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清晨,風吹在身上有些冷，江穗趕到集市時，臉和手都凍僵了。
厙淩將面包籃拎到他們攤位的桌上後,轉身走到江穗面前將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懷裡。
江穗將臉貼在他的懷裡，沒一會江穗的手和臉都暖和了起來。
她將手拿了出來去摸厙淩的臉,一片冰涼,江穗兩隻手捂著他的臉。
厙淩將她的手拉開放進他懷裡：“我不冷。”
江穗才不信他的話，他的臉那麼涼怎麼會不冷，厙淩將她的手握的很近,她動了動沒有抽出來,抬頭望著他。
“聽話。”他還有一會就要走了。
江穗嗯了聲後老實的靠在他懷裡,漸漸的集市擺攤的人多了起來。
江穗從他懷裡出來：“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厙淩從集市到隊裡一共要騎一個多小時的車，等他到隊裡的時候，天已大亮，如果走晚的話,上班前趕不到隊裡。
厙淩抬手看了一眼時間,現在離他歸隊還有一個半小時，他還能再待一會。
“等會再走。”
江穗見厙淩不走，伸手拉了拉他的胳膊：“沒事,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在這裡可以的。”
她說完將桌子上的面包籃子擺好，每個籃子前放了張油紙，油紙上放上不同口味的面包。
林青山一進集市就進江穗在擺弄著桌上的籃子,籃子前面的油紙上放著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面包。
江穗姐竟然弄到了面包，林青山十分的驚訝,供銷社的面包每次一出來沒多久就會搶空，以前有人想在集市買面包但沒人賣。
林青山驚訝完將自己帶來的山貨和蔬菜放在自己的攤位上，讓弟弟看著，他拿著秤走到江穗和厙淩的攤位前。
“姐，你來了。”他說完又跟厙淩打了聲招呼，並將手裡的秤遞到江穗面前。
“嗯，謝謝。”江穗伸手接過林青山遞過來的秤，從口袋裡拿出錢遞了過去。
秤的價錢他們之前就說好了，林青山沒有客氣伸手接了過來。
江穗將秤放到桌上，看著身邊還不走的厙淩：“再不走可真要遲到了。”
現在已經六點十分，他現在趕回隊裡，車速還不能騎慢，不然鐵定遲到。
一邊林青山見厙淩不想走，知道他是擔心江穗姐，朝著他開口道：“哥，你放心回隊裡，這裡有我呢。”
江穗也跟著點頭，林青山在這她有人照應，要是有什麼事，她能找他幫忙。
厙淩看了眼在一邊催著她走的江穗，看向林青山：“江穗就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林青山朝著厙淩擺手，十分的不好意思，他倒是希望江穗姐能多麻煩他一些，這樣他的心裡也好受些，不會總覺得欠著江穗姐。
厙淩看向江穗，低聲道：“我走了。”
江穗雖然一直催著厙淩走，但是真等到厙淩走的時候，江穗又有些舍不得了。
“青山，你幫我看下攤位，我一會回來。”
林青山讓江穗放心去，他一定給她看好攤位。
集市的人多了起來，江穗不好當著大家的面拉厙淩的手，隻能緊緊跟在他身邊。
江穗想到他們早上為了趕車，車子騎的很快，叮囑道：“你騎車看路，不要騎太快。”
厙淩看著話明顯多了起來的江穗，嗯了聲。
他們的攤位離巷口近，兩人走了沒幾步就到了自行車前。
江穗見他要走了，心裡的不舍達到了頂點。
厙淩見她扶著自行車的車把，伸手將她臉上的碎發彆在耳後：“昨晚說的記住了嗎？”
江穗點了點頭，昨晚睡前，厙淩叮囑了她一些擺攤會遇見的事。
“走吧。”她鬆開握著車把的手讓他趕緊走，他待的越久她越不想他走。
她也搞不懂明明她下午就能回去了，現在厙淩走她會這麼難受，這麼舍不得。
厙淩推著車往外走，見她眼巴巴的望著他，知道再磨蹭下去她隻會更難受，移開目光騎車往回趕。
江穗看著厙淩的騎車的背影一點點走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往回走。
一邊的林青山觀看了江穗姐和厙淩大哥告彆的全過程，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夫妻之間是這樣的相處，會黏在一起，舍不得分開。
他想了一下，要是有人每天跟自待在一起，他來集市擺攤的時候會在門口送他，下午的時候會站在門口等他回來，這樣的感覺好像不錯。
“想什麼呢？”江穗回到攤位前就見林青山在發呆。
林青山被江穗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見江穗正看著他，想到自己剛才幻想的事，臉蹭的一下紅了。
江穗見林青山的臉還紅了，這孩子想到啥了臉紅成這個樣子。
林青山有些結巴道“姐，我....回去了。”
“等會。”江穗見他要走，將人喊住，伸手去拿桌上的秤：“這個秤怎麼用？”
她隻看過這種杆秤，沒有用過，後世最常用的就是電子秤。
林青山見江穗不會用，伸手拿過秤教她怎麼用：“這是秤砣......”
