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 有人試探 魏裳頓時止住了想說……(1 / 1)

魏裳頓時止住了想說的話。

鄉下沒有男人能夠達到這樣的身高, 也吃不出如此壯碩的身材,巨大的體型差距給人的反應除了震撼,還有一股來自本能提醒的危險——這兩個鐵塔壯漢太強了, 自己在這兩個人面前就像個小雞仔一樣,毫無反手之力!

發現不能並排進門的兩個男人在門口停住,左邊的男人先行, 二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兩雙黑色的眸子冰冷的掃過在場的韓盈和魏裳, 緊接著,左邊的男人便用低沉的聲音詢問道:

“誰是醫屬醫吏?能否幫我引薦韓醫曹?”

這聲音太大,像是從夜間門猛的穿過的巨雷,魏裳不知道男人是故意大聲詢問,還是一直都是用這個音量說話, 但她身體已經條件反射般的僵硬起來。

這兩個男人怎麼這麼的嚇人?!

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態,魏裳伸手捂住了耳朵,她忍不住在心裡犯起了嘀咕, 之前騎比自己高一兩頭的大馬,訓脾氣爆裂的公牛都沒有這麼恐懼,怎麼這次反應這麼大?尤其是對方的眼神,竟然比生氣時的韓粟還讓人恐怖……

比起來年齡還小, 見人不多的魏裳,韓盈倒沒有什麼恐懼, 就是對方的詢問吵的人耳朵疼:

“我就是, 醫院內禁止大聲喧嘩,小聲點說話。”

聽到韓盈的回複,兩個男人瞪大了雙眼,一個不敢置信的使勁兒眨了眨眼, 而後緊盯著韓盈打量,另一個迅速掃了過了韓盈的模樣,頭快速的左右搖動起來,兩個人根本不信她說的話,異口同聲的問道:

“醫曹怎麼會在這裡給尋常人看診?”

“醫曹怎會是如此年輕的婦人?”

若是旁人如此質疑,韓盈會先詢問他們要做什麼,看事物大小,小的叫來於秋由她處理,大的自己再自證。

不過,這二人衣衫在陽光下有不同於麻布的泛光,質感極佳,明顯穿的是價格上千錢的華貴綢緞,身形魁梧的同時,還帶著幾分殺伐之氣,再結合這二人直接詢問的做風,明顯不是普通商人,韓盈也不廢話,直接從腰間門拿上來自己的印授,放到桌上。

印綬,漢代官員極為重要的身份標識,它有著嚴苛分發製度和的等級規定,一官一印,除了休沐,其它時間門必須佩戴,韓盈自印綬到手之後,一直佩戴著它,這也是周圍人為何不再稱呼她為月女,而是醫曹的緣故。

畢竟,正經的官職,可比一個和林聰‘豹子頭’,宋江‘及時雨’的名號更顯得尊敬。

銅質的的印和綬剛亮出來,左邊最初詢問的男人瞳孔就猛的縮了一下,他上前一步,彎腰低頭細細的看過這印綬,再看著韓盈的模樣,再次嚷嚷了起來:

“這可真是奇了!”

如今更信印綬的權威,西漢名臣朱買臣被拜為會稽太守後,哪怕穿著之前的破衣服,當露出懷中的印綬時,確認印綬為真的後的旁人也是立刻立刻將其圍住,連推帶擠的排列在中庭對著他拜謁行禮。

也就是說,如今認印不認人,隻要有印,彆管這人是男是女,是窮是富,肯定就是這個官,不是的話,那對方即將體會肢解套餐,自己也能發大財了。

基於後者,男人立刻相信了韓盈的身份,也正因為此,他心中的驚愕更多起來,女人也就罷了,一些偏遠地區也不是沒有女人擔任小官職,可這個年齡,是不是太小了,做為醫者,真的有蔡醫說的那麼厲害嗎?

怪不得慶侯讓自己過來試探……

男人眼中還是帶著幾分不信任,不過態度上多了幾分尊敬,他壓低音量,小聲說道:

“沒想到韓醫曹居然這麼年輕,恕我魯莽,我姓李,單字肅,這是我兄弟,李忠,是過來求醫的。”

韓盈將印綬收回懷中,態度自然的問道:“行了,知道我是就坐吧,是親兄弟過來看病?”

“親兄弟,什麼病我也不清楚,主要是經常頭暈頭痛,身上也沒什麼力氣,時不時感到胸口憋得慌,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呃?

症狀和體型放在一起,韓盈幾乎是立刻想到了三高,她略微皺眉:

“把手腕露出來放在藥枕上,我號下脈。”

李肅抬起來手,大大咧咧的把袖子往上一擼,露出來粗壯的手腕,韓盈手放上去,感受脈搏跳動的同時,目光再次掃過這‘兩兄弟’的面孔,二人修著同樣的短胡子,氣質,膚色都極為相似,隻是一個單眼皮,一個雙眼皮,下巴一個寬,一個窄,耳朵……等等,顯性遺傳的外貌不可能這麼對不上的吧?

韓盈眯了眯眼,不動聲色的繼續號脈,在確定病情後,她狀若無意地說道:

“基本上是三高,也就是高血壓,高血脂和糖尿病,出現這樣的病症,大多數是來自父母遺傳,又或者高油高鹽的飲食,休息紊亂和年齡大的緣故,你們兄弟平日裡吃肥肉加鹽多麼?做什麼營生?是不是不能規律作息?奧對,有沒有人尿是甜的——尿地上會吸引螞蟻的那種。”

“我的會吸引螞蟻。”被號脈的李肅還沒有回答,旁邊的李忠則是又驚又喜,對方不愧是蔡醫推薦的醫曹啊,果然是有兩把刷子的!他連忙問道:

“這病可能治?”

