人應該是個臨時工,兼職的,臉很嫩,可能是大學生兼職也可能是高中畢業後來首爾闖蕩的小鎮青年。青年面對司機大叔的指派臉上帶著些討好的笑,抱著箱子背對大叔後又撇撇嘴有些看不上的樣子。那兩人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韓舒苒看司機大叔往後車廂走,知道機會來了。

神遊天外的男朋友被女朋友拉攝影包拉鏈的聲音吸引,思緒斷了,視線就跟過去,看女朋友掏出相機對準一個方向連按數次快門,他順著鏡頭的角度看過去,沒發現任何特彆之處。

街道還是那條街道,工作日早上八點多,清潭洞很是熱鬨,來來往往全是人,十字路口就更熱鬨了。如此熱鬨的街道,李正宰找不到任何值得被鏡頭捕捉的人或物,他看女朋友拍完了正在看相機,就好奇,她拍到了什麼。

“我能看看嗎?”男朋友問。

女朋友直接伸手把相機遞過去,男朋友低頭一看,一個大叔在給年輕男孩子遞飲料,沒啥特彆的。

韓舒苒看他盯著照片想找‘特彆’的點,笑了,“車裡我帶了筆記本,你去拿,我放大給你看。”

如果是一個人出來,韓舒苒是不需要筆記本的,她出來是找素材的,修飾素材的工作可以回家做。但男朋友要來,她就需要一個筆記本,需要跟男朋友分享她的樂趣,也是在潛移默化的改造男朋友一起享受她的樂趣。

男朋友去拿筆記本了,女朋友則是換了目標。兩人分開了,放置在彼此身上的注意力自然都收回,都回到了自己身上。

韓舒苒一如之前,觀察人群尋找素材。李正宰則是在給助理打電話,從咖啡廳走到停在路邊的車那也就三五分鐘,他給助理安排了四個活兒。拿了筆記本回咖啡廳的路上,他又打了個電話給鄭宇盛,問他最近的安排,工作安排。

“突然想起來關心我?”鄭宇盛調侃他,“終於想起我啦?”

李正宰微愣一瞬,有什麼東西從腦內飄過,沒抓住,也就是笑著回,“你怎麼跟個怨婦一樣。”

“你才是怨婦呢。”鄭宇盛吐槽他,“你是有異性沒人性,約好打球,我特地早起你跟我說不去了,人乾事?”

“我要陪.....”

“閉嘴吧,知道。”

秀恩愛的話已經聽煩了,鄭宇盛不想聽,“說吧,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韓舒苒不要你啦?”

“什麼亂七八糟的,我就是問你工作安排,我想找個項目進組,要是.....”

“哇~難得,你還記得要工作?怎麼著,分手啦?”

“說什麼呢!”

“不分手你哪來的時間工作?”

“不分手我也有的是.....”

拎著電腦包的李正宰站住腳,他已經看到了韓舒苒,也看到了此前腦內一閃而過的東西,那是他一直忽視的,本不更應該忽視的,事業、兄弟,乃至於自我。

“喂?”

“嗯?”

“說話啊。”

“我先掛。”

“又怎麼....”

電話已經掛斷,攥著手機的李正宰卻沒有往前,他距離韓舒苒不到十米,入夏的太陽已經有些熱了,他卻隱隱感受到了寒氣,從十米外的女人腳邊順著地磚蜿蜒爬行至他的腳面,覆蓋腳踝往上攀爬,直至....

猛然搖頭的李正宰把那些無形的霧氣甩開,沒可能的,一定是他想多了,怎麼可能呢?!

不可能的事就不想,筆記本已經拿來了,女朋友接上相機,現場修圖。

女朋友專心看電腦,男朋友心不在焉的看著女朋友。

上一次忙工作是什麼時候的事?李正宰仔細回憶,也沒有很久吧,三天前他還跟兄弟一起去見了個品牌方呢。

那三天前韓舒苒在做什麼?李正宰不用多仔細的回憶,很輕鬆就想起來,女朋友被前輩堵在家裡聊劇本,本來他們約了吃飯的。

上一次給自己找劇本是什麼的事?李正宰努力回憶,好像也沒多久,他剛剛就在看劇本,他帶了劇本來的,防止無聊啊。可那個劇本寫了什麼,沒看,光看著街道上的人發呆了。

剛剛韓舒苒在乾嘛?這都不用回憶,女朋友就跟現在一樣,做著她喜歡的事。

李正宰在回憶裡挖掘他和韓舒苒在一起後做了什麼他喜歡的事嗎?打球、釣魚、品酒?好像都沒有。那他們在一起在做什麼?在聊天,看話劇、來馬路上看人、去汽車電影院看電影,以及在家裡....陪韓舒苒工作。

