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懸賞(1 / 1)

這救世主我不當了 十權 10395 字 6個月前

謝歸途拍拍他的手背,道:“妄行,我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我隻要你牢記答應過我的事。”

“記得永遠是北鬥劍派的弟子,記得你永遠是我的師弟,就足夠了。”

楚風臨嘴角一彎,點了點頭。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發現謝歸途的注意力忽然被台上的東西吸引了。

順著師兄的目光,他也下意識地朝會場中央往過去,瞳孔隨之微微放大——

他們眼睜睜地看見,下一個被升降台帶上來的,竟是一個活人。

楚風臨似乎沒見過這般的陣仗,愕然道:“這是?”

他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那隻不過是個人形的機甲,或是人偶一類的東西。可仔細看來,那人胸腔的位置還在輕微的起起伏伏,分明是個還在呼吸的活人。

謝歸途面色也沉了下來。

方才乍然看見那一頭熟悉的紅發,他險些要以為被抬上來的是殷師姐。

但冷靜下來一看,身形卻不太像。從骨架跟身形上來看,那似乎是個瘦弱的年輕男子,有著跟殷師姐幾乎一模一樣的血紅色發長,多半應該也是殷氏的血脈。

謝歸途心情複雜,沉默了好半晌,才回答了師弟的疑問:“……爐鼎。”

所謂爐鼎,天生根骨不凡,體內富含靈脈,與之雙修有助於修煉。而有這樣的體質多是雁北謝家、照都殷氏、昆侖琴氏等幾大世家嫡係的血脈分支。

這些大家族在修仙界具有顯赫的地位,常人不敢招惹。但因為族中人數眾多,情況複雜,時常還是會有血裔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流落民間,得不到庇護,被人當做修煉的法器。

拍賣台上的“爐鼎”身形瘦弱,雙手被緊緊地反捆在背後,腳腕、膝蓋處也被繩索纏繞,幾乎所有能動的關節都被綁了個結結實實,連掙紮都不能夠,隻剩下胸膛在恐懼地起伏和喘息著。

他的眼睛上被人蒙一條白色的綢布,看不見面貌,嘴也被什麼東西塞住了,發不出半點□□。隔著相當遠的距離,看台的人都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身體在顫抖,似乎非常害怕。

楚風臨大概是聽過“爐鼎”一詞的,但卻對此沒什麼特彆深刻的認知。但他看見師兄的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連忙伸手去夠他的脈搏:“師兄,你怎麼了?”

謝歸途搖搖頭,努力壓抑著情緒,不讓自己去回想那些不太好的事。

“……這位摘星樓主還真是膽大包天。強迫他人作為‘爐鼎’,被須彌山曆代首尊視為歪門邪道,為名門正派所不恥,早就被嚴令禁止了。這些年來,敢在這麼多名門修士面前公開售賣‘爐鼎’的,他恐怕還是第一個。”

......

一牆之隔,殷絳璃猛地站了起來,怒罵了一聲臟話。

“這是誠心挑釁嗎?!”

什麼都不用說,光看那“爐鼎”一頭標誌性的紅發,就知道那是他們殷氏的血脈無疑。

殷氏作為當今修仙界實力最強的

家族,同時掌管著須彌山和天機閣,竟然有人敢如此挑釁!

相對而言,殷宿眠卻顯得頗為淡定。他仿佛什麼都沒看到一般,完全忽視了周圍的一些,隻是專注地擺弄著他身邊那個雌雄莫辯的精致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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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倒是說點什麼啊。你不是少閣主嗎?”殷絳璃不太自在地看了他們一眼。

那人偶樣貌栩栩如生,發梢和眼睫絲絲分明,肌膚光潔與活人無異,但偏偏卻是個死物,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氣場和那位殷少閣主一樣古怪陰沉。

殷宿眠不緊不慢地為心愛的人偶整理完了頭發,這才抬起頭來。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笑意,語氣卻十分冷酷:

“他還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敢拿我們殷氏的血裔做爐鼎……就算是流落在外、八竿子打不著的血脈旁支,也休想。”

......

