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對弈(+1.5,196000)(1 / 1)

白衣。

又是白衣。

寧明昧對此隻有一句回複。

“師兄,你身為掌門對師弟管束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他避開了這個疑問,卻明顯表露出不樂意再談的意思。

齊免成凝視他,最終笑了。

這是很奇怪的一笑。他唇角勾起,屬於眼部的肌肉卻沒有動,依舊是在凝視對方。

是毫無笑意的一笑。更像冷血動物捕獵。

“看來師弟是個不喜拘束的性情中人。這樣也好。就是有些可惜了……師弟的棋路,因此多了一點粗糙。”齊免成搖搖頭。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倒像是他真的在為寧明昧不夠精致的手段感到歎惋似的。

“不過也不急……或許假以時日,師弟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的。”

的確是誘哄。

如漸漸包圍、在不知不覺間束緊來者的柔軟的藤條。

隻是寧明昧尚且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給了齊免成發出這種感歎的依仗。

即使他已經是清極宗掌門、齊家家主,這點程度,也不至於讓齊免成擁有如此的、如站在雲端的坐山觀虎鬥的冷漠。

畢竟寧明昧的計劃,按理說,也應該會影響到他的計劃,不是麼?

可他對此好像並沒有這麼在意。

即使世界如棋盤,可誰又不是身在棋盤之間?誰又敢完全否認,自己有淪為棋子的可能?

隻要有牽絆,人就會如棋子般,被禁錮在方寸之間。

有了欲望,就會有不舍,就會有束縛,就會無法容忍自己的計劃有被打亂的可能,就會無法毫無感情地隻將世人都視為棋子。

能讓人脫離這一點的,隻有兩樣東西。

至高無上的實力。

又或超脫此世的靈魂。

寧明昧是異世之人。因此,他從未入局。

那麼齊免成不入局的理由是什麼?

有時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這樣麻煩。若是換一個人在這裡,他未必能如寧明昧一般聽出齊免成話底隱藏的那份淩駕於此世之上的傲慢。

食指停在肘彎上,寧明昧決定試探一下。

“師兄今天的話好多,且全是為了對我指手畫腳。”寧明昧道,“這可真讓人意外。”

齊免成道:“師弟為什麼感到意外?”

“難道說,師兄目前對清極宗的地位已經足夠自信了?師兄,以目前的狀況,想要清極宗做天下第一宗,可沒那麼容易。”

齊免成一笑。

寧明昧繼續道:“與此同時,師兄想要做光風霽月的天下第一完人,也沒有那麼容易。”

這一刻,寧明昧終於看見了。

齊免成微微眯起的眼眸。

“天下第一完人?”齊免成道,“師弟謬讚了,我怎麼會想做天下第一完人呢?”

“是啊,想要爭鬥,想要救世,就勢

必會有犧牲。世間陣營各異,光是清極宗,就分出劍修法修兩派來。完人造福一方,勢必會有另一方受害。”

寧明昧道,“這世上古往今來,唯一一個被稱為‘完人’的,也隻有幾千年前那名殞身救世的神女了。”

“是啊。”齊免成又笑了,“隻有她。”

隻有她。

寧明昧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有過先例,如今師兄想要做一名完人,難是難了點,但未必不可能。師兄少年天才、品德高尚、霽月光風,賢明人儘皆知。不僅人界仙界崇敬師兄,就是妖界、魔界、鬼界,也對師兄心存敬意。師兄如今不過煉虛中期,可謂是未來可期。”

齊免成不笑了。他溫和道:“師弟想說什麼?”

