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六章(1 / 1)

“孔佑跟柳小姐在一起了你知道嗎?”

“柳小姐是.....”

一個‘誰’還沒講出口, 薑東元就想起來‘柳小姐’是誰了,“你指柳青棠?怎麼突然有了尊稱?”

趙寅城抿了口酒,“以前可以敬而遠之, 以後可能要常來常往, 保險一點,用尊稱我就能始終記得彆無意中冒犯了人家, 會倒大黴的。”

兩人在薑東元家喝酒, 許久未見約了喝一杯。本來趙寅城沒想提什麼柳小姐,都說了敬而遠之了, 還提人家做什麼。是薑東元提起說,他還給孔佑打電話了, 那人說是要約他家,不然就出去喝了。

之所以提議薑東元家, 一方面是他約的局,另一方面是孔佑剛好在附近有個采訪結束後能就近。

號稱可以‘就近’的人半天沒來,薑東元就吐了個槽, 早知道他會遲到不如就出去喝。趙寅城也是此時必須提起需要尊稱的那位小姐,不然他怕自己又被牽連。

早前遇到過類似事件的薑東元沒有被牽連, 或者說他不認為被帶去警察局尿檢是一種牽連, 他目前是三人組裡唯一相信科學的人了, 對過於迷信的兄弟就有些納悶。

“你知道你的態度很奇怪吧?”薑東元讓迷信兄弟正常一點, “我之前是打過電話給你說什麼倒黴不倒黴的, 可那就是個玩笑啊,何況我也沒倒黴, 按照你的觀點我不是應該也會倒黴麼,我什麼奇怪的事都沒碰到啊。”

趙寅城不想跟他爭論這個,沒結果。想當初他還相信科學時, 彆人跟他爭論這個也沒結果。與其說那些沒結果的,他更想說,“你不要在我面前說那哥哪哪不好,那位的法力是可以連坐的,說不定就能庇佑身邊的人,他們都確定關係了,就是連體的,你想吐槽找彆人,彆牽連我。”

不管聽幾次之類的話都認為兄弟腦子有問題的薑東元還想跟他掰扯呢,門鈴聲響了,遲到的人出現。

遲到的人為了表達歉意打包了一堆下酒菜來,許久未見的兄弟們東拉西扯、喝酒閒談,不管是趙寅城還是孔佑,都沒有要把話題往玄學拉的意思,反而是唯一相信科學的薑東元,在又開了一瓶酒時想起來,之前他跟趙寅城聊玄學來著。

“對了,他說,你跟柳青棠在一起了?”薑東元下巴衝聽到‘柳青棠’一詞就自動閉嘴的兄弟一號,看向兄弟二號,“怎麼沒聽你提起,不帶出來見見嗎?還是玩.....”

趙寅城伸手舉杯要打斷,慢孔佑一步,“你最好把嘴閉上。”

這話一出,收聲的薑東元和口還未開的趙寅城齊齊看向他,這態度不對吧?

孔佑輕咳一聲,擺手讓兩人彆看了,喝酒吧。迷信的兄弟很老實,再度舉杯,示意大家喝酒。信奉科學的兄弟不老實,什麼就喝酒了?

“怎麼個情況?”坐在兩人對面的薑東元左右看看,怎麼都不說話,“隨便誰,給個解釋。”

趙寅城拒絕回應,孔佑思索片刻,“我說了你也未必信。”

“你不說我當然不會信啊。”

“她確實有點....法力?”

薑東元一聲嗤笑,“我還能飛天遁地呢。”法力,嗬嗬。

就說他不會信的孔佑起身去邊上的外套裡拿了錢包回來,錢包裡有一張刮刮樂,已經被刮開的刮刮樂放在茶幾上,示意兩人看。趙寅城很好奇,又有點慫,沒動作。薑東元直接伸手要拿,被孔佑一巴掌打開。

“讓你看,沒讓你碰。”

收回手的薑東元無語,“有必要嗎?”說著探身過去看,第一眼沒看出什麼特彆的,第二眼才看到‘一億’,驚奇的抬頭,“你居然買彩票中獎了?”