聽見叫價的聲音越來越高,台上的“爐鼎”似乎預感到了自己的命運,顫抖地愈發厲害。

用來蒙住眼睛的白綢布已經被淚水打濕了一大塊,濕漉漉地貼合在臉上,依稀映出了他眼眶和眉骨的輪廓——看起來是個相當清秀標誌的爐鼎。

陳如意原本乖乖捂著眼睛坐著,聽見四面八方傳來的聲音,或是興奮,或是驚呼,或是咒罵,好奇心逐漸湧動起來。

到底什麼東西?是那件“飛升的秘寶”登場了嗎?

他忍了又忍,總覺得如果不親自看一眼那“飛升的秘寶”,他七老八十躺進棺材裡都會後悔得拍案而已。陳如意實在憋不住了,悄悄將捂在臉上的手指鬆開了一條縫,透過指尖的縫隙往外看。

然而,他非但沒看見什麼“飛升的秘寶”,反倒看見了一個被五花大綁的活人,頓時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那是個活人嗎?”

一旁,玄雲子的臉色很是難看,本就沒舒展過的秀眉皺得更加厲害了,攥著拂塵的指尖用力到發青。

陳如意不解地看見她:“這這這,那個人是觸犯天條了嗎……”

好端端一個活人,為什麼會被綁成這幅模樣?竟然還像一件商品一樣,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拿出來賣?!

而且周圍叫價的聲音還在源源不斷,此時價格已經相當高了。

陳如意雖然是個修煉界的吊車尾,但連他都能看得出這樣的事是不對的。

眼看玄雲子也沒有出手的意思,陳如意實在做不到袖手旁觀,他咬咬牙,從長椅上跳了下,抬手就要出價:“我——”

下一秒,一柄拂塵驟然橫在他身前,攔住了他。

“小師叔,你快坐回去。”

玄雲子淡淡地搖頭道:“此事不用你操心。我看方才出價最高的,是殷氏的小公子。他們自己的族人,讓他們自己贖回去就好。”

陳如意頓時張大了嘴,發出了一聲感歎:“天機閣還是有錢。這樣高的價格,恐怕我得寫三年話本才能……”

面前地玄雲子扭過頭來看他,滿臉疑惑:“你寫什麼?”

“沒什麼。”陳如意連忙捂住嘴,屁顛屁顛地坐回到了長椅上。

很快,那個哭哭啼啼的“爐鼎”被帶了下去。

玄雲子面色凝重,算了算賬。

殷氏出手果然闊綽,太阿宮給她的預算份額卻有限,她感覺自己此番的勝算不大。

莫非……這回要把自己私藏的家底也都貼進去了。

玄雲子愈發地愁眉苦臉了起來。她想了想,從袖中摸出來一份卷軸。卷軸的兩頭刻有金色蓮花,是須彌山的標誌。

陳如意伸長了脖子看她:“這又是什麼獨門法器?”

玄雲子苦笑道:“哪兒來的法器。這是須彌山上個月公布的懸賞名錄。”

普通百姓犯事,有官府衙門處理。仙門弟子犯了事,門派內部會處理。而那些不屬於任何門派的散修犯了事,則交由須彌山處置。

在這份懸賞名單上,有一部分是仙門叛逃的修士,也有一部分是民間招搖撞騙的修仙。針對其中一些格外危險的修士,須彌山給出了相應的懸賞。

“這次的懸賞額度高得出奇,第一名有整整五萬靈石。我順手拿了一份,想著要是哪天窮困潦倒了,還能賺點外快。”

“就是沒想到,這一天這麼快就來了。”

此時,深感錢袋不保的玄雲子道長,開始鑽研起了這懸賞卷軸上的內容。

“能賺一點是一點,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這是太阿宮淩霄真人的經典名言,而太阿宮的弟子們也秉承和發揚著這種發家致富的優良傳統,斂起財來,一文錢的生意都不會放過。

陳如意好奇地湊上前去,想看看師姐說的那位“價值五萬靈石”的通緝犯究竟長什麼樣子。

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到位列第一的那張畫像,陳如意頓時傻了眼:“這這這,這不是——”

玄雲子神色一凜,趕忙道:“你認得她?”

