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試問誰能拒絕一個乖巧懂事, 還會甜甜叫姐姐的幼崽呢？

沒人能拒絕，就算是鬼怪也不例外。

右眼痣少女搶先一步接過了茶茶手中的糖果，順便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手。

這一捏她就不想放手了。軟綿綿的小爪子特彆乖巧地搭在她的掌心裡, 任她捏來捏去，就是揉揉小手指幼崽也不會吭，隻會睜著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左眼痣少女看著右眼痣少女玩了好一會兒, 忍不住道：“好了好了, 該讓我也摸摸了吧。”

右眼痣少女依依不舍地鬆開了茶茶的小手，道：“好吧，姐姐你輕一點哦。”

“……不用你提醒。”

右眼痣少女見茶茶一直盯著她們兩個頭上的兔耳朵瞧，便道：“茶茶想摸一摸嗎？姐姐可以讓茶茶摸摸哦。”

茶茶立馬點點小腦袋，道：“想摸，謝謝姐姐！”

右眼痣少女便略彎下頭，大方地將頭上的一對兔耳遞到了茶茶的手邊。

茶茶一隻手被左眼痣少女捏在掌中，另一隻手便輕輕地摸了摸那對毛茸茸的粉嫩兔耳，眼睛亮晶晶的, 道：“好軟呀！”

右眼痣少女笑道：“茶茶喜歡的話姐姐可以送你一個這樣的頭飾。”

她看了眼茶茶身上的鵝黃色連衣裙, 又道：“姐姐身上的裙子你喜歡嗎？也可以送你一套。”

說著，右眼痣少女微提裙擺轉了個圈，俏皮地朝茶茶眨了眨眼。

女仆裙的裙擺如花苞一般旋轉綻放, 層層精致蕾絲在半空中蕩出完美的弧度。直看得茶茶挪不開眼, 小嘴都合不攏了, 呐呐道：“姐姐好漂亮好漂亮啊……”

右眼痣少女被她逗得咯咯笑, 掩唇道：“茶茶也好可愛好可愛呀！”

左眼痣少女微撅紅唇, 輕哼道：“我的裙子也好看。”

右眼痣少女嬌笑道：“姐姐，我們的裙子是一樣的啊。”

“我叫阿池。”右眼痣少女主動道，“這是我姐姐阿楚。”

茶茶甜甜地道：“阿楚姐姐好, 阿池姐姐好～”

阿楚難掩笑意，捏了把茶茶的臉頰，道：“茶茶好。”

“姐姐們吃糖！”茶茶拿起旁邊的糖主動遞給她們，“草莓味的糖糖可好吃啦，蘋果味的也好吃～”

面對小團子遞過來的糖果，阿楚和阿池根本拒絕不了，都放入了口中。

甜絲絲的糖果在口中慢慢化開，阿楚臉上的笑意越發明豔，道：“好吃的，謝謝茶茶。”

“那……”茶茶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裙擺，小聲道，“我還有好多糖糖，都給姐姐吃，姐姐可以不吃陶哥哥的胳膊嗎？”

迎著小團子滿是期盼的眼睛，阿楚和阿池對視了一眼，旋即道：“……那就不要了吧。”

阿池隨意揮了下手，陶浩頓時感覺自己的身體又能支配了，立馬後退了好幾步，害怕地將雙手背到了身後藏著。

阿池瞥了他一眼，嘀咕道：“看在茶茶的面子上……暫且放你一馬。”

小團子笑得更開心了，彎月牙的眼睛像盛了蜜一般甜，讓人看一眼就心軟了下來：“謝謝姐姐～”

阿池迅速變臉，笑容滿面地道：“不謝，茶茶快來點單吧，想喝什麼咖啡？”

阿楚把裝裱精致的金色菜單遞給茶茶，道：“要不要姐姐念給你聽？”

茶茶搖了搖小腦袋，又遲疑地點了點頭，羞澀地道：“有的字認識，有的字不認識……”

阿池道：“那讓姐姐給你推薦吧！茶茶喜歡喝什麼樣的咖啡？”

茶茶懵懂地睜大了眼睛，道：“我沒有喝過欸……隻聽媽媽說過，姐姐喝什麼我喝什麼吧！”

