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菜雞互啄了半天，誰也沒想到勝者是場外的莉莉小朋友。

不過由於他們還得把老約翰捆巴捆巴扔到警局門口，出於安全考慮，最後由卡萊爾抱著莉莉，貓腰坐進了副駕。

趁蝙蝠俠捆人的工夫，傑森偷摸地多踹了老約翰好幾腳，末了不忘揚聲問道：“老東西會進監獄嗎？”

蝙蝠俠沉聲道：“會。”

卡萊爾補充：“即使在哥譚，虐童也是重罪，視調查情況，他最高可能面臨終身□□。”

傑森本來想說要不順便把他的垃圾爹也送進監獄，轉念一想，他爹可能還沒出監獄。

隻好作罷。

蝙蝠俠回駕駛座的時候，卡萊爾正好奇地盯著控製中心最中央鮮紅色的警戒按鈕。

蝙蝠俠解釋道：“一個障眼法。”

卡萊爾莫名有種被抓包的窘迫感，若無其事地挪開眼神：“這麼重要的機密告訴我，不怕我做個二道販子轉手賣了情報？你知道的，‘蝙蝠俠’的一切都很火爆（hot）。”

蝙蝠俠微妙地頓了一秒，他不確定卡萊爾的最後一個詞是否有彆的含義。

偏偏卡萊爾的神色端正極了，老約翰不省人事，傑森和莉莉太小，反倒搞得布魯斯成了車裡唯一思想肮臟的大人——

然後傑森笑出了聲。

……

好消息，思想肮臟的不止布魯斯一個。

壞消息，另一個是傑森。

後排，小孩吃吃的偷笑聲不絕如縷。

餘光裡，青年的耳根迅速升溫。

幸好蝙蝠俠不動聲色的能力世界一流，將場面控製回來：“那麼你現在想按嗎？”

蝙蝠俠的鎮定叫卡萊爾臉上的熱度降了降，他極力忍住跳車的衝動，謹慎遣詞：“想。”

這麼大個紅豔豔的按鈕擺在這兒，不亞於舉著喇叭喊“按我！按我！”

“很好。”蝙蝠俠十分滿意自己的設計，“罪犯也是這麼想的。”

卡萊爾：“……哈哈，你真幽默。”

傑森痛苦地閉眼，他憋笑真的憋得很難受。

犯罪巷到金融區要跨越大半個哥譚。

不同於卡萊爾和蝙蝠俠之間尷尬至極的對話，他同傑森聊得頗為投機。

兩人從“小時候偷錢包不幸被抓後給大人揍得一瘸一拐”一路聊到“一美金能吃幾天”。

“我七歲的時候一美金能換整整三天的過期面包。”

“天——我隻能買到兩塊硬邦邦、硌掉牙的黑面包。”傑森不住地驚呼。

卡萊爾打破了傑森對精英階層的刻板印象，青年一邊眉飛色舞地吹噓小時候用一把叉子製服兩個大漢，又當著蝙蝠俠的面面不改色說笑——

“隻有腦子出問題的阿卡姆精神病患能治不把人當人的財閥，因為在前者眼裡，後者所有資產加起來甚至比不上一頭能用兩腳站立的豬。”

“我發誓沒有諷刺豬面教

授的意思——好吧，其實有。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力理解肥頭大耳中年凸肚的魅力點所在。”

隻要對象不是蝙蝠俠，卡萊爾伶俐的口齒一下回歸。

傑森被逗得咯咯直笑，他已經徹底喜歡上卡萊爾了。

“我會給你打電話的！”他興奮地說。

卡萊爾沒有立刻接話，他瞄了眼好幾次嘴唇微動、插話失敗索性閉嘴的蝙蝠俠。

不得不承認其實中間有一兩次他是故意的。

因為蝙蝠俠略微懊惱的樣子真的——非、常、可、愛！

不過卡萊爾深諳科學逗貓的道理：“萬一我很忙沒有接到電話，我想騎士大人很願意來接你。”

給黑暗騎士遞完話頭，卡萊爾忍不住在心裡大喊。

我是複仇！我是黑夜！！我是蝙蝠俠！！！

——據說是早期蝙蝠俠給自己想的SLOGAN，來自蝙蝠俠論壇某知名賬號的爆料。

隻能說幸好卡萊爾沒喊出來，不然恥度爆表的蝙蝠俠當場一個甩尾把人丟進哥譚灣清醒清醒。

蝙蝠俠剛才就隱約覺得卡萊爾堵他話，眼下聽到他的調侃，更加確定了自己猜測。

卡萊爾就是故意的！

“傑森——”

但他還是接過卡萊爾的話頭，為了這件事他已經打了一晚上的腹稿，“我聯係了布魯斯·韋恩，他表示非常樂意收養你。”

場面一時非常尷尬。

卡萊爾剛狠狠內涵了布魯斯·韋恩。

傑森也跟風順口罵了闊佬兩句。

而蝙蝠俠竟然說布魯斯·韋恩要收養他？！

傑森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闊佬看中他的理由。

這直接導致傑森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個字：“……啊？”