陳如意拚命點頭:“這不就是偷了我錢袋的那個家夥嗎?!”

白沙城本就是管轄不及的混亂之地,遇到幾個小賊也不是什麼稀罕事。他還以為隻是個小毛賊,沒太跟她一般見識,不成想,那竟然是行走的五萬靈石!

此時此刻,陳如意頓時又是遺憾,又是心疼。

心疼是心疼自己丟失的錢袋和法器,遺憾的是方才不知道這小毛賊的賞金竟然如此之高。

早知道那是行走的五萬靈石,請謝小仙君和殷師姐多多相助,他們無論如何都能將那小賊捉回來換賞錢。眼看發財的大好機會就這樣白白錯過了,陳如意扼腕長歎。

“五萬靈石啊……”趕得上他多少年的稿費了。

“什麼?你說她偷了你的錢袋?”玄雲子也驚了。

“對啊,要不是她跑得太快,我追不上她……”陳如意悻悻道。

“追什麼追啊,小師叔!我早跟你說了不要亂跑!”玄雲子急得連續甩了好幾下拂塵。

幸虧小師叔修為太爛,根本就追不上人

家,否則說不定已經被那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殘害了!

見她如此生氣,陳如意連忙認慫:“沒有沒有,我就是隨口一說,我才不跟個小毛賊一般見識呢。後來我遇到了謝仙君,就一直跟著他們,你看,我這不是平安無事嗎。”

玄雲子重重地盯了他一眼,實在拿他沒辦法:“小師叔,幸虧你平安無事,否則我可就要有事了。”

“我的好師侄,你消消氣,消消氣。”

陳如意巴結地上前,拉著玄雲子坐下,殷勤地給她錘了起了肩膀:“這小毛賊到底是何方神聖啊?她的賞金這麼高,偷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嗎?”

玄雲子見他要給自己捶背,連忙製止了這位比她還小八歲的師叔:“誒,再怎麼說你也是我師叔,是我的長輩,這我可消受不起。”

生拉硬拽把陳如意拉開,她終於緩緩解釋起來:

“那妖女名叫花淩寒,原本是蓬萊仙尊的私生女。後來她修煉不當,一夜之間入了魔,性情大變。仙尊念在手足情深,始終無法狠下心來清理門戶,隻是將她長年幽禁在蓬萊閣附近的一座小島上。後來不知道怎麼,被她跑了出去。”

“蓬萊仙尊?”陳如意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張嚴肅的面容,“他老人家都快一百歲了吧,怎麼還有這麼年輕的女兒?”

“彆看她外表像個十二三歲的孩子,其實她的年紀比我師父還要大幾歲。”玄雲子道。

陳如意長大了嘴巴。那位蓬萊仙尊與他祖父淩霄真人是結拜兄弟,這還是第一次,他在論輩分的時候被誰比了下去。

“這些年來,她手中血債無數,卻始終沒人能擒得住她,是個相當危險的角色!”說到這裡,玄雲子又有些恨鐵不成鋼起來,“小師叔你半點修為也沒有,她要是想害你性命那不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樣容易,你知道嗎?”

陳如意聽完這話,頓時也蔫了。

他哪裡知道自己這一路上有那麼危險,他還以為左不過就是挨幾頓餓呢。

“唉。”玄雲子教育完了陳如意,轉頭吩咐起了隨行的兩個弟子。

“既然慎虛子師叔說在白沙城裡見過她,那妖女說不定也在這附近。很有可能也是衝著那件秘寶來的……你們要多多當心,保護好小師叔的安全,其他一概不用管!”

