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試探(1 / 1)

蕭沅沅剛吃了兩個湯團,趙貞就來了。

他也剛換過衣服,此刻一身素白的袍子,來到她身邊。

蕭沅沅並不起身迎接,隻管吃自己的。

趙貞自顧自在她對面坐下:“這湯團合不合你胃口?我估摸著那宴席太葷腥,怕你吃不下,又餓了一天肚子,就讓膳房準備了這個。這桂花酒釀甜甜的又清香,最能解膩。”

蕭沅沅道:“還行。”一口一個吃著。

趙貞則端起了另一碗,和她面對面吃著。

趙貞看著她這個吃相,恍惚覺得她竟有幾分少女的樣子,好像是前世那個十幾歲的她,嬌憨活潑。

不單是因為這副軀殼,而是神態舉止都顯得青春了。

趙貞道:“你好像變得年輕了許多。”

蕭沅沅隻當他說自己的外貌,於是回了一句:“你也不賴。”

趙貞笑。

蕭沅沅拿起一隻水晶包子。綠色的裡頭包的是薺菜,因為菜色是綠的所以透過皮來。紅黃的裡頭包的是蟹黃,嘗著味道都很鮮。

她不用筷子,隻用手提,吃了好幾個。

吃完飯,宮人服侍漱口,熱水淨手。

趙貞示意,讓殿中的宮人們都退下去。

她坐到鏡子前,整理儀容。趙貞有些遲疑著,幾乎不敢靠近。他想儘辦法,促成了這樁婚姻,然而等真正這一夜到來了,他反而有種不安。

他害怕遭遇她的拒絕,或者是冷淡。

他已經放棄了自己的自尊,還有臉面,去向她求和,向她示好,如果再被拒絕,他承受不了。

趙貞鼓起勇氣,脫了外袍,搭在衣杆上,脫了靴,赤著腳,隻著了單衣,來到她身後。

他伸手輕輕搭著她肩膀:“咱們早些睡吧。”

蕭沅沅此刻,假意整妝,其實也是在思考,要如何逃避他。

她實在是不想和趙貞親近。

前世的記憶太過痛苦,太令人恐懼。這種厭惡深入了骨髓,她沒有辦法忘記,也沒辦法再同這個人同床共枕,男歡女愛。宴席上,或者在自己的家中,或者在人多時還好。不論是自己的家還是其他人,都可以成為掩護,稍稍讓她有點安全感。

然而此刻,宮中,兩個人單獨在一室,那種恐懼感就出來了。這是控製趙貞的地方,她好像再次成為了他的籠中鳥,成為他砧板上的肉。

理智告訴她,沒什麼,不用畏懼他。

趙貞他現在也不過是被太後捏在掌中,任意操控,他還沒那麼大能力殺自己。其實她身份越尊貴,他想殺她越難。她現在是皇後,就算趙貞再討厭她再恨她,也不可能對她說殺就殺。這身份其實對她是有利的。她前世入宮太晚。她回宮時,太後已經就去世,給不了她任何幫助。她今生早早入宮封後,就可以從姑母這裡得到更多支持,早日未雨綢繆。

理智如此,可實際上,她還是畏懼。

他的手碰到她肩,她就忍不

住打了個哆嗦。

趙貞感覺到了她的震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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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貞本希望她能主動一點,然而見她反應,知道她不情願,到底還是選擇了自己主動。

他往她身側,跪坐下來,伸手去脫她的鞋襪。

殿中鋪著地毯,她腳上穿的是絲質的軟鞋,鞋底也是軟的,素白的顏色,上面繡著精致的花紋。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感到有些吃驚,下意識地收了收腳,卻沒能躲過,還是被他抓住。

趙貞脫去她的鞋襪,將她打橫抱起。

前世,他們的第一次同房,是在此次都已二十六七歲時。成熟有成熟的風韻,年少卻有年少的味道,趙貞見她此刻面若芙蓉,嘴唇紅潤,雙頰好似蜜桃般鮮嫩嬌豔,心中已是按捺不住,即刻想將她就地正法。

她太不老實。

非得要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不可。

趙貞重整了自信。

他現在正年輕,身強力壯,精力充沛。今生他已不再畏懼太後。他有了未卜先知之能,對自己的人生也有了更清晰、更明確的規劃。皇帝做起來也更駕輕就熟。他知道要如何捍衛自己的利益,絕不重蹈前世覆轍。

包括蕭沅沅,這個前世傷害背叛他的人,趙貞發誓,他也一定要弄服她。

他不信這世上有他征服不了的女人。如果有,那就是方式不對。管她多桀驁,總歸有對付她的法子。

他臂膀如鐵,氣息有種說不出的灼熱。

蕭沅沅被嚇的不輕,隻覺得哪裡不大對勁。

趙貞將她放上床,她就像裝了機關似的,立刻就騰一下站了起來,迅速退開幾步遠。趙貞抱了個空,一時笑了,問道:“你作甚麼?”

蕭沅沅站在床上,警惕地看著立在床下的趙貞:“你做什麼?”

趙貞道:“今夜是咱們的洞房花燭之夜,你說做什麼?”

