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1 / 1)

折枝(雙重生) 糯團子 14665 字 6個月前

第一百零八章

現代篇番外(一)

烏金西墜,眾鳥歸林。山路崎嶇,碎石隨處可見,偶有枝椏橫亙在路中央,繁茂枝葉擋去了大半的視野。

宋瀚遠半點也不敢馬虎,一路小心謹慎,直至前方出現平坦小道,宋瀚遠終鬆了口氣。

透過後視鏡,後座的宋令枝沉著一張臉,顯然興致不高。

宋瀚遠無奈歎口氣,車速放緩,稍稍側身同後座的宋令枝搭話。

“累不累,還有半小時就到了。”

宋令枝不鹹不淡應了一聲:“嗯。”

沒說累,也沒說不累。

宋瀚遠無奈。

妻子和女兒這些年的關係一直不睦,宋瀚遠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這回出門,宋瀚遠本是為資助的學生前來,會帶上宋令枝,純屬意外。

宋瀚遠輕聲:“下回彆再同你媽媽吵架了,你媽媽那人刀子嘴豆腐心,她也是為你好。”

宋令枝冷笑一聲:“為我好就得天天罵我?”

前方忽然出現一隻大黃狗,宋瀚遠踩下刹車,為大黃狗讓路。

他無聲輕歎:“你媽媽性子就那樣,你彆和她計較……”

大黃狗早就晃著大尾巴不知所蹤,宋瀚遠卻還在絮絮叨叨,側身轉眸,無意瞥見宋令枝蒼白的面色,宋瀚遠著急。

“是不是中暑了?”宋瀚遠後悔不已,“早知如此我就不帶你出來了……”

宋令枝病怏怏,有氣無力催促宋瀚遠快點開車,她身子往後靠:“你如果不帶我,怕是這會我都被我媽趕出家門了。”

宋瀚遠笑睨一眼:“胡說八道,你媽媽不是那種人。”

他不敢再耽擱,提上車速往前行駛。

越過平坦小道,再往前走,泥路坑坑窪窪,凹凸不平。

入目是一間間黃泥土平房,瓦礫在日光下暴曬,斑駁牆壁透著無儘的滄桑。

宋令枝一手揉著眉心,遙遙的好似望見一抹身影。那人手臂白淨,和身後肮臟不已的牆皮形成鮮明對比。

隻是那人走得極快,宋令枝一眨眼,那人已經沒了蹤影。

她緩慢眨眨眼,重新收回目光。

山村偏僻落後,隻有村長家勉強算是修葺齊整。得知宋瀚遠今日到來,村長早早在門前等候,又命家裡人宰豬宰雞,好好款待。

宋瀚遠半點架子也沒有:“不必麻煩,我想見見那孩子。”

轉身,手指在車窗上輕敲兩三下,宋瀚遠聲音溫和,“枝枝,你先在車上等著,爸去去就來。”

宋令枝怏怏擺手:“好。”

村長亦步亦趨跟在宋瀚遠身後:“那是宋先生的孩子吧?若是不介意,要不要先去我家裡歇歇,我家那婆子也在。”

宋瀚遠不以為然:“不用,讓她在車上待著就好,還是看看那孩子吧,我聽說是……姓沈?”

說曹操曹操到。

沈家就在前面,家裡兩間矮平房??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門口堆著劈好的柴。

一名婦人站在門口,身邊攬著一位少年,瞧見宋瀚遠,沈母滿臉堆笑,匆忙迎上前。

“這位就是宋先生,快快,屋裡請。”

房子雖然不大,卻收拾得齊整。

沈母親自為宋瀚遠倒上一杯熱茶,茶葉在一次性茶杯中漂浮,“宋先生您見諒,家裡沒什麼好的可以招待。不過你放心,這個杯子肯定是乾淨的。”

婦人眼睛通紅,未語淚先落,“如果不是家裡真的撐不下去,我也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輟學。”

沈母拉著沈昭上前,“宋先生,我是個粗人,不會說漂亮話。可我這孩子卻是實打實的好,他上學期還考了個年級第一呢,是吧,村長?”

