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喬娜盯著他：“公司產品代表正義聯盟的形象，原則上來說，每一個項目都必須經過蝙蝠俠的審批。”

見卡萊爾眼神遊移，她補完下半句話：“但老板告訴我蝙蝠俠最近很忙，他讓你自己看著辦——老板原話。”

卡萊爾的心跟著她的話七上八下，聽到蝙蝠俠沒空審批，慶幸之餘失落了一瞬。

他辯解道：“我保證遊戲立意沒問題，隻有宣發方面劍走偏鋒。”

喬娜斜了他一眼：“你真該慶幸蝙蝠俠的‘不殺原則’。”

她本人對超級英雄保持敬而遠之的態度，英雄可敬，但英雄也是人，人心不可控，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卡萊爾在哥譚搞“殺死蝙蝠俠”，先不說蝙蝠俠的粉絲會不會順著網線爬過來把開發人揍一頓，反派倒是爽了——

喬娜詭異地默了一秒，嗯、反派，她總算捋清楚卡萊爾想賺誰的錢了。

面對喬娜的調侃，卡萊爾選擇耳朵巧妙失靈。

他拿起西裝外套搭在小臂上，不動聲色遮住半截破損袖子：“我們去一趟哈德遜大學。”

“我聯係過總部了，司機五分鐘後到樓下。另外。”喬娜看向他的外套，“先去買衣服？反正刷老板的卡，挑貴的買。”

卡萊爾打趣：“韋恩先生知道他的秘書在他離開後，短短幾分鐘叛變了嗎？”

喬娜翻了翻眼睛：“你是老板親自挑的執行官，你不穿高級貨，反倒還要勞煩老板多嘴問我一句你的近況。”

這話可不是喬娜的恭維，她沒告訴卡萊爾，布魯斯揚言拜訪其他CEO時，備選名單上壓根沒有其他人。

公司是一年前老早注冊的，寫字樓更是在一天前便聯係所有者商量交易事宜了。

可以說如果不是卡萊爾入了布魯斯的眼，這間公司永遠不會真正成立。

所以，儘管喬娜不看好卡萊爾的決策，但她沒有多言，儘心儘力配合對方工作。

商城。

卡萊爾最後依舊隻選了件平價商務西裝。

他對著鏡子捋平腰處的褶皺，符合大眾的剪裁並不貼合他的身形。

頂著喬娜不讚成的眼神，卡萊爾莞爾一笑：“相信我，遊戲一上線我們就盈利了，到時候哪用得著你催，我第一時間聯係裁縫換身‘高級貨’。”

喬娜輕哼一聲，不置一詞，倒是卡萊爾身上的西裝……盤正條順的人穿什麼都像拍雜誌，確實無所謂價格。

“雅各布申請了學生宿舍，兩人間，在普通宿舍區。預計三小時後到，課表顯示他下午沒課，我們可以直接過去——需要我去嗎？”

卡萊爾看向喬娜，秘書小姐一身正裝，頭發一絲不苟彆至耳後，工作狀態時格外利落，再加上不離身的文件夾和公文包。

“很專業，很像律師。一會兒還要勞煩你保持這個狀態嚇唬那個可憐的男孩。”

“當然沒問題。”喬娜失笑，工作能力被肯定的自豪感遠

勝於敷衍的容貌誇獎。

而且卡萊爾隻大了雅各布四歲卻裝老成地叫對方“男孩”，可愛的稱呼。

不過，哈德遜大學……沒那麼巧吧？

三小時後。

哈德遜大學宿舍區。

篤篤篤。

規律的敲門聲打斷裡頭嘩嘩的水聲。

“來了。”

開門的人一頭黑發，發尖正往下滴水，一雙藍瞳掃到卡萊爾身後的人，驚訝地眨眨眼。

布魯斯的秘書？

喬娜眼前一黑，怕什麼來什麼。

理查德·約翰·格雷森，老板七年前收養的男孩，她不在乎八卦小報整天討論的姓氏和繼承權，她關心的是這對父子長達四個月的冷戰已經影響到老板工作了！

並且喬娜打賭，一臉驚喜的理查德絕對誤會了什麼……

她沒猜錯，迪克真想岔了。

自從後者和布魯斯大吵一架，一氣之下跑到布魯德海文上大學，這期間布魯斯不僅沒向他道歉，甚至沒打過一通電話、發過一條短信。

整整四個月！

迪克強著一口氣這次絕對不率先求和，原本越等越灰心，沒想到真等到布魯斯開竅了？！

他眼睛唰地一亮，雀躍道：“是不是b——”

“不好意思打擾了、”

三個人的電影，唯一沒有名字的卡萊爾真摯開口。

“請問雅各布在嗎？”