蝙蝠俠努力給自己挽尊，做布魯斯時誹謗蝙蝠俠很容易，但當蝙蝠俠時誇布魯斯卻總有種微妙的恥感。

“布魯斯……他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不堪。”

卡萊爾在心裡罵習慣了，一時嘴快，脫口而出：“所以還是不堪。”

蝙蝠俠：……

卡萊爾：……

眼看氣氛降到冰點。

非常有懷疑精神的傑森開口：“萬一布魯斯·韋恩隻是喜歡黑發藍眼的小男孩呢？”

卡萊爾一邊暗自認同，一邊在蝙蝠俠頻頻瞥過來的餘光裡堅定目移。

放心吧，蝙蝠俠，他這次絕對不接話！

蝙蝠俠哽了一秒，十分生硬地解釋道：“隻是巧合。”

傑森皺眉，傑森不信，傑森拒——

“如果韋恩真的對你做什麼，那前一個被收養的男孩豈不是十幾年來水深火熱？”

出於對蝙蝠俠的信任和抹黑韋恩的一點點小愧疚，卡萊爾解圍道。

傑森睜大眼，瞬間GET到他的意思：“你是說表面上我被收養，實則暗中收集證據，一舉扳倒闊佬！”

也就是說——

“我的真實身份是蝙蝠俠的助手！！！我是羅賓！！！”

“呃……”其實早就清楚布魯斯·韋恩是好人，隻是單純嘴硬不肯承認的卡萊爾，“算、算是吧，蝙蝠俠你說呢？”

曲線救國也救國了不是嘛。

“……”

蝙蝠俠再一次陷入沉默，雖然預料到傑森很可能成為羅賓，但他目前並不想讓對方介入披風事業。

“嗯。”他最後還是應下了傑森自封的羅賓。

不論如何，傑森信心滿滿地接下了助手任務。

把老約翰扔到警局門口，又送完卡萊爾，不用拐回犯罪巷，蝙蝠車直直向韋恩莊園行駛。

為了打消蝙蝠俠的疑慮，傑森一路積極推銷自己：“我很厲害！如果闊佬敢動手動腳，我就揍得他找不著北！”

蝙蝠俠善意提醒：“布魯斯是個大塊頭，他常年健身。”

傑森不屑一顧：“健身房裡的都是繡花枕頭，我敢打賭他連萊斯利醫生都打不過。”

“但他的管家有把□□。”

傑森開始猶豫：“要不你給我留點武器，鉤爪、蝙蝠鏢什麼的……”

蝙蝠俠沒有答應他，因為他們已經駛入韋恩莊園地下的蝙蝠洞了。

“到了。”

傑森後知後覺，不敢置信地捂嘴：“天哪、蝙蝠洞竟然就在韋恩莊園地下？！！難道你平時住在這裡嗎？？”

“恐龍！”

“超大硬幣！”

“蝙蝠戰衣！還有羅賓製服！”

蝙蝠俠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自從迪克步入青年，他有段時間沒有感受過小男孩的鬨騰了。

考慮到收養男孩後遲早都得暴露身份，蝙蝠俠猶豫再三，手伸向暗扣，在傑森越睜越圓的眼睛裡，他摘下頭罩——

“重新認識一下。你好傑森，我是蝙蝠俠，另一個身份是你和卡萊爾口中‘可惡的闊佬’，布魯斯·韋恩。”

布魯斯輕快地說。

傑森盯著頭罩下全哥譚人民熟得不能再熟的俊臉，下一秒，他發出一聲尖叫。

卡萊爾！！！！！

//

卡萊爾睡了個好覺，醒來便帶莉莉去了私人醫院。

經過醫院檢查，女孩沒有大礙。

為了不讓雅各布擔心，他便好好將小孩養了一禮拜，打算養出點肉再還給雅各布。

一周後。

教學樓門口，小女孩穿著最新款的小洋裙，邁著小短腿衝進人群，脆生生大喊：“哥哥！”

“天……莉莉！”雅各布當即扔下書包，飛奔過來緊緊抱住妹妹。

小女孩臉頰紅彤彤的，一隻爪子摟住哥哥的脖子，另一隻爪子費力地舉起抱在懷裡的小熊水杯：“哥哥看！莉莉今天喝了超——多水！”

雅各布無措地盯著抱著許久未見的妹妹，緊張兮兮地向卡萊爾投去求助的目光。

卡萊爾笑起來，剝了一顆水果糖

塞到莉莉嘴裡。

“小家夥不喜歡喝水，所以我們約定每喝500毫升水就能得到一朵小紅花和一顆糖。”

“我們莉莉真棒！對不對？”

莉莉點頭如小雞啄米：“嗯嗯！妮妮、棒！”

雅各布想起上一次見到莉莉時，小女孩木訥怯怯的樣子，再看現在嘰嘰喳喳像隻小麻雀的妹妹，小孩同卡萊爾的親昵溢於言表……

他鼻子一酸，什麼都懂了。老東西斷然不可能悉心照顧莉莉，隻能是卡萊爾。

雅各布眼眶泛紅，他嘴笨，說不出漂亮話：“我、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隻要和莉莉無關，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情，真的、我實在——”