“不能,這些內病和斷手斷腳一樣,受到損害的血管和內臟沒辦法像頭發指甲那樣不斷生長,回到最初的狀態。”

韓盈直接戳破了對方的幻想,這麼明顯的三高,現代都隻能控製,古代想治愈,純粹是做夢:

“不過能控製病情不繼續惡化,就是吃藥的同時還得改善飲食習慣,規律作息,飲食清淡少油都得做到,我可得提醒下,你們二兄弟出現的症狀已經很明顯了,再繼續下去,會時常出現昏迷,下肢生疽,眼中出血,心絞痛乃至中風的症狀,到這時候,隨時都有可能離開人世。”

李肅李忠二人眼中全是震驚,無它,韓盈對病症,他們的飲食和生活習慣,以及病症繼續發展後果全都給說對了!

比起來其他醫者連症狀,病因都說不清楚的情況,韓醫曹明顯是更勝一籌,不能治愈雖然有些遺憾,但好歹能夠控製著不繼續快速走向,可這個控製飲食和作息……

李肅微微猶豫,詢問道:

“我兄弟是行商,我家中也有產業操持,這飲食和生活作息,是必須得改的?不改光吃藥行嗎?”

韓盈的嘴角抽了抽,除了醫生對於病患想治病又不聽安排的無語,還有對李肅這傻子呃,等等,魏裳就沒看出來,這兩人的偽裝夠騙普通人了,她是特例。

既然行商的身份是假的,那還能有這樣體格和氣質的,必然是軍伍中人,韓盈立刻回憶起蔡彭對自己所說內容,唔,是慶侯過來了,還是他派人問詢?

韓盈暫時分不出來,不過,行商常年在外奔跑,和慶侯需要帶兵出征可以對上,這說明對方飲食長久重油重鹽,家中有產業操持,說明需要憂心兒孫仕途,這點除了影響睡眠,恐怕還會倒逼慶侯還得帶兵,繼續保持重油重鹽的飲食,這還能治個鬼啊!

推理出這些的韓盈停頓了一下,她歎了口氣,道:

“一邊切手指一邊灑藥粉,你們說手指能保得了嗎?生活作息得改,不改吃藥也沒用,醫生又不是鬼神,不要抱太大希望,你們兩個還治不治?是住這兒還是離開?以後能複診麼?”

李肅猶豫片刻,說道:“隻住三五天吧,做不到複診。”

這簡直是韓盈最頭疼的病患了,不能複診,掌握不了對方的身體狀況,無法及時調整藥方,甚至在如今各地藥材性狀不穩定的情況下,把藥方給他,讓他自己配藥,鬼知道會吃成什麼樣子!

她隻能更加細致的詢問對方的情況,將身高體重飲食習慣等等全部問出,再確定這兩個人是真給自己治病,而不是同時在幫另一個人看後,才開了不同的藥方,最後又囑咐道:

“去藥房付錢後彆走,聽護理跟你講完如何辨彆你這藥方上的藥材對不對,還有,這藥方是針對你兄弟二人的情況開的,不要給其他人吃,若是吃出毛病,醫屬可不負責。”

準備離開的李肅拿竹簡的手停頓了一下,又迅速抓緊了竹簡,狀若無異的笑著說道:

“那是,那是,多謝韓醫曹了!”

李肅顯然並不想坐在醫屬裡,他倒完謝,便轉身走了出去,待這兩人離開,一直沒說話的魏裳才猛地放鬆下來。

“嚇死我了,這兩個人怎麼這麼嚇人?”

“上過戰場唄。”韓盈起身,去門口潑了杯涼掉茶,確定那兩人走遠,絕不可能聽到自己說話後,繼續問道:

“不說這個了,你最近的婚事如何?”

提自己婚事,魏裳立刻輕鬆了起來:

“挺好的,消息放出去來的人可多了,什麼類型的都有,還有不少不要聘禮的,我等阿母挑一遍再見面看看,找個合我心意的。”

尤其是不能要長那麼高的,這也太嚇人了!

後面的話魏裳沒說,韓盈也不知道,她將注意力放在了來的人多上,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鄉下普通農家的少男和你的生活水平相差太大,莫說不需要你出聘禮,和你做個情人,靠著你隨手漏出來的錢財就能比其他人好上一個台階,這種碾壓型的優勢隻要你不犯蠢,把外界資源倒貼給他,那肯定能保持自身主權,沒什麼參考價值,還是多關注韓依吧,這個少女很有意思啊。”

魏裳點了點頭:“好。”

這樣的關注一時半會兒得不出來結論,韓盈也不急,她先從蔡彭這邊多打聽了慶侯。

此人軍旅出身,帶著如今軍人非常不好的習慣,對上服從,對下鎮壓,也就是說如果遇到身份比他低的人,他會不把對方當回事,很隨意的呼來喝去,當然,除了缺點,此人也敬佩強者,講兄弟情義,沒那麼多彎彎繞繞,若能夠入了他的眼,那也能相處的不錯,總體上來說,雖然對方地位很高,但與對方接觸是沒有太大風險的。

韓盈:……

這樣的上位者的確是還挺不錯的,但她一點兒都不想遇到對方。

好在等了兩天,韓盈也沒有等到人來,她心下放鬆,沒想到又迎來了新的好消息。

隔壁縣想來聘請她手下的女醫當醫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