說完，茶茶轉頭去看寧雨陶浩，道：“寧姐姐和陶哥哥要來點單嗎？”

阿池輕哼一聲，但不想讓茶茶期盼落空，勉為其難地遞過去一份菜單，道：“你們倆看看吧。”

寧雨接過，從頭看了一遍後，謹慎地道：“你們，我們都要一杯冰美式吧。”

冰美式是這份菜單上最便宜也是最簡單的，寧雨也怕會惹得她們兩個不快。

茶茶一直眼巴巴地看著寧雨，聞言道：“那我也想喝冰美式！”

阿楚和阿池剛欲開口應下，旁邊的寧雨搶先一步開口，道：“不行！”

寧雨嚴肅地道：“冰美式是冰的，茶茶你喝了會肚子痛。而且喝太多咖啡，晚上會睡不著的。”

茶茶兩隻小手下意識捂住了肚子，又捂住了小腦袋，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道：“那我不喝啦。不要肚肚疼，晚上也要睡覺覺，長高高。”

阿楚阿池兩姐妹的臉色本來瞬間陰沉了下來，純黑的眼眸冷冷地盯著寧雨瞧，慢慢地又恢複如初了。

阿池附在阿楚耳邊，悄聲道：“姐姐，這個人類好像很懂的樣子。”

阿楚壓低聲音，道：“她確實很懂，不怕，我們記住學一學就行了。”

“就算之後有不懂的地方，我們也可以去請教大人，大人一定懂的比她多。”

“姐姐你說得對！”

阿池抿唇笑了起來，親熱地問道：“那你說，茶茶應該喝什麼？”

寧雨道：“小孩還是不太適合喝咖啡，有牛奶嗎？方便的話給茶茶一杯熱牛奶就可以了。”

“有的。”阿池眼眸微亮，立馬道，“那我去給茶茶熱牛奶喝。”

阿池說完便轉身小跑進了後廚。

阿楚湊了過來，道：“茶茶要吃點甜點嗎？這邊的馬卡龍好看又好吃。抹茶蛋糕也不錯。”

茶茶眼睛亮晶晶，點頭道：“想吃的，謝謝姐姐～”

茶茶還記得兩個姐姐說要用東西換，便又掏了掏自己的小口袋，乖巧地捧著幾枚糖果遞給阿楚，道：“姐姐，給你糖糖，我跟你換！”

阿楚被萌得心肝亂顫，笑道：“不用啦，姐姐請茶茶吃。”

阿楚輕鬆地將茶茶抱了起來，一路抱到了靠窗的座位上才放下，溫柔道：“茶茶稍微等一等哦，姐姐馬上就回來了。”

“嗯嗯！”茶茶搖晃小手跟阿楚告彆，“姐姐再見～”

寧雨和陶浩也趕緊跟了過來。

寧雨叫住了阿楚，小心道：“請問，我們現在點好單了，可以在店內轉一轉嗎？”

阿楚神情莫名，唇角微揚，道：“當然可以啦客人，隨你們轉，畢竟——”

阿楚一雙漆黑雙瞳在他們二人身上打轉，尤其在陶浩的胳膊上。她意味深長地道：“畢竟你們已經點好單了。”

嚇得陶浩又連忙把自己的胳膊朝後藏了藏。

寧雨感覺也很不適，後背陣陣發涼。她深吸一口氣，道：“你自己多注意點，彆亂碰東西，要是觸碰到了她們的規則就遭了。”

“她們顯然已經盯上你了。”

陶浩欲哭無淚，道：“就因為我的紋身嗎，早知道……當初就不該！”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寧雨打斷他的話，道：“彆廢話了，快找線索吧。”

陶浩愁眉苦臉地應下。

茶茶也從凳子上蹦了下來，道：“我也一起！”

寧雨摸摸茶茶的小腦袋，道：“好啊，彆太累了。”

茶茶認真點頭。

三人便在咖啡廳裡找了起來。一人負責一個方向，從桌椅板凳乃至盆景、角落，都依次找了遍。

但，一無所獲。

咖啡廳打掃的特彆乾淨，彆說什麼殘留的紙條碎紙了，就是半點灰塵都沒有。

寧雨失望地直起腰來，一抬頭就望見對面正努力找線索的茶茶，忍不住笑了。

鵝黃色的小團子把自己塞進了角落裡，就露出一個微撅的小屁股，還隨著她的動作一扭一扭的，看著又萌又搞笑。

寧雨忍俊不禁，趕緊過去把幼崽抱了出來，拍拍她身上的灰，教育道：“這種臟兮兮的洞就不要鑽了，要是裡面有老鼠蟲子怎麼辦？”