趙寅城迅速探頭,一眼就看到了獎金數額,倒回沙發上,啥話也不說,就伸手給兄弟豎拇指,你現在果然是有法師罩著的人了。

有法師光環籠罩的凡人表情有些微妙,說不上來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說,“我跟青棠一起買的,她想讓我中,我就中了。”

話很短,信息量很大,薑東元沒聽懂,“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啊,趙寅城說他傻,“還能有什麼意思,他和柳小姐一起去買彩票,柳小姐給他做法了,他就中了,現在你信了吧?那位真的有法力,不是我想太多,而是你也得恭敬點。”

薑東元還沒消化這段話的信息量,孔佑先疑惑,“為什麼用尊稱?”

“不然用什麼?”趙寅城衝他齜牙,“《王者》的首映禮你有沒有好好看電影,我們去拜神祈福的時候都是給法師跪下的,你說我為什麼用尊稱。”

孔佑還想說話,薑東元雙手一揮,“你們倆先停,先解決我的問題。”看向中彩票的人,“寅城發瘋就算了,你都跟人家在一起了還信這個?你要是信這個,乾嘛跟她在一起?”

“首先,這其實還是有可能隻是巧合,其次,我們是先在一起我才中獎的。”孔佑邊說邊給他倒酒,“最後,不管你信還是不信,你最好不要隨意評價柳青棠,這是忠告。”

有無數槽要吐的薑東元被這句‘忠告’給堵回去了,視線在兩人之間遊弋,被他們倆過於認真的表情震蕩三觀,尤其是世界觀,隱隱要裂。

“我不信,我絕對不信,你們倆肯定聯手搞我,幾歲了還玩這種惡作劇。”試圖拯救世界觀的薑東元雙手抱胸,保護自己也抗拒未知生物,“這可是我家,我警告你們,彆亂來,不然把你們丟出去!”

迷信的兄弟倆對視一眼,趙寅城先開口,笑著說就是玩笑,孔佑接上說隨便鬨鬨。薑東元大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那張刮刮樂格外刺眼,伸手就想拿,丟掉最好。可他還是沒碰到,還是被孔佑伸手打開了,彩票最後也被獲獎者收回去了。

酒局的後半場氣氛有些沉悶,三人都有顧忌,聊天的內容就很虛,最後草草散場。

結束後,屋主送兩位客人出門時,忍不住問中彩票的那位,“你那真的是可以兌獎的彩票嗎?不是整我的道具?”

“你覺得是道具就是道具。”

“我說真的呢!”

“是真的啊。”

趙寅城難得好奇,問出,“你乾嘛不去兌獎?”

“當護身符。”孔佑開玩笑說,“兌獎了就沒法力了。”

話音剛落,薑東元猛然關門,打算短期內都不會再跟這兩個‘神經病’來往。信仰科學的人把新世界的大門關上了,已經邁入新世界的兩人就能隨便聊了。

電梯裡,趙寅城說出口的話非常隱晦,堪稱斟字酌句,極其小心的提醒,“心想事成這個詞好是好,可你也得注意一下,它的反義詞是事與願違,如果許願的人不能控製她的願望,那必須要實現願望的人也會感到無所適從,與其那樣不如.....”

瞟了他一眼的孔佑笑著打斷他的‘忠告’,回得也很隱晦,“半個月前她去我們家,家裡人都很喜歡她,我媽尤其喜歡她。”

趙寅城被噎住,這就是徹底定下的意思,那很多話就不能說了,再隱晦都不能說,頂多能說一句,“那你儘量往好的方面想吧,未嘗就一定是壞事,起碼好運能常伴你。”隻要你不作死。

要不說他們是朋友呢,四天前的那個夜晚,刮出‘一億’的孔佑也是這麼跟柳青棠說的。

四天前的夜晚,當硬幣刮出獎金的那一秒,孔佑反手就蓋上了彩票,轉向柳青棠,“這是好事,絕對是好事,代表好運能常伴我,你不用有負擔,我高興還來不急。”

