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第三百五十五章豪奢的巨輪21 蘇葉打……(1 / 1)

蘇葉打開首飾盒, 發現裡面的珠寶首飾竟然都不錯,有兩套是簡夫人留給原主的,留著明顯的上個世紀的風格特征, 金綠寶石黃玉吊墜的項鏈,祖母綠垂耳耳環,珍珠手串等等。

這些都是數得上名號的古董首飾, 價值遠比現金大多數寶石項鏈要貴。

剩下的估計是安妮夫人的收藏, 帶著維多利亞時期的華麗空靈, 和新藝術時期的清新,自然, 以及感性。

藍寶石黃金頭冠, 蜻蜓仙子胸針, 蝴蝶展翅紅寶石發卡等等。

前者古樸大氣, 壓得住任何場合, 後者優雅輕靈, 適合蘇葉的年紀,隨意挑揀兩三樣佩戴上, 既顯出貴族的身份, 又能襯托她的美貌。

蘇葉很難不懷疑,謝菲爾德伯爵挑選這些,就是故意的。

因為這些首飾確實足夠漂亮,沒有哪一個少女忍得住, 不把它們佩戴在身上。

而這些首飾的價格, 也都不便宜,且既有古董首飾代表謝菲爾德家族古老的傳承,又有新式首飾代表著現在家族的輝煌。

可以說,作為伯爵長女, 她隻要出現在公眾場合,就代表了謝菲爾德家族的顏面,通過她身上的首飾,能一窺這個家族的底蘊和現今的實力。

謝菲爾德伯爵是既想拿大女兒聯姻,獲得金錢等實際好處,又不願意墮了老牌貴族的面子。

相比之下,布克特夫人就要直白得多,要的就是錢,為此不惜拉下臉面要求女兒討好卡爾·霍克利。

她丈夫去世了,偏偏在生前因為做生意,賠光了家產,還欠下大筆債務。

為了償還這些債務,她隻能利用聯姻的手段,把女兒嫁給美國來的富商,好有人接手他們家的債務,不至於母女兩人淪為紡織女工。

好在她確實有一個漂亮的女兒,露絲·布克特就像帶刺的玫瑰,不僅漂亮奪人眼球,性格也是貴族淑女中萬中無一的。

相比那些被教得千篇一律的淑女們,露絲顯然是更具有個性和想法的,她的美帶著衝擊性,在整個倫敦上流交際圈都是獨樹一幟的。

加上她上了大學,熱愛藝術,對繪畫有非凡的鑒賞力,思想新潮,偏偏禁錮在守舊的貴族規則體係下。

這讓原本明媚的紅玫瑰,不經意多了一絲愁緒,反而能激起男人的憐惜之情,以及征服欲。

這樣獨具魅力的貴族小姐,對於從新世界來的富商卡爾·霍克利而言,就是致命的吸引力。

此時的美國被稱為鍍金時代,浮華奢侈的背後也代表了新潮和積極進取,他們一方面向往英國的古老和傳統,對貴族趨之若鶩,一方面接受了更加新潮的思想,以及每時每刻的巨變。

矛盾本身就體現在美國的方方面面,卡爾身上自然也有這種特征。

他享受金錢帶來的快感,享受資本背後承載的話語權和特權,以至於養成了驕傲自大,唯我獨尊的個性。

但他同時也脫不掉時代賦予的烙印,以至於他和許多有錢美國人一樣,不願意承認暴發戶的身份,想要成為英國那些古老的榮譽的貴族。

無論是為了利益,還是面子,哪怕是為了擺脫暴發戶這個稱謂,他都需要一個貴族出身的妻子。

哪怕這個妻子落魄到身無分文,債台高築,可隻要她是一名貴族,且家族有著古老的曆史,就是一個非常合格的聯姻對象。

可偏偏資本賦予他的傲慢,讓他又看不上那些真正遵循傳統培養的英國淑女,認為她們老舊,落後,沒有任何風情。

這就像他沒有藝術修養,完全看不懂那些藝術品的價值,隻用金錢衡量一切。