“師兄,路漫漫其修遠兮,在渡劫期之前,師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師兄要天下第一,名聲煊赫,還要清清白白,人人歎服。這一路上,可是一步都不能行差踏錯,一點瑕疵也不能有,隻有這樣,師兄才能得到一個完美的未來。”寧明昧道,“而我做的這一切,都有助於清極宗的長期發展,能使清極宗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

所以。

“師兄,你要做聖人,就碰不得師弟。”

寧明昧並不避諱於齊免成對視。

於是他看到了。

齊免成漆黑雙眼深處,隱隱泛起的微光。

如靜水流深處,月波下微微湧動的暗流。

訝異。

忌憚。

好奇。

審視。

冷漠。

還有。

欣賞。

棋逢對手的欣賞。

“師弟啊……”齊免成咬著這個“啊”字,如陡峭峽穀咬住流水的回音,“你可真是……我的好師弟。”

“師兄謬讚了。”寧明昧道。

有傳信的弟子向兩人跑來。齊免成伸手,在小雪中自然地為寧明昧係好淺藍色的外袍。

就像一對真正親密無間的師兄弟之間,會做的那樣。

“前些日子方師弟找過我,說,他和你打了個賭。當時我覺得此事不妥。不過看來,如今師弟是勝券在握。”齊免成道,“人界朝廷的人前些日子來找過我,詢問燁地的事。”

寧明昧挑挑眉。

此事倒是在寧明昧的預料之中。

燁地是人界朝廷的領土。燁鋒再不濟,也是朝廷的大將軍王。那幾個死去的副城主再不濟,也是朝廷的人。

如今燁地被禍害成這個樣子,朝廷不來過問一次,反而不正常。

齊免成道:“我告訴他們,此番變故都是因為魔尊將鐸的封印鬆動,清極宗隻是路見不平,出手相助。”

“這話聽起來,可不夠讓人信服。”寧明昧搖頭。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事。副城主秦某,懷有異心,以邪法煉製傀儡,意圖謀反。”齊免成道,“師弟可詳細看過那魔修的屍體?”

被十萬伏特電死的

那魔修?

“那魔修不過一名元嬰修士,卻有著超越化神期的能力。他周身發灰,身上有的,非魔氣、非人氣、非仙氣、也非鬼氣——+到底是什麼改造了他的身體,讓他變得如此異常?於是,朝廷的修士檢查了他的身體,發現了使得他被煉成此物的東西。”

寧明昧:“什麼東西?”

他還記得那魔修的詭異。

極其強大的力量,近乎失控的精神狀態,就像不怕死、也不怕疼痛似的、異常卻興奮的神情。

“邪氣。”齊免成道,“一種不應存在於六界之間的東西。它滋生於天門塌陷後的戰亂之中,被斬殺的上古邪物也是因此化形。它會擾亂生靈的心智,感染生靈的身體,使得人、魔、鬼、妖都變成沒有心智的異常怪物。越是怨氣深重、絕望憤懼的地方,邪氣越多。它還有一個名字,叫‘渾淪’。”

寧明昧很意外:“我從沒聽說過這個東西。”

眾所周知,仙界與魔界互相對立。

可這“邪氣”不止仙受不了,魔也受不了。

這算什麼,超脫六界之外的世界公敵嗎?

“此物隻有人界與仙界的高層才知曉。況且在妖妃之亂後,燎原眾‘罪首’被儘數誅滅。人界朝廷宣稱,他們已撥亂反正,世間因此已經不再有邪氣。”齊免成道,“事實上,邪氣從來不曾從世間消失過。隻是在正常狀態下,它誕生的條件很苛刻,產生的速度較慢,又容易彌散,難以被凝聚。可燁地的邪氣,卻相當濃重,且久久凝聚。像是有人故意製造條件,催化了它們的誕生和反應。”

寧明昧想了想燁地那個鬼地方。

一是常年戰亂。

二是有黎族含冤被滅族的醜聞。

三是輻射和重金屬汙染。

四是止痛藥過量販賣。

……

燁地擁有邪氣這一礦產,真是讓人毫不意外。

寧明昧道:“師兄的意思,是有人借著燁地邪氣濃重,在收集邪氣,並對那重傷的魔修進行了改造?”

和人.體實驗?

齊免成道:“雖然燁地整座大山都被炸毀,可我們仍然在山洞裡找到了殘留的法陣——曾有人在此用法陣催化和收集邪氣。”

“隻是在我們去時,法陣已被毀掉,他們收集的邪氣也不翼而飛。”

這些人收集新能源做什麼?

寧明昧道:“這些人收集邪氣做什麼?”