柳青棠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垂下眼瞼,輕聲道,“我沒什麼負擔,你現在負擔很重。”

單純是三觀被毀,世界觀轟然倒塌以至於孔佑一時不再狀態,但他話都出口了,自然不可能讓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笑著去拉她的手,說出一句情話。

“負擔也是甜蜜的負擔,依然是好事。”

這話柳青棠有沒有信,不知道,反正她笑了,他也就笑了。中了獎的刮刮樂被丟在一邊,仿佛就是沒用的一張紙,車再度行駛彙入車流,話題也自動轉向更和諧的,也更甜蜜的,我們還沒約會過,等你有時間,我們去約會吧。

PD暫時沒有時間,之前就說過,她得一直忙到年後;演員這個新年過得還算悠閒,作品已經播完了大結局,國內的宣傳暫時沒那麼忙了。

新年一過,孔佑停了所有行程,準確的說是在他中了彩票的隔天就通知經紀人,年後他要休息半年,什麼項目都不接。這不單單是因為中了彩票才產生的後續,更多是項目太爆,烈火烹油,演員經曆過一次這樣的場面,整個國度好像無人不知他大名的場面。那不是什麼好事,他也過了意氣風發的年紀,寧願好好沉澱一段時間,等虛幻的名氣消散。

女朋友知道男朋友決定時,已經是新年之後。

新年,剛確定關係的情侶們當然要互送禮物,主要是沒戀愛經驗的女朋友認為她應該送,她就在年後跟男朋友初次約會時,給男朋友送上了禮物。

關係確定了有段時間情侶們才進行首次約會,男朋友對約會安排還是很上心的。為了照顧忙碌工作,新年都隻沒幾天假期的女朋友,男朋友把約會見面的時間定在下午,讓她上午可以睡個懶覺。

下午三點見面的兩人去的地方是一個小型畫廊,畫廊今天有個畫展,河證宇的畫展。不過今天不是眾多媒體到場的開幕式,快閉幕了,畫廊裡人不多,畢竟媒體也好粉絲也好都是開幕式來湊熱鬨,之後的展出更多是真的想看看畫的人。

男朋友有問過女朋友想不想去看畫,他有幾個選項,這是其中一個,安靜、私密,就算碰到了什麼人,也沒關係。演員和PD一起來看另一個演員的畫展,姿態自然些,坦坦蕩蕩的,就算被彆人發現,也不會多想。

柳青棠選中這個單純是因為,之前開幕式河證宇邀請過她,她沒空,就沒去,現在去看看也不錯。

“你跟河證宇認識?”

“見過幾面,不熟。”

孔佑以為是公開活動之類的場合碰到的,也沒多問,就帶著她去開畫了。他們在畫廊逛了一會兒,也就十來分鐘吧,展出畫作的藝術家本人就出現了。

藝術家的個人畫展,河證宇會出現再正常不過,孔佑本來是這麼想的。

藝術家的個人畫展,河證宇碰到熟人,就給熟人們介紹他每幅畫的創作靈感和靈感背後的故事,也是很正常的事,孔佑本來確實是這麼想的。

藝術家的個人畫展,藝術家都帶著他們繞了一圈了,繞到飯點,客套一句一起吃飯,也是非常正常的事,孔佑本來真心沒有多想。

直到.....

旁聽兩個男人客套了半天,始終沒有怎麼說話的柳青棠,看他們倆沒完沒了的,默默伸手挽住了男朋友的胳膊。男朋友疑惑的看向她,無聲詢問怎麼了。

“你們.....”

循聲望去的孔佑正巧看到了藝術家驚奇的神奇,更疑惑,怎麼這個表情?

精彩的表情隻露出一瞬就收回的河證宇,朗聲笑開,“抱歉抱歉,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你們繼續,我那邊還有事,我們改天再約。”這兩人居然是一對?孔佑簡直狗膽....不,很有膽魄!

