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漢聽到老伴這話, 也跟著點點頭。

“行，那就先換些糖果……還有這個奶粉，也換兩包！”

“老婆子你想要啥？這個檀香皂換一個？還有這個擦臉油？”

“小蘋你也來挑幾樣, 看你們兩口子有什麼用得著的……”

“好來！”

劉家婆媳倆歡歡喜喜地就開始挑東西。

天天隻能用清水洗臉，洗完了隻能靠自己臉上出油潤膚, 刷牙沒有牙膏, 洗頭沒有洗發水, 家裡的毛巾已經薄得可以透光，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經沒有沒縫補過的了，更尷尬的是內衣，磨損最快, 補了又補, 早就沒法穿了，隻能用家裡的舊布自製。

但是時間長了線也用光了，用舊衣服拆下來的線吧, 也是時間長了不大結實。

如今可好, 總算是能補充一回了！

買買買的快樂，十二年久違了啊！

“媽，我拿一包這個？”

劉家兒媳壓低了聲兒，指了指衛生巾。

“多拿兩包！”

劉嬸還怕兒媳婦不好意思, 直接就跟那個黑臉中年商販要了三包。

什麼家庭裝的洗發水，大桶的潤膚乳, 大管的牙膏，成套的內衣, 一個勁兒地往自家帶來的大包裡放。

旁邊陸續趕來的村民們，看著這婆媳倆瘋狂購物的勁頭，都是兩眼放光。

這個開豪車的商販是真太實誠了。

那不傎錢的終端居然能換這麼多的好東西！

一換十啊！

“劉叔劉嬸你家完事了就是我家了啊！我家也有兩個終端！”

“怎麼就是你家了！我也在這兒排著呢！”

“就是就是……”

眼瞧著為了爭第二, 村民們差點就要吵起來，劉叔和幾個手拿武器的村民們趕緊開始維護秩序。

“都彆搶，這車又不會跑！”

“排隊！都在這兒排隊！”

因為劉家第一個換，還多了點優惠，劉家婆媳拎著滿滿一大包東西回去了。

趕來看熱鬨的村民們都湊過來看她們換到的物品。

看到那份量十足，種類繁多的各種用品，甚至還有兩件大號的男式衝鋒衣，都忍不住嘖嘖稱讚。

“真是好東西啊！”

“劉嬸真會換，大號衣裳就是劃算！大人穿壞了還能改改給孩子穿！”

在末世前，誰家不是攢了一堆不想穿的舊衣裳，扔都沒地方扔去呀！

可是過了這十二年，現在就連一片舊布，那都是舍不得浪費的！

一個個的，都節儉到了極致。

就這，他們村的日子還是過得不錯的。

像那種不得不在外逃亡的，才叫一個慘呢！

河窪村的村民們確實過得比外面的幸存者強多了。

幾乎每家都最少能拿出一個廢舊終端來換，甚至還有一下子拿出四個的。

四個就是四十樣東西，那可是一個普通大袋子都裝不下，至少得倆。

看著村子裡的孤老背著兩個大袋子往回走，看向他的目光就十分的複雜。

全家人就剩下了他一個，慘是真慘！

但全家人的廢舊終端還能換不少東西，倒是比啥也換不著強！

江易從一個村民手裡接過了兩個終端，隻停頓了兩秒，就把終端還了回去。

“這不是廢舊的終端，我這邊隻收廢舊的！”

中年男人眼睛轉了轉，陪笑，“老板，這東西新的不比廢舊的好？我也不要差價，你就當廢舊的收了吧！”

他這番話一說，倒是給村民們打開了思路。

是哦！

雖然說終端這東西還是挺有用的，再怎麼樣都能當個手表，手電筒，拍個照，錄個視頻，還能跟同村人發個消息啥的。

但現在星網早就廢了，終端聯不上網，光能拍照錄視頻發同村消息有啥用？

天天光愁著吃喝不餓死，誰還有那閒工夫拍照拍視頻呢？

就算沒準將來有一天，末世結束了，星網又行了。

但那個時候肯定也有政府了，那沒有終端的就能再去領了呀！

所以現在手裡非得留著它乾啥？

一家子留一兩個也就行了。

像上了年紀的老人的終端，反正他們也不大用了，不如拿出來換點吃的用的嘛！

這還是這兩年地裡的收成稍稍好了那麼一星點，大家夥不那麼缺吃的了。

要是換成那些流亡幸存者，信不信哪怕全家隻有一個終端，他們也會拿出來換吃喝？

江易臉上的表情沒變，心裡卻是無語了一陣。

這收完好的終端，可不就相當於剝奪了活人的身份證？

彆說係統不回收，就算係統能回收他也不能乾啊！

“大哥，是真不行。我也是替公司打工的，公司在這方面有嚴格規定，絕對不能收完好的終端。”