齊免成搖搖頭。

“這些人行蹤隱秘,即使是朝廷,也難以找到他們的蹤跡。”齊免成道,“不過朝廷中人有一個猜想。他們認為,此事和燎原眾有關。”

寧明昧道:“燎原眾的人,不是都被他們殺光了麼?”

“總會有些殘黨的。想要對一群人斬儘殺絕,應該用的方式,絕不是殺戮……”說到這裡,齊免成竟然輕輕地冷笑了一聲,“師弟,你可知這世上,如今邪氣最重的地方是哪裡?”

寧明昧隱隱有猜測,但

依舊很配合地說:“師兄請說。”

“它在中東海外,被黑色的冥海包圍。如今,它是人人聞之色變的、被迷霧包圍的禁地。闖入者無一生還。”齊免成道,“很久之前,那裡曾被人稱為‘蓬萊仙島’。後來,它還有一個名字。”

“星火島。”

“星火島的主人翁行雲在此處殞命。據說她死前,極其絕望。”

“後來,五界聯手,將此處封存。”

寧明昧道:“原來如此,謝謝師兄為我科普曆史小常識。”

齊免成說到這裡時,忽然眼眸彎了彎:“說到這裡,我想起一件小趣事。”

齊免成:“數百年前,你我和項白二人還在無為師尊門下時,項師弟曾偷偷想去星火島探險,被師尊抓到,由此被打斷了腿。嗬嗬。”

寧明昧:……

齊免成:“其實一開始要去那裡探秘的,是白師妹。項師弟一人攬下了所有罪責。因此白師妹很是愧疚。項師弟的腿被打得很碎,在床上躺了一年。白師妹心懷愧疚,於是學會了包餃子,每日給項師弟送去。嗬嗬。一開始,她包得很正常。後來,她彆出心裁,包了一點泡椒進去,想給項師弟嘗嘗味,嗬嗬。於是項師弟又多躺了半個月。”

……

你說這話時怎麼笑得這麼開心啊。

而且因為闖星火島未遂,就把弟子的腿打得粉碎,這無為真人是不是太暴力了點。

寧明昧對這位無為真人可沒什麼好感。清極宗無空長老用寧明昧養劍骨這件事,無為真人即使沒有親自推動,肯定也是知情的。

真正的正經人,誰會對這種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

弟子在不遠處,寧明昧將話題轉回家常,露出假笑,隨口道:“白師姐和項師兄原來是兩小無猜,也不知道何時能喝成他們的喜酒。”

齊免成:“唔,或許要等項師弟做好入贅的準備吧?”

寧明昧:?

“白師妹是雲南王最疼愛的女兒。雲南白家的王位,向來由女子繼承。”齊免成道,“白家在南方直面妖界,項家在北方戍守仙界與魔界的邊關。如今魔君複蘇,想來項師弟,是更難放下北方的事了……師弟。”

“嗯?”

“你的弟子等得有些急了。既然如此,師兄先行一步。還有,燁地的礦山倒是挺值錢的。如今魔君和燎原眾的事情一出,他們恐怕再不敢踏足此地。現在是一個入手它的好時機。”齊免成說著,眉目溫潤美好,“師弟,你我來日方長。”

縹緲峰頂即使是在夏日,也是小雪紛紛。寧明昧站在山口,看著齊免成的一襲白衣消失在山路之上。

齊免成喜歡穿白衣。

“他方才對我說了好些燁地相關的話……這算是為了告訴我,‘燁地的事自有清極宗擋著,不必擔心’嗎?”

還是說,這是邀請寧明昧入夥的“誠意”?

