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不歸,你當臥底時但凡乾了一點正經事,也不至於一點正經事也沒乾啊。
寧明昧:“你就做了這?”
此話如雷霆,讓白不歸眼前一黑。所有人都知道,這話對一個研究生的殺傷力。
而且白不歸老延畢人了。
白不歸咬牙,乾脆地把自己剛進清極宗和為進清極宗那時乾的事都抖了個底落。這下終於,他覺得寧明昧抬起頭,顯然是對自己有點重視了。
寧明昧又道:“所以,你的所有產出都在前幾年,和想進實驗室之前?”
“進實驗室站穩腳跟之後,你就什麼都不做是吧。”
臥底也不做了,資料也不發了,找大妖陵墓的學術也不做了,看見大妖陵墓變成度假村也沒有心靈波動了,整個人被養懶了,反正都要延畢乾脆無所畏懼了,甚至開始做海外代購撈錢了是吧。
白不歸的精神狀態領先美區一百年啊。
白不歸:……
他想說自己不是那樣的,自己曾經確實是個生機勃勃的臥底,英武潛行,一個狐徒手擰斷十幾隻野雞精的脖子也不在話下。可仔細想來,自己在過去的二十年裡的確隻是在為了妖族人民的精神需求殫精竭慮,除此之外一點正事都沒乾。
白不歸羞愧地低下頭顱。寧明昧看著這條做代購的好漢,手指玩轉手中毛筆,道:“所以,你來向我坦白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
寧明昧:“你還想變成一隻完整的妖麼?”
“不行!”白不歸條件反射大驚失色,“變成全妖之後,我的綠卡又要重新排期了!好不容易排期隻剩兩百年……”
而且全妖學生簽證在清極宗不得從事商業活動。白不歸曾經因此誤會無法適應現代化的清極宗食堂,被餓到下山偷雞。還好,他是半妖,最後鑽了一點半妖的空子,搞了個雙界籍。
“不想?”寧明昧的聲音不辨喜怒,“你明白現在的局勢麼?”
白不歸茫然搖頭。
“……你是白掌門的姐姐的,私生子。”寧明昧道,“我看過你突破元嬰時的劫雲。”
這是第一擊。
白家家主被人界朝廷封為雲南王,也就是說……
他白不歸是混血王子??
“白家受妖狐族詛咒,每一代,隻能留下一位嫡係骨血。你突破之凶險,白掌門突破之凶險,皆是因此。你與她之間,隻能活一個。”
這是第二擊。
白不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多年來,他突然有了自己的身世,卻又馬上就要死了。對此,他隻能結巴道:“沒有彆的辦法嗎?”
寧明昧道:“沒有。”
傻子都該明白,白若如和白不歸之間若隻能留下一個,被眾望所歸著活下來的人隻會是誰。
“但,你還有個機會。”寧明昧說,“洗乾淨你身上的人族血脈,將你轉化為完整的妖狐。”
“這是你唯一
的,活下來的機會。”
……
妖皇陵墓度假村十分熱鬨。白不歸卻跟著寧明昧,走在山下深處的冷庫裡,牙齒打顫。
這裡,是大妖骸骨的存放處。
若是三十年前來到這裡,白不歸會欣喜若狂。可如今,白不歸站在這裡,心裡隻有他將要重新開始排期的綠卡。
清極宗的綠卡!他的綠卡!
雖然被延畢,但白不歸不想離開清極宗,不想離開修仙界。妖界沒有網絡,沒有桌遊,沒有隨時隨地送貨上門的外賣奶茶……白不歸不想回妖界!
妖界,壞!清極宗,好!
寧明昧道:“這裡面是大妖屍骨的儲存之地。”
白不歸:“嗯……”
寧明昧眼鏡冷漠:“把妖族的轉化儀式講一遍。”
白不歸:“先是這樣……然後這樣……這樣……最後這樣……”
寧明昧眉毛一挑,十分不祥:“這一步為什麼這麼做?”