藝術家就那麼走了,孔佑後知後覺的望向女朋友,“你們....怎麼認識的?”

“前幾年老大,就是李應福,他突然發神經把我到處借人,我跟趙寅城就是那麼認識的,被借過去他們組當個吉祥物。”柳青棠隨口說,“我也去他們組當過吉祥物。”

孔佑想起‘信徒’的虔誠度,沉默片刻,再問,“你在那個劇組有發生什麼奇妙的故事嗎?”

“沒有啊。”柳青棠說,“我去他們組的時候,他們都快殺青了,就待了十來天,就殺青散夥。”

沒出意外的話,孔佑稍顯不解,“那票房很好?”

“你以為我是什麼招財神獸。”柳青棠笑道,“《柏林》的票房你應該知道吧,不差,但也沒有破千萬人,算是賺了的商業片。”

如今已經身處新世界的孔佑感覺這不符合‘吉祥物’的法力覆蓋範圍,可也不好再多問了,便說,“你餓不餓,我們要不要去吃飯?”

早就餓了的柳青棠立刻點頭,逗笑了男朋友,也就出了畫廊去往餐廳。

畫廊裡,河證宇正在滿世界打電話,宣告一位勇士的誕生。N多接到電話的人不敢找勇士本尊求證,有些跟勇士本尊也不熟,就玩迂回,去問跟勇士熟的。

比如....

接到電話的薑東元不明白為什麼這哥打聽孔佑,“他怎麼了?”

“他跟柳青棠.....你知道誰是柳青棠嗎?”

“你知道誰是柳青棠?”

“廢話,誰不知道柳青棠。”

太知道誰是柳青棠了的李秉憲就當他是知道的,“孔佑好像跟她有情況,河證宇親眼看見的,絕了!他那麼勇的嗎?你聽沒聽他說過?改天約出來一起喝一杯?”

從年後到年前,好不容易忘了神奇法師,勉強維持住三觀的薑東元,面無表情的看了眼手機,確定沒有接錯電話,再把手機放回耳邊,問,“為什麼你會知道柳青棠?”

“什麼意思,你不知道柳青棠?你怎麼會....”李秉憲頓了頓,“忘了,你之前在服兵役。”

已經退伍四年了的薑東元讓他說點聽得懂的,“我入伍都是六年前的事了,跟我兵役有什麼關係?”

“11年還是12年,反正就那兩年,柳青棠在圈子裡無人不知,據說是參加了‘七號房’的拍攝,那片子你知道的,小成本大爆,之後滿世界都有人借她的福運,特彆神我跟你說。傳言真真假假的不好說,但有真事的,真實發生的。”

“當年河證宇拍《柏林》的時候片場出了意外,完全是道具組的失誤導致全智賢受傷,還是傷到的臉,她當時婚約都定了,要是因為一部作品破相,那製作組肯定要賠一大筆錢。也不知道他們導演從哪聽說柳青棠很神,就把人找過去了,按照河證宇說的,人一到現場,哪哪都順,順得不可思議的順。”

“本來她隻在劇組待兩天就走,是他們導演苦求,求她待了十來天,拍攝順到提前殺青不說,全智賢的臉連疤都淡了,超神!你信我,她真的有點東西,河證宇說全智賢差點為她轉教|派,巨神!”

全程面無表情聽著的薑東元隻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之後就沒消息了?”

“我哪知道。聽河證宇說,是全智賢追太緊嚇到她了,她死活都不出來接電影項目,據說全智賢想找她當證婚人,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應該是誇張了。”李秉憲當個樂子講,分享神奇生物,“我一直想跟她合作,沒趕上啊。”

薑東元不信,“都是道聽途說,你真的會信?”

