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2 章 做題戰鬥(1 / 1)

有風吹起窗簾,這使得連城月無法看清少年的五官,隻能看見他身邊坐著的、喋喋不休的楊灃。

“怎麼了?”石如琢問他。

連城月回了莫名其妙的一句:“教室還空著,他們為什麼坐在後面?”

石如琢:“或許……”

連城月:“看來他們並不怎麼愛學習。又或許,他們來此,有彆的目的。”

石如琢閉嘴了,並且很想勸說連城月,讓他不要對著空氣鬥智鬥勇。

上課前五分鐘,弟子們陸陸續續地坐滿了教室。連城月不再關注身後的人。他坐在第一排最中間的位置上,拿出自己的筆記,開始溫書。

連城月道:“課上內容轉瞬即逝,用筆記記錄,可以加深記憶。有趣,但這也隻是一個極為簡單的技巧。”

石如琢:……

連城月又道:“使用不同色彩的水筆記筆記,可以讓人將重點、疑慮和平常的筆記迅速地區分開來。這使我在課餘時間,也能加深對學習內容的記憶。這樣的方法倒是彆出心裁,已經被我掌握。”

石如琢:“求求你閉嘴吧,你打擾到我看書了。”

如果說連城月隻是村通網,那麼石如琢可以說是石器時代通網。他比起連城月來說,缺乏一樣很重要的優勢:連城月比他年輕,更善於接受新鮮事物。

但石如琢不愧是飲冰閣曾經的知名天才。一份努力,一份收獲。為了在新世界裡繼續當大反派,他正在努力記憶阿拉伯數字和運算符號。

連城月道:“前輩仍在記憶這些數字和符號麼?這些符號,我在上一門課時已經記住。前輩的學習速度比我慢一點,但這也很正常。”

……你小子,想被弄死是吧。

石如琢正要罵他,就看見連城月此時向後回頭一看。等連城月轉回身時,他道:“你回頭乾什麼?”

連城月道:“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

石如琢正要大聲嘲諷,忽地見到連城月竟然在輕微地皺著眉頭。考慮到連城月這樣的變態一般是沒什麼表情變化的。因此今日,他竟然皺眉,顯然事情不妙。

他在滿腔疑問中等到了補習老師上台。補習老師身著道袍,戴金絲眼鏡。這身裝束本該是十分仙風道骨的,可他眉眼之間,偏偏有種鬱鬱不得誌之人才有的刻薄與怒氣。

他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可不太好。

“金絲眼鏡是揚之水補習班老師的統一裝束。”楊灃小聲對寧明昧道。

為了顯示他們有和寧明昧一樣的……學術權威性。

寧明昧道:“懂了,原來是製服……嗯。”

老十七和老十八的罪狀又多了一條:仿照寧明昧的妝造。

楊灃:?

寧明昧盯著那老師看了又看,沒看出老十八和老十七化形的痕跡。他原本是想在今天這節課上就抓到老十七老十八挪用他的知識產權的直接證據,想來,今天是沒辦法達到這個目的了。

係統:“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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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統:……

那老師掃了眾人一眼,道:“一個兩個在乾什麼?”

楊灃肩膀一抖——譚老師今天的心情,看起來又是很糟糕。

譚適是一名在司空堂工作的內門弟子。按理說,司空堂的油水應當很足。可他性格孤高自傲,早早地就得罪了一眾人等。於是他向來鬱鬱憤恨,覺得自己應該不止於此。

但論修為,譚適是十分優秀的。司空堂常常給寧明昧修樓,老十七於是和他們常有些接觸。創業時他見譚適被司空堂的人排擠,於是好心邀請他一起入局,想要拉他一把。一開始,譚適也是極為感動並努力的。

可時間久了,幾人之間的矛盾也漸漸越來越尖銳。譚適的心情也越來越糟糕,對待弟子們的態度,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眾人整齊劃一地站了起來——寧明昧是被身邊少年拖起來的。他虛著眼看著這群少女少年恭恭敬敬地對老師鞠躬:“老師好!”

譚適:“坐下吧。班長呢?”

眾目睽睽之下,坐在第一排的少年又站了起來。他眉目如畫,氣質溫文爾雅:“老師好。”

“你把上次的作業本發一下。”

連城月這混得不錯啊,還混成補習班的班長了。

少年分發作業本,一路上,不乏有少女少年向他投來頗具好感的目光。寧明昧單手支著下巴觀看,貓眼有點無聊地虛起來。

楊灃也在寧明昧身邊領到了他的作業本。評語竟然是“優”,看起來楊灃的成績實在不錯。寧明昧就在此刻聽見譚適道:“楊灃呢?你今天怎麼坐到後面去了。你旁邊那個……是新同學?”