好在咖啡廳打掃的乾淨，幼崽白嫩柔軟的臉頰上沒沾到什麼灰塵，就是頭發被蹭得有點亂蓬蓬的，本就鬆垮的小揪揪也搖搖欲墜。

茶茶乖乖地任寧雨收拾，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茶茶沒有找到線索……姐姐找到了嗎？”

寧雨一邊絞儘腦汁地給茶茶紮辮子，一邊道：“我也沒有。沒事，我們一會兒再找一遍。”

“好！”

等寧雨把幼崽收拾乾淨之後，剛把她放開，就見茶茶又要趴下去鑽那個洞。

寧雨連忙攔住茶茶，道：“怎麼啦，洞裡有什麼嗎？”

茶茶點點頭，伸出小手指比劃，道：“裡面有一塊很漂亮很漂亮的鏡子！”

……鏡子？

寧雨立馬蹲下來看去。

這個洞是在靠牆處的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外面還被一小盆綠植給擋著，一般人還真發現不了。

也就茶茶找得仔細，每個角落都不放過才能發現。

寧雨仔細一看，發現如茶茶所言，這個洞的深處真的有一面鏡子，就靜靜地靠在地面上。

鏡子不大，估計隻有成人手掌大小，但是……實在太深了，寧雨竭力伸長胳膊去夠，指尖還差幾厘米才能碰到它。

也難怪茶茶剛剛想鑽進洞裡面去拿鏡子。

寧雨見茶茶眼巴巴地看著她，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道：“沒事，讓你陶哥哥來拿，他手長。”

等她們把陶浩叫過來之後，陶浩也不負他的人高手長，很快就把那面小鏡子掏了出來。

也是奇怪，小鏡子在洞裡面的時候甚至能隱約看到鏡面上反射出的道道光亮，拿出來之後卻發現鏡面灰撲撲的，連人像都照不清。

陶浩好奇地道：“茶茶，你是怎麼發現這裡面有面鏡子的？”

要他來找，估計頂多發現這個洞，根本不會想到深處還藏了這樣一面鏡子。

茶茶懵懂地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覺這裡面有東西！”

就像能感覺到房間裡的黑氣一樣，茶茶找到這裡的時候就感覺到裡面有一個會發光的東西，趴下去一看，她就瞧見了這面好看的鏡子。

寧雨翻來覆去地打量著這面鏡子，犯愁道：“這肯定是個道具，但還不知道該怎麼用。”

就在這時，阿楚舉著托盤過來了，上面是各色精致好看的蛋糕。她瞧見了寧雨手中的鏡子，略一挑眉，道：“你們竟然找到了回溯鏡？”

寧雨立馬道：“請問你知道這個該怎麼用嗎？可以教一下我們嗎？”

“當然可以。”

不知道是不是寧雨的錯覺，阿楚面上的表情在一瞬變得極其古怪，但很快恢複如初。她微笑道：“其實很簡單，這面鏡子隻要在特定的時間和場合使用，便能看到之前所發生的事情。”

阿楚意味深長地道：“就比如……這裡就有一個錨點。你們今晚十點帶著鏡子過來，便可以回溯時間，看到過去所發生的事情。”

線索來的太輕易，阿楚的態度也格外的好。寧雨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寧雨謹慎地道：“請問，晚上咖啡廳還可以進嗎？我們還需要點單嗎？”

阿楚低笑一聲，大方地道：“可以進，我們是全天二十四小時營業。看在茶茶的面子上，今晚你們可以不點單。”

寧雨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的話。

阿楚笑了笑，轉而對茶茶道：“快來吃點東西吧，這個馬卡龍可好吃啦。”

“謝謝姐姐！”茶茶的小包子臉很是糾結，小聲道，“姐姐我可以一會兒再吃嗎？我們還沒有找到線索……”

