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屍骨(1 / 1)

謝歸途手裡的動作一頓,立刻抬頭望去。

微弱的聲響,在黑暗中被無限放大,使人聽得越發真切。

謝歸途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種怪聲。方才乍一聽像是嬰兒L的哭聲,可是仔細一聽,又有細微的區彆。

閣樓裡的動靜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反而伴隨著夜幕的降臨,越發的吵鬨起來。一時間,本就不算寬敞的房間已經被這種怪聲塞滿了,令人沒辦法置之不理。

楚風臨警惕地站到了謝歸途身後,朝他使了個眼色,仿佛是在問:“師兄,怎麼辦?”

謝歸途沒說話,目光沉沉地望向了梯子的正上方,閣樓的入口處。

……與其等到天黑透了以後,讓這閣樓裡的東西給他們帶來說不清道不明的隱患,倒不如趁著天完全黑下來之前,先一步把這隱患解決了。

這樣想著,謝歸途使了個眼色示意楚風臨,自己則伸手扶住了那架梯子。

謝歸途原本是想順著這架梯子,爬上閣樓去一探究竟的。然而,他攀著木梯剛走了一步,隨著梯子輕微的震動,閣樓上的隔板忽然鬆了,朝下“哐當”一掀,有什麼東西猛地掉了下來。

眼前一黑,謝歸途還沒看清那是什麼,身體搶先一步做出了反應,迅速從梯子上跳了下來,閃到了一旁。

從閣樓裡落下來的東西個頭不大,卻分量十足,動靜就如同一隻沉甸甸的麻袋摔在地上,揚起了滿地的土灰。

昏暗中,楚風臨依稀分辨出那是一團毛茸茸的東西,可還沒等他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麼,那東西在地上重重地打了個滾,立刻就朝著他的面部直衝而來。

見狀,楚風臨迅速後撤了幾步。與此同時,謝歸途掌心托起一團火焰,幾乎照亮了整個房間。

他們這才看清,那竟然是一隻公雞。

二人紛紛鬆了一口氣。

在這座死氣沉沉的城市裡,能夠看見活物,哪怕隻是一隻動物,都令人下意識地感覺到親切。

可仔細一看,謝歸途的臉色頓時差了幾個度。

——那隻公雞的脖子已經被折斷,顯然已經不是活物了。

即便如此,它還是異常凶猛,不依不饒,追著他們猛烈的撕咬。

它的脖子如同一棵被攔腰砍斷的樹,腦袋毫無生氣地耷拉下來。隨著它劇烈奔跑的動作,腦袋幾乎要掉下來了!

楚風臨眼疾手快,從袖中摸出一把棱形的尖刀甩了出去。他這甩暗器的功夫分明是練過的,看似隨便一甩,不偏不倚擊中了目標。

那隻發了瘋的公雞被死死地釘在了牆上,怒目圓睜地看著他們。它的身體都被銳利的尖刀穿透了,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仍然撲閃著翅膀想要追過來。

謝歸途打量著這隻奇怪的生物,總感覺它的模樣說不出的古怪。它的姿態,與其說是在驅趕入侵者,反倒更像是在追逐獵物。

謝歸途皺起眉,再抬起頭,把目光投向了黑漆漆的閣樓入口。在

楚風臨的幫助下,他們重新把梯子扶正。謝歸途攀著那架梯子,小心翼翼地上了閣樓。

閣樓裡面漆黑一片,謝歸途拖著焰火,緩緩地探入了半個身體。

楚風臨在下面,仰頭等待著:“師兄,怎麼樣?”

“……嗯,等等。角落裡好像有東西。”謝歸途的聲音帶上了一點回蕩的尾音,“好像是一具屍體。”

上方的火光晃了晃,似乎是在檢查什麼。見那東西一動不動,看起來沒什麼威脅,謝歸途乾脆整個人都鑽進了閣樓。

見狀,楚風臨也跟了上去。留下那隻釘在牆上的公雞,獨自發出尖叫。

閣樓狹窄,楚風臨貓著腰跟了上去,來到謝歸途身旁。隻見他腳邊果然躺著一具屍體——準確的來說,是一具光禿禿的骨架。

謝歸途用劍尖輕輕地撥弄,正在仔細檢查這具骨架。

“……沒發現什麼致命傷。”謝歸途道。隨後他用劍輕輕挑了一下,展示了一下肩胛、盆骨等位置、這些部位的骨頭相對扁平,可以清晰地看見,這些白花花的骨頭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小圓點。

“像是被什麼東西啄食了。”謝歸途道。

與此同時,樓下那隻瘋雞還在不停地尖叫,撲閃著翅膀發出聲響。

……答案顯而易見。

“這裡的主人,被它吃掉了?”楚風臨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望著地上的屍骨,謝歸途也極為不解。

“從屍骨上來看,此人是個發育良好的壯年男性,不可能連一隻普通的雞都對付不了。”

那隻公雞身上絕對有什麼問題。或許是搏鬥的時候,他擰斷了那隻公雞的脖子。但出人意料的是,這隻怪物並沒有因此而死透。

“這裡不能再待了。”聽著樓下那隻公雞還在不斷發出尖銳的噪音,謝歸途果斷道,“不知道它會什麼東西引過來。”

