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菡郎(1 / 1)

第19章

蕭沅沅冷笑:“你的嫂子可不止我一個。”

趙意笑,沒說什麼。

蕭沅沅問:“你在這做什麼?”

趙意抬了袖子給她看:“剛獵了一隻兔子,沾血了,腥得很,找點水洗洗。”

他見蕭沅沅走路一瘸一拐,忙要攙扶:“你這是怎麼了?”

蕭沅沅趁機故意伸手,去抓他的胳膊。

“哎呀!”趙意大吃一驚,連忙撒手,“我還是去找人來吧。”

“你往哪去?”

蕭沅沅抓著他的手不放,笑微微說道:“剛才那個嫂嫂你扶得,換了我,你就扶不得了?那可不行,你得扶我,一會還得把我背回去。”

趙意哭笑不得:“好嫂嫂,你可饒了我吧。皇兄知道,可要殺我的頭了。”

蕭沅沅道:“那你剛才扶彆人上馬,不怕皇兄殺你的頭?你老實告訴我是怎麼回事?要不我告訴太後。”

趙意討饒道:“不是我,是皇兄囑咐我的。”

蕭沅沅道:“皇上囑咐你,為何?”

趙意面有難色,道:“皇兄想讓我娶她,這事我怎麼做得了主。我們婚事都是太後說了算。可皇兄非要我這麼做,哎,我也不知他怎麼想的。”

蕭沅沅道:“這麼說,你不喜歡她了?”

趙意苦笑:“好嫂嫂,咱們彆說這個了,怪不自在的。”

蕭沅沅嘲道:“你這膽子,比貓兒也大不了多少。我又沒嫁給他,你怎麼張口閉口叫我嫂嫂?”

趙意笑道:“好嫂嫂,我不會說話,你彆往心裡去。咱們趕緊找皇兄去吧。”

蕭沅沅道:“我這腳可走不了。”

“這可怎麼好。”

趙意道:“要不我去叫人,抬凳子來吧。”

“你好狠心。”

蕭沅沅道:“你要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嗎?你也不怕這裡有狼,或者獅子老虎,跳出來把我吃了。”

趙意道:“那怎麼辦?”

蕭沅遠說:“我不管,你得背我。”

趙意沒可奈何,隻得勉為其難蹲下身:“那你抱著我肩膀。”

蕭沅沅極是高興,立刻爬到他背上。

前世,她跟趙意雖也有仇,不過說到底,那件事,是她自己做的不地道。身為嫂嫂,勾引小叔子不成,遂打擊報複,自己不占理。趙意為了自保,事後反擊也正常。所以蕭沅沅對他其實沒那麼大的恨意。

沒有那樁過節,她還是很喜歡這個人的。

蕭沅沅雙手抱著他脖子,摟的緊緊的。

趙意道:“好嫂嫂,你手稍微鬆點勁兒,我沒法喘氣兒。”

蕭沅沅偎在他耳邊,朝他耳朵吹了吹氣:“哎,菡郎。”

趙意耳朵一紅,道:“你可彆這麼叫。”

“我就這麼叫。菡郎,菡郎。這不是你的小字嗎?我以後就這麼叫你好不好?”

趙意道:“除了太後

和皇兄,沒人這麼叫我。”

蕭沅沅故作嬌憨:“我就要這麼叫,我不能這麼叫嗎?我以後叫你小字菡郎,你叫我小字阿沅。”

趙意道:“那得是很親近的人叫的。”

蕭沅沅道:“我喜歡你,這不算親近嗎?菡郎菡郎。”

趙意被她叫的臊的不行。

前世她是皇後,那會又是成年男女,所以趙意極畏懼她,這會卻都年紀還小,隻如同玩伴一般,尚不及男女大防。蕭沅沅得以一償宿願,肆意挑逗他,見他面紅耳赤,心中快樂無比。

趙意道:“你是怎麼受的傷?皇兄他不管你嗎?”

蕭沅沅趴在他背上,假裝傷心流淚:“皇上他不喜歡我呢。”

趙意道:“怎麼會。皇兄斷不至於這樣的。皇兄他心地仁厚,對誰都好。他不會不喜歡你的。”

蕭沅沅道:“你也知道他對誰都好。他隻是因為太後是我姑母,所以才對我好,其實他心裡不喜歡我。”

趙意道:“那他剛才怎麼邀你同乘一馬?”

蕭沅沅說:“他在跟麗娘在賭氣呢,故意拿我做梗。你們一走,他就把我丟下了。我受傷了,他也不管不顧。”

趙意驚了:“啊?”

蕭沅沅趁機道:“我提醒你,你可彆去親近她。她是皇上的人。你真親近她,皇上反而不高興了。”

趙意糊塗了:“可是皇兄說……”

“皇上跟你說什麼?”

趙意回想了一下,說:“也沒說什麼,我也聽不懂他的意思。他半遮半掩的,叫人聽不明白。”

當時趙貞語焉不詳,隻說“嫁給朕委屈了她”之類的,神情還有些惆悵,又說“她要是能嫁給你,朕便放心多了。”趙意隻覺得這話裡話外都有些怪怪的。不過聽得出來,皇兄待她,感情確實非同一般。

“皇上口是心非呢。”

蕭沅沅說:“他的心上人,總不肯輕易讓人曉得。”

趙意道:“你受了傷,好好休息會吧。”

趙意扶著她上了馬,將她帶回演武場。

趙貞見趙意背她下馬,臉色十分不悅,竟發起脾氣來,訓斥道:“你閒住了?你背她做什麼?”

