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湮氣了主角受一通,哪裡知道對方正在暗戳戳地要算計自己,他正舒舒服服地窩在斷臨懷裡,翹著雪白的小腳爪看比劍。
還有人不時給他撓下巴撓腦袋瓜子,他貓小爺舒服得都快打呼嚕了。
那號稱天才劍修的沈廉戈縱然實力不俗,可對上自己祖師爺的成名之劍,自然是節節敗退,逼得他雙目赤紅卻還不肯認輸。
正當沈廉戈想使出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孽徒,還不快住手!”
眾人循聲看去,來者正是劍宗現任掌門赫連蕭,他嘴裡雖然喊著孽徒,卻正好趕來幫沈廉戈擋了一劍。
同時也阻止了對方自損的念頭,一把握住對方的肩膀往後一扯。
丹陽劍碰上劍宗掌門的劍,這才停下攻擊,似乎在等待斷小貓的安排。
“回來。”鬱湮一看,打了小的來老的,暫時還摸不清對方的底細,便讓丹陽先回來。
可是這老的開口便道:“你怎麼會有我師祖的劍?”
他一開口就引起了騷動,掌門赫連蕭的祖師,那不就是已經飛升上界的斬天前輩嗎?
鬱湮首先就不喜歡這個人,語氣好衝啊,這是對待小貓咪該有的態度嗎?
問彆人問題不是應該加個請字嗎?!
難怪劍宗最後會走向沒落,原來不僅僅是沈廉戈一個人的問題,而是劍宗上下都有問題。
“閣下這話問的,好像這劍是我偷來的似的!”鬱湮為自己打抱不平道:“當然是正規渠道得來的,不然他怎麼會聽我號令?”
赫連蕭這才發現自己語氣有問題,勉強壓下不快道:“請問這位小道友,可否將得到丹陽劍的緣由說來?”
真麻煩,好像對每一個人都要說一次,否則他們都不相信這劍真的是他用正規渠道得來的。
不過鬱湮還是耐心道:“好吧,我就仔細告訴你。”
在場的所有修士聞言,紛紛都豎起了耳朵,生怕漏聽一個字。
“是這樣的,我機緣巧合之下偶遇斬天前輩,他頭一次見我就覺得我骨骼清奇,天資聰穎,非要我繼承他的修為和丹陽劍……一開始我是不肯答應的。”
眾人聽前半部分,內心嫉妒得面目全非,這隻小貓怎麼如此好運氣?!
他是踩了狗屎嗎?!
聽後半部分,眾人吐血,什麼叫做他一開始是不肯答應的,這種好事還要拒絕嗎?!
他是不是人啊?
哦,他不是。
劍宗等人臉龐直抽搐,好一個不肯答應。
連外人都知道斬天的機緣有多麼難能可貴,他們劍宗的弟子豈會不知?
“後來他隔三差五騷擾我,煩得我睡不好覺,我就隻能答應他了呀。”
這事是斷臨所不知道的,他捏捏貓兒的耳朵:“你怎麼沒有告訴我?”
若是當初貓兒告訴他,他定有辦法讓那斬天不會再來煩貓兒。
鬱湮:“你那會兒正在為閉關和出去的事煩惱,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
想起那段歲月,斷臨...眸色變深,無聲親了親貓兒的頭頂,終究是他虧欠了這隻小貓咪。
不過現在一切都好了,他會用一輩子還的。
他二者突然卿卿我我,簡直讓旁邊的眾人眼睛都要瞎了,一人一獸,真是有傷風化。
果然魔修就是魔修,行事詭異多端,不計廉恥!
“然後呢?”赫連蕭忍不住出聲催促。
鬱湮和鏟屎官麼麼噠了一下,才發現眾人還等著聽故事呢,繼續說道:“可是那會兒我才築基初期,就算答應接受他的修為和劍,我也還夠不著條件,哎呀,所以我又拒絕了他一次。”
眾人:“!!!”