村長一怔,連聲點頭,又道:“沈昭這孩子學習用功,可惜他打小身子骨就不好。弟妹你放心,你家裡的情況我早就和宋先生說過了。”

村長笑笑,“宋先生是個好人,小昭以後肯定還能繼續念書的,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沈母泫然欲泣,連連道謝,又按著沈昭的後頸,想要讓沈昭磕頭。

她雙眼垂淚,“宋先生,小昭以後肯定會報答你的,隻要他能繼續讀書,你讓他做什麼都可以。小昭,快給宋先生磕頭!”

宋瀚遠大吃一驚,連連拒絕:“使不得使不得,快讓孩子起來。這上面的,都是沈昭的試卷?”

沈母點頭,與子榮焉:“是,這些都是,還有牆上這些獎狀,都是這孩子的。小昭讀書刻苦,冬天手長凍瘡了還在做功課,可惜他沒托生在好人家……”

話音未落,宋瀚遠忽然道:“我剛來時瞧見門口堆著的柴,那柴也是這孩子劈的?”

宋瀚遠目光在沈昭臉上打量,驚歎沈昭小胳膊小腿,力氣竟然如此大。

沈母面色一僵,垂眸掩去眼中的異樣:“是,家裡就剩我們母子。小昭孝順,每天都搶著幫我做活。宋先生,你說這樣好的一個孩子,如果不能念書,那他以後還有什麼出路啊。”

宋瀚遠皺眉:“不是說家裡還有一個孩子?”

沈母面色僵滯,拿衣袖抹去眼角的淚水:“不怕宋先生笑話,家裡確實還有一個,隻那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

宋瀚遠狐疑望向村長。

村長撫須長歎,提起陳年舊事,也是連連搖頭:“當年生下那孩子,沈家妹子差點沒了命,隻可惜那孩子是個不知感恩的,平時也不大跟人說話,一雙眼睛黑黢黢的,瘮人得緊。”

宋瀚遠好奇:“那他現在也在家裡?”

沈母瞬間變了臉:“不在不在!他在外面野慣了,我平時說話他也不聽,這家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說著,沈母又開始落淚,“我也就當沒他這個兒子,白白生養他一場。”

宋瀚遠:“那孩子叫什麼?”

“沈硯。”沈母笑得尷尬,她低著頭,“本是叫沈厭的,後來這孩子自作主張,自己改了名。”

……

夏日炎炎,酷暑纏身。

?想看糯團子的《折枝(雙重生)》嗎?請記住[]的域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車上雖開著冷氣,宋令枝坐在後座,幾番調整坐姿,仍覺得坐立難安。

這邊地處偏僻,手機信號不佳。

屏幕上的消息發送多回,仍是顯示發送失敗。就連宋瀚遠的電話,也一直撥不通。

宋令枝訕訕低垂著眼眸,舉目張望,小道上無一人路過,隻有塵土飛揚。

宋令枝雙眉皺緊,開門下車,手機高舉,想著為自己尋一處信號好的地方。

“怎麼還是沒信號?”

宋令枝小聲嘀咕,高揚手臂,又晃了一晃。

驀地瞧見左上角滿格的信號,宋令枝雙眼一亮,欣喜若狂握著手機:【爸,你在哪裡?我……】

“哢嚓”一聲,宋令枝不知不覺踩上一截樹梢,她隨意瞥去一眼,不以為然。

無意抬眸,宋令枝整個人忽然僵在原地,汗流浹背。

不遠處的樹蔭下趴著一隻大黃狗,正是宋瀚遠先前在路上撞見的那一隻。

宋令枝從小怕狗,如果是坐在車裡還好,然而這樣面對面看見……

她僵著身子往後退開半步。

樹枝再一次踩上,摩擦聲落在滿地日光中,越發顯得突兀。

大黃狗流著哈喇子,從地上站起,目光凶狠警惕,一步步朝宋令枝走去。

腦中空白一瞬,宋令枝雙目瞪圓。

還沒來得及轉身,那隻大黃狗忽然“汪”了一聲,從地上一躍而起,直直往宋令枝撲去。

宋令枝下意識雙手交疊擋在眼前。

“救——”

驚呼聲哽在喉嚨,驀地,耳邊突然落下一聲嗬斥:“——旺財!”