江穗認真的聽著林青山的講解，聽了會明白了杆秤的院裡，知道怎麼用了。
林青山隻說了一遍就見江穗姐會了，不由的有些佩服，他學秤的時候學了好幾遍才會。
江穗將秤放在一邊，從桌上抽了張油紙，每個籃子裡拿了三個面包用油紙包了起來。
“這面包你帶回去給你弟弟妹妹嘗嘗。”江穗將三個油紙包遞到林青山懷裡。
林青山立即往後退了幾步，搖頭，這面包是江穗姐賣錢的，他不能要。
江穗見他退的老遠，朝他走了兩步將面包塞到他手裡：“這是自己做的，不值什麼錢。”
她知道林青山不收是因為現在面包算是稀罕物，不好意思收。
林青山被江穗姐那句面包是她自己做的驚的捧
著油紙包站在原地驚訝的看著江穗，
遲疑道：“姐，
這面包是你做的？”
江穗嗯了聲。
林青山不確定的又問了遍：“姐，真的都是你做的？”
“真的，騙你乾啥。”林青山的反應跟方鳳苗她們第一次知道她會做面包的反應一樣。
她知道等他消化好還要一會，她用筷子從籃子裡夾出專門給人試吃的面包切成小塊放進盤子裡。
林青山是真的沒想到江穗會做面包，所以第一眼看到面包的時候他第一反應是她從哪裡買的。
對於江穗姐會做面包，真的是這段時間最讓他震驚的一件事。
等他稍稍緩過來時候就見江穗正在油紙上切面包。
“姐，你這是？”林青山有些看不太懂她的這個舉動。
“給路人試吃用的。”江穗將三種口味的面包全部切好放進盤子裡。
林青山聽見試吃二字的時候，停頓了幾秒回道：“不要錢給人吃？”
“彆人不知道面包的味道好不好，不敢來買，嘗過後覺得味道不錯想買就可以買些回去。”這個時候還沒有試吃的這個概念，江穗主動給他解釋了起來。
林青山覺得這個方法不錯，就是有些費錢。
“你嘗嘗看味道怎麼樣。”江穗拿出昨天下午厙淩做的簡易版牙簽，插了一塊面包遞到他面前。
“姐，你給彆人嘗，我這有。”林青山舉了舉手裡的面包。
“吃口試試，提提意見。”她說完將牙簽遞到他手裡，轉身朝著守在林青山的攤位的大毛招手示意他過來。
林山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大毛是他的大弟，今年已經十一歲，個子長的挺高，但人很廋。
大毛見江穗朝他招手，先看了大哥一眼，見他沒有反對，才跑了過來。
“嘗嘗看好不好吃。”江穗在竹簽上插了三種口味面包。
大毛看著竹簽上插著的面包，咽了咽口水。
江穗看著大毛咽口水就知道他應該很少吃面包，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吃吧。”
大毛看向哥哥見他點頭才張嘴咬了口面包。
江穗等著大毛將口中的面包咽進肚子裡，問道：“好吃嗎？”孩子們不會說謊話，他們的話才是最真實的反饋。
“好吃。”大毛使勁的點了點頭，他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面包。
江穗聽見好吃，臉上露出笑容，等他吃完紅豆味的面包時又問了遍：“好吃嗎？”
“好吃。”大毛覺得竹簽上的面包一個比一個好吃。
等大毛吃完第三塊的時候依舊說好吃，江穗就知道對於大毛來說隻要是面包都好吃。
江穗轉身去林青山。
“我最喜歡吃花生餡的面包，紅豆的有些甜，原味味道有些淡。”林青山將三種面包的口感都說了出來。
江穗聽完心裡有了數，又給大毛拿了給面包吃。
“姐不用，我這有。”林青山實在不好意思又吃又
拿。
大毛聽見哥哥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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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穗見大毛就想到了石頭：“不聽你哥的，吃吧。”她說完托著大毛的手讓吃面包。
“好吃不貴的面包，免費試吃，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江穗拿著裝著面包的盤子走到攤位前吆喝了起來。
林青山和大毛聽著江穗嘴裡的吆喝聲覺得十分的順嘴。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聽見江穗的吆喝聲都被吸引了過來。
圍過來的人伸手指著江穗手裡的盤子：“這個不要錢可以吃？”
“不要錢，你嘗嘗，好吃可以買些回家給家人嘗嘗。”江穗插了個面包將竹簽遞了過去。