楊灃:“是。我帶他……”

“哦,新同學,你一會兒在簽到表上寫下名字。”老師道。

寧明昧坐的位置恰好背光。老師看不清他的臉,不過像揚之水這樣的補習班,臨時有插班生也是常有的事。也有幾個好事的弟子東看西看,想要看清這新來的插班生的面容。

隻有連城月此刻坐在第一排,且背影筆直——忙於學習,沒空看插班生。

“一名丹修往丹爐裡每個時辰灌入三斤水,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一名魔修每個時辰從丹爐下的小洞裡放走半斤水。丹爐的總容量為……丹修需要多久才能填滿丹爐?”

“一名劍修與一名大妖交戰,兩人同時從瑤川城出發。魔修逃向魔界,速度為……劍修的速度為……然而魔修在逃亡魔界後,拿了把刀,迅速返回與劍修交戰。他們多久之後會相遇?”

……

連城月認真聽講,時不時舉手發言,並在一個問題引發冷場之後,上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譚適對人嚴苛,但對於連城月,他是非常滿意的:“都和連城月學學。瞧瞧人家,又瞧瞧你們自己。”

這話本該是

十分欠打且拉仇恨的。但被誇獎的人,

畢竟是連城月。

靈根頂尖,

學習努力,人格文雅,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文盲,還有點村通網。

因此絕大多數人,都心生讚歎與崇敬。還有幾人看見連城月俊美臉龐紅了臉頰——容貌端麗,人品貴重,善於學習的第一高中生,誰不喜歡呢。

此刻台下也有幾名弟子露出了十分不爽的神情。

幾名弟子不爽的噓聲讓譚適聽見。他本想去嗬斥那些人,卻轉頭瞧見新來的那弟子竟然正托著下巴,盯著窗外。

殺雞給猴看。譚適於是推推眼鏡道:“既然這樣,下面這道題,就讓兩個人來比拚一下好了。連城月,先不用下去。”

連城月道:“好的,譚老師。”

“再上來一個人……唔,梅林,就你好了。”

梅林,這名字可真陌生啊。

在弟子們的探頭探腦中,一名少年從靠窗倒數第二排的位置站了起來。離他最近的一名女孩第一個看清了梅林的長相。那一刻,她竟然發出了一聲驚呼。

“哦——”

在弟子們此起彼伏的小聲“哦”中,連城月捏著粉筆回頭,第一次看清了那名叫“梅林”的弟子的臉旁。

黑發,白膚,微微發粉的臉頰與下巴,還有那雙吊著梢兒的貓眼。貓眼的主人看起來是有點無聊了,他越過眾人,快步地走到講台上。

“同學,你的粉筆。”連城月友善地說。

他將自己手中的粉筆遞給來人。來人瞥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拈起粉筆。

石如琢:“你把粉筆給他?”

連城月從桌子上又撿走一枚粉筆,看起來很是端正。

譚適冷眼看著他們互動,正要開口,卻被梅林搶了先機:“譚老師,你有什麼問題想問嗎?”

譚適:……這是我提問還是你提問?

梅林是第一次來上課,譚適有心下個馬威。他於是道:“先算個三元一次方程組吧。你們倆比比,誰算得快。梅同學,你今天是第一次來,正好,咱們摸個底。我看你剛才看著窗外,是不是學得不太明白?”

語畢,他在黑板上列出一套題來。

譚適寫罷,連城月原本轉頭,要和新同學說一句“一起加油”。他卻看見新同學已經目中無人般地,拿起粉筆刷刷刷地在黑板上寫了起來。

那些鑰匙扣一樣的數字被他寫得很漂亮,但沒關係,連城月寫的都是一筆一劃描出來的印刷體。

粉筆灰刷刷落下,極快的時間過去,兩人同時寫出了結果。時間上,竟然不相差一分一毫。

“這道題比較簡單。”譚適沒有完成自己的目的,有些尷尬,他翻下一道,“這個四元一次的,你們試試。”

教室裡又隻有粉筆摩擦黑板的聲音。片刻後,兩人又是同時完成了題目。

兩次意料之外讓譚適有點如坐針氈了。教室裡漸漸傳來了弟子們的討論聲。因為兩人解題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這種快,不是能被知識掌握熟練程度所決定的。它是一種心算的快,一種對於數字的敏感度,一種仿佛看一眼,就能得出完整答案的快。一方面,一半人在震驚於連城月進步速度的快速——畢竟他剛進揚之水補習班時,就連數字都看不懂。而更多的人,則在震驚於這名不見經傳的梅林。

他們從前從未聽過梅林的名字,這個梅林,到底是什麼人?