寧明昧並不覺得齊免成此舉,是為了拉他“入夥”。

“同伴”

這個詞對於旁人來說,或許代表著合作與溫暖。可它對於寧明昧和齊免成這兩個人來說,都太過可笑了。

因此不算同伴。

不算友人。

這份示好,隻是為了達成一種共識。

這份共識的內容是:

1.既然兩人的目標不彼此衝突,他們也沒有必要互相為難。

2.在利益一致的情況下,兩人可以互相合作。如在面對羚羊時,兩隻豺狼可單獨捕獵。但當獵物是大象時,它們可以一起進攻。

比起同伴或共生,他們更像是擁有兩片相鄰領地的孤獨的獵手。他們於山峰之上窺見對方捕獵的身影,平日裡不打擾彼此的布陣,又會在巨大的利益靠近時,結成夥伴,一起咬向獵物的喉管。

因它對彼此都有益處。

彆說共苦,就連同甘也算不上——一對互相觀察與忌憚者,怎麼能稱得上是“同甘”

唯一的好消息是,齊免成目前展露出了足夠的善意。他不會妨礙寧明昧的落子,甚至會在不妨礙自身的情況下給予支持。

比如為寧明昧遮掩,他敲詐秦副城主兩千多萬的搶劫之事。

係統問他:“你怎麼不說話?我有點害怕了。你感覺怎麼樣?”

寧明昧:“有點像下棋。”

星海浩瀚如黑白棋盤。白衣掌門端坐棋盤之上,主動執白棋。棋盤廣闊,他看向遠方,隻看見繁星點點,棋盤延伸,孤單無際。

直到天際另一端,虛幻的井字格上,有一具身體由渾圓的棋子中拔地而出,尖銳上浮,幾條銳利的線條,最終勾勒出戴著眼鏡的寧明昧的形態。

他托著下巴,手持黑子,神色冷淡。

執白棋的人卻微笑。因星海之上,終於又有一名棋手,變得線條繁雜。

他伸出手來,姿態優雅:“請向我這裡靠近。”

請讓我看見你成為一名更完美的棋手。

他的眼底有欣賞,卻沒有笑意或溫度。比起親近,更像是誘哄。

“雖然聽不太懂,但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係統一頭霧水道,“按理說,此刻你應該很得意。”

寧明昧:“嗯。”

係統:“可你為什麼沒有笑?”

寧明昧不答,隻看向暮雪千山。

“齊免成,你想要扮演完人,究竟是為了什麼呢?目前的所有線索,無法使你的動機變得合理。”他說,“不能將你的真正的弱點抓在手裡的感覺……”

實在是叫人不夠放心。

係統:……

係統:“你聽起來好暗黑。”

寧明昧:“嘖。”

他推了推眼鏡,隨口道:“我猜齊免成也是這樣想的。”

……

天台峰上。

齊免成在庭院裡飲茶。

白日的熱鬨從天台峰上褪去,此刻月明星稀,萬籟無聲。

有灑掃弟子看了一眼庭院裡

的掌門,小聲對同伴道:“今天掌門看起來很是高興,竟然在獨自一人對月飲茶。”

“掌門怎麼在這間庭院裡?”另一名弟子說,“如今可不是梅花開放的季節。要說賞花,旁邊的合歡木不是開得更好麼?”

夏季是欣賞合歡木的季節。

合歡簇簇地熱鬨著,如紅纓,如祥雲。花朵正盛時綿延開來,如一片蒙蒙柔軟、粉白靜美的海。

它的顏色太過可親,因此常有人忘記,合歡木的花粉有毒。

白梅盛開時也是漂亮的,如玉如珠。可如今白梅早謝了,這片庭院裡有的,隻有細瘦的枝條。

月光下看去,漆黑枝條單調淒涼,甚至有些可怖。

可掌門竟然就坐在枯枝叢林裡賞月。

“或許掌門看見的不是枯枝,而是幾個月前的白梅呢。”有女弟子路過他們,“你們知道麼,之前掌門曾在梅林裡舞劍來著。”

“舞劍?”

“和誰?”

齊免成以茶水接住一輪彎月,如接住一片白梅。

“沒想到這重來的一世裡,又多了這麼多有趣的事情。”齊免成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這場遊戲,好歹沒有我想象中那般單調了。”

“你說是麼?”