“誰跟你說我都是道聽途說,我栽過跟頭。”李秉憲講起來就想歎氣,“她隻是個管後勤的PD花不了多少製作費,還主攻電視劇,來電影劇組薪酬沒多少。我當時聽河證宇說得挺神的就想找來試試看,天生也不吃虧,就塞個人進組麼。我跟製作人提了一嘴,製作人去跟她談的,她不樂意。製作人可能說話不太好聽,當天就遭殃了,藏了好些年的小三被老婆發現了。”

“那個製作人靠他老婆發家的,出了這種事鬨得那叫一個凶,我們整個項目停了半個月製作人直接換了。新來的製作人好像是打聽過柳青棠,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去給柳青棠道歉,還專門找我說過這件事,讓我彆摻和這件事了,不然也說不好會在哪倒黴。”

世界觀再度搖搖欲墜的薑東元有點繃不住了,“你就沒想過那隻是巧合?這種神神鬼鬼的事你也信?”

“我本來就信啊,你什麼時候看我不信過?”李秉憲笑了,“巧合也好,真的有本事也罷,世上的事啊,寧可信其有。開機拜神,你拜的時候難道不求個平安?這算信還是不信?都是信的。這個圈子誰不信,都信。你知道我的,隻要能成功,我什麼都信。”

有些人求神不是衝著信仰去而是衝著神明能回饋什麼,那叫利益交換。有些人呢,神明就在身邊,很難不會演變成信仰,除非神明本人足夠特彆。

情侶們的晚餐是非常符合約會行程的法餐,雖然沒有特地弄成燭光晚餐,但男朋友定了南山上的旋轉餐廳,讓女朋友能邊吃飯邊欣賞夜景,也絕對算得上浪漫。

浪漫的晚餐吃到甜點時,女朋友從包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推向男朋友。

孔佑看看盒子再看看她,稍顯不解。低頭送禮物的柳青棠有些害羞,沒敢看他,也就沒看見他眼裡的不解,反倒有些心虛的跟他說。

“我爸過年送了我媽一支他親手打的鳳釵,我之前沒想起來新年要送禮物,對不起啊。年還沒過,算我補給你的,行嗎?”

不好跟她解釋夫妻之間送新年禮物的都不多,情侶之間就更少了的孔佑,正在糾結要怎麼圓場,又聽她講。

“你肯定準備了禮物但看我沒準備就不想讓我尷尬,其實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或者提醒我也可以。我是初戀啊,什麼經驗都沒有,就算看過彆人戀愛也不可能專門跟彆人打聽有沒有收過新年禮物。你腦補太多真心沒必要,當然我是很感謝啦,你有照顧到我麼,可你直接說會更好的,不然我知道了會更尷尬啊。”

柳青棠尷尬的扯著桌布,都快給桌布繞打結了,她真不知道要送新年禮物這回事,無限尷尬!

無限尷尬的孔佑腳趾都抓地了,他特彆想跟她解釋,我是有戀愛經驗,我也確實會腦補一些東西,但這次我真的什麼都沒做,我也沒有送新年禮物的意識啊,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男朋友哪都好,帥氣無雙,就是性格彆扭,講話老是繞,老是靠腦補走天下。自他們倆在一起後,女朋友不止一次發現男朋友腦補的功力,腦補她和家裡關係糟糕,腦補她專門給他買早餐,還腦補她的金手指不是她想要的。

柳青棠是不排斥男朋友會腦補這點,那很有禮貌,會自動避開一些他認為不適合再往下聊的話題,就像之前碰到河證宇。可她偶爾會想,男朋友的禮貌到底是他家教良好為人處世就是如此,還是他們沒有親密到可以有話直說的地步,所以他才不想讓他們的關係變尷尬,就繞。

類似於新年禮物,完全可以直說啊,這有什麼不能說的?

孔佑根本沒辦法跟她說,我什麼禮物都沒準備,彆說新年禮物了,我連約會的禮物都沒準備。他們才剛剛開始啊,剛剛開始經營一段關係,對方就讓他中了一億的彩票,他送什麼都會很奇怪的,又不是進廟燒香,也不是特殊紀念日,他送啥?萬一被誤會呢???