台下的討論其實與譚適無關。但譚適站在台上,卻總覺得台下那些密密麻麻的聲音是在嘲笑自己。他脊背開始發麻,面對黑板旁的兩人,他道:“速度還挺快的,不過這都是些機械性的計算罷了。你們來算算這個五元一次方程組。”

說完,他將題目抄寫至黑板上。譚適站在兩人中間在抄寫。可那連城月的目光卻越過他,隻看向梅林。

一時間,這個講台上仿佛隻有他們兩個人。

梅林沒有看他,卻也沒有傲慢地看向其他某處,或撣著指尖粉筆灰發呆。他隻是仰著小腦袋,看著譚適的動作,眼神像是很專心似的。

譚適越寫越快,終於,他落下最後一筆,示意兩人開始。

連城月提筆就寫,梅林一動不動。就在眾人都以為,梅林已經無所適從地達到了自己的運算極限,而譚適也準備開始發表講話時。

少年開口了。

他的聲音很好聽,很清朗,吐出的話語卻讓眾人大跌眼鏡:“譚老師,這道題你是打算讓我們解出數值解嗎?”

譚適道:“是,你解不出來?”

“老師,你給出的這個方程組不滿秩,所有變量是線性相關的。”梅林道。

“……”譚適說,“你什麼意思?”

此刻,連城月也停下筆,隻看向他身側的少年。而少年終於提起筆,在黑板上一字一字地寫下:“我的意思是,所有單位向量為這個單位向量的向量——”

“都是這道題的解。”

眾人鴉雀無聲。少年道:“譚老師,你這裡抄錯數字了。”

最後一句話如一錘定音。

而連城月也在此刻再度看向這名少年。清極宗總說戒驕戒躁,可這名少年說完這話後,他表情平靜,眉眼中的光彩卻是飛揚——驕傲得顧盼生輝。見連城月看過來,他隻看了他一眼,挑挑眉。

沒有說一句話。

譚適道:“嗬嗬,嗬,我方才想測試一下你們的應變能力罷了。既然如此,那就算算這道題吧。”

譚適在眾人面前被下了面子,乾脆把手裡的題集翻到了後半部分:“3^(2n+2)-8n-9能否被64整除,這道題我給你們一個提示……”

他卡殼了。

等下,這道題怎麼做來著?

有時候研究生也做不出高中生的題目——一是已經忘記怎麼做了,二是因為有MATLAB,有jupyternotebook,還有一切善良的計算軟件。此刻的譚適就是如此。

他話音未落,那少年便道:“很簡單,

用數學歸納法就行了。”

譚適:?

少年道:“各位知道數學歸納法是什麼嗎?”

……

少年在台上講了十分鐘,

並在完成講解後瀟灑離去,

正好卡在譚適的爆發邊緣。

譚適本來想發火——直到他看了一眼身邊的連城月。這名天才少年此刻竟然很有風度。他幫梅林撿起被他落在地上的粉筆,放回桌上。

甚至臉上,還帶著文雅的笑容。

譚適一下子就泄氣了——他一個成年劍修,難道還比不上一個少年有自控能力?

為此,他憋著氣,加緊時間完成了今天的課程內容。講完課,他將隨堂小測扔給眾人,便離開教室了。

教室裡所有人來不及哀嚎便已經開始做題。連城月將小測卷攤開,回頭看向倒數第二排窗旁的少年。

少年竟然沒有在托著下巴看向窗外。他握著筆,正在試卷上奮筆疾書。

“……他很奇怪。”

石如琢:“啊?”

連城月道:“在課程結束後,我需要和他說幾句話。”

這個人的存在,對於他成為這個補習班裡最優秀的學生,是一種阻礙。

連城月壓下莫名跳動的心臟,如之前一般迅速做完小測卷。

當他作為班長收完試卷後,其餘弟子已經到外面休息去了。參加揚之水補習班的弟子們每天早上自行鍛煉身法,下午上課到傍晚,晚上自習,每周休息一天,周而複始。在下節語文課開始前,連城月來到少年的身邊。

同連城月一樣,想要來到少年身邊的還有很多人。隻是他們仍然有些畏懼,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靠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