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吃頓大餐 婁行穿上範石拿過來……(1 / 1)

婁行穿上範石拿過來的新上衣, 解開自己的發髻,任由範石用蓖子梳著頭發。

入了秋,天氣就冷了下來, 洗頭一個沒注意, 就容易犯頭疼,更何況他還沒有看完所有的河道,今天洗了,明天又得粘頭泥回來,還不如先用蓖子把大的泥點子梳下來, 剩下的,等全看完了再說。

他聽著韓盈最後給出的答複, 露出幾分失望:“罷了,也隻能這樣, 就是我這把老骨頭,得邊帶著新人邊和將做掾打交道, 還得顧著水渠彆出問題, 難啊!”

韓盈掏出手帕,往臉上一蒙,直接躺回了躺椅上。

怪不得師父之前提醒自己少與婁叔糾纏,肯定是他之前就與師父要人, 想把自己拉過去幫忙, 現在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不聽,她絕對不會給自己致死的工作量上再增加工作的!

看韓盈沒有上當受騙, 婁行心中有些可惜,卻也沒有繼續哄騙。

從宛安縣修挖水渠對他來說的確不是件易事,畢竟他以前不是指揮著工匠, 就是征調過來的民夫,再加上身上有職位,直接命令屬下為他管理,事情做起來就容易的很。

可這一次面對的都是流民,上手起來就有點麻爪,還有指揮權的問題令人頭疼。

不過,隻要能培養出來中層管理,這些問題便會迎刃而解,而難就難在培養的過程必然會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這可不是婁行擅長的事情。

之前婁行就在犯愁要去哪裡挖點人過來,可這樣的人……額,還真不好找,也是巧了,婁行看水到了外邑,他記得月女的弟子韓羽是個庖廚好手,便忍不住去混飯,打眼一看,好家夥,這村裡面全都是人才,扒拉扒拉就能拎出來六七個人。

管著村裡和進村外人的鄭桑,極其擅長算賬的楮冬,帶著青壯送豆腐的韓牙,將四十多人醫院打理井井有條的韓羽,整出來那麼一大片蚯蚓地的韓粟,帶著一群半大孩子和小蘿卜頭養了數千隻雞的魏裳……

更不要提那麼多能說會算的醫女,這看的婁行都要快饞哭了!

而後,婁行就把目光轉到了韓盈身上。

這些人可都是她帶起來的,把人挖過來,那底下的人才不就有了嘛!

至於現在沒有挖到,沒事,不都是已經答應培養女醫了嘛,更何況,隻要她人過來了,總能在彆的地方搭把手的,嗯,羊毛總不能在一隻羊身上薅,尚傅那邊再讓他給自己調幾個人,冬天蚯蚓田好像沒什麼事兒,韓粟不是要保護月女嘛,也可以拉過來幫幫忙……

這麼想著,婁行笑著說道:“月女,我聽你說這叫躺椅,躺著感覺如何?”

韓盈沒有回話。

“這幾個月你整日在忙,現在終於除了沃河覡師,暫無大事,正好能鬆快幾天,這椅子送你如何?”

韓盈一把摘掉了自己頭上的手帕,麻溜的從躺椅上下來,扭頭就走。

“不是用來騙你乾活的。”婁行哭笑不得,自己就表現的這麼明顯嗎?

韓盈止住了腳步,轉過身問道:“真的假的?”

她還是挺喜歡這把躺椅的,但為了一把椅子,讓自己乾上數個月的苦力,那就是犯蠢了,她完全可以拿錢再讓木匠給自己做一個啊!

“真的。”婁行笑著說道:“你這些日子當真是辛苦,可惜我手中沒什麼好物,便做了這麼件玩具給你。”

玩具……

韓盈無語凝噎。

好吧,以現在習慣跪坐,連椅子都沒有的情況,自然會覺得躺椅顯得很是奇怪。

“說起來,你這像榻又不是榻的躺椅,坐進去當真是舒適,放在家裡很是不錯,坐久了也不累。”

將頭發紮好,婁行走到躺椅面前,舒服的躺了進去:“就是有些不雅,無法見外人。”

韓盈聳了聳肩:“不雅就不雅唄。”

她以前有對漢代人士有著極大的刻板印象,她認為跪坐必須遵守的禮,從工作到家裡全部都要這麼做。

可實際上吧,平民都是找塊石頭高坐,見官箕踞的從不是少數,而像官吏人家盤腿而坐,宴會時箕踞傾倚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而另個刻板印象,便是韓盈還覺著古人坐久了,身體也習慣了跪坐,所以不會累。

可實際上,彆管什麼人,跪坐久腿肯定會又麻又累,漢代人也一樣,為此大家發明了很多偷懶的工具,諸如上半身依靠著緩解壓力的隱幾,憑幾很多,效果是有,可時間久了,還是會累。

待韓盈發現師父也會因為跪坐久了,腿麻站不起來之後,她便立刻頓悟,麻溜的把家裡的馬紮拿過來了。

師父試過之後,便誇它坐起來舒適,緊接著在家裡已經常用起來馬紮,不在跪坐——奧對,它給馬紮起了個新名字,安床。

而安床目前在整個縣衙裡已經流傳開來,就是吧……大家都隻在自己部門裡用,面見上司和議事的時候,還是得跪坐。

這就是無論如何也就繞不過去的‘禮’了。

其實現代也會這樣,平日裡大家都不會穿正裝,但到了重大時刻,諸如重要的面試、參加宴會,或者在某些重要的場合,便會自覺的將自己的著裝統一起來一樣。

韓盈對此也沒有強求,畢竟,以現在明顯劃分出階級的社會來說,馬紮擴散開,最大的可能不會是所有人都能坐上,而是成為上位者展示自己特權的一項新工具。

這樣,還不如大家一起跪坐著好呢。

“月女您回來啦!”聽到消息的廚師趕忙找了過來:“我從市裡買回來了新鮮的豬裡脊和羊肋排,還有大骨頭,月女您看怎麼操持才好?”