在金錢的概念下,那些落魄的淑女們,還比不上交際花有價值,至少她們漂亮,懂交際,帶出去倍有面子。

也因此卡爾·霍克利骨子裡就看不起這些人,認為這些女人都是可以用錢買來的,隻要他給的夠多,就可以想娶什麼樣的女子,就娶什麼樣的女子。

而露絲·布克特是個例外,她的美麗和個性迥異於那些女人,她的聰慧和才情,也是其他女人遠遠比不上的。

她好似專門為卡爾打造的,既有貴族身份,能為他帶來榮光,又性格獨特,美麗動人,仿若最嬌豔的玫瑰,最刺目的鮮花。

然而玫瑰是有刺的,如果你能小心嗬護,那自然會在你家花園靜靜開放,裝點你家門面。

可卡爾沒有這個能力去嗬護,他不懂尊重女性,不明白藝術,也不知道有些人的追求從來不是金錢這種物資享受,而是自由,是思想的解放,是獨立的個性。

因此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露絲要的從來都是心靈伴侶,卡爾沒有這個修養給予這一切。

他的眼裡隻有金錢,以及金錢帶來的一切特權,所有的東西在他眼裡都可以用錢來量化,包括愛情。

所有他認為,送未婚妻一顆海洋之心,就代表了他全部的愛,其餘諸如陪伴,傾聽她的想法和心聲,那都不是重要的東西。

而偏偏,在那艘注定要沉沒的泰坦尼克號上,出現了這樣一位心靈伴侶。

在她最無助最絕望的時候,以強硬不失溫柔的姿態救下想要自殺的她,在她迷茫不知何去何從,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時候,耐心的陪伴,傾聽她所有的煩惱。

理解她不是無病呻吟,明白她思維獨立的痛苦,排解她所有負面情緒,帶她去到她從未了解過的,一個更為鮮活,真實,所謂下等人的世界。

愛情從來不是金錢可以買來的,它源於情緒價值,也隻有給予對方最正面最激昂的情緒,才能獲得對方的喜歡,乃至真愛。

蘇葉理解露絲·布克特的選擇,誰能讓我快樂,那我就選誰,這有錯嗎?

更何況,這人還幫助露絲找到了自我,一個獨立的,健全的靈魂!

至於金錢,有時候很重要,有時候又沒有那麼重要。

有些人追逐金錢,這不是錯的,那另外一些人,願意為了一些更重要的東西,而放棄金錢,也絕不是錯。

就蘇葉自己而言,她可以辛辛苦苦努力賺錢,兢兢業業好幾個世界,從不鬆懈。

但她不會為了更好地賺錢,就去選擇自己不喜歡的人。

就像夏洛克·福爾摩斯,說實話,這人是聰明絕頂了,從他身上,蘇葉學到了很多很多。

但福爾摩斯先生也是真的耗錢,他似乎從來沒有金錢的概念,也從不覺得用妻子的錢做實驗是什麼值得羞愧的事。

在兩人結婚後,蘇葉接手了他全部財產,他就再也沒管過賺錢的事了。

接的大部分案子,都是免費的,而且在破案的過程中,巨大的花銷也都是自己承擔。

尤其他還學無止境,經常突發奇想做各種有的沒的實驗,花出去的金錢是一個天文數字。

蘇葉覺得要不是自己建立了龐大的商業帝國,真經不起他這麼造。

可從始至終,蘇葉也沒覺得他花錢有什麼不對,也從不後悔和他在一起。

但能讓蘇葉花錢的人極其有限,比如這個世界原主的父親,她絕無可能在他身上花上哪怕一英鎊,還要把之前的連本帶利討回來!

謝菲爾德家族確實欠了一大筆債,但還有一個極其值錢的貴族頭銜——伯爵!