迪克剛揚了10°的嘴角一下掛了回去：“……不在！”

秘書都來了，竟然不是找他的。

哼，這是明晃晃的施壓！布魯斯，你好樣的！

喬娜的眼神早在迪克開門的瞬間木了，現下更是左臉寫著“完”，右臉寫著“蛋”。

上禮拜老板剛在董事會上搜索“給上大學的孩子道歉買什麼禮物”——

這下好了，二十萬刀的杜卡迪V4摩托車，道歉效果大打折扣不說，萬一起反效果……

喬娜一個激靈，默默給老板點了根蠟。

幸好老板從不遷怒下屬。

卡萊爾身處風暴中心卻渾然不覺：“不在嗎？那我們一會兒再、”

迪克無法招架他真誠的雙眼，頭發撓了又撓，還是沒忍住打斷他，輕微懊惱道：“他教室遠，馬上到，你們進來坐吧。”

卡萊爾從善如流，進宿舍拉了把椅子坐下。

喬娜也坐下，拘謹地。

“水還是可樂？”迪克拉開冰箱問卡萊爾，餘光瞥了眼恨不得原地消失的喬娜，正好他也不想在學校暴露和布魯斯的身份，便不帶指向性地說，“我這兒沒咖啡。”

他小時候去布魯斯的辦公室，每次見到喬娜，秘書小姐總拿著咖啡杯噸噸噸，當然比起咖啡當水喝的布魯斯還是差遠了。

卡萊爾嗅出異樣，雖然不解，倒也不至於拆兩人的台。

“水就行，謝謝。”

迪克看向獨自尷尬了三人份的秘

書小姐。

喬娜此刻惜字如金：“水。”

迪克扔給他們一人一瓶水，一邊擦頭發一邊問：“雅各布怎麼了？”

他的室友雖然平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沉默寡言地沒說過幾句話，但品行還是沒問題的，難道他看走眼了？

喬娜正要解釋，卡萊爾笑了笑，把問題推回去：“一點小事。”

不管理查德是什麼身份，這是風暴工作室和雅各布之間的私事，總歸他不清楚對方的品行，不適合抖開來講。

迪克點頭表示理解，不過，喬娜為布魯斯工作了七八年，在韋恩集團的級彆很高，眼前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幾歲的青年隱約比喬娜更高一級，竟然這麼厲害嗎？

閒聊間，頭戴耳機矮個子男生推門而入。

雅各布一頭棕發，鼻梁兩側分布著小雀斑，他看到兩人的瞬間眼裡閃過驚慌，竟扭頭就想跑。

卡萊爾一個箭步拽住他的手腕，沉聲道：“雅各布？出去說？”

雅各布回頭看了眼滿臉擔心的迪克，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

他們隨便找了家咖啡廳。

卡萊爾將侵權資料一一份一份擺到雅各布跟前：“你一共扒皮上線了13款遊戲，其中7款來源於韋恩集團旗下的風暴工作室，對韋恩集團造成至少700萬以上的損失。”

雅各布埋著頭，諾諾不言。

卡萊爾同喬娜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到對方眼裡的詫異。

他們想過犯罪巷出身的雅各布可能是個強硬的刺頭、又或是法律意識淡薄的青少年，唯獨沒想過會是面前這個怯懦膽小、從頭到尾不敢眼神接觸的人。

喬娜想起自己的“律師”人設，試探道：“如果你對和解沒有想法，韋恩集團將儘快上訴。”

“請彆這麼做！”雅各布登時抬起頭，急得滿頭大汗，慌亂辯解，“我不是有意惹韋恩集團的，我以為那是個外國遊戲工作室。”

卡萊爾立刻捕捉到他話裡的意思：“所以你明知這是侵權行為故意違法？”

雅各布訥訥低頭。

換皮遊戲是遊戲的灰色玩法，很多遊戲都這麼乾。純換皮一告一個準，他研究透了幾款經典作品的數值架構、運營策略等，重新寫程序，複製核心玩法套運營，這才有把握避開起訴。

但韋恩集團的法務部門不一樣，律師團在全美都數一數二。

他打擦邊球的行為根本沒有用。

“……我真的沒錢。”

喬娜犀利指出：“13款遊戲，3款仍在運營中，每月非法收益至少20萬刀，法院將直接凍結你的銀行賬戶，你覺得能騙得過誰？”

卡萊爾看著雅各布坐立難安的模樣，隱約覺出不對，緩和語氣問道：“關於錢的用途，你是不是還有彆的事沒告訴我們？”