蕭沅沅道:“皇上不必裝了。你我心裡都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這樁婚事,不過是皇室和蕭氏一族的聯姻。於皇上於我,都非甘心情願。既如此,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

趙貞聽她這般語氣,心一時也冷了下來。

他側身往床上坐下,一手搭在膝蓋上,輕輕拍了拍,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他回身扭頭看著她:“說清楚……你想說什麼?”

蕭沅沅道:“你我之間,早就沒有了任何情誼,也早都清楚彼此的底細。在這裡假裝親親熱熱,也沒有什麼意思,反弄的彼此都惡心。我自知不是你的對手,既然認了命,也不會再自不量力與你為敵,同你作對。你若是想讓我配合你,在太後面前演這出戲,也請你不要為難我。咱們都各自守好自己的本分。明面上,你是皇帝,我是皇後。私下裡,咱們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

蕭沅沅不是沒想過裝傻。

既然他主動示好,那就這麼同他真真假假,虛與委蛇下去,誰也不戳破。夫妻之間,睜隻眼閉隻眼,許多事

情糊裡糊塗也就過去了。但她做不到。

那樣的活著,和前世有什麼區彆呢?她前世已經受夠了。

胸中憋著一股子氣,咽不下又吐不出的感覺,著實令人倒胃口。

“彼此惡心”,“各走各的道”“井水不犯河水”……趙貞聽著她的話,一句比一句絕情,心一寸一寸地涼到了底。

他冷眼看她:“各走各的道,你想走哪條道?是走陳平王那條,還是走駙馬曹沛那條道?還是走高揚那條道,或者,你還有彆的道?”

他雙膝交疊,兩手則抱著膝,□□的雙腳掩在袍子底下,一副玩味的表情。

“你不會以為,我還會給你機會讓你同他們苟且吧?”

蕭沅沅聽他語氣不善,立刻出言辯駁道:“皇上這是欲加之罪。我一身清清白白,從未同他們之中任何人有過苟且。皇上怎能拿夢裡的情形說事。”

趙貞聽笑了:“從未,朕那日打獵時在林中所見是怎麼回事?是朕眼瞎了?”

蕭沅沅道:“我同陳平王彼此欣賞,那也不叫苟且。何況,我早已跟他斷絕關係,不再有來往。皇上若是介意這件事情,就不該娶我。”

趙貞見她強詞奪理,也不再與她爭論。

他冷笑道:“你說得對,有些話是得說清楚。我寬縱你的過往,不代表你今後就能為所欲為。不管你是恨我也好,厭我也罷,我自認未曾主動做過傷你之事,也未曾傷害過你的家人。若不是你先夥同他人害我,我也不至於非要你死。而今我還是這一句話,我原諒你先前所作所為,也原諒你做的那些荒唐事。隻要你肯安安分分,從今往後呆在朕的身邊,所有的事朕既往不咎。朕現在命令你,來到朕的膝前,替朕寬衣,履行你做妻子的義務。”

他語氣越來越重,到最後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

然而說了半天,沒見動靜。蕭沅沅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自己躺下睡了。

趙貞回頭一看,見她背對著自己竟睡了,氣得打跌。

趙貞腿一抬,翻身也上了床,來到她身後。

他伸手拍了拍她肩:“你聽不到我說話嗎?”

蕭沅沅道:“我困了,我要睡覺了。”

趙貞命令她:“你起來。”

趙貞盤腿坐在床上,紅眼怒視著她後背。

還是吵架好,蕭沅沅心想,越吵越舒坦。她發現她並不太害怕趙貞生氣,反而畏懼他的親熱。大概是因為這些日子,他生氣的太頻繁,她已經摸清了他的路數,大概能預料到他的反應,也知道了他的底線。

然而那種親熱反倒讓她有種未知的恐慌。她不明白這人到底想要乾什麼,因此會下意識地抗拒。

她穩穩地躺著,雙手枕在臉頰旁邊,愣是不起來。

叫的越凶的狗,越不咬人。就怕那不哼不哈的野狗,冷不丁咬人一口才最可怕。他愛叫就多叫幾聲,樂意聽。

趙貞恨不得用眼神殺死她,卻經不起她視若無睹,無所畏懼。

趙貞一而再,再而衰,不一會就氣竭了。

趙貞看出來了,她就是想用這種方式,故意激怒自己,好避免跟自己親近。

好個刁鑽的婦人,慣會用這種法子來懲治男人。

她真不想做這個皇後?趙貞可不覺得。

她這樣的人,喜歡權力,貪慕榮華富貴,是絕不會甘心嫁給一個普通男人的。一個做過君王的人,豈會再甘心為人臣?享受過站在人群最頂端的風光,沒人會再願意匍匐在他人腳下。趙貞太了解她了。她不過是生性彎酸,喜歡欲擒故縱。隻因自己先前在華林園狩獵時,痛罵了她,她心生畏懼,又故意跟自己較勁,想讓自己主動低頭求她,那樣才算給足了她面子。她還要再二拒絕,自己還要再二懇求,如此拉扯一番,她回了宮才能有地位,才能占據上風。

這套把戲,趙貞見得多了。她慣用的法子。

趙貞明知道她是這樣的人,但還是回回都要吃她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