不對,不能這麼想。李正宰閉了閉眼,這麼想太奇怪了,感情是不能這麼計算的,他和韓舒苒在一起又不是圖什麼,為什麼要計算這些。

他也喜歡聊天,他也喜歡話劇,去汽車電影院還是他提議的,韓舒苒閉關寫劇本也是他要去她家陪她。從頭到尾女朋友都沒有要求他必須陪她,是他想陪她,都是他想去做的事,怎麼又責怪他陪伴對方的時間太多?

不自覺換了個坐姿的李正宰從靠著女朋友坐變成靠著另一邊的椅子扶手,那是女朋友位置的反方向,那個方向讓他不舒服,讓他想把姿勢換回去,可他在準備變幻姿勢時手摸到了口袋的煙盒。

煙盒被掏出來,一支煙被拿出,點燃了那根煙的李正宰在往唇邊放時被口罩擋住了。他的指腹摸到了口罩的布料,進而感受到了呼吸的憋悶,放下手,呼吸也變沉,《婚禮》的一段劇情毫無預兆的浮現,那是男主視角的劇情,那讓男朋友翹起腿,固定了坐姿,以距離女朋友一臂的坐姿,拉下口罩,含住了煙蒂,眼底也有了計算亦或者算計的深沉。

《婚禮》中的男主角在劇本開篇沒多久就對未婚妻產生的愧疚之情,他喜歡的女人即將成為他的妻子,那是他們的婚禮,是女孩子自小就充滿幻想的婚禮,他卻沒辦法給她最好的婚禮,反而需要她為他的爸媽妥協去辦傳統婚禮。男主角是愧疚的,還因這份愧疚對未婚妻更好,想彌補她的付出。

李正宰在計算,他有沒有那麼一刻是想要彌補韓舒苒的,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做出什麼妥協嗎?沒有吧。

圖修好了,女朋友挪了下筆記本給男朋友看成品。

反射性揚起笑臉的李正宰抬眼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張可以上雜誌內頁的照片。

攝影師在給觀眾講述她的作品,“這個男孩子在搬東西的時候大叔一直沒幫忙,男孩子有些不開心。搬完了,大叔給他一瓶飲料,也不知道是說了謝謝還是鼓勵他好好工作,對方並不是壞人,把人想壞了的男孩子害羞了,人類真有意思。”

有意思的人類男孩在照片裡雙手攥著那瓶飲料衝大叔笑得靦腆又真誠,照片裡的大叔臉是板著的眼神卻很柔和,他們在定格的照片裡不論誰看都是威嚴的長輩和親近的小輩,隱隱還有些父子相呢。

人類攝影師訴說著作品裡的人類如何有意思,身旁的觀眾卻感到了從尾椎骨直衝後腦勺的寒氣。

李正宰知道自己想彌補韓舒苒什麼了,他想要彌補一位藝術家被他拽入凡塵。他這個凡人配不上世界絢爛多彩的藝術家,他先虛了,無限心虛,繼而就落了下乘。

藝術家講完自己眼中的世界,看向凡人,“是不是很有趣?”

李正宰叼著煙給她鼓掌,“非常棒。”

不自覺挑眉的韓舒苒壓下心底的不舒服,這個人在敷衍她,但這才是對的,繼而笑開,問,“我還要待一會兒,你要先走嗎?”

已經準備好要找理由走的李正宰聽了這話卻不是很想走了,他想知道韓舒苒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你想讓我走嗎?”

感情上不想的韓舒苒理智上選擇,“如果你希望留下的話我也會很高興。”

“這是你希望我留下還是不希望的意思?”李正宰讓她給個準話。

韓舒苒眉頭微皺,反問,“那你是想留下還是不想?”

垂眉沉默片刻的李正宰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隨後起身滅了煙,再附身親親女朋友的唇角,“我需要想想,好嗎?”