可女朋友默認他什麼都懂,什麼經驗都很豐富,還人特彆好的幫女朋友考慮,那孔佑能說啥?孔佑啥也說不出來,總不能在對方把他當男朋友的時候,他跟對方聊玄學?瘋了嗎!

成熟的戀人碰到任何危機都不會慌,都能面帶微笑的飛速運轉大腦想破局之法。

孔佑先把絲絨盒子拿到面前,問她,“我可以打開嗎?”

“可以啊。”柳青棠摸了摸鼻尖,瞄了他一眼,“我自己做的,就算不好看,你也要說好看!”

盒子裡是一個領帶夾,那東西其實沒什麼好不好看這一說,它就是個領帶夾能有多少花樣,太多花樣柳青棠也不會。家裡兩代人都是金匠,柳青棠多少懂一點手藝,做個簡簡單單的領帶夾是沒問題的,再複雜就不行了。

領帶夾是金子做的,擺在黑色的絲絨內襯上,說不上好看也說不上不好看。它和其他領帶夾的區彆是,頂端有‘孔地哲’的首字母縮寫,製作者看他打開後一言不發,也判斷不了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有點緊張,就不停的叨叨。

“我想內嵌一個‘孔佑’但我想送的是‘孔地哲’,本來想打韓文的又覺得韓文是拚音,拚音讀出來什麼都有可能又想打漢字,可是漢字特彆難敲,我就小時候玩過,還是外公帶我玩的一個戒指。可我要是送你戒指就不太對,戒指要你送給我才對,我又怕你準備的是戒指那不就重了麼,想著有什麼能讓你隨時都能用得上,就彆隻變成放在盒子裡的東西,才想到領帶夾你肯定用得到。隻是領帶夾太小了,我真敲不了漢字,機器倒是能刻字又不是那回事了,我自己敲漢字太難了,差點敲到手就....”

女孩子緊張,講出口的話前言不搭後語,腦子裡亂成一團,話也亂成一團。亂糟糟的解釋,孔佑前半段沒怎麼聽,他在想要怎麼破局,還真想到一個好方法。

既然她認為他那麼好,那他可以再好一點,好到同她說,我以為你不會帶禮物,我也就沒帶,怕你尷尬。這個方法進可攻退可守,當下能維持優良形象,事後補一份浪漫的禮物就能破局了。

可女孩子亂糟糟的長篇大論,講得他都有些糊塗了,又想好了破局的辦法,就開始仔細聽她想說什麼,幫她梳理那亂糟糟的故事。

故事其實很簡單,無非是女孩子滿懷赤誠的給喜歡的男朋友準備禮物,她思考了許久要送什麼,能讓他喜歡,讓他開心,讓他用得上。故事再簡單不過,也就是女孩子滿心歡喜的擠壓休息的時間,想討名為‘孔地哲’的男人展顏。

孔佑已經想到了破局之法,孔地哲不想說了,他不能對他說那些,說了,他就成了惡人,自有天收的惡人,不配和神明並肩。

凡人蓋上了神明的禮物,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欣喜,連句客套的‘我很喜歡’都沒有表現出來。

柳青棠收了聲,她有些懵,也有些不自在,她沒見過他這一面,隱約有些危險的一面,哪怕他都沒有看她,她莫名就是不自在。

垂下眼瞼的孔佑從口袋裡摸出煙盒,他一個下午都沒有抽煙,從見到她之後就沒碰過煙。兄弟提醒過他,提醒他心想事成的反義詞是事與願違,他都被提醒過了,他很清楚如果這段戀情繼續,他需要多小心。

他得小心一切會讓神明不高興的事,因為神明沒辦法控製她的法力,她隻是受到上天眷顧,能心想事成。那不就是,她喜歡的人會分享她的幸運,而那個人如果讓她不開心了,不用她做什麼,自有上天幫她懲罰讓她不開心的人。

可情侶戀愛,再怎麼甜蜜也做不到每分每秒都是開心的,除非一方完全遷就另一方。孔佑不認為他能做到這點,但孔地哲也不想他的心動拜給無聊的玄學,他還在心動自然要心隨意動,至於之後他會有多倒黴,等碰到再說,說不定倒黴多了,心動也就散了。