英國不像歐洲,對於爵位的發放是比較吝嗇的,除了王室成員,目前現存的伯爵隻有六位,可謂是碩果僅存了。

也因此某種意義上說,謝菲爾德伯爵這個爵位是非常非常值錢的。

另外伴隨著爵位,還有謝菲爾德莊園和大片土地,以及在那片土地上的權力和影響力,都是和爵位捆綁的。

詹姆斯·謝菲爾德對於自己伯爵的身份是非常驕傲的,可惜,他的妻子安妮沒有給他生下一位繼承人。

在長子過世後,他們努力了許多年,生下了次女多麗絲和三女珍妮。

五年前,安妮冒著生命危險,生下了次子勞瑞,可惜這個孩子剛出生就夭折,而安妮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再次懷孕了。

所以謝菲爾德伯爵就產生了一個想法,也是這個時代大部分沒有男性繼承人會選擇的辦法。

那就是把女兒嫁給有血緣關係的堂兄弟,這樣未來的伯爵繼承人就是自己的外孫,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一般這種的,都是嫁長女,可安妮夫人不願意。

對於原主這個女兒,她實在沒有多少喜歡,想到未來她會接替自己成為新任伯爵夫人,她的兒子會成為下下任伯爵,安妮夫人就覺得不公平。

於是她借口堂兄弟家沒有適合長女埃莉諾的聯姻對象,要求把培養目標放在次女多麗絲身上。

多麗絲是養在身邊的女兒,從小被安妮夫人培養,學了她的八面玲瓏,善於討好。

相比一年到頭見不到一次的長女,伯爵當然也更喜歡次女。

再加上安妮夫人強調,埃莉諾身體不好,萬一她生不下繼承人怎麼辦,豈不是便宜了外人?

伯爵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下定了決心,打算等埃莉諾這個長女嫁出去後,就考察堂兄弟家的子侄,爭取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選,成為多麗絲的丈夫,他的好女婿,爵位繼承人!

至於謝菲爾德家族虧空的財產狀況,自然得由埃莉諾的聘禮和嫁妝來填。

這番心思伯爵夫婦並沒有刻意隱瞞,雖然外人暫時不知道他們的打算,可府裡的下人很多都清楚。

比如沃克小姐,因此對著原主,她從來沒有尊敬過,這隻是一個注定要被犧牲嫁出去的小姐,又何必在意呢。

甚至她也覺得,未來注定嫁給富商的大小姐,就是謝菲爾德家族的恥辱,遠遠比不上二小姐多麗絲尊貴。

而那些原本屬於謝菲爾德家族的珠寶首飾,也隻有安妮夫人和多麗絲小姐這樣尊貴的身份才配擁有。

她幫助安妮夫人搶奪原主的東西,搶得理所當然,沒有絲毫心虛。

而伯爵夫婦已經決定犧牲原主了,當然也不覺得拿走原主的東西,有什麼關係,拿得心安理得。

蘇葉不是原主不會任他們欺負,還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她不僅要把原主的東西奪回來,還得加上十倍的利息。

而謝菲爾德家族現在唯一值錢的就是這爵位了,她可得好好操作一番,把爵位賣個好價錢,要是不夠十倍,她豈不是虧大了。

蘇葉微微一笑,合上那些首飾盒,吩咐露西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倫敦。

巴斯距離倫敦並不遠,坐馬車不過一天多行程,為了舒適,行駛比較慢,在中途休息了一晚,也在第二天中午前趕到了倫敦的謝菲爾德府邸。

馬車停下,彆墅內聽到動靜的管家立刻帶著兩個男仆兩個女仆前來迎接。

這就是重視和不重視的區彆,如果重視,仆人們本該都出來的,其餘家人也會等在起居室。

不過蘇葉也不介意,反正此次過來,她並沒有帶多少行李,除了那幾套首飾,也就兩個箱子的衣物,和去旅行時完全不一樣。

沒錯,要麼伯爵先生就給她花錢置辦更多的衣服,要麼就讓她穿著之前在巴斯的原主衣服去見人吧,反正她之後購買的,是一件都沒戴。

然後仆人隻帶了女仆露西和男仆蓋特,蓋特之後會成為伯爵的貼身男仆,馬車上最後一位就是沃克小姐。

見到大小姐這麼寒酸,科恩管家頓了頓,立刻示意人上前接過她的行禮,自己親自撐著傘扶蘇葉下馬車。

這個季節日頭已經很大了,大中午的非常曬,淑女們出門喜歡撐一把小巧的,繡著各種花紋,搭配衣服顏色的小傘。

這種傘小到隻比帽子大一點點,蘇葉從不喜歡拿著這種東西。

手包還可以作為掩飾,假裝裡面藏了木倉,這種傘能乾嘛?