白不歸卡殼:“這裡打開……選擇……這個就可以了。”
寧明昧:“我不是問你步驟,我是問你為什麼這樣做。你好好想想,這個步驟是必要的嗎?原因是什麼?機理是什麼?”
白不歸:……
徹底卡殼了,白不歸隻能陷入講述步驟的無限循環。
寧明昧眉毛擰起,十分不耐:“你不是說你在進入清極宗臥底前,為了這個轉化儀式已經準備了三十年了嗎?你說你有三十年的技術研究經曆,我對你一開始,還是有很多期望的。”
白不歸:……
寧明昧:“三十年都夠混成五個senior了,你對這一部分技術的了解怎麼還是這樣?”
白不歸:……
白不歸永遠講不明白這儀式的根本原理。按他這個做法,轉換儀式不是妖法,而是玄學。但寧明昧也弄清楚了其中比較重要的幾點。
一是需要使用妖族的祭壇。
二是需要使用妖族的一件聖物。
這東西聽起來,怎麼那麼像寧明昧在尋找的那片上古逆鱗?
妖界曾經有強大興盛的古龍一族。古龍是妖界最古老的一支,可強大並不能帶來團結,他們逐漸在自相殘殺中衰敗,如今隱入塵煙。這枚逆鱗,屬於古龍一族最後的皇帝。
秘金是妖族聖山的核心。為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古龍一族最後的皇帝吞下了這枚秘金,將它煉作自己的逆鱗。她在無儘的烈火中騰身而起,撞向已然第二次坍塌的天門。有人將此視為野心,有人將此視為飛蛾撲火式的犧牲。
天門堵塞,總有一族需要開山劈海,以自己的殘軀化為烈火與風暴。
哪怕飛蛾撲火,慘死天門之前!
古龍的身軀被撞碎。這名妖界的皇帝迎來了自己生命的終結。這名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妖族的身體碎片灑向妖界,有的化為礦石,有的化為灘塗,有的化為桃林。而那枚逆鱗則直直地插在山巒之上,仿佛紀念碑,嘲笑她不
自量力的野心。
“它就是那片逆鱗。”白不歸道。
寧明昧說:“我查過那片逆鱗,沒有任何關於它如今所在之處的消息。”
“它被收藏在天狐族那裡。當初,是妖狐族和天狐族一起奪走的它。”白不歸說。
原來是分贓不均。寧明昧看他一眼。
白不歸又道:“……從靈狐族那裡。”
難怪這三家鬨得不死不休。寧明昧心道:“這般引起紛爭的不祥之物,還是由我保管比較好。”
係統:……
你們狐族為了一塊逆鱗打得不死不休,給我們人族保管一下怎麼了。人族帶走爭端,人族好。妖族打來打去,妖族壞!
三家的恩怨寧明昧並不關心。隻是這下子,要想完成對白不歸的轉化,還得親自往天狐族和妖狐族跑一趟。
先奪逆鱗,再奪祭壇,轉化白不歸,班師清極宗。想法很美好,執行很糟糕。
妖狐族對清極宗十分警惕。天狐族則十分自閉,還好,天狐族雖然自閉,但也通了網,有網就好入侵,好下手。唯一讓寧明昧比較煩惱的是,奪走逆鱗之事,需要做得很隱蔽。
否則妖狐族很容易就能知道,寧明昧的下個目標便是妖狐族的祭壇。
“看來還是得我自己也去走一趟。倒不是為了白不歸,而是為了我的逆鱗。”寧明昧能心想。
那邊白不歸還在戰戰兢兢地等待回複:“師尊?”
寧明昧說:“小白啊,你這個課題,我們實驗室是沒有資金支持的。”
白不歸哽咽:“我知道。”
寧明昧:“你自己帶資進組吧。”
白不歸:……
白不歸憂傷地離開了。寧明昧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自己很有道理。這些年來白不歸倒賣化妝品,雖然化妝品和保健品的每一筆錢裡都有寧明昧的一部分,但化妝品出口應該還有一筆出口稅,由於稅務局是寧明昧的勢力,這份出口稅也該由寧明昧所有。寧明昧賺不到這筆錢,真是渾身難受啊!