“高天之上的天門。”

……

係統:“既然齊免成這麼可怕,那你不如離開清極宗去遊曆,順便還能接收一個六歲的新弟子。”

比如連城月之類的。

係統的算盤珠又打倒寧明昧的臉上去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資源送上門,沒有不用的道理。”寧明昧說,“因為旁人,影響自己的計劃,不是我的作風。”

係統:“那你……”

然後就看見寧明昧低頭。

@寧明昧V:輕風一縷,清茶一杯。與師兄@齊免成共遊縹緲峰,幸甚至哉,歌以詠誌。

寧明昧:“是時候告訴所有人,誰才是清極宗真正的關係戶了。”

係統:……

真想把寧明昧打死啊。

寧明昧發完非思簿,終於開始理會身邊的縹緲峰入室弟子:“說。”

“師尊!”弟子戰戰兢兢地說,“那兩名符修說,新功能開發完了,現在的非思簿,可以傳靜態圖和動態圖了!”

好事啊。

寧明昧:“好,我去看看他們。”

當然不是為誇獎他們而去的。

而是為了催催他們。

簡單的剪輯工具和視頻上傳功能也該加入開發日程了。

是時候發一點縹緲峰弟子比試的精彩CUT和踩點混剪,讓縹緲峰18集體出圈了!

寧明昧悠然飄至飲冰閣兩名符修的居所,遠遠地卻聽見,裡面竟然傳來了歡聲笑語。

很難得啊。

自從進了縹緲峰,寧明昧很少見到兩個符修露出真心笑容了。

為了保護兩名符修的童心

和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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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如中學班主任一般走到他們房間的後門,通過後面的小窗窺視。

有人。

很多人。

算起來……有足足八個!

八個符修齊聚一堂,長發齊全。在寧明昧眼裡,都是珍貴的程序員資源。

“原來非思簿是你們開發的!”

“天啊!幾個月不見,這麼牛叉了啊!”

“怎麼想到做出這個的,你們之前不是隻會寫旋轉腦袋的騾子麼。”也有人嘲諷。

“馬和驢非同一種族,二者交.合本就是逆天而行,騾子身為逆天之果,無後而終,本來就是上天的懲罰……什麼寫錯了!我這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的事,怎麼能叫寫錯了呢?”

“這些圖片是怎麼上傳的?”

“哎呀,超簡單,也就多加兩道符。我一個時辰就寫完了。哼。”

標準的程序員之間互相吹捧的時間。

“我看看我看看,哇,你們是管理員?有權限?那能不能給我買點粉絲啊?”

“就是。那個邀請碼先發清極宗,再發煙雲樓,之後才輪到我們……我一個元嬰修士,粉絲還沒隔壁煙雲樓的金丹修士多,這像話嗎?”

元嬰修士。

元嬰修士!

如果說築基期符修是SDE1/SDE2(最低級的工程師),金丹期符修是Seniineer(高級工程師),那麼一個元嬰期符修,可是PrincipleEngineer(首席工程師)啊!

化神期修士可遇不可求,能夠收下桂若雪做奴隸,寧明昧承認,自己是有一點小小的運氣在的。

像化神期符修這樣的PartnerSDElead(合作夥伴工程師),大多宅在飲冰閣的大荒裡當長老,很難被寧明昧合法囚禁起來打工。

不過,寧明昧本來也有過一個擁有煉虛期DistinguishedEngineer(傑出工程師),準TeicalFellow(技術院士,最高等級)的機會,然而……

(以上是程序員的等級)

寧明昧:“係統。”

係統:?

“我為了連城月的成長,竟然放過了一個準TeicalFellow石如琢。現在想起來,可真是不值。”寧明昧面無表情道,“這可是互聯網公司要用股權留下的人才……”

係統:……

寧明昧:“我對他真是太好了。這讓我沒有愧疚心了——在想到他即將面對的未來時。”

係統:……

寧明昧又開始說什麼鳥語。

寧明昧:“這個Senior既然來了我這裡,就沒有從我這裡跑路的道理。創業初期,囚禁八個工程師搞開發,非常正常。”

係統:?

寧明昧:“而且讓他空降到魏奚和淩遠頭上,也非常正常。嗬嗬,我們創業界就是這樣的。”

……怎麼感覺寧明昧此刻十分邪惡。

寧明昧仔細一看,這一群新符修裡居然有四個金丹期、兩個元嬰期。

這叫什麼。

這就叫大豐收啊!