既不能遮陽,又不能遮雨,簡直雞肋。

蘇葉瞥了一眼頭頂的傘,什麼都沒說,扶著管家的手進了起居室。

起居室裡隻有一個人,安妮夫人。

她上下打量蘇葉一眼,眼裡流露出濃濃的嫌棄,放下茶杯淡淡吩咐道,“既然回來了就乖乖聽話,不要把你那些鄉野野蠻的習慣帶到家裡來,相信你的禮儀老師教過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蘇葉挑眉,“我有沒有禮儀老師,安妮夫人不是最清楚嗎?當然了,即便我沒有所謂的禮儀老師,也是伯爵夫人教導長大的,當然明白什麼是對的,什麼是丟人現眼。比如覬覦彆人的東西,就不是一個合格的貴族會做的。”

安妮夫人臉上閃過惱怒,盯著蘇葉的眼神目光威儀。

蘇葉毫不在意,漫不經心打量她。

多年伯爵夫人養尊處優的生活,倒是叫她養出了一身尊貴的氣度,看著倒真像那麼回事。

或許是高高在上久了,她已經拉不下面子,就連在家裡都全副武裝,擺出的架勢不像迎接女兒,反倒是像在彆人家做客一般。

安妮夫人聽到她的話,非常生氣,可礙於在場的還有仆人,以及之後伯爵對她的安排,還需要她乖乖配合,隻好按下不滿,冷淡道,“嗬,一段時間不見,學會耍嘴皮子了,可這種頂撞母親的做法,隻會讓你顯得缺乏教養。”

“是嗎?”蘇葉懶洋洋打了一個哈欠,“有沒有教養無所謂,反正你們要的也不過是一個聯姻工具。可安妮夫人,難道你和伯爵先生就從未想過,你們那麼對我,我憑什麼聽你們的?”

安妮夫人嗤笑,“不聽話,你又能做什麼?”

她從未把這個女兒放在心上,也不覺得她一個在鄉下長大,沒什麼見識的姑娘反抗得了父母。

要不是丈夫的吩咐,她才懶得在這裡等人呢。

“嗤,那我們拭目以待好了,”蘇葉擺擺手,示意管家帶自己回房間。

這棟彆墅一共四層,一樓是舞廳,起居室和餐廳,以及書房,二樓是伯爵夫婦的主臥,重要客人的客房。

三樓原本是繼承人和原主的房間,後來她常年不住後,就變成了多麗絲和珍妮的房間。

四樓也有房間,但一來樓層太高,二來天氣越來越熱,頂樓的房間散熱性不好,會比較悶熱,於是管家把她安排在珍妮的隔壁,原本用來放珍妮玩具的房間。

這個房間並不小,簡單收拾後,放上家具就是合格的臥室,原本就是給家裡小主人準備的房間。

隻不過這房間的朝向不是很好,面對的是東面的街道,而不是後花園,白天會有點吵鬨。

謝菲爾德府邸的位置有點微妙,在一片彆墅區,卻是最東邊的一棟。

前面是小區內的街道,對面有一整排彆墅,西邊相鄰的也是一排排彆墅,後面有屬於自家的後花園。

東邊則是小區外寬闊的大街,離最繁華的商圈很近。

白天那邊的熱鬨總會傳過來一些,以至於最東邊的房間不會住人,都是用作其他用途。

管家會選擇這一間,而不是最西邊的,原本屬於多麗絲的衣帽間,很難說不是安妮夫人授意的。

不過蘇葉並不在意這個,住這邊才好呢,晚上需要行動時,直接從窗口跳下去,可太方便了。

管家把她送上來後就打算離開,蘇葉直接吩咐,“把最近一個月的報紙送上來,另外還有午餐和熱水。”

管家腳步頓住,回道,“報紙都放在一樓書房,埃莉諾小姐可隨時取閱。”