伸手覆上他側臉的韓舒苒望著他的眼睛,她知道他發現了,那就不用裝傻了,輕聲呢喃,“對不起。”

啟唇笑開的李正宰拍拍她的腦袋直起身,“我先走,晚上或者明天,我打電話給你。”

“好。”

需要時間想想的李正宰走了,留在原地的韓舒苒望著他的背影拿起了攝像機,開啟的是錄像模式。鏡頭裡的人是現任,她眼前看到的人卻是前任。

她和前任就是這麼分手的,是宋中基有了第一次的敷衍後引發的爭吵導致的分離。彼時他們都還年輕,她幼稚,宋中基也幼稚,兩個幼稚鬼吵得天翻地覆,卻從未觸及核心矛盾,就為雞毛蒜皮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如今她成熟了,李正宰更成熟。成熟的現任不止僅憑蛛絲馬跡就劍指核心矛盾,還能成熟的去消弭矛盾被激化的可能。

小孩子們碰到矛盾都是先吵,一定要吵出個輸贏。大人們碰到問題就先冷處理,總得先想清楚要達成什麼目的才能坐下來溝通。

大清早被兄弟放鴿子的鄭宇盛正在家裡躺屍就見到帶著酒上門的兄弟,見到人的第一句話就是,“你該不會真分手了吧?”

李正宰斜了他一眼,“你成天盼著我分手啊?”

訕笑的鄭宇盛起身給兄弟讓位置,“那你來乾嘛?”

“找你喝酒啊。”

“這大白天的?”

“不行?”

行當然是行啊,不就是喝酒麼,白天晚上都能喝。酒液倒入酒杯,紅酒,很適合用來聊天的酒,還很適合用來倒打一耙呢。

“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你犯蠢我都攔著你,我犯蠢你就視而不見?”李正宰對兄弟很不滿,“看著我倒黴連拉一把都不做?”

莫名其妙被扣了口黑鍋的鄭宇盛一臉懵,“給個前情,你怎麼倒黴了?”

前情顯而易見,早上才為那人爽約的,李正宰讓他動動腦子,“這一年我除了談戀愛什麼都沒乾,年後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韓舒苒了,你就沒發現什麼不對?”

早就發現不對了的鄭宇盛不解,“你現在說這個是打算要分手的意思嗎?”算算時間,大半年了,熱戀期也算過了,“終於想開了?”

“聽你這話,你還真一直盼著我分手?”

“不是你先說的麼。”

“我說什麼了?”

“你說跟韓舒苒在一起是倒黴啊。”

李正宰噴笑出聲,鄭宇盛完全懵逼,笑點在哪?

笑點在,就算是這一刻,李正宰也沒想過分手,他乾嘛要分手,“跟韓舒苒在一起很舒服,我不是跟你說過很多次,跟她在一起讓我.....”

“我不想聽。”鄭宇盛拒絕,“前一句還是要分手,後一句又跟我秀恩愛,你搞什麼?”

端起酒杯的李正宰為了讓兄弟跟上劇情,以他看過的劇本舉例,“我好像成了《婚禮》的男主角,韓舒苒是那個女主角,她在無意識....有意識....不太好判斷,總之就是她在試圖改變我?”

“有嗎?”此前還說作家借著劇本給分手預告的男演員,此時卻懷疑兄弟想太多,“劇本裡的新娘陰森森的,韓舒苒哪有那麼極端。”

李正宰抿了口酒,笑著提醒他,“你之前還說什麼她寫的本子都不太對勁,搞不好她也不太對勁。”

“我是說過,可是....”鄭宇盛滑下沙發坐在地毯上,盤腿糾結,“我有點想爭取《婚禮》的男主角哎,你不覺得那個角色很有意思嗎?”

卡殼一瞬的李正宰踢了兄弟一腳,沒用力,表達給態度,“想跟她合作就想讓我賣身啊?”

“哪有賣身那麼誇張。”兄弟討好的衝他笑笑,“你們不是還沒分手麼,你又不打算分手。就算你們分手了,你是你我是我,我還是可以去爭取的麼。”

再踹一腳的李正宰這次用了力,看著順勢倒下裝重傷的兄弟,白眼翻翻的,“彆做夢了,盯著這本子的人多呢,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李在鎔都準備給她搞海選了,能看上你?”

翻身而起的鄭宇盛一點傷患意識都沒有,“她要海選新人出演?哪想不開?她跟你說的?”

“你想搶角色不盯著製作方?”李正宰鄙視他,“這還用誰說?李在鎔已經接觸了幾個經紀公司了。”

還真不知道有這出的鄭宇盛重新坐回沙發,剛想問都有哪些經紀公司,又想到,“你為什麼盯著李在鎔?這東西問問韓舒苒不就知道了?而且你知道了不早說?”