那道聲音極冷,如深潭冷泉。

宋令枝全身顫栗,顫巍巍睜開眼睛。

凶神惡煞的大黃狗停在腳邊,尾巴一晃一晃,遙遙瞧見樹蔭下的少年。

大黃狗滿身的戾氣儘收,耷拉著腦袋一步步走回少年身邊。

少年長身玉立,一雙黑眸沉沉,劍眉星目。面容白淨,腳上的一雙鞋子洗得發白。

宋令枝訥訥站在原地,忽然想起剛剛進村看見的那抹白色身影,原來那真的不是自己的錯覺。

頂著烈日,宋令枝本就有些許中暑跡象,這會也是頭暈目眩。

她強撐著精神,道謝的話還沒出聲。

倏地,身後遠遠傳來一聲怒吼。

“沈硯,你在做什麼?!”

一名婦人手忙腳亂朝這邊跑來,身邊還跟著宋瀚遠和村長。

宋瀚遠知道女兒怕狗,緊趕慢趕跑來,細細打量一番。宋瀚遠緊張不安:“有沒有受傷?剛剛被咬到沒有?”

宋令枝搖搖頭:“沒有,是那位哥哥……”

話音未落,少年當即被婦人狠狠拍了下肩膀,沈母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罵了一頓。

“你給我滾過來,好好給宋小姐道歉!你平時頑劣不堪就

算了,今天竟然還敢放狗嚇宋小姐!”

沈母大發雷霆,“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明明知道宋先生是你哥哥的資助人,你還故意這麼做!這是要害了你哥!害了你媽……”

⒈想看糯團子的《折枝(雙重生)》嗎?請記住[]的域名[]⒈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不是他嚇我的。”

驚魂未定,宋令枝好不容易才穩住心神,忽然聽見婦人莫名其妙的一通話,她面露怔忪,忙忙扯住宋瀚遠的衣袖。

村長見狀,趕忙上前拉開沈母:“弟妹,宋先生還在這呢。”

沈母淚如雨下,隨手拿袖子抹去眼淚,上前拉著宋令枝的手哭道:“好孩子,你彆往心裡去,他這人就是這樣。我讓他給你賠罪。”

說著,又望向宋瀚遠,“宋先生,我家小昭和他弟弟不一樣,他是個好的。他弟就是個白眼狼,故意使壞讓他哥沒書讀。宋先生,你是大善人,你幫幫小昭,千萬彆因為這事……”

宋令枝本就頭暈得厲害,冷不丁聽見沈母劈頭蓋臉對沈硯的一頓嗬斥,隻覺這人實在荒謬。

還沒理清事實,就對小兒子一通辱罵,話裡話外都在暗示宋瀚遠,不要因為沈硯,放棄對沈昭的資助。

宋瀚遠皺眉:“資助的事,我……”

沈母著急,本想拽著沈硯下跪,可惜她力氣不足,沒拽動。

少年面色陰冷站在一旁,從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個字,好似對婦人的謾罵習以為常。

一雙鳳眸冷冽,沈硯面無表情朝沈母瞥去一眼,不為所動。

沈母聲淚俱下,若非還有他人在場,且沈硯如今不似以前那般好作弄,她怕還想打罵一場。

宋令枝忍無可忍,揚聲打斷婦人的滔滔不絕。

“他沒有嚇我!”

沈母一僵,而後又訕訕乾笑兩聲:“孩子,你彆怕,他這人我最是了解。等他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訓他……”

宋令枝皺緊眉:“我有什麼好怕的?”

放棄和沈母的辯論,宋令枝仰頭望向宋瀚遠。

小姑娘聲音軟糯,如烈日中融化的草莓糖:“爸爸,他沒有嚇我,是他救了我的。剛剛如果不是他喊住狗,我怕真要被狗咬傷的。”

本想轉身離開的沈硯一頓,漫不經心朝宋令枝望去。

宋令枝坦然迎上沈硯的視線。

宋瀚遠面色緩和,朝沈硯笑道:“孩子,多謝你了。我們枝枝以前被狗咬傷過,從小見到狗就害怕,今天還好有你在。”