“我說,送上來,”蘇葉抬眸和他對視,眼裡的威壓狠狠刺向科恩,嚇了他一跳。

“好,好的。”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年輕姑娘會這麼嚇人,像極了當年的簡夫人。

“另外給露西安排一個單間,我可不希望她被這裡的仆人欺負,要是發生這種事,我隻找你的麻煩,科恩,”蘇葉淡淡威脅道。

即便她不是伯爵夫婦寵愛的女兒,可找理由解雇一個仆人,還是做得到的。

科恩抿抿嘴,心裡有點不高興,卻不得不按照蘇葉的指示去做。

很快,報紙被送了上來,蘇葉最先翻看的就是政治版面。

之前在旅行途中不方便,看到的大部分報紙,都是當地的,有關於英國的報道很少,即便有,也都是一些大事。

而她想要了解鐵路相關的,在各種大事件中,隻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

而這件事正好和她之前的布局有關。

很快,蘇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新聞,在不久前的議會上,有議員提出對鐵路進行監管和監督。

其中包含了鐵路的修建,運營,對環境的影響,以及車票價格的規劃等方方面面。

現在的鐵路是一個野蠻生長的行業,鐵路商人想修到哪裡,隻要找有關部門批準就行,建好後,他們想要設定多高的價格,一切純看心意。

經過多年發展,政府對市場做出規劃,對各種商品的價格,都有了指導價與價格區間。

最高不能高過哪個範圍,最低不能低到什麼程度,這是保護相關從業人員,也是對消費者的保障。

可鐵路是個新型的行業,即便以前做出了一些規定,但還不夠全面,不足以規劃鐵路從修建到運行的方方面面。

而這次的議會,有一位分管交通的議員提出,針對鐵路建設,做出一係列監管措施。

一句話,鐵路依然可以由商人承包修建,但必須在政府監管下進行。

此提議獲得一部分議員的支持,但仍有一部分強烈反對。

支持和反對的人各抒己見,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目的。

但光從這些名字,蘇葉就知道這其中牽扯到了誰的利益,又動了誰的蛋糕。

首先,那些鐵路商人當然是不願意的,與此同時,鋼鐵和煤炭商人也大力反對。

因為議員提出的監管方案事無巨細,包括了修建鐵路的方方面面,比如鐵路的規格,穿過的地形,需要用到的建材質量等方方面面。

這很可能導致很大一部分鋼材不能用來修建鐵路,那些鋼鐵商人當然不願意了。

另外,在反對的人中,羅斯占了大頭。

他敏銳發現這個提議對他帶來的巨大災難,一旦提議通過,將會對所有鐵路實施檢查,那他從史密斯手裡弄來的第三條鐵路線還瞞得住嗎?

絕無可能,那都不是豆腐渣工程了,而是隻有一半的豆腐,剩下的連動工偽裝都沒有。

這消息一旦披露出來,誰還敢買股票?

那他收到手上,花了不少代價弄來的股票,直接一文不值!

從零星的報道中,蘇葉發現這位羅斯先生在積極地遊走,勸說大部分議員出來反對這項提議,為此他出現在新聞版面上的次數,比之前大多了。

羅斯家族奉行低調,哪怕他們做事再不擇手段,可很少出現在人前,尤其是報紙上被所有民眾看到。

可這次,他真的急了,頻頻出現在各種公開場合,且每次出現,都伴隨著一兩個議員的身影。

但這次他想要力挽狂瀾,完全不可能。

因為這位議員帶來的,是一個巨大的利益,一個更大的蛋糕。

相比想要賺錢的人,想要拿權的人更多,而那些議員坐上了議員的位置,就代表著隻要他們願意,錢財是很容易得到的。

但一個實權的位置,就不那麼容易辦到了。

這個議員的提議,打開了一個新思路,有關於對商業監督方面的。

可以想見,一旦這個提議通過,政府將增加多少崗位?

而這些崗位還是具有實權的,是懸在商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有了對鐵路運輸的監督,就會有對航運運輸的監督,會有對各種商業交易的監督。

原本政府也有這個職能,隻不過沒有單獨列出來,成為一個監查部門,隻是各部門分管而已。且監督的範圍也比較粗糙,沒細化到這種程度。

而這位議員寫的報告有多細呢?那是連火車車廂的規格,車廂內座位的規格都有詳細規定的。

這種的,隻能說太細了,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程度。

可偏偏,按照這個細則,政府在鐵路一項上,就可以增加上百個崗位,牽扯到的各方利益不計其數。

而此時的英國政府,也有這個財力增加這些崗位,且這些崗位都能為政府帶來更大的利益,不是純粹浪費資源。

那麼問題來了,議員們有沒有想要提拔的子侄親友,有沒有想要把人安排進政府部門,卻因為崗位不夠,而被彆人搶了先?