卡萊爾在他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故意板起臉：“‘任何事’？難道在你眼裡，我和老東西是一類人？”

雅各布連連搖頭：“怎麼會！我決不是這個意思！”

“行了，學你想學的，彆像我一樣中途退學。”卡萊爾按住他撥浪鼓一樣的腦袋，“遊戲的進度怎麼樣了？”

“還差最後調試……最快明後天完成。”

雅各布抿了抿嘴，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表達自己的謝意。

他在心裡暗暗下定決心，之後無論卡萊爾跳槽去哪家公司，隻要用得上自己，他二話不說辭職過去應聘！

卡萊爾驚訝：“這麼快！”

比原定的時間整整早了五天。

雅各布點點頭，遊戲停止運營、莉莉又杳無音訊，他幾乎整夜整夜失眠，睡不著索性工作，進度拉得飛快。

完整版原定月底正式發售，這麼看來20號左右就能上線了。

卡萊爾想了想，問他：“今天能更新內測版的內置宣傳嗎？”內測版的初始界面原本有一句“完整版敬請期待”。

雅各布連忙答道：“當然可以！”

卡萊爾囑咐：“好，辛苦你了。大學附近有一座幼兒園，你需要的話我幫你聯係，另外照顧孩子另租公寓比較方便——”

雅各布堅定拒絕道：“我和理查德商量過，他很喜歡小孩子，不介意宿舍多搭一張小床。我要是這點都搞不定，怎麼養大莉莉？真的不能再麻煩老大你了！”

“呃……”儘管卡萊爾十分想對“老大”的稱呼發表意見，但雅各布態度強硬，一路推搡著他。

把卡萊爾趕進車裡，雅各布向他敬了個不倫不類的禮：“老大快去工作吧，遊戲的事情放心交給我！”

卡萊爾失笑：“行。”

車裡，抓緊每分每秒劈裡啪啦敲鍵盤的喬娜抽空分給他一個眼神。

“喲、一轉眼的功夫當上老大了？”

卡萊爾捂眼：“……你就彆調侃我了。”

在哥譚被叫老大，總有種被叼煙的小弟問“老大下一個揍誰”的接地氣幫派感。

“對了，老板之前說他必須親自看到遊戲正式發售。”喬娜飛速編輯短信，按下發送鍵。

兩分鐘不到，回信

來了。

卡萊爾驚訝：“韋恩回消息這麼快？”

喬娜淡定解釋：“老板的活動時間一般從下午三點半到淩晨三四點，看到消息就回，下午到傍晚回得快，晚上看情況。”

卡萊爾輕哼一聲：“他的夜生活倒是比蝙蝠俠還豐富。”

“老板說來。”喬娜看完短信頓了片刻，“還有老板新收養的兒子。也不知道這位二少爺的脾氣怎麼樣，如果能像理查德一樣就好了。”

“噢，傑森脾氣很好——等等、理查德？”卡萊爾覺得這個名字特彆耳熟。

喬娜同情地瞥了他一眼，瞧瞧、就因為個人偏見不願意了解老板的家庭關係，到現在都不知道萬事不管的老板為啥非要視察你的工作，還不是因為你攪黃了老板的道歉。

說起道歉，摩托車還是她專程過來送的。

喬娜現在回想起那個慘不忍睹的下午，依舊尷尬得恨不得鑽進車底。

精心包裝的鑰匙被迪克扔回司機懷裡，向來好脾氣的迪克此刻咄咄逼人：“轉告布魯斯，除非他騎著摩托繞哥譚三圈並一路大喊‘迪克，我錯了’，否則彆想讓我回去見他撿的新小鳥！”

迪克的憤怒隨著喬娜沒掛斷的信號一路傳回韋恩莊園，布魯斯在管家不讚同的視線裡，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喬娜作為電話擁有者，此刻卻像誤入家庭關係的第三方，坐立難安。

幸好，布魯斯一言不發地掛了電話，否則喬娜不保證手機是否會出什麼“意外”，例如想不開跳車之類。

而罪魁禍首卡萊爾，對喬娜一係列的悲慘經曆一無所知。

他恍然大悟：“想起來了——雅各布的室友，理查德。”

喬娜翻了翻眼睛：“他同時也是老板的大兒子。而你攪黃了老板和理查德的和好！這直接導致和好失敗後，老板曠工頻率大大增高！”

布魯斯曠工意味著喬娜的工作量直線上升——

卡萊爾總算搞懂了喬娜最近時不時暴躁的邏輯所在，同為打工人，他太懂乾不屬於自己的工作時的心理活動了。

他咽了口唾沫：“抱、抱歉？”

喬娜斜了他一眼：“說得好聽，你能讓老板和理查德和好並自願回來工作嗎？”

卡萊爾琢磨了一下，後者不行，前者嘛……

“要不、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