那個婦人見江穗真的遞了面包過來，伸手接了過來送進嘴裡，其它圍著的人都盯著她。
“味道怎麼樣？”其它圍著的人見婦人不說話，性子急的人主動問了出來。
“好吃。”婦人吃過供銷社的面包，她覺得這面包比供銷社的面包好吃。
眾人一聽比供銷社的面包好吃，都不在遲疑，紛紛的要求試吃。
江穗盤子裡的面包沒一會就分完了。
“紅豆味的面包怎麼賣的？”第一次試吃的婦人跟著江穗走到她的攤位前，問著她試吃的紅豆味面包。
“紅豆和花生三毛六一斤，原味三毛四一斤，也可以按個賣，一個六分錢。”江穗在家的時候借秤稱過，一斤面包大約六個左右，按個賣更賺錢。
婦人聽到三毛六一斤時本來不打算買，但是聽到六分錢一個時，覺得按個買劃算。
婦人伸手指著籃子裡的面包：“我要兩個紅豆，一個花生的面包。”
原味按斤賣比花生紅豆的面包便宜，按個賣，三個都是一樣的價錢，單個買原味的面包不劃算。
江穗按照婦人說的拿了兩個紅豆和一個花生餡料的面包用油紙包了起來：“一共一毛八。”
婦人從口袋裡拿了一毛八遞給江穗，江穗接過錢將面包遞了過去。
其它吃過面包的人見面包可以單個賣，一個面包隻要六分錢，能買的起。
“我要兩個紅豆的面包。”
“我拿三個花生的面包。”
“給我拿一個原味的面包。”
其它從巷口進來的人見大夥都圍在一起，一問知道那個攤位在賣面包，面包賣的便宜後也圍了上去，以至於江穗的攤位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到最後水泄不通。
.......
林青山見江穗忙的團團轉，上前幫著她一起打包。
最後一個買面包的人離開，江穗伸手擦了擦頭上的汗。
大夥一窩哄的擠上來要買面包，她要一個，他要兩個，他要一斤、一會這要包，一會那個不要包，這個催著要，那個讓她快點。
江穗到最後感覺一個頭兩個大。
一同累到還有林青山，他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擠著買東西：“姐，面包都賣完了嗎？”
“原味的還剩下幾
個，其它的都賣完了。”
江穗上前將籃子裡還剩下的兩個原味的面包包好塞到林青山手裡：“給你和大毛當午飯。”
林青山搖頭，往後退：“姐，你剛給我的面包我的還沒吃呢.”
“那個帶給回去給你娘和弟弟妹妹吃，這個給你和大毛當午飯。”江穗拉過他的手將面包放進他的手裡。
林青山家裡兄弟姐妹四個，加上母親，五個人，她給的面包林青山肯定全部帶回去給家裡人吃，自己不會吃。
“彆推來推去了，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幫我問問你們村有沒有賣紅豆和花生的，要是有的話幫我收些，我後面估計要一直用。”
江穗一直覺得原味的面包好吃，但沒想到大夥愛吃的是花生和紅豆餡的面包。
林青山見江穗要紅豆和花生，他回去就給他問。
“你回去看忙你的吧，我剛才看到有人去你攤位像是要買東西。”她一會要去買些紅豆和花生回去。
“那姐我回去了。”林青山回頭看想自己的攤位發現的確有人停了下來。
“去吧。”江穗朝著他揮了揮手：“明天見。”
江穗將籃子收拾好，去其它攤位買了些紅豆和花生騎著車往回走，到家時已經下午兩點半。
“回來了。”厙春香見江穗回來，車上籃子全部空了，神色一喜。
江穗應了聲將車子停好將籃子拿了下來。
“面包都賣完了？”厙春香上前接過江穗手裡的籃子。
“對。”江穗說到這疲憊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剛才在路上算了算今天掙的錢，今天三框面包除去給林青山家的，還剩六十個，一共賣了的三塊五，拋開成本掙了兩塊五左右。
要是後面每天能賣這麼多，一個月下來就能掙七十五塊。
厙春香也想到了這點，立即來了精神：“我去和面。”今天要多做些面包。
“大姐，我歇會就來。”江穗騎了一個多小時的車，兩隻腿有些酸。
“你歇著，我來，面要不要多和些？”厙春香跟著江穗後面，知道面包是怎麼做的了，隻是現在烤爐的火候她還掌握不好。
江穗揉了揉腿：“不用，就跟昨天的一樣就行。”今天來買面包的人很大一部分是圖新鮮。
這方面江穗比她懂，厙春香按照她說的做。
江穗歇了會後，去廚房和大姐一起做明天要賣的面包。
晚上厙淩回來就見江穗趴在床上，兩隻腳在身後輕晃，床上墊著一大張油紙，油紙上鋪的全是錢。
江穗聽見動靜手撐著床面向厙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