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畫了……”畫了你男朋友。
卡萊爾自然是沒膽子這麼說的。
“呃……我的、”
情人？在情敵面前未免也太弱氣了。
總不能說男朋友,明明他們隻是一夜情的關係，哪裡比得上布魯斯和蝙蝠俠製服裡的陌生男人相互扶持近八年、可以托付後背的關係——
卡萊爾越想心裡的醋壇子就愈發冒泡泡，一時沒控製住竟脫口而出：“是我男朋友。”
“……”
雖然布魯斯看上去已經把他一腳踹了,但“我男朋友”聽起來總比“你男朋友”和“情人”好，卡萊爾喪氣地想。
蝙蝠俠——不、應該說是蝙蝠俠製服下的布魯斯,當然沒有錯過年輕了近一輪的情人眼裡,那一點孩子氣的嫉妒和虛榮，他感到好笑，卻又不自覺被對方眼裡火苗般躍動的熱烈所吸引。
布魯斯故意反問：“男朋友？”
卡萊爾的臉頰浮起一層不知道是羞恥還是惱怒的紅暈，牙齒反反複複地折磨下唇，直至微微發腫，泛著糜豔的紅。
然後布魯斯看到他新鮮出爐的“男朋友”顫著不安的細密長睫,心虛又堅定地輕輕點了點頭。
就像卡萊爾對布魯斯的情感來的熱烈而難以抑製般,刹那間，布魯斯突然覺得，多一個小男朋友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他忘了蝙蝠俠尖尖的蝙蝠爪子仍然牢牢捏著圖紙一角，沒有絲毫挪開的跡象,這直接導致卡萊爾慌亂起來。
卡萊爾一隻手攥著蝙蝠俠的手腕,另一隻手死死壓著圖紙。
攥著手腕的手拔蘿卜似的拔了拔，使勁兒、再使勁兒……紋絲不動不說，透過蝙蝠俠微微眯起的眼睛,卡萊爾甚至感受到了來自情敵的嘲諷。
“……”
他訕訕地鬆了手,腦海裡卻不由自主浮現起與鋼骨的對話。
【蝙蝠俠喜歡肢體接觸。】
糟糕、鬆早了，
卡萊爾壓在圖紙上的手指動了動。
眼看蝙蝠俠注意到異樣,他連忙出言：“是這樣，關於後續活動有幾個地方想要請教你——”
儘管知道卡萊爾顧左右而言他，但布魯斯瞥了眼理不直氣也壯的某人一眼,順著問道：“什麼？”
“嗯……關於、”卡萊爾在電腦屏幕上快速瞄了一圈，很快鎖定目標，“關於我計劃將蝙蝠俠的粉絲群體拓展到兒童，你覺得拍一部有關樂高蝙蝠俠的電影怎麼樣？說不定能帶起積木的銷量。”
他的手悄悄往尖爪子的方向挪了一公分。
沒被發現，大成功！
布魯斯心道你已經將蝙蝠俠的粉絲群體拓展到字.母.圈了，而且明明就是為了賣積木才拍的電影，不過他沒有戳穿。
“劇本需要斟酌。”
卡萊爾連忙點頭，用一副“你再多說兩句”的眼神專注地盯著蝙蝠俠。
“……”完全對小孩子喜好一無所知的布魯斯沉默了
一會兒，乾巴巴地說，“故事內核要積極向上。”
卡萊爾仍舊盯著他。
布魯斯硬著頭皮回憶自己看過的育兒書籍：“兒童大腦發育不完全，注意力很難長時間集中，要避免晦澀的台詞……▏▏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有什麼碰了碰他的手，不等布魯斯餘光瞥一眼，那道力道撩撥似的，順著手套粗糲的紋理，一路從指尖輕飄飄勾勒到手背，然後摩挲了一下。
布魯斯：“……”
他懷疑自己是否出現了幻覺，畢竟一分鐘前，他青澀純情的年輕情人才剛信誓旦旦地宣布“男朋友是布魯斯”，而他並沒有產生抵觸心理。
按照布魯斯的預想，明天或者後天，當他隨便找個視察工作之類、你我都心知肚明的爛借口，捧著一大束法國空運的玫瑰花敲開卡萊爾辦公室，說點漂亮話，更乾脆一點一個吻——
他們的關係就能從一夜情升級成情侶。
在未來某個合適的時間點，理想情況是卡萊爾已經轉入瞭望塔工作，而他則會向卡萊爾說明自己的雙重身份。
依照小男友對蝙蝠俠的崇拜程度，布魯斯不認為自己需要考慮掉馬導致的吵架、分手等障礙。
相反，最大的問題可能是，卡萊爾為他關於布魯斯和蝙蝠俠一三事的發言羞恥地恨不得逃跑。
然而事實卻是，前一秒親口承認關係的純情小男友，下一秒在漆黑無人的辦公室，又一次，不安分地摸了摸蝙蝠俠的手。
面罩後的布魯斯臉一下黑了，偏偏始作俑者一臉正色，一邊越貼越近，一邊認真地盯著電腦屏幕頻頻點頭，好似蝙蝠俠剛才不是扯了一堆空泛屁話，而是正在發表建設性意見——
要知道如果說那番話的人是“布魯斯”，卡萊爾早已不耐煩地打斷他了，而蝙蝠俠總是有特權。
布魯斯現在甚至疑心他是否自作多情了，卡萊爾真正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是“布魯斯的蝙蝠俠男友”，而不是“布魯斯”，至於對方口中“畫了男朋友”，則是他自己對號入座“男朋友”，實際是小情人對蝙蝠俠的隱晦表白……