沈硯淡淡。

沈母一愣,看看沈硯,又看看宋瀚遠,她訕笑:“原來是誤會,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救了宋小姐也不說。你要是早點說,我怎麼會誤會你……”

“你又沒有問。”

宋令枝小聲嘀咕一聲。

她身邊站著的是宋瀚遠,沈母自然不敢得罪宋令枝,隻是扯著嘴角乾笑。

“宋小姐不知道,他就是個悶葫蘆,平時也不大講話,以前這種事他也沒少乾……”

宋令枝為沈硯抱不平:“你問都不問就將鍋往他頭上扣,誰知道

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宋令枝拽拽宋瀚遠的衣袖,“爸爸,是這個哥哥要讀書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宋瀚遠還沒說話,沈母就先急道:“不是不是,宋先生要資助的是小昭,是他的哥哥。小昭讀書可好了,年級第一……”

宋令枝眨眨眼:“那年級第一是誰?”

……

小鎮離小山村不遠,不過是半個小時的車程。鎮子不大,宋瀚遠跟著導航走,隻找到一家簡單的診所。

下車為宋令枝買了兩盒藿香正氣水後,宋瀚遠又拎著女兒回車上。

拆開遞過去,宋瀚遠無奈:“說了這麼多,頭不暈了?”

宋令枝皺眉,一口灌下,隻覺五臟六腑都燒了起來,連著喝了大半瓶水,才稍有好轉。

她捂著心口連咳兩聲,終於將那股惡心的感覺咽下。

宋令枝擺擺手,無視宋瀚遠的調侃,隻道。

“我和你說正事呢,你看沈硯他那個媽,明明就是偏心的。沈硯是跳級的,他又是年級第一,如果真要一選一資助,那肯定是選沈硯的。他媽媽就是怕大兒子不被看上,所以才那麼說他。”

宋令枝絮絮叨叨,“今天如果不是我在,她還要冤枉沈硯放狗咬我,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我看她說的那些也不能全信。”

宋令枝拍拍宋瀚遠的肩膀,鄭重其事,“老宋,這事你可不能馬虎,一定要嚴查……”

話音未落,宋令枝當即被宋瀚遠敲了敲腦門:“沒大沒小,老宋是在喊誰?”

宋令枝捂著腦袋不甘心:“你如果真信她的話,就是聽信小人讒言,你這是一葉障目管中窺豹以偏概全……”

宋瀚遠聽得腦子都大了:“閉嘴吧你,誰讓你在身後議論長輩的。還有,彆以為我聽不出,你這是在指桑罵槐。”

宋令枝這次和母親吵架,就是因為母親疑心她早戀,所以今天見到沈硯被沈母冤枉,宋令枝才那麼生氣。

她撇撇嘴,眼睛往上瞟,說不出的心虛:“你彆冤枉我,我這是就事論事路見不平替天行道……”

宋瀚遠一時語塞。

他連聲歎氣,“什麼時候你語文考試能像現在這樣好,我和你媽媽也不用擔心了。”

宋令枝皺眉:“彆提她。”

宋令枝仍對自己先前的問題窮追不舍,“爸,你真不讓人查一下嗎?你之前不還說要資助年級第一嗎,怎麼還突然變卦了?”

宋令枝言之鑿鑿,“你是大人,不能言而無信。”

宋瀚遠俯身為女兒開車門,將人推入車內,他自己也坐上去。

之前確實說好的資助第一名,後來村長在中間牽線,說第一名的沈昭情況特殊,希望宋瀚遠能重新考慮。

宋令枝冷笑:“沈昭和沈硯都是一家子,怎麼就他情況特殊了?這不明顯就是他媽偏心,故意騙你嘛。”

宋瀚遠轉首瞥視:“具體的我已經讓人重新去查了,你彆再瞎操心,顧好自己的身體就行。還有一個

月就是初三了,作業寫完了嗎?”

一提暑假作業,宋令枝立刻如被雨淋濕的鵪鶉,縮著腦袋裝病。

“不說了,我頭暈。”

宋瀚遠看破不說破,隻低低笑了一聲:“你啊。”

……

萬籟寂靜,山野間隻剩蟬鳴聲聲。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響打破長夜的沉默。

青花瓷碗摔在地上,沈母捂著心口,手指指著沈硯,氣急攻心。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就是故意的!你記恨我不讓你讀書,所以故意去找那宋家小姐!”