謝謝,他們已經不想聽然後了,怕自己聽了會當場吐血。
但這次斷小貓卻沒有開小差,他繼續說道:“可是我後來想想這機緣也挺好的,要不就努力修煉一番,突破金丹再來找他?可是眾所周知,金丹何其艱難,當時我覺得我使出洪荒之力修煉也夠不著。”
這倒是的,這小貓修還挺有自知之明。
於是眾人又來了興致,那這斷小貓究竟是如何突破金丹的?
這時斷臨挑了挑眉,精神突然緊繃起來,因為接下來就是敏感的事件,貓兒也要繼續說下去嗎?
他覺得貓兒應該不會說,那畢竟是他們的私房~事。
“順應自然地修煉當然是不可能結丹的,所以隻能耍點小手段,於是我就……唔……”
斷臨越聽越不對勁,這小混賬果真要說,他俊臉一紅,趕緊捂住對方的嘴巴,在耳畔低聲警告道:“貓兒,此事不能宣揚。”
鬱湮被捂嘴很鬱悶,一直用眼神示意斷臨快放開,乾嘛啦!
他又不是要開黃腔,在鏟屎官眼裡他竟然是這樣的貓?
眾人正聽得聚精會神,卻發現講故事的人,啊不,貓,被那斷臨魔頭捂住了嘴?
他們頓時對這件事更加猜測紛紜,難道涉及到了魔頭的什麼秘密?
“我放開你,你不許亂說?”斷臨嚴肅道,他真的害怕涉世未深天真單純的貓兒,把他們床笫之歡的事情抖出去。
他自己被窺視無所謂,但他不允許外人知道一星半點關於貓兒的這些事。
“嗯嗯。”鬱湮乖乖點頭。
再三確認著之後,斷臨終於放開手掌,他的謹慎讓鬱湮唏噓,都結束處男身那麼久了,斷臨還是那麼純情。
既然鏟屎官臉皮薄,那他就省略過程直接說結果:“後來我就進了點大補的東西,唔,至於是什麼無可奉告,總之我被硬生生推上了金丹。”
“………”恕他們直言,上金丹還要費勁巴拉用好東西堆積,這就是斬天前輩眼中的天資聰穎?
就這?
如果說之前是嫉妒,現在就是瘋狂嫉妒!他憑什麼呀?憑他會喵喵叫嗎?!
“等我結丹後我就去找斬天前輩,然後他就把修為和丹陽劍傳給我,然後囑咐我一句話。”
“什麼話?”劍宗的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鬱湮撒謊不眨眼地道:“若發現劍宗有不義之徒,丹陽劍斬之。”
這句話一出,空氣都凝滯了,現場安靜得可怕。
那不就是尚方寶劍嗎?
獨立於劍宗之外,又有權利處理劍宗的弟子……隻怕劍宗弟子要如鯁在喉了。
鬱湮...睨著神色不動的泠琊,壞壞地又說了一句:“以及阻止不義之徒,拜入劍宗門下。”
方才凝滯的氣氛頓時碎裂,頭一個很大反應的就是沈廉戈,冷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泠琊是不義之徒?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他?”
打嘴仗誰不會呀?
鬱湮立刻眨眼說道:“我都沒說是誰,你怎麼就對號入座了呢?”
沈廉戈臉色鐵青,才知道自己一時衝動中了對方的圈套,側頭去看泠琊,也發現對方面露不愉,似乎在怪自己強出頭。
“泠琊……”他隻是關心則亂。
赫連蕭背著手上前一步:“你說是祖師爺的囑咐,但是空口無憑,隻憑丹陽劍我們是不會信你的。”他話鋒一轉:“再者,我也不相信祖師爺會選你繼承他的囑咐,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
言下之意就是,你一介魔修的愛寵,有什麼資格在劍宗大放厥詞?
就算是真的又如何,也要問問他們正道宗門同不同意,承不承認?
看來他們是想抵賴。
非要讓這個未來的禍害拜入劍宗。
想想也是,現在泠琊還是很受歡迎的,畢竟口碑好,好像還有非常好的運氣。
沒準劍宗也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一條靈石的礦脈呢?