“吃燒烤啊!”

一聽有羊肋排,韓盈立馬就高興了,秋高氣爽的時候,正適合進補,必須得做頓大餐!

“來來來,我跟你說要怎麼做。”

韓盈立馬拋棄了躺椅往庖廚走,過來詢問的廚師喜笑顏開,殷勤的處理起來食材。

羊肋排剁開,劃刀,用薑,花椒去腥,醬油和鹽增味,加水醃製。

光吃肉太膩,等待過程中再熬製些茶湯,茶葉桑葚乾和金銀花等按照比例放在一起,泡開後置於陰涼處等涼。

蘿卜過水,加入鹽和陳醋醃製,做成涼菜。

豆腐切塊,用煉製的豬油和蔥煎至兩面金黃,淋上調好的料汁兒,撒上綠色的蔥沫,為蔥燒豆腐。

新鮮的魚殺好,去掉魚頭魚尾,將魚肉部分放在石臼裡砸成肉糜,加入各類調料和少量面粉,用開水煮成魚丸。

待這些收拾的差不多了,羊排也終於醃好,支起來烤架,將羊排搭上去,不斷翻烤。

哪怕沒有孜然,燒烤的肉香依舊霸道的四散出去,從聞到蔥香豆腐的香味就摸過來的婁行,頗為殷勤的將翻烤羊排的重任接了過去,他邊拿著竹扇扇風,邊忍不住的吞咽口水。

“這樣的美味,我在山陽王中也甚少見到,如此好食,怎麼能沒有酒呢?”

婁行大聲喊道:“範石,去拿壇好酒來!”

韓盈將自己的茶湯抱過來倒上。

吃燒烤,肯定是要配點飲品的,不是啤酒就是飲料,韓盈不喜歡喝酒,更喜歡喝果汁解膩,可惜現在沒有糖,唯一能增加甜味的蜂蜜不僅貴的要死,還需要看時間能不能碰得上,她泡的茶沒有多少甜味,好在微酸中帶點回甘,解膩是沒有問題的。

看著韓盈倒茶,婁行道:“吃肉配酒可是一絕,月女你不試試?”

“喝酒對身體不好,”韓盈搖了搖頭:“婁叔你自己喝就好了,一會兒我師父來,你可彆勸他喝酒!”

“什麼酒不讓我喝?”

聞著香味過來的尚傅心情很是不錯,他看著一桌豐盛的菜肴:

“倒是放鬆,都有時間做這些了。”

韓盈有個很不錯的能力,她能在確定好一周食譜的情況下,反複吃上很多次都不會膩,這使她很好的適應了現在乏味的飲食環境,當然,是她教導過後的飲食。

因為有這個習慣在,韓盈便習慣性的定個食譜,忙碌起來就五天一循環,知道這點的尚傅笑著說道:

“我這也算是有口福,這白色的圓球是何物?”

韓盈解釋道:“是魚丸,因為要將魚肉搗爛再煮,太費時間,以往就未曾做過,師父嘗嘗味道如何?”

“倒是聽說過。”

尚傅隱約想起來,山陽王府中據說也有這樣的美肴,他沒有問月女是怎麼會的,而是拿著湯勺也嘗一個。

便於咀嚼又不失勁道的魚肉在口中迸發出濃鬱的湯汁,味道鹹鮮華美,不需要過多咀嚼,魚丸便已然下肚,尚傅讚道:

“好鮮!”

尚傅飲食偏向於清淡,不需要擔心魚刺的魚丸極其合他心意,這次的魚丸一半都落入他腹中,他對烤肉興致缺缺,隻覺得過於油膩,隻是稍微嘗了一塊,又去吃起來蔥燒豆腐。

而韓盈和婁行就是純正的無肉不歡了。

兩個人一個就著涼茶,一個喝著酒,邊吃邊聊,主要聽婁行吹噓他當年在山陽王府中的所見所聞,以及曾經的盜墓險之事,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才算吃完。

而這天過後,韓盈開始有大把時間可以拿來休息,隻要完成每天的課業,再整理整理醫案,便可以研究一下今天在做什麼好吃的。

與她的愜意相反,婁行則是開始了每天看水道的路程,有時候當天還回不來,得找個地方借宿。

師父同樣是忙個不停,借著查吏目虛假征收的事情,他一口氣將打擊面擴大到了全縣,好好的清理了一邊各地的吏目,最後又將這把火燒到了縣裡,虛增吃俸祿的文書小吏乃至榮水曹不是被清理就是治罪,頓時,整個宛安縣的風氣為之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