現在不過是讓白不歸把錢還回來而已。寧明昧知道,白不歸這些年來所有代購賺來的前都拿去買期房了。白不歸妄想依靠買下幾十套房就能落戶清極宗,還可以從此當包租公生活,寧明昧不會給他這樣的好機會。
寧明昧打發十六和十八繼續照顧(監視)白不歸,自己跑去找了一趟尹希聲。一進玉庭峰,寧明昧開門見山:“師兄,我要出去一趟。”
“是為了若如師妹的事兒麼?”
寧明昧不點頭也不搖頭,主打一個神秘莫測。尹希聲皺著眉頭許久,道:“你這時候離開,以後清極宗的形勢,或許會更加艱難。你知道的,師尊既然出手了,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清極宗變成什麼樣和我沒有關係。”寧明昧喝了一口茶,“我隻是需要那些弟子為我乾活兒——等我回來了,他們還得繼續為我乾活。”
尹希聲眉頭擰成一團麻繩,終於,他下定決心道:“好。我
答應你,這段時間我替你照看縹緲峰。”
“——還有明道書院。”寧明昧提醒。
縹緲峰和明道書院是寧明昧的根基,尹希聲自然明白。隻是他又說:“你怎麼不去找方無隅?”
“方無隅那裡我自然是要說的。可他總是偏信、愚忠,沒有尹師兄你靠譜。”寧明昧道,“等師尊要搜查我的後山時,抬著齊師兄的屍體出來,阻擋諸位太上長老的,就隻有尹師兄你一個人……”
“什麼叫扛著屍體出來,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幫你扛著齊師兄的屍體出來……”
“咦師兄我剛才沒說麼?我讓弟子去把齊師兄的屍體從洞天福地抬到縹緲峰來了。這些日子我不在,就由齊師兄來幫我鎮宅。”
所以你到底把齊免成的屍體當成什麼了啊!
寧明昧搞定尹希聲這邊。他沒現在去通知白若如。
“像白若如這種人,總是有種愚蠢的犧牲主義。告訴她,她指不定就從玉女峰上先跑了,為了防止連累我。”寧明昧推了推眼鏡,有點不耐煩,“彆給她壞我的事的機會。”
寧明昧嘴上總是會這樣說。
這邊事情安排完,寧明昧總是得搞個潛入天狐族族地的計劃的。他琢磨一番後,打發二十一去給他翻學生資料,還真讓人翻出一個有點用的人選。
“一個妖族留學生,早年曾在天狐族做過奴隸,對天狐族有仇。因為她的背景十分多樣性,所以很快作為留學生被招進了清極宗。她的夢想是把自己家裡在天狐族和天狐族附近做奴隸的一家族老小都帶來清極宗打黑工。”
“她現在是什麼修為?”
“築基大圓滿。說起來她也是今年高考,今年九月入學。”
“她的專業是什麼?”
“她沒有專業……咦,她在明道書院來著,是今年高考的探花。”
那這成績不錯啊。寧明昧道:“她是半妖還是純妖,種族是什麼?”
“純妖,原型是隻三花貓。”
時隔半個月,寧明昧終於駕臨明道書院,開始做開班儀式了。
對於開班儀式的遲到,寧明昧面不改色心不跳。寧明昧自有自己的道理:這拖延出來的三個月,是為了給新生們足夠的適應大學校園的時間。如今大學校園適應了,也是時候上點強度了。
寧明昧雖然準時來了,卻沒有進多媒體報告廳,而是在後台監視報告廳內。很快,他看見了第一個來的人。
第一個來的一群人。
連城月帶領著他們行走,這幫眼高於頂的天之驕子一個個唯連城月馬首是瞻的模樣。寧明昧挑挑眉,心想連城月混得還不錯嘛。
“班長,你前段時間過勞暈倒,這幾天身體還行嗎?今天這麼早起來參加報告會,身體穩得住嗎?”連城月旁邊的人擔憂道。
連城月:……
連城月很不喜歡被人提到自己過勞暈倒的事情,這讓他覺得自己很沒面子。他岔開話題,把這件事繞了過去,帶著一眾同學坐在
第一排。
在他之後,其他明道書院的弟子也一一從門口進來,並和連城月打招呼。連城月微笑著對他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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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明昧:……
太能社交了,受不了,什麼人啊這是。全年級都認得連城月,這是要競選清極宗總統嗎。
連城月看向舞台。大屏幕上,“寧明昧”三個字熠熠發光。
寧仙尊會期待著他的出現嗎?如今,他一定是在整個明道書院裡,為寧仙尊留下最深刻的印象的弟子吧!