八仙桌拍得哐哐響,村長坐在一旁,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起身,示意沈母彆在孩子面前吵。

村長在中間調解:“宋先生說了,可以資助小硯到大學。反正都是家裡的孩子,小硯去讀書,也是一樣的。等他長大成人,賺了錢,肯定也會孝順你的。”

沈母氣紅一雙眼睛:“那怎麼能一樣,他怎麼可以和我的小昭比?村長你是知道的呀,小昭從小就是個好孩子。要不,我再去找宋先生。”

沈母定定心神,“反正都是一樣的錢,資助誰不是資助。”

村長拚命朝沈母使眼色,沈母卻視而不見,隻顧著自己的大兒子沒書讀。

她轉身入屋,翻箱倒櫃想要找件合身的衣服換上,“對,就是這樣。我去找宋先生,我親自和他說。”

村長左右為難,看看沈硯,又看看一旁忙碌的沈母,長歎一聲。

“你這又是何苦,如果那宋先生不樂意,連小硯也不肯資助,你找誰哭去?橫豎都是你家的孩子,你怎麼就想不開呢。”

家裡鬨哄哄的,唯有沈硯依舊坐在八仙桌前,不緊不慢吃著晚餐,好似置身事外。

對面的沈昭惡狠狠瞪著沈硯,在聽見母親喊自己時,立馬換上溫和面孔,紅著一雙眼睛寬慰。

“媽,你彆去了,沒書讀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以後我在家裡幫你乾活也好。”

“好什麼好,你身子本就差,哪裡乾得了活。”沈母氣極,又用力瞪了沈硯好幾眼。

家裡像樣的衣服找半天也找不出一件,沈母無奈,拍拍雙手的塵埃,拉著沈昭往外走。

“你跟媽一起去,媽去求宋先生,讓他資助你讀書。”

村長伸手攔人:“弟妹,你怎麼就聽不懂呢。”

他壓低聲,“這事,其實是宋家那孩子的主意,想來是因為小硯下午救了小姑娘。你知道的,宋先生向來疼愛女兒,自然是女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宋家。

沈硯動作一頓,忽然響起下午宋令枝擋在自己面前,和沈母嗆聲。

離開前,宋令枝還偷偷拽了下沈硯的衣袖:“你彆怕。”

明明比自己矮了一個頭,卻裝著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安慰沈硯。

沈硯唇角勾起一點笑,稍瞬即逝。

沈母一直盯著沈硯,自然看見他勾起的唇角。

“……你還笑?”沈母怒火中燒,將沈昭拉向身後,對著沈硯破口大罵。

“我就知道是你在中間搗的鬼!”

八仙桌上的飯菜一並被沈母揮落在地,碗筷砸落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動靜。

沈母惱羞成怒,揚高手臂想要給沈硯一巴掌。

少年面不改色,屋內燈泡昏暗,一閃一閃,沈硯一雙眸子晦暗不明,如深淵陰冷。

沈母手臂揚在半空,沒來由心生膽怯:“你、你……”

倏然,一道尖銳的鈴聲打破屋內的僵局。

村長看一眼屏幕,立刻凜然正色,他清清嗓子,指著手機提醒。

“都彆說話,是宋先生打來的。”

沈母立馬變臉,想著從村長手中搶過手機,又怕得罪人。

她雙手在衣服上抹了一抹,無聲朝村長做口型:“手機給我。”

村長擺擺手,先按下接聽鍵。

宋瀚遠雖然沒在跟前,村長還是那副點頭哈腰的樣子,對著電話那頭的宋瀚遠畢恭畢敬。

“宋先生,這麼晚打給我,是有事吩咐嗎?”

鑲著金牙的牙齒露出,電話那邊響起的,卻是一個細細的女聲。

“是村長嗎?”

村長面露疑惑,抬手擋住想要奪手機的沈母,他半點也不敢大意:“宋、宋小姐?”

宋令枝坦然:“是我。”

她對著櫥櫃裡的蛋糕猶疑不決,“你幫我問問沈硯喜歡巧克力嗎,我想買個蛋糕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