“我也是來之前才知道的。”李正宰表示來之前他打了N個電話更新內存,才知道李在鎔動靜蠻大的,笑歎一聲,“《盜賊聯盟》定檔了,我居然才知道,越活越回去了。”

這又是鄭宇盛不知道的事,“你還真一心隻談戀愛了,那項目之前你不是盯得很緊。”

“是啊,我這半年就顧著談戀愛了,你怎麼就不知道打醒我呢?”李正宰把話題拉回來,這口黑鍋肯定要蓋在他腦袋上,“你該不會實在暗搓搓看我笑話吧?”

鄭宇盛腰背一挺,“我約你八萬次都被你放鴿子,今天早上你剛放了我鴿子,那是我不想拉你一把嗎,是你自己作死。”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作死的時候我是不是拉你的?”

“工作是工作,我們聊的是女人。”

“你在女人上作死的時候我是不是拉你的?”

“.....要不我幫你去跟她說分手?”

“滾!”

演員們湊在一起聊女人,導演們用視頻電話聊男人。

李在鎔給韓舒苒發了各大經紀公司符合男主角設定的新人資料,讓後輩好好看看,“這片子拍好了,你說不定能成為下一個李滄東,用新人好調|教。”

“你仿佛在詛咒我。”韓舒苒開玩笑說,“那前輩票房爛的出奇。”

“誰管票房啊,《婚禮》還用管票房?”李在鎔‘詛咒’她,“這片子在國內上映票房能過五萬你就能放煙花了,指著賣版權吧,要是拿到獎杯,版權才是大頭。”順帶跟她分享,“李滄東想跟我搶製作人,沒搶過我~”嘿嘿~

韓舒苒故意鬨他,“真的嗎?他想當.....”

“活膩啦!”

“開個玩笑~”

一個白眼翻過去的前輩懶得跟後輩瞎扯,聊正事,項目可以立項了。準備好再改一波劇本,把兩個劇本二合一,拍一部大長篇。

“二合一啊.....”韓舒苒估摸著,“可能超過三百分鐘,對普通觀眾更不友好了,五個小時的電影,能耐下性子看得人沒幾個。”

李在鎔不覺得這有什麼,“你那麼在乎普通觀眾乾嘛,藝術本來就曲高和寡。”

“我就是個普通人為什麼不在乎普通觀眾。”韓舒苒還是很喜歡普通觀眾的,“我想讓我的作品被更多人喜歡,你不想?”

站在這個角度李在鎔當然想,但角度又不是隻有一個,“我更在乎誌同道合,難道你不是?”

韓舒苒笑了,“是啊,誌同道合很重要。”

誌同道合的演員們有了一些分歧,總算從兄弟那聽到戀愛詳細經過的鄭宇盛認為韓舒苒是刻意為之,而李正宰卻覺得女朋友沒那麼惡劣。

“我讚同她沒那麼惡劣,她人不錯,這點我承認。”鄭宇盛讓兄弟也要承認,“她要是有意識那麼做頂多是她人有問題,但她要是無意識那麼做就是她精神有問題,要去看醫生的。”

李正宰無所謂承不承認,“這個圈子有幾個正常的,說到底是我心甘情願,她又沒逼我。”

“《婚禮》的男主角也是心甘情願,新娘也沒逼他,那就沒問題了?問題還不是在麼。”鄭宇盛讓他想清楚,他們問題很大,“你又不可能成為那個新郎,心甘情願被搓圓捏扁,那你們遲早要分手的,韓舒苒是想讓你成為她背後的男人,你能忍?”

“你彆告訴我你看不出來,你自己都講她喜歡你居家,喜歡你陪她,喜歡你繞著她轉,她也在想辦法讓你變成她喜歡樣子,你之前也確實就變成她喜歡的樣子。你都已經變了,她還寫了《婚禮》還給你看了《婚禮》這就是分手預告,她把你改造成了她喜歡的樣子,又提醒你,你在被我改造,這操作絕了。”

“就兩個可能,一是她要分手,二是她在提醒你,我很糟糕,你如果能接受那麼糟糕的我,那我們就繼續在一起。如果不能接受,就一拍兩散。”

鄭宇盛雙手一拍‘啪’的一聲脆響再分開,“不管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結局都是一拍兩散,你心甘情願有什麼用,她得樂意才行啊。”

叼著煙望著天花板的李正宰給出第三種可能性,“如果她刻意提醒我的前提是,她認為我能接受現在的她呢?”