這自然是有的,政治本就是妥協的藝術,各方面妥協。

現在這個議員的提議,不僅增加了更多崗位,還是有著或大或小權利的崗位,誰能不眼饞?

果然,在後面的報紙上透露了這一點,這項提議初步通過,細則還需要商量完善,但基本已經確定,沒有更改的可能。

大勢已去,羅斯先生要做的,是儘快把手裡的股票出手,現在已經來不及把第三條鐵路線修好了,隻能拋售手裡的股票。

可緊接著,就有相關報道表明,那條鐵路線存在巨大的問題,記者采訪了修建鐵路的工人,以及親自走訪,發現這就是一個糊弄人的玩意兒。

這報道一出,股票的價格瞬間跌停,掌握了大部分股票的羅斯先生,布瑞克行長,和萊特律師損失慘重!

而這一切,都是蘇葉安排好的,包括給那位議員寄了一份厚厚的計劃書,包括安排記者走訪調查。

最近一份報紙上顯示,巴克利銀行正面臨債務危機,隨時有破產的風險,需要有人注資才能度過難關,而羅斯先生看好這家銀行,注資五百萬英鎊,雙方合作共贏。

合上報紙,蘇葉笑容滿面,這個結果她很滿意,不僅讓兩人損失了將近五百萬英鎊,還把羅斯綁在了布瑞克的戰車上,直接套牢了羅斯剩下的資金。

在巴克利銀行沒有徹底恢複前,這部分資金就取不出來,也就是說,短時間內,羅斯先生不能為所欲為了。

沒錢,什麼都乾不了!

最後是萊克律師的結局,報紙上沒有,她需要看看小分隊調查的結果。

晚上,蘇葉偷偷出去取幾封信,信是托馬斯寫的,被寄送到一個信箱中。

這個信箱是蘇葉在離開倫敦前,用其中一個身份租下的,專門用來收托馬斯收集到的消息。

像這樣的信箱,她還有很多個,包括和美國那三人分彆聯係的,包括用史密斯身份和布魯斯聯絡的等等。

她往往會在回信上寫下一個寄信的地址,並不和上一個一樣,且如果時間間隔長,還會在報紙上用密語變更地址。

這樣做既保證了史密斯這個身份在明面上還存在倫敦,可她卻不用再頂著史密斯的臉出現,也沒人能抓住她的破綻。

信拿回來後,她打算去下一個信箱的位置,那是給布魯斯安排任務用的。

可她腳步一頓,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放棄了之前的打算,先回了謝菲爾德府邸。

站在東邊牆根的陰影下,她見到自己房間的窗戶竟然大開著。

明明離開的時候,她把窗戶關上了。

很明顯,有人進了她的房間,且是偷偷地,從這裡爬上去的。

而蘇葉也猜到了是誰,現在關鍵的問題是,她是男子打扮,這幅樣子在晚上出行會比較方便,可大晚上出現在謝菲爾德小姐的房間,就很奇怪了。

敏銳地發現窗前有陰影在動,她立刻隱藏起身形,把自己藏在對面的牆根後。

這個距離,普通人是看不清楚的,但蘇葉可以。

她看到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窗前,打量周圍環境,還向下看了看,之後是端著紅酒杯靜靜站著。

顯然,他在等自己回去!

好家夥,不過出來一趟,就被人抄了老窩,還差點暴露易容的事。

索性她還沒有暴露徹底,至少沒頂著男人的身份出現在布魯斯面前!