戀愛麼,他有經驗,經驗充足的知道,熱戀期什麼都好,過了熱戀期就什麼都不好了。

勞累了一年,孔地哲隻想享受當下,享受戀情,享受長達半年的假期;而考慮過未來的孔佑即沒刻意隱瞞他的戀情,也沒刻意宣揚他的戀情,準備順其自然,未來還遠著呢,隻要給‘信科學’的家夥一個忠告就好。

孔佑給薑東元的忠告是,小心說話。

孔地哲點燃一根煙,翹起腿靠著椅背,視線望著窗外,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淡得喜怒不明。

窗外的夜景是首爾能欣賞到的最好的夜景之一,有漫天星光,有萬家燈火,今天的天氣預報,孔佑都是看過的,才會約在這裡,吃一頓法餐,很浪漫的。

柳青棠咬著唇,有些委屈,她不知道是領帶夾讓他不滿意還是她忘了新年禮物讓他格外生氣。可忘了新年禮物也不怪她啊,她都說了沒經驗,她說了好多次自己沒經驗了,她還說了很多次讓他有話直說呢,是他非得繞,她也道歉了啊!乾什麼還這個表情,我又不是欠你....好吧,是欠了一點,那也就隻有一點,你有必要嗎!

法式餐廳,夜景絕佳觀賞地,不管是包間的裝修還是上菜的流程都很有儀式感。

說起儀式感,歐美的約會文化裡,有一個委婉拒絕約會對方的方法。男女一起吃飯,如果互相都滿意,那就點甜點。甜點時間可以慢慢吃,慢慢聊,享受浪漫。要是其中一方不滿意或者都不滿意,那就不用上甜點了,早點散場吧,彆浪費彼此的時間。

情侶約會,甜點必然上桌,這本來應該是儘享浪漫的時刻,女孩子還送出了禮物,親手打造的。可甜點就在桌上,夜景就在身旁,柳青棠感受不到浪漫,隻感受到她的初戀好像要完蛋了。

果然,初戀都沒有好下場。

柳青棠扶著桌子起身,要走。

“那張彩票我沒去兌獎。”孔佑總算扭過頭,看向她,“你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不兌?”

眼眶都有些泛紅的柳青棠衝了他一句,“為什麼!”

“我需要它提醒我,這段感情可能沒有結果。”孔佑抽了口煙,唇邊溢出的煙霧半遮半掩的擋住面龐,聲音過於冷靜的分析,“我對你的好感不足以支撐我能完全忽視你的神異之處,我能讓你開心還好,如果不能,你說我是會碰到車禍還是高空砸下一個花瓶,讓我連防備都不知道從哪開始防。”

柳青棠呼吸一窒,怒道,“那就拉倒!我又不是.....”

“我們的家規,不能輕易說算了。”孔佑揮手打散煙霧,也打斷她的口不擇言,“青棠,我說過很多次我隻是個凡人,凡人會怕,所有凡人都會怕,除非你找到跟你一樣神異的人。”

“你....”

“我跟你承諾一件事好不好。”凡人對神明許願,“孔地哲對柳青棠承諾,我會把你當個凡人,如果我做不到.....”

“呀!”柳青棠試圖打斷他。

孔佑卻依然故我的說完他的許諾,“你可以隨意跟我提任何要求。”

這個諾言好像沒什麼殺傷力,以至於神明都楞了一下,這也算許願?

凡人聳肩,笑得很不禮貌,笑著起身,走到呆愣的女孩面前,張開手臂,對傻姑娘說無限直接,一點都不繞的話。

“我沒有法力不代表我沒有智商啊,你離家出走的智商該找找了。我沒有你想想的那麼好,青棠,我隻是個凡人。平凡的情侶未必會互送新年禮物,不過我會記得,每年每年,以後的每一年,我都會送你新年禮物。”

“這是我的諾言,孔地哲給柳青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