而寧明昧此刻還在一個個認臉,並皺眉。
那個三花怎麼還沒來?
終於,在距離演講開始還有一分鐘時,寧明昧等待的少女出現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剛在奶茶店那邊打工。路上共享單劍壞了,再刷一輛又要花錢。所以就跑過來了!”少女說。
連城月看眼前的少女。很難得,這個明道書院還有比他更窮更卷的人。
不過他們卷的方向不太一樣。連城月卷社團,卷學生會,卷學習,是為了給自己卷出一片出路。但眼前這名少女,卷的方向是打工。
她在明道書院乃至整個內門新一屆,都有打工皇帝的美稱。
打工皇帝的一周是這樣度過的:淩晨起來,在食堂打工;早上上課或自習,上完課中午去奶茶店打工——奶茶店錢不多,但管飯,打工皇帝每頓都哐哐哐炫很多;下午學習,然後去獎助學金部值班;傍晚高峰期繼續奶茶店,晚上去圖書館值班。周末再接一些教育輔導的外快。
而且,她還有個很詭異的名字。
花泡芙。
……泡芙難道不是一種食物嗎?
但連城月對花泡芙還是很客氣的。他欣賞努力的人,而且花泡芙整天隻知道為了賺錢打工,並不和他競爭學術資源。除此之外,花泡芙還是個留學生。留學生和他們這些弟子,不是一個賽道上的。
“給你留了位置。”連城月說。
花泡芙坐下了。就在連城月轉頭看著她坐下的瞬間,寧明昧進來了。
那一刻,連城月心神激蕩,帶著所有弟子站了起來。
“院長好!”
寧明昧穿著他標誌性的黑色外袍。對著全場主動站起來的弟子,他客氣地點了點頭,心裡尋思著連城月這也太帶頭作用了。
弟子們倒不是因為連城月,而是因為寧明昧是活著的傳奇。光是看見寧明昧這件事,就已經讓他們足夠激動了。即使討好寧明昧不能帶來保研,他們也願意在室內為寧明昧撐傘。
對著幻燈片,寧明昧簡單地講了一下明道書院的辦學宗旨,小小的築基期弟子們被糊弄得一愣一愣的。寧明昧又道:“第一學期,你們是按照同一課程上課。下學期開學前,你們除了統一要上的必修課之外,還可以按照自己的興趣選課。每個人每學期最少選21學分,最多不封頂。”
你們自己上得過來就行。
“我們可以選哪些課程?”
“每個學院、每個專業的任何課程。除此之外,每人每學期還有選擇一門研究生課程和一門MBA課程的機會。”寧明昧道。
這話可是十分慷慨。眾所周知,縹緲峰辦理的MBA學院行業認可度很高,而且學費也很貴。一年算下來得要四十多萬學費。
這算什麼?這算學到就是賺到啊!
寧明昧繼續道:“除此之外,還有明道書院專屬的特殊課程。”
比如桂若雪,黃竹桃開設的那些課程。
寧明昧:“還有一些學生特辦興趣課程。”
比如何因開設的課程,還有一些弟子辦設的“《XXXX傳》背後的性彆隱喻”之類的課。
“總之,各位自由選課,量力而行。明道書院每四年有一次分流機會,如果想達成分流條件,需要修滿這個分支專業的所有核心前置課。至於其他專業的前置課,不算在核心學分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