就在此時,玄雲子手中的懸賞卷軸忽然輕微的震顫起來,兩側的金蓮散發出了金色的光芒——

卷軸忽然有了反應,說明有某一位懸賞犯就在附近!

玄雲子心中警鈴大作,將拂塵橫在身前。

卷軸震動的幅度逐漸加大,越來越大……可現場的形式複雜,人員眾多,她一時間也無法辨彆究竟在哪個方位。

玄雲子迅速地抽出了長劍,將護身用的羅盤扔給了陳如意,並吩咐另外兩位弟子:

“接著。保護好小師叔。”

與此同時,場中的拍賣也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方才那個哭哭啼啼的“爐鼎”被人帶了下去。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會場正中央的升降台再次“隆隆”地啟動,載著最後一件壓軸的拍品,重新緩緩升了上來——

在這一瞬間,仿佛周圍都時間都靜止了一般,就連空氣的流速都變得緩慢。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無數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升降台,生怕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就連一直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擺弄他那個漂亮人偶的殷少閣主,也把人偶丟到了一旁,猛然直起了脊背,專注地觀看。

——傳聞大致無誤,最後被呈上來的拍品果真是一幅畫卷。

或許是考慮到那個傳聞,又或許是裡面的內容不便公布,這幅卷軸沒有攤開,而是被卷得緊緊的。

而出乎意料的是,卷軸的大小。在眾人的想象中,都把它當做是一副普通大小的畫卷來看到。

沒想到,呈上來的竟然是一個巨幅的畫卷,整個卷軸幾乎有大殿裡的一根房梁那麼粗。

意識到它有這麼巨大的時候,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隨即,眾人回過神來,躍躍欲試,立刻準備開價。

“一萬靈石!?[(”

“五萬靈石!”

“十萬靈石……!”

前期密集的報價不絕如縷。玄雲子暫時沒有出價,預備等到中後期再參與角逐。

然而,就在她緊張地關注著報價之時,餘光忽然瞥見了什麼東西——

“趴下!”玄雲子大聲驚叫。

一隻袖箭“嗖”地一聲從他們眼前劃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速度射向了台上。在所有人都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到達了會場正中央,隨即“嘭”得一聲劇響地炸開。

爆炸聲響起的同時,兩名太阿宮弟子立刻飛身撲倒,護住了陳如意。

濃白的煙氣瞬間彌漫開了,以一種極為驚人的速度蔓延,極為迅速填滿了這偌大的會場。濃烈刺鼻的氣味熏的人睜不開眼睛,陳如意眼淚直流,感覺自己的肺部和鼻腔都火辣辣地灼燒起來。

與此同時,有個潛伏已久的人影,伺機一躍而下,借助煙霧的隱蔽,以極快的速度朝台上直衝了過去。

在這一瞬間,謝歸途迅速做出了反應,第一個飛身跳下,直追過去。

見他出手,楚風臨趕忙跟上,餘光瞥見玄雲子等人也跟了下來。

會場中央的濃濃的霧氣裡,謝歸途看清了那副卷軸,以及下面的石台都沒有被損壞,送鬆了口氣。

方才的爆炸破壞力不大,目的隻是製造濃煙來掩人耳目。

而那副畫卷的規模如此巨大,又有如此多的名門修士在場,那賊人今日說什麼也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著那幅畫逃掉了。

但對方的目的似乎也不在於把畫帶走。這幅卷軸上承載著太多的秘密,或許他根本不需要帶走,僅僅看一眼就足夠了。

等謝歸途搶到跟前時,方才從濃霧中竄出之人也剛剛站穩腳跟。

對視間,謝歸途詫異得發現——此人正是之前偷陳如意錢袋的那個小賊。

此人果真不是一般的小賊,偷點金錢還不夠,她竟然還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偷盜這飛升的秘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