她果斷後退,找了一家衣帽店,進去換了女裝再出來。

這家店是那種很便宜的成衣店,賣的都是男工女工的衣服,由於他們白天要工作,也隻有晚上出來購物。

所以這家店面不大,人卻不少,有專門的試衣間。

蘇葉隨意進去一間,換了一身店裡的女裝出來,等走到沒人的地方,再把外面女工衣裙扒下來,露出裡面簡單利落,卻價值不菲的長裙。

臉上的妝容也重新變成了埃莉諾小姐的模樣,弄好後,她沒有如布魯斯的意,從窗台爬回去,而是直接去了後花園。

彆墅通往後花園有三條路,一是從餐廳穿過,從走廊出去,但現在正是謝菲爾德家族的晚餐時間。

原本蘇葉也是要參加家庭聚會的,但她以身體不適為由,早早要了一份晚餐,並要了沐浴的熱水,收拾好就不允許人打擾。

謝菲爾德家也不是非要她一起吃晚飯,聞言,伯爵也隻是不滿地皺皺眉,隨即就放棄了。

吩咐管家通知她,明天要早點起,會有裁縫上門,為她添置衣物,然後就不再過問了。

蘇葉就是趁著這個時間點,出去取信的,等看完,她還來得及寫回信。

沒想到布魯斯也正好卡在這個不早不晚的時間,偷偷翻牆來見她。

第二條是廚房通往後花園的,此時大部分仆人都在廚房候著,等主人吃完,才輪到他們吃晚餐,因此這條路也行不通。

最後一條自然是西邊的小徑了,走這裡來到前門,然後從正門進去,容易遇到仆人。

一個說自己生病需要休息,逃避家庭聚餐的小姐,竟然從外面回來,這事怎麼看怎麼奇怪。

但蘇葉偏偏選了這一條,隨手折了一朵玫瑰,推開大門,正好碰到了兩位男仆。

他們驚訝的看向蘇葉,蘇葉面無異色,直接無視他們,一步步上樓。

兩人對視一眼,拿不定主意這事要不要告訴管家?

走到一半,蘇葉突然停下,轉身瞥了他們一眼,挑眉,“偷吃東西?”

兩人嚇了一跳,忙要辯解,他們隻是在廚娘做好食物後,幫忙試吃了一下。

然蘇葉根本不給他們解釋的機會,徑直回了三樓。

兩人頓時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這大小姐根本不理人,他們要怎麼辦?

管家久等他們上菜都不來,立刻過來催促,見兩人站在這裡不動,嗬斥道,“愣著乾什麼,還不快上菜!”

兩人被這麼一嚇,剛剛的想法早就忘記了,決定什麼都不說,反正不關他們的事。

要是說了,得罪了大小姐,她汙蔑他們偷吃怎麼辦?那真是有理都說不清了。

就這麼的,蘇葉憑借一句話,很輕易的糊弄了過去。

她走到自己房門口,門立刻從裡面打開。

布魯斯,哦不,現在是邁克了,邁克彬彬有禮的為她拉開房門,一手放在胸前,有模有樣的行禮,“我尊貴的埃莉諾小姐,你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跑去和吸血鬼為伍了呢。”

蘇葉瞄他一眼,大晚上的居然穿白色西裝闖空門,這是打量謝菲爾德府邸沒人發現的了他?

她順手把玫瑰插在他胸前的口袋上,並把裡面彆著的手帕抽走,擦拭自己壓根沒臟的手。

“我說管家先生,這個拜訪時間是不是有點不對?”

邁克微微一笑,“我覺得對極了,不然也不會發現,原來埃莉諾小姐如此喜歡晚上出門,隻不知道這次是什麼樣刺激的危險吸引著您呢?”

“可不要不識好歹,”蘇葉靠近他,吐氣如蘭,“我當初可是為了救你。”

邁克眼神閃了閃,往後退了一步,不想那若有似無的香味依然存在,不是胸前玫瑰的味道,是一種更清冽,隻屬於眼前人的香味。

這點他早就發現了,那晚那麼濃烈的香氛之下,依舊有一股無法掩蓋的清冽氣息充斥他的鼻尖。

他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聞過這種味道,一種似乎能影響他情緒的獨特氣息。

“是嗎?我還以為小姐隻是愛看熱鬨?”邁克道。

蘇葉瞪大眼,“我好心痛,邁克,你竟然如此看我,我是這樣的人嗎?”

“不是嗎?”邁克不與她爭論,“您說不是就不是吧,那麼我可以知道,今晚你悄悄出去,是為了什麼嗎?”

“看破不說破,才是一個合格的管家該做的事,”蘇葉道。

邁克心下一沉,面上也隱隱帶上了不愉,“所以你果真去找了博林·斯坦科?他就是伯爵為你選定的未婚夫嗎?”

“眼光不好,”他下定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