見蝙蝠俠說著說著停了下來，卡萊爾偏頭看過去：“講得很好，不繼續說了嗎？”
鋼骨竟然真的沒說錯：【蝙蝠俠喜歡肢體接觸。】
否則沒有辦法解釋一向沒什麼耐心的蝙蝠俠，竟然東拚西湊一堆官方的廢話就為了回答他隨口編的問題。
卡萊爾鬆了口氣，既然蝙蝠俠心情好了，估計也顧不上深究下一張畫裡“男朋友”的身份了。
他從皮手套上挪開手，偷偷摸摸地一點點從蝙蝠俠手裡扯出畫稿。
說實在的，雖然他同布魯斯的關係止步於一夜情，但接觸另一個喜歡的人仍叫卡萊爾產生些許負罪感。
更何況他對蝙蝠俠的喜歡更準確來說是憧憬、仰慕，與愛情混為一談總感覺怪怪的……
不等卡萊爾捏著畫稿藏到身後，蝙蝠俠猝不及防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輕而易舉地奪下前者費儘心思才拿到手的東西，緊接
著翻到下一張——
好消息：不是布魯斯以為的澀澀蝙蝠俠。
壞消息：是澀澀的布魯斯。
也不能說是澀澀，就隻是……儘管卡萊爾沒畫下半身，但過於精確的視角叫布魯斯幾乎一瞬間就回憶起了這個視角下卡萊爾臉色潮紅的模樣——
……
沒有人說話。
機箱的風扇成了唯一的噪音源，然而若要小巧的風扇遮掩住兩人的呼吸，又過於強人所難了。
寂靜和黑暗中，卡萊爾大腦一片空白。
“我……”
他飛快咬住了自己的舌尖，喜歡就是喜歡啊，又有什麼可辯解的呢？
蝙蝠俠會怎麼看他？
不、事實上摒棄那些花裡胡哨的幻想之後，卡萊爾十分清楚蝙蝠俠從來不會對他怎麼樣。
因為蝙蝠俠就是和布魯斯一樣有一顆討厭的聖母心的好人。
這導致他更為挫敗了。
就好像西西弗斯窮極一生也無法將石頭推上山頂——
卡萊爾無精打采地收起畫稿：“你說什麼我都接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然而蝙蝠俠隻是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他沒法不注意到小男友撫平畫稿折痕時有多愛惜，因過分羞恥而忍得發紅的眼眶竟與回憶中抽噎著求饒的模樣愈發重合了。
而同樣帶有折痕的蝙蝠俠畫稿呢？
被對方一股腦塞進了抽屜。
卡萊爾對蝙蝠俠的冒犯似乎也好解釋起來。
因為對方靈活過頭的小腦袋瓜偶爾也會冒出些有效果但不可估計後果的昏招，例如炸鑽石區、再例如和阿卡姆常駐病人的合謀——
通過摸手分散蝙蝠俠的注意力聽上去怪異了一點，但卡萊爾的確做到了從蝙蝠俠手裡奪回畫稿……
就算這個借口強硬了一點。
再不濟，至少這個三心一意的小混蛋為了布魯斯“厭棄”了蝙蝠俠，利落地。
蝙蝠俠其中的布魯斯部分為此歡欣雀躍。
習慣了吹捧和誇耀的闊佬得意洋洋地朝蝙蝠俠炫耀小男友的真心。
而布魯斯其中的蝙蝠俠部分則升騰出微末而奇異的黑色情緒。
解決辦法顯而易見。
隻要布魯斯現在摘下頭套，關於蝙蝠俠和布魯斯的爭論從此畫上句號。
他大可以將花心的小男友按在辦公桌上來一炮。
然而這正是困難所在。
蝙蝠俠的謹慎多疑讓他並不覺得現在是坦白的好時機，但布魯斯又受夠“蝙蝠俠”為他感情生活製造的障礙了。
於是蝙蝠俠說——
“他很喜歡你。”
可喜可賀。
從第三視角剖白心意一點也不難。
阿爾弗雷德應當為此獎勵他一個星期的小甜餅——
目睹卡萊爾騰地一下紅了臉的布魯斯，滿意地為自己的溝通能力打了個大大的勾。
瞧，即使不走尋常路，無所不能的蝙蝠俠也能解決自己的感情問題。
“真、真的嗎？”卡萊爾飄飄然起來，他簡直像融化在烤箱裡的黃油，不由自主地追問暗戀對象的正牌男友，“但布魯斯已經一個星期沒有聯係我了，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了。”
蝙蝠俠替自己辯解道：“……他最近比較忙。”
不義世界並不是擊敗超人就結束了。
另一個蝙蝠俠被布萊尼亞克的技術控製了太久，他們斷斷續續輔助到局勢基本穩定才離開，否則超人一旦從紅太陽監獄越獄，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據卡萊爾所知，韋恩集團絕對不忙，那布魯斯隻能忙於和蝙蝠俠一道的共同的披風事業。
卡萊爾一下子清醒了，他忍不住問道：“我和布魯斯，你就不介意嗎？”
布魯斯無奈地想：他澄清過，在傑森的羅賓身份暴露時——
【不管你想了什麼，我保證那都不是真的。】
但卡萊爾從來隻信他樂意信的部分。
於是這一次，蝙蝠俠再一次澄清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