不過劍宗的算盤可要落空了,如果鬱湮沒猜錯的話,泠琊拜入劍宗的目的是為了繼承斬天的機緣。
現在斬天的機緣已經被他奪走了,那麼泠琊再拜入劍宗就沒有意義了。
想明白之後,鬱湮心裡暗爽,表面嗬嗬說道:“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們就是看不起我是個妖修罷了,殊不知你們的祖師爺也是妖修起家的。不過算了,跟你們說這些也沒用,畢竟你們這些數典忘祖之輩,哪裡會記得什麼祖師爺。”
斬天是妖修這件事,天下還真沒有多少人知道,而且也是劍宗不太願意提起的事。
現在卻被鬱湮直白地抖出來,著實是氣得劍宗等人夠嗆,但又拿他沒奈何。
劍宗的開創者斬天前輩是個妖修?
這下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你莫要含血噴人。”赫連蕭不愧是掌門,這種時候還沉得住氣道:“我為何不願意相信你,天下正道修士都明白。”
這老狐狸又壞又歹毒地說道:“要我等相信你是祖師爺所選之人也不難,首先你得是正道修士,小貓道友,你可知道如何成為一名正道修士?”
這赫連蕭估計是看他年幼天真,竟然開始坑蒙拐騙起來。
鬱湮樂得裝傻:“展開說說?”
赫連蕭:“與我等站在一起,與邪魔歪道勢不兩立,若你做不到,你便始終不是正道。”
說白了,就是挑撥他和斷臨的關係。
鬱湮的第一反應,就是抬眼去看斷臨,就發現對方神色自然,沒有任何變化,想必是對他安全感十足。
“?”你就不能意思意思緊張一下嗎?
就這麼篤定朕不會跟你翻臉!
是,斷臨很有安全感,如果他和貓兒一路走來經曆了這麼多,都還要疑神疑鬼,那他成什麼人了?
“嗯?”鏟屎官疑惑,那老東西在跟貓兒說話呢,貓兒怎麼看著自己?
是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應對了嗎?
...斷臨當真沒興趣跟這些人糾纏,但既然貓求助,他便說道:“赫連掌門這話說得好生可笑,怎麼?與本尊為伍便要打為邪魔歪道,那斬天與我家貓兒交情甚篤,豈不是也成了你眼中的邪魔歪道?嗬,怪不得貓兒說你們數典忘祖,全是一群狼心狗肺。”
“就是就是,狼心狗肺。”鬱湮聽了也生氣,替斬天不值!
斬天都飛升上界了還惦記著劍宗的安危,可知道他的徒子徒孫們竟然嫌棄他的妖修身份!
怎麼了?妖修就不配開宗立派嗎?
妖修就要低他們人修一等嗎?
真是白瞎了斬天的一片苦心,劍宗不值得。
“我是不是這個意思,天下同道們心中自有公道。”赫連蕭四兩拔千金地道,吃準了正道修士們都不會站斷臨。
這忘恩負義的嘴臉太令人發指了。
鬱湮忽然不想再跟他們廢話,反正目的已經達到了,就說道:“好吧,其實斬天前輩還留下了幾句重要的話,不過他說了,如果他的徒子徒孫們不敬,那就不傳話了。”
鬱湮說完,招呼淩霄洞的精英們道:“我們走。”
等斷臨走了幾步,他又看著泠琊說道:“對了,你彆誤會啊,我剛才說的不義之徒可不是你。希望你繼續過你的劍陣,爭取早日成為劍宗弟子。”
泠琊臉色冰冷,斬天的機緣都被這小子獨占了,他還當什麼劍宗弟子?
而且如今看來,劍宗和沈廉戈也不過爾爾,他的眼尾餘光望著某道玄色的身形,原來目中有溫度的斷臨是這樣的一個人……
他以前總以為斷臨隻會殺戮,就是個殺人兵器,毫無魅力可言。
今日一見才知,對方也是有溫度的。
斷臨感覺有一道視線追隨著自己,很是與眾不同,但他並沒有心情理會。
“泠琊,他們已經走了。你還是快入陣吧,否則今天可能就來不及了。”沈廉戈站在心上人身邊說道。
泠琊回神,恢複冷清淡漠說道:“廉戈,今日鬨出了這種事,闖劍陣的事且先算了吧?”