雅各布微怔，竟一瞬間失神，他囁嚅地想說什麼，最後猛地搖搖頭，咬住下唇。

雅各布的反應坐實了卡萊爾的猜測，他放慢語速

，咬字更加輕緩：“事實上，我們的目的不是找你賠錢，你還有另外的選擇。”

“韋恩集團旗下新創辦的遊戲公司，如果你有意向，我不介意替你同工作室方面協商暫緩賠償事宜。”

“工……工作？”雅各布盯著卡萊爾推過來的合同，不敢置信。

注意到他緊緊盯著合同，甚至無意間喉結微動，卡萊爾意識到有戲，邀請道：“你可以看一下薪資條款。”

畢竟公司性質特殊，這份草擬的合同上沒有直接寫明是正義聯盟文化傳媒公司，而是直接受雇於卡萊爾。

至於被喬娜詬病“主動當冤大頭”的薪資——

“底薪二十萬刀？！”雅各布懷疑自己的眼睛。

零零總總算上，年薪三十五萬刀左右，相當於穀歌L5級彆的工程師，而穀歌的薪資水平排在矽穀前列！

的確，年薪三十五萬遠比不上他做換皮遊戲的灰色收入，但雅各布從小生活在動蕩的犯罪巷，最大的願望是逃離貧民窟、逃離哥譚，在布魯德海文的新城區買一套公寓，把妹妹接過來過普通的、安定的生活。

隻可惜他必須一直不停地賺錢，賺很多很多錢……

“我必須還掉那個混蛋、生理學上的父親，他向黑面具借的高利貸，那個人渣帶走了莉莉、我的妹妹……感謝你的好意，但是抱歉我——”

雅各布停下來喘了口氣，他道歉得非常誠懇，卡萊爾雖然剛開始咄咄逼人，但完全沒有因為他的出身而直接定性。他習慣忍受鄙視和嘲諷，卻無法應對微薄的善意。

然而，面前的兩人不會知道，韋恩集團沒機會上訴了。因為等他們一走，他將立刻離開布魯德海文。

卡萊爾輕聲問：“你決定了嗎？”

雅各布點定投，不敢抬頭看那雙冷靜的淺灰色眼睛，仿佛自己所有卑劣的小心思在對方眼裡無所遁形。

卡萊爾定定地注視他幾秒，忽然說起不相乾的話題：“方便問問你對超級英雄怎麼看嗎？”

雅各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回答得磕磕絆絆：“他們很強大、如果我也有超能力我就能帶回莉莉。”

卡萊爾偏偏頭，示意他繼續。

雅各布隻好硬著頭皮回憶接觸過的超級英雄訊息——超人上周又救了隻貓？還是小醜又被蝙蝠俠揍了？說實話他不太關注這個，但他很清楚一件事——

“我不會這麼做。”

“嗯？”

雅各布脫口而出：“就算我有了超能力，我也不會冒著犧牲自己的風險隻為了救根本不認識的人。”

瞥見喬娜微皺的眉頭，他自嘲一笑：“因為這就是犯罪巷，人人自危，自私自利。沒什麼不可以承認的，我就是這種……”

一聲輕笑打斷了雅各布的話，“你的回答通過了。”

卡萊爾像是完全沒意識到雅各布已經拒絕了他的入職邀請，輕快地介紹：“抱歉，特殊原因，剛才隱瞞了部分公司信息。重新介紹一下，我司不隸屬韋恩集團，全名‘正義聯盟文化傳媒公司’，由超級英雄直接注資。”

見雅各布的眼睛越瞪越大，卡萊爾聳聳肩：“所以相信我，你的父、那位人渣先生和黑面具都不會成為你入職的阻礙。相反，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

雅各布一時間無法消化他說的消息，傻愣愣地張著嘴，“額、噢”了好一會兒，冒出一句：“不不、這不是真的？！”

卡萊爾：“今天不是愚人節。”

雅各布語無倫次：“天哪——我的天——我、我都說了什麼，黑面具、蝙蝠俠上個月才揍過黑面具。”所以救出莉莉完全不是問題！

卡萊爾笑容加深：“當然，上了報紙頭條！《哥譚日報》。”

他一如既往買了十份收藏，幸好他當時沒破產。

喬娜側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收廚力。

雅各布激動地去握卡萊爾的手：“好，我入職！”

“合同需要修改一下一點小細節，還請稍等。”卡萊爾扶住喬娜的便攜式打印機，隨口問道，“對了，公司主要開發超級英雄IP，你有喜歡的正義聯盟成員嗎？”

雅各布糾結：“其實我不太清楚正義聯盟都有誰，不過非要說的話——”

卡萊爾期待地看著他，哥譚人肯定支持哥譚的英雄！

“超人吧。”

“……？”卡萊爾笑容一僵。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