“怎麼可能?”鄭宇盛不信,“你能接受做她背後的男人?成天蹲在家裡等她臨幸?”扯什麼呢!

“我能接受在我的休息時間和她的休息時間剛好匹配時,我們手牽手一起去買菜。”李正宰認為事情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彆忘了是她提醒我,我才發現的,她既然提醒我了,就是願意妥協。”

皺起臉的鄭宇盛懷疑兄弟腦子進了水,“她不提醒你,你也能發現啊。今天發現不了,明天發現不了,半年、一年的肯定能發現。你半年沒活動了,年中查賬就是下個月的事,你看到你的賬戶就那點增長能發現不了?”

“我自己發現是一回事,她提醒我是另一回事,她完全可以不提醒的。”李正宰還是為女朋友說話,“她不提醒的情況下,我就算發現了也不會認為問題在她身上,更不會認為是她刻意做了什麼,頂多想著我懈怠了要更努力的工作。”

“做你個頭!”鄭宇盛深感事情不妙,“是你說的要我拉你一把,彆嫌我說話難聽。你努力工作的結局就是你們會分手,韓舒苒喜歡的類型就放在那,就是昨天的你,是這半年的你,是老黃瓜刷綠漆裝陽光,裝溫和,裝居家的你。”

鄭宇盛拽著他坐起來好好聽,“你可以裝半年,裝一年,我就當你能裝一輩子君子你也裝不了對錢不在意。韓舒苒既然能住那個房子,還是賣了...幾個劇本來著?總歸她的身家肯定可以搬到更好的地方,可她就是住在那棟房子裡,你說了一萬次她是藝術家,藝術家的喜好跟我們完全不一樣。”

“我都不耐煩住在那棟房子裡你更不耐煩,你能在那棟房子裡裝一輩子?彆扯了,你自己信嗎?一旦你開始嫌那棟房子隔音太爛,環境太糟糕,你們就結束了。她喜歡的恰恰是我們想逃離的,我們努力了多久才走到今天,你會想回頭?”

“這個圈子藝術家很多,這個圈子哪個藝術家你看得上?你看得上他們的才華卻看不上他們裝逼。現實點,我們不是藝術家,我們拍電影圖錢,跟藝術家玩一場浪漫,那就享受浪漫好了。你享受了半年,不夠嗎?要鬨到一地雞毛撕破臉的分手才行?”

“李正宰,你自己說的,你們不合適。她是個藝術家,她是個天才,她在你眼中就是個聖人,她會喜歡的也是個聖人。那個聖人最大的缺點現在暴露了,她最糟糕的一面現在暴露了,你們這個時候分手大家以後還能再見,為項目聊合作還能說一句好久不見。”

“聖人看不上我們這種凡人,我們這些凡人也不屑那些聖人。”鄭宇盛很用力的想把兄弟拉出來,拉回他們的世界,“現在分手是利益最大化,她對你有愧疚,我們可以利用這份愧疚,再遲,你就是另一個宋中基。”

“你讓我去搞過宋中基記得嗎?我找人問過,其實不用我們搞他,他被爆是韓舒苒的前男友就多的是人排斥他。多的是跟韓舒苒接觸過的人,覺得她人不錯,那跟她分手的能是怎麼好人。他前男友的身份被爆,電影圈的門就關上一半了,沒有導演想用他,我什麼都不用做。”

“你是不可能成為宋中基,但前提是你跟韓舒苒和平分手,圈內知道你們在一起過的估計都沒幾個,誰都不知道,就什麼都不會發生。這就是最好的結束時間點,再拖.....”

“再繼續,我們依舊能成為朋友。”李正宰溫聲打斷他,“再拖多久,我們都不會因為分手撕扯,我壓根就不可能宋中基。”

鄭宇盛甩手讓他死開,“說得好聽,你又知道!”

李正宰還真就有信心,“你既然知道韓舒苒對我有愧疚,我就不可能成為宋中基。我如果不想分手,韓舒苒就不可能跟我分手。”

“哪來的信心啊!”

“她是個聖人啊。”

“我TM找了個形容詞你還真敢接!”

沒什麼不敢接的李正宰緩緩勾起嘴角,“她是對自我要求非常嚴苛的聖人,否則她不會在已經把我變成她喜歡的樣子時,刻意提醒我。那麼愛惜羽毛的人,一點錯都不想犯的人,是不會欺淩弱小的。”

懵逼一瞬的鄭宇盛問,“誰是弱小?”

李正宰指著自己,微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