他不想入劍宗了。
“泠琊小子說得對,闖劍陣的事就先放一放吧。”赫連蕭估計也看出來,大弟子這位朋友加入劍宗的心已經不穩,於是乾脆下定論,然後便帶著幾位元嬰長老離去了。
看熱鬨的修士們聽說泠琊不闖劍陣了,也各離去。
“泠琊,你可是被他們的話影響了?”沈廉戈解釋道:“我師尊不是那個意思,就算那斷小貓說的是真的,但他是斷臨的貓,為了大局,我師尊怎麼做都不對。”
“沒有,我不闖劍陣與那無關。廉戈,你還記得鬱湮嗎?”泠琊問道。
“鬱湮?”沈廉戈呢喃著這二字,愣了愣,然後塵封的記憶紛遝至來。
記起嬌氣又刁蠻的少年,在最後一次讓辜紅菱給他傳遞了消息之後,就香消玉殞了。
“正是。”泠琊被沈廉戈想起鬱湮時的神情弄得不爽,不過還是按捺住脾氣說道:“你是不是他的入幕之賓?”
沈廉戈一驚,連忙說道:“不是,我和他隻是泛泛之交。”
有一段時間走得挺近,他對那鬱湮也很好,但後來失蹤的泠琊...回來了,他為了怕泠琊誤會,就刻意冷落了鬱湮。
但其實心裡也是心疼的,畢竟鬱湮不像泠琊那麼獨立,鬱湮隻是個少年脾氣,情緒說風就是雨。
那段時間鬨得挺凶,不過都是嚇唬人,誰能想到最後他真的跳下去了。
“你無需隱瞞,我又不會怪你。”泠琊急著想得到一些鬱湮的把柄,再次追問:“那你可知道,有誰是他的入幕之賓?”
“你問這個做什麼?”沈廉戈已經很久不去想鬱湮了,現在提起也不太高興,當初要是他不說那句話,說不定對方就不會跳。
“不能說嗎?”泠琊一旦發現他情緒不佳,連忙放軟了語氣,握起他的手說道:“是不是勾起了你不好的回憶,那就算了,都怪我提你的傷心事。”
沈廉戈搖搖頭:“也不是,我記得鬱湮和天機閣的少主皓貞關係不錯,可是……他們應該也沒有,鬱湮還是少年脾氣,不懂這些。”
不懂?
嗤,泠琊不以為然,沈廉戈真是太不會看人了,那鬱湮和斷臨之間眉來眼去,氣氛黏黏糊糊,隻怕早已有過百八十回肌膚之親了。
這倒是的,如果沈廉戈會看人,也不會把他這個海王當男神。
被人看穿和大魔頭黏黏糊糊的鬱湮,成功當了一回攪屎棍之後,心情倍兒好,路上看見花呀草呀,都要摸一把。
趁著周圍暫時沒彆人,他搖身一變化成人形,哼著小曲在路邊拔了一束花:“踩野花的小貓咪,身邊跟著大魔頭~”
野花捆巴捆巴送給今天表現最好的丹陽:“今天我們丹陽辛苦了,獎勵一束花花。”
阿情快來逗斷小貓:“我也表現了,我也要。”
鬱湮想來想去想不起來:“你什麼時候表現了?”
阿情:“駝你出場啊,你以為這就不辛苦嗎?”
鬱湮:馱隻貓就辛苦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馱了一隻豬。
不過他還是拔了兩根狗尾巴草打發阿情:“去去去。”
超級保姆跟在最後面,負手慢吞吞地看他們玩樂。
這條幽林小道已經走了挺久了,可貓兒好像還沒有玩夠,斷臨也隻好不催他。
隻要還來得及去無主之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