趙意見他發怒,反倒覺剛才蕭沅沅說的是真話。她畢竟是小姑娘,能有什麼過錯。皇兄這麼做,也太不近人情了些。趙意求情道:“皇兄,她受傷了,趕緊送回宮,讓禦醫看下吧。”

趙貞道:“她受不受傷,用得著你多管閒事?”

“這……”趙意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皇兄今天是怎麼了?她畢竟是太後的侄女。這麼做不好吧?

趙貞罵道:“她慣會裝樣子,你理她做什麼。”

趙意道:“皇兄,我看她真受了傷。”

趙貞看到這弟弟,心中直想破口大罵他一頓。

蠢東西,你的眼力被狗吃了。不識好歹的夯貨,不讓你殷勤的時候這般殷勤。你是在討好誰。

蕭沅沅隻伏在

趙意背上,裝作無力行走,直到侍從攙扶她,坐到春凳上。又叫來輦子,將她抬回宮。

宮人喚禦醫來,給她檢查了一下身體,包紮了一下傷口。

一點小傷,倒也不要緊。等人走了,蕭沅沅獨自躺在床上休息。她想著趙貞的事,心中很煩躁,有種強烈的不安全感。可事到如今,也沒有辦法。愛怎樣怎樣吧,隨他去了。

她睡了一覺。

太後聽說她受了傷,派人過來詢問,蕭沅沅隻找了個借口,說是下馬扭傷了腳。太後那邊沒說什麼,囑咐她好好休養,傍晚,又讓人送來了藥膳。

山藥、豬骨熬的藥膳粥,還有春卷,百合釀豆腐。她便吃了,夜裡還是早早入睡,穩定精神。

接下來的日子,趙貞沒有再來看過她。

太後讓她免了每天的問安。蕭沅沅於是專心在房中抄經。

趙貞倒是真讓人送來了朱砂粉和黃宣紙,應該是狩獵之前,他就交代了的。這朱砂和紙,確實比她之前從內府要來的,要好的多。

她一邊抄經,一邊思索著,這宮裡是待不下去了。趙貞恨她,即便是不殺她,也不會讓她好過。留在宮裡必定要受他的折磨,還是得想法子出去。

隻是出去也得體體面面,不能像前世一樣,得罪太後,被趕出去。那也沒什麼好下場。而今,還是得求母親幫助。她父親畢竟還是太後的親哥哥,總能說上一些話的。

她抄經之餘,給母親傅氏寫了封書信,大意是詢問父親病況,表示自己想回家看望父母,侍奉儘孝。

不管怎樣,先回了家,再從長計議。

太後的壽辰轉眼就到了。

逢此大慶,朝中罷朝,官員們得以放假三日,不過還是要入宮給太後慶壽的。趙貞這幾日,也不用讀書用功,得以陪伴太後,承歡膝下。

蕭沅沅頭一日,便已準備好了禮物,次日天沒亮,便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她特意穿戴的很少女嬌俏,沒有戴什麼貴重首飾,金銀珠翠,隻是用紅繩編發,顯得明豔活潑,俏麗可愛,隻是耳朵上戴了珍珠墜子,增添一點亮色,不至於太素樸。衣裳也挑了一身粉紅顏色的襦裙,然後歡歡喜喜地去壽春宮給太後拜壽。

太後宮中,已是人多熱鬨。趙貞早已經到了,正陪太後接見眾人進獻壽禮。

宗室親眷們,還有三品以上文武重臣,已經排隊侯著,三品以下的朝臣,則在搖光殿等候賜宴。

蕭沅沅進獻壽禮,太後笑將她打量一番:“你這身裝扮好看,又嬌嫩又顯氣色,倒像我年輕的時候。”

又看她抄的經,誇讚道:“字也寫的很好。”

太後很高興:“一會開宴,你就隨皇上坐我身邊吧。”

蕭沅沅站到趙貞身側。

趙貞隻是陪著太後說笑,仿佛沒有看見她。蕭沅沅見他故意不搭理自己,也懶得奉承。她微微扭頭,觀察著四周。今天太後壽辰,爹爹說是生病,不知會不會來。

豈知母親也沒來,隻是托宮人進獻了壽禮,說:“燕國公近日身體不豫,不能親自來給太後賀壽,特呈送壽禮,進獻太後。”太後見了禮,擔憂說:“兄長上月偶感風疾,怎麼這麼久了還未痊愈?病了一整月了,想必有些嚴重。她怕是也脫不開身。叫禦醫過去看一下吧。”遂遣了禦醫前去。

蕭沅沅知道,前世父親身體就不太好,心中不免擔憂。

整個壽宴上,她跟趙貞,面上都笑著,但彼此之間幾乎沒有交流。

他們前一世,愛過恨過,吵過罵過,倒是頭一次這樣平靜。能說的該說的想說的,當真都已說儘了。事到如此,確實已經無話可說。

宴畢,到了禦園,今日宮中安排了傀儡戲。蕭沅沅陪坐太後身側,觀看傀儡戲。她的心緒恍惚又回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