雖然阿楚姐姐拿來的小蛋糕看著就好吃，但是茶茶告訴自己要忍住！他們還沒有找到線索，不可以吃！

阿楚怔了一下，道：“你們要找什麼線索？”

茶茶微鼓臉頰，努力回想，道：“好心姐姐讓我們來這裡找找看，姐姐她應該來過這裡！”

寧雨在旁補充道：“郝馨應該是和另一個人一起來的，不出意外的話，後面李經理也來了。”

郝馨留下最後的微信說要找黃筱筱和李經理在咖啡廳談判，那麼很有可能她在這裡留下了什麼東西。

“好像確實有這麼回事，那天……”阿楚皺眉想了想。

恰好阿池也過來了，阿楚道：“你記不記得那天，就是三個人，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後來——”

阿池眼眸中異彩連連，道：“我當然記得了，那天最後鬨的很厲害，我還以為大人會……結果大人竟然留了她一命。怎麼了姐姐，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楚道：“他們來找線索，那天有留下什麼東西嗎？”

“有吧，我記得當時那桌落下了一個手機，後面也一直沒有人來拿。”

寧雨眼睛一亮，道：“請問那個手機現在在哪啊？”

“我憑——”阿池帶著惡意的笑容剛揚起一瞬，便對上了茶茶滿是期盼的大眼睛。

“……”阿池訕訕地把後面的話咽了回去，暗中瞪了一眼寧雨，心不甘情不願地道，“應該是在失物招領櫃裡面。”

“謝謝阿池姐姐，姐姐真好！”茶茶甜甜地對阿池笑，然後就想從凳子上蹦躂下來。

阿池忙攔住了茶茶，道：“怎麼啦寶貝，姐姐給你拿的熱牛奶不想喝嗎？還有小蛋糕也不吃嗎？”

茶茶乖乖地道：“我想先把東西找到再吃，老師教過我們，要乾完自己該乾的活才能吃飯。”

“啊……”阿池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但抱著茶茶不願意放手，隻能看著茶茶小包子臉鼓鼓，認真地頻頻看向四周，很顯然她是在找哪裡有失物招領櫃。

而一旁的寧雨剛想開口勸說幾句，其實光她和陶浩去找也夠了，阿池給的線索已經足夠明確了。

茶茶完全可以先吃著等他們回來。

隻是還沒等寧雨開口，阿池咬咬牙，哄道：“茶茶先喝牛奶好不好？你等著姐姐幫你拿過來，牛奶再不喝就要涼了。”

說完，阿池又抬眸瞪了陶浩和寧雨一眼。她是挺討厭這兩個人類的，很想反複折騰他們。要不是怕茶茶跟著跑來跑去受累，她才不會幫這兩個討人厭人類的忙！

阿楚看了難掩憤怒的妹妹一眼，道：“我去拿吧，阿池你陪著茶茶。”

阿池應了一聲，把茶茶放回了凳子上，順便在她身旁坐下。

阿楚大概去了十分鐘左右，等她回來之後，便看到坐下的三人一鬼齊齊抬頭看向她。

她自然而然地對上小團子亮晶晶的大眼睛，注意到桌上的小蛋糕都沒動，隻茶茶抱著牛奶杯喝了一小點，小嘴巴附近還有一圈牛奶漬。

阿楚道：“怎麼不吃？茶茶是不喜歡吃嗎？”

茶茶搖搖小腦袋，道：“不是的！在等阿楚姐姐回來。”

阿池哼道：“茶茶把蛋糕都分好了，說什麼都不肯吃，要等你回來一起吃。”

阿楚一怔，再一看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五份蛋糕，身體一時僵在了原地。

她靜了靜，垂眸摸了摸茶茶的頭，道：“不用等我的，茶茶可以先吃。”

茶茶搖搖頭，認真道：“要等姐姐一起吃！阿楚姐姐辛苦啦。”

阿楚忍不住捏了捏茶茶的臉，溫柔道：“那姐姐回來了，快吃吧。”

“哦對了，這個是你們要的東西。”阿楚將一個略有些舊的手機遞給了寧雨。

寧雨立馬接了過來，見茶茶也努著小腦袋要看，便朝她那邊靠了靠，道：“茶茶先吃，不著急。”