二人離開的時候,被釘在牆上的公雞依然不住地朝他們發出怪叫,似乎是餓極了,恨不得連同他們的血肉也一起吃掉。

大街上一片死寂,夕陽的最後一絲餘暉即將散儘。謝歸途回手關上了房門,將它的叫聲隔絕在了門內。

進入這座古城,不過短短的幾刻鐘的時間,他們接二連三地遇見了怪事。一時間,謝歸途也沒想明白這些怪事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當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時,忽然發現楚風臨神色不對。後者兩眼直勾勾地頂著對面的房屋,一動也不動。

謝歸途循著他的目光望過去,什麼也沒看見,便道:“妄行,怎麼了?”

“……師兄,”楚風臨面色凝重,“剛才推門出來的時候,我感覺街對面的窗口好像有一閃而過的人影,在偷偷看我們。”

這座城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太多了,恐怕又是來者不善。

眼看天要黑透了,這熱鬨恐怕還是不要湊比較好。謝歸途還沒來得及做決定,對面的房門卻忽然打開了一條縫。

屋外的二人都是一驚,下意識地

握緊了武器。

那扇房門打開了一條黑漆漆的縫,門縫中露出一張蒼老的面孔,頭發花白。

“你是什麼人?”一個沙啞的聲音問道。

透過門縫,依稀可以看出裡面有一個身形傴僂瘦小的老太,臉型長而方,額頭寬闊。

謝歸途抬手攔了一下楚風臨,用口型告訴他:“彆衝動,是個活人。”

與此同時,老婆婆也在警惕地打量他們。

謝歸途將劍收回來鞘中,上前道:“婆婆,我們是從南邊來的。初來此地迷了路,眼看天色也快黑了,正想找個地方歇腳。”

“南邊來的?”老婆婆猶豫地打量著面前的兩個年輕人,見他們相貌和氣度皆是不凡,就連發冠都鑲金帶銀的,顯然不是本地人,估計是南境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公子,流落在外,想來吃了不少苦頭。

老婆婆的神情有些慌張,眼神一個勁地往謝歸途身後瞟。謝歸途被她緊張的情緒感染,也跟著回了幾次頭,可他身後除了空蕩蕩的街道和無儘的黑暗之外,什麼也沒有。

出乎意料,老婆婆擔心的似乎不是他們這兩個忽然出現的陌生人,而是另有其人。她似乎在害怕和躲避什麼東西,警惕地看了一眼外面,咬咬牙道:“天要黑了,‘他們’要出來了。你們先進來說吧。”

“他們?”謝歸途不知道她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

老婆婆沒有回答他,隻是用一種諱莫如深的表情,搖了搖頭,開門放他們進來。

等兩人進來之後,老婆婆這才重新關好了門。門隻是一扇最簡單的木門,和其他房屋一樣塗成了紅色,連門栓都沒有,如果有什麼怪物出現,恐怕抵擋不住。

但老婆婆並沒有在意,隻是把門合好,隨後顫顫巍巍地走過來,示意二人在桌邊坐下。

她屋裡幾乎家徒四壁,除了這一張簡陋的木桌,桌邊還有兩個簡陋的木樁,隻是隨意打磨了一下就當做了凳子用。謝歸途見她年紀大,也不好意思坐,便讓了出來。

老婆婆見這兩個年輕人不但沒有惡意,竟然還表現出了禮貌,似乎鬆了口氣,在那桌邊坐了下來。楚風臨則把另一張椅子讓給了師兄,自己替他抱著劍,在一旁站著。

桌上點著半隻殘蠟,似乎質量不太好,昏暗的光線隻能勉強照亮桌子周圍一小片地方。火光顫顫巍巍的,若是有一陣風吹來便會熄滅。

“你們吃過飯了嗎?”老婆婆說著,彎下有些僵硬的腰身,小心翼翼地從桌底拿出一隻破瓦罐。瓦罐很輕,罐底鋪著一層陳舊的糙米,還不到一個指節的厚度。這婆婆家中隻有她一個人,不知道這麼大年紀了是靠什麼為生,顯然她也沒有多少餘糧了。

謝歸途連忙道:“不用了,我們不餓。”

正推脫間,忽然有一個清脆但微弱的聲音道:“哥哥。”

謝歸途詫異地回過頭去,這才注意到炕上有一個小女孩,身上蓋著棉被,幾乎看不到腦袋。小女孩費力地晃了晃腦袋,把厚重的棉被抖開了一點,隻露出一顆圓溜溜的腦袋,眨著大眼睛盯著他看。

“婆婆,讓哥哥吃我的飯吧。”

謝歸途哪裡好意思跟一個孩子搶東西吃,連忙說:“不用,哥哥不餓。”

小女孩蒼白瘦削,餓得有些脫相了,臉頰和眼窩都有些凹陷,顯得眼睛更大了。她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沒關係的,哥哥……反正我病得越來越重,快要死啦,這兩天已經吃不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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