魏奚和淩遠被眾符修圍繞著,蒼白的臉上難得露出了紅潤驕傲的笑意。魏奚拿著竹板,就像召開產品發布會一樣,向六名同門介紹自己一手打造的非思簿。

尤其是向那兩個剛突破元嬰期的同門。

魏奚是金丹大圓滿,距離突破元嬰隻差臨門一腳……然後這一腳,就踹了足足五十年。

五十年!

天下豈有五十年之金丹大圓滿?

魏奚沒有即將突破的痕跡,隻能繼續當他的金丹大圓滿,順便帶著他金丹後期的師弟淩遠滿世界做任務。一時間實踐經驗比修煉經驗還多。

而這兩個原本比他修為落後的符修,就在他繼續當金丹大圓滿的去年,一個接一個地突破到了元嬰前期。

其中那個叫蓋嚴的家夥還好。他對魏奚一向尊重,如今看著非思簿也是兩眼放光,對那一堆符看來看去,很是愛不釋手。

“能這樣使用符咒,你可真是個天才啊!”

這讓魏奚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放在過去,蓋嚴何時對他如此尊重過?

而另一個叫貝求索的就讓他比較討厭了。

貝求索和魏奚同一年進入飲冰閣。同級生之間總是少不了明爭暗鬥。他們也是如此。

兩人性格不合,從一開始就很不對盤,每日互相內卷,非要和對方爭出個高下來。

你寫導航符,我也寫,而且要比你寫得更好。

你寫加熱符,我也寫,而且要加上製冷功能。

幾百年間,被兩個人浪費掉的符紙數不勝數,造出來的恐怖BUG也數不勝數。每次出BUG,兩人都瘋狂嘲諷對方。

好在魏奚更早突破金丹大圓滿,為此他很是揚眉吐氣。最開始那十年,他每次路過貝求索時,下巴都是抬著的。

直到貝求索比他更早突破到了元嬰期。

元嬰前期和金丹大圓滿隻有一線之隔,待遇卻天差地彆。貝求索一改過去幾十年的頹勢,開始追著魏奚嘲諷。

魏奚因此自尊心很是受挫。因此,他帶著師妹師弟們整日出門做任務,能不留在門派裡,就不留在門派裡。

這樣才算錯開兩人時不時的相遇。

今天又是冤家路窄,仇敵相見,分外眼紅。可如今,勝利的卻是魏奚!

因為他擁有了非思簿!

火爆TOP3的明星社交媒體!(寧明昧語)

魏奚看了一眼貝求索。貝求索蹲在那堆符務器旁,一臉的不甘心,一副自己也很想寫一套的模樣,時不時地還用手指在空中比劃。

魏奚在心裡嘻嘻一笑。

你想寫也沒用!我已經先寫出來了!你要是敢照抄一份,就是抄襲!一個元嬰期的淪落到抄襲金丹期的創意,你好意思嗎?

什麼元嬰期符修,也不過是個隻會自己給自己寫符的廢物。你的符能給一個人用、兩個人用,可你的符能給全世界所有的修士用嗎?

不能完成用戶的開發需求的符修,和不可燃廢物有什麼區彆?

哈哈哈哈!

元嬰期又如何,金丹期又如何,勝利屬於魏奚!

魏奚一下覺得,前些天的勞累,都是值得的。

值得感恩!

蓋嚴則是純純的好學。他在符務器旁探頭探腦,還在問他:“這張符是怎麼畫的?這個部分,我看得不是很明白。”

魏奚收回自己的不快樂,有點得意。他清了清嗓子,做好準備在六名同門面前展示自我:“沒事兒。我在窗戶上寫給你看……”

他手指剛戳下去,就停住了。

窗戶背後,露出寧明昧微笑的臉來。

魏奚:…………

啊啊啊啊!

魏奚像是被一盆冷水澆醒,又像是程序員看見了產品經理,爭勝之心頃刻間消失了。

眾人:??

“今天這裡很熱鬨啊!”寧明昧道,“我不算打擾各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