手機一點開，果不其然需要密碼解鎖。

寧雨思索一瞬，用郝馨之前手機的密碼試了試，竟然打開了。

……那看來，這應該是郝馨落下的另一個手機了。

這個手機應該是備用機，下載的軟件寥寥無幾，寧雨很快就翻到了相冊中的一個視頻。

視頻一開始，便是一張凝重的容顏，五官明豔，卻心事重重——

是郝馨生前的模樣。

寧雨心頭一酸，繼續看了下去。

郝馨似乎在調整手機的位置，很快就看到鏡頭左上角多了一叢綠葉。她應該是把手機藏入了桌面上的綠植後。

郝馨把手機放好後便靜靜地坐在桌旁等待，很快，來了一個熟悉的人。

是現在的經理夫人，黃筱筱。

此時的黃筱筱跟現在比起來可謂是天壤之彆。朝氣蓬勃，二十出頭的年紀，滿臉的膠原蛋白，圓臉蛋大眼睛高鼻梁，看著便讓人心生喜愛。

而不是現在的……死氣沉沉，蒼白僵硬。

黃筱筱偷偷打量了郝馨好幾眼，遲疑開口，道：“你好……請問你是郝小姐嗎？”

“我是。”郝馨疲憊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道，“請坐，想喝什麼隨便點。”

“不、不用了。”黃筱筱手腳都不知該放到哪裡，尷尬地抱著帆布包坐下了，囁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我就想問，你之前在微信上說的是真的嗎？”

“李鑫中……你真的是他妻子嗎？”

郝馨靜靜地看著她，目露諷刺，道：“是的，我們已經結婚七年了。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給你看結婚證。”

“我沒有不信！”黃筱筱瞬間漲紅了臉，“噌”地站了起來。

郝馨意外地看向她，抿唇一言不發，隻下意識摸向自己的小腹。

來之前她想過很多可能：

黃筱筱可能會不信，會憤怒，更甚至……會說出一些她們這個年紀女孩子的天真話語，例如真愛至上，求她成全他們。

她也曾年輕過，她嫁給李鑫中的時候也剛剛大學畢業。她明白黃筱筱的心情。

但郝馨今天叫她來，隻是想告訴她——

郝馨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黃筱筱倏然彎下了腰，朝她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說這些已經晚了，但是真的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已經結婚了，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話我絕不會跟他在一起。”

“你放心，我這就跟他分手，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生活中……”大顆大顆的淚珠落在了地面上，很快就積聚成了一小灘水窪。黃筱筱泣不成聲，“抱歉傷害了你這麼久，都是我的錯，你怎麼恨我都沒關係。不知道怎麼才能補償你，我——”

黃筱筱未儘的話語被一張潔白的紙巾擋住了。

因為羞愧，也因為落淚，黃筱筱頭腦昏沉，臉也漲得通紅。她怔怔地看著那張遞來的紙巾，以及那雙微涼的扶起她的手。

“擦擦吧，彆哭了。”郝馨見黃筱筱仍一動不動，像是哭傻了一般。她歎了口氣，動手擦去了黃筱筱面上的眼淚，道：“我不怪你，你畢竟不知情，你這個年紀，很容易被人哄騙。”

“是李鑫中的錯，他仗著年紀和身份騙了你。”

郝馨神色複雜，道：“其實我已經準備跟他離婚了，你如果喜歡他，可以跟他繼續在一起。我不介意。”

黃筱筱猛地回神，搖頭道：“不，不！我一定會跟他分手的。”

她注意到了郝馨時不時觸碰小腹的動作，遲疑地道：“你……你懷孕了嗎？”

郝馨動作一頓，面上表情柔軟了幾分，道：“對，三個月了。”

“那，這個孩子……”

郝馨淡淡地道：“我會打掉它，希望它能早日去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黃筱筱震驚地道：“你們不是結婚七年了，我以為你會不舍得……”

“沒什麼不舍得的。”郝馨諷刺一笑，道，“永遠不要相信男人的道歉。他們犯過一次錯就意味著會有無數次。”

“與其糾結在過去的時光中，不如早點開啟新的生活。”

黃筱筱微張嘴巴看著她，愣愣地道：“我、我明白了……”

郝馨道：“我想告訴你的不止這些。有件事我一直沒說，但我覺得你應該知情。”

“李鑫中他得了肺癌，隻能活三個月了。這件事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