他說到這兒，突然心裡升起一陣後怕。

幸虧啊！

他之前還曾經想過，把終端交換的比率提高一些。

比如說一個終端能換五十件小商品什麼的……他垃圾庫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讓這些原時空的垃圾能有最大的利用率，他也能掙到更多的綠葉幣啊。

但他擔心東西拿出來太多的話，怕是要太招眼，這才改成了一換十。

現在想想，得虧是一換十。

要真是一換五十，沒準就會有人為了這五十，乾出點什麼事來。

殺人劫財變成殺人奪終端……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

那人還是心有不甘，“我不說，你不說，那什麼公司哪裡能知道呢？”

江易搖搖頭，“誰說公司不知道，我這車子上頭就安裝著監控，回去要給公司上交全程監控的！要是不合規定，我是要丟工作的，大哥，要不你再想想，還有沒有彆的能換的？比如說沒自毀的電池？”

江易這話一說，那人才算是消停了。

原本都有些動心思的村民也都安生了。

“也不知道是啥公司？這麼牛的！還要全程監控。”

“怪不得敢一個人來換東西，原來背後有人呢。”

“這年頭還能收這些東西，肯定實力不低啊！”

都不用江易編，村民們自己就腦補出了不少東西。

這個開豪車的流動商販說的公司，肯定是那種大基地裡的，要不怎麼能有這麼好的車？還能拿得出這麼多的物資？

“給我換五個糖，五個巧克力。”

之前的中年人念念叨叨地走開了，接上來的是個戴著口罩的中年女人。

聽到這道聲音十分嘶啞，江易忍不住多看了對方一眼。

他這一看，就愣住了。

中年女人頭發稀疏花白，雙眼黑青，眼下有大大的眼袋，看著就是疲憊不已，口罩外露出來的皮膚上是一塊塊的紅腫大包。

看到江易看她，女人不自然地低了低頭，把手裡的終端往前送了送。

江易就發現，排在女人後頭的人離得至少有兩米遠。

之前排隊的村民們可不這樣啊。

旁邊圍觀的老漢就喊了一聲。

“好不容易換一回東西，不換些用得著的，光換些糖果，這日子不過啦？”

女人啞著聲音苦笑了下，“還不知道能活幾天呢！先甜甜嘴再說！”

可不就是不過了麼！

江易正要去拿糖，忽然間靈光一閃。

“大姐，你要不要維生素糖果？”

女人聽著，就是一愣。

“這維生素要是缺乏了，皮膚就不健康了，容易出現各種小毛病。我這兒有複合維生素糖果，要不要換一點？”

他那個臨期庫裡，這種維生素糖果可是有一大堆呢。

這玩意兒的口感一點也比不上正經的糖果。

在不缺吃喝的世界裡，這東西一點市場都沒有。

他也是看到女人的狀態，突然想到，末世裡人能活下去就不錯了，哪兒還顧得上什麼營養均衡啊。

她現在這個狀態，是挺像維生素缺乏症的。

不是江易拿大，不是醫生就敢給人開方，而是這個世界裡，能活著就不容易了，看病吃藥都是大基地裡那些有權勢的專利，普通人壓根就沒什麼指望了。

女人看到送到自己面前的小藥瓶，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

失神乾枯的眼眸裡似乎一下子就有了光。

“啊！維生素缺乏症！對對對！沒準就是這原因！”

“給我來一瓶，啊不，來五瓶！剩下的我再挑彆的！”

想當初末世前她也是愛美愛打扮的□□來著，這十二年裡，她過得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今年，不光她成了這副鬼樣子，她的孩子，也有了一樣的症狀。

村裡人就說她得的是怪病，會傳人的那種，這不，把兒子也給傳染上了？

這整整大半年，村裡人雖說都是親戚朋友，可見了她們母子倆都跟見了傳染源似的躲著。

而娘倆的症狀也越來越明顯了。

她就想著這活著還有啥意思，今天來個換東西的商販，她就把死去的孩子爸的終端拿來換點糖算了。

病情惡化之前，娘倆也奢侈一把吃點甜的……

這會兒讓這商販一點，她突然就想起來了。

就他們這兩年吃的喝的，那都些啥爛東西呀！

維生素不缺乏才怪呢！

要隻是這個原因的話，這病就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也不會人傳人啊！

吃上幾瓶維生素就能搶救回來呀！

想通了以後，她原本佝僂的身體也挺直了起來，挑了一瓶洗發水，一塊香皂，一包奶粉，還有兩套內衣，腳步輕鬆地就往回家趕。

回去她就把維生素字母表都給補上，不信母子倆好不起來！

“啊？原來雅蘭他們娘倆是因為缺了維生素？”

“很有可能啊！咱們以前上學的時候不也學過嗎？”

“誰還能記得呀，都多少年的事兒了！”

“咱們現在能吃上不餓死就行，哪能營養那麼全面啊！缺維生素那是真有可能！”

“啊！那我也換兩瓶維生素糖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