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第三百三十九章豪奢的巨輪5 “布魯斯……(1 / 1)

“布魯斯, 你找到那個小孩了沒,剛剛明明往這裡跑了,”男人著急地四下打量, 濕冷的天氣裡硬生生急出一身冷汗。

叫布魯斯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從口袋裡掏出錢包, 塞到他懷裡, “拿好了, 蠢貨,再有下次, 自己去老大面前領罰。”

男人被說得臉色一僵, 眼中露出怨恨之色,不過摸到那失而複得的錢包,鬆了一口氣,隨即狠狠唾了一口, “等我找到那個小孩, 一定讓他沉入泰晤士河喂魚。”

布魯斯嫌惡地後退幾步,懶得和這樣的蠢貨計較,能被街頭上隨處可見的小孩戲耍,他還能有什麼用?

“下次沒有重要的事,不要隨便聯係我,”說完他轉身就走。

“呸, ”見人走遠, 男人終於面露猙獰, “裝什麼裝,真以為你和那些上流社會的大人物一樣啊,得罪了我,直接曝光你的身份, 等著吃槍子吧。”

可惜說歸說,他卻不敢真這麼做。

布魯斯作為老大安插進政府的臥底,已經混到財政部去工作了,且前景遠大。

彆說他了,現在老大已經有點轄製不住這家夥了,好在他的出身至今是個短板,一旦曝光,就會被以間門諜罪處刑,晾他也不敢囂張。

不過,“臥底都沒有好下場,你給我等著!”男人惡狠狠詛咒,轉身離開了這裡。

半響後,恢複安靜的街道投射出一抹黑影,男人站在牆角點起一根煙,火光在潮濕陰暗的角落明明滅滅,就好似男人的眸子,唯一的亮光漸漸被陰鬱籠罩,仿佛下一秒就要熄滅。

吐出的煙圈在半空中擴散,融入霧都本就灰蒙蒙的天空,這根煙抽到一半,就被男人扔下,碾碎在腳底。

他從上衣口袋掏出手絹,一點點擦拭沾了煙灰的手指,認真,仔細,直到所有的痕跡消失。

然後他整理了下衣服,讓自己重新變回之前那個體面的,一絲不苟的,帶著陰鬱神情的普通政府職員。

一步一步,仿佛用尺子量過一般,充滿了教條主義,完美融入大廳的氛圍。

“布魯斯,表格做完了嗎,湯普森部長已經在催了。”一個同事見他走進來,不耐煩的催了一下。

“好的,”布魯斯微微低下頭,“馬上就好。”

“布魯斯,那份文件翻譯了嗎,快點給我,傑米組長還等著會上用呢。”他剛坐下來,旁邊的同事就催促道。

“我等會兒就弄......”

“布魯斯,把這個文件送到軍部去,告訴他們,審批流程不合格,需要重新申請。”

“布魯斯,我之前申請的福利下來了沒有,讓你幫我和部長說,說了沒?”

“布魯斯......”

一聲又一聲的吩咐,一道又一道催促聲,幾乎要把這個剛回到辦公廳的男人壓垮,可即便桌子上擺放了無數文件,他也隻是低著頭,想拒絕又不敢拒絕,隻能一聲聲答應下來,然後神情更家陰鬱了。

等到所有人把任務都堆到了他頭上,然後各自三三兩兩散開,他才稍稍抬頭,看著滿桌的文件,長長歎了一口氣。

這時,剛剛一直縮在角落,不敢說話的新職員,悄悄挪了過來,“那個,我的事做完了,可以幫你的忙。”

作為新職員,他本該備受欺負,承擔一切這間門辦公廳內,其他老職員不想乾的活。

可誰讓這間門辦公廳有一個好欺負的對象呢,這人不僅不懂得拒絕,誰的任務都接,誰的要求都做。

關鍵他還做得很好,完了,一點也不搶功勞,讓那些老職員們拿著他做出的完美報表,得到上司的賞識。

既然有了好用的工具人,為什麼要找新人?

新人不一定做得好,還容易出錯,因此這位剛畢業,進入辦公廳不到一個月的新人,就發現自己實在太清閒了,除了整理整理表格,其他什麼都不用乾。

這讓他頗為不好意思,於是等其他人離開,忙對布魯斯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布魯斯眼神閃了閃,上下打量他一下,眼中的算計一閃而逝,“你......會嗎?”他故作遲疑。

新人嘛,總想要在職場好好表現,因而他連連點頭,“沒問題,要是不會我會請教你的。”

布魯斯嘴角抽了抽,相比應對新人的提問,他寧願自己解決所有事,效率還更快一點。

可想到之後的計劃,以及未來可能面臨的麻煩,需要有這麼一個人,代替自己成為辦公廳的‘焦點’,眾人欺負的對象。

算了,他還是抽出時間門教教吧!

艱難的下了決定,布魯斯看似隨意地抽出幾份文件,交給新人,“法語和德語會吧,這些你先拿過去翻譯一下。”

其實這倒不是他故意為難人,而是辦公廳所有人的信息,都在他的腦海中,包括這個新人。

新人叫吉姆·愛德華茲,出身中產,但他母親卻出自懷特家族,但凡對政壇有些了解的,就知道這個姓氏所代表的份量。

現任英駐澳洲執行官就是他母親的祖父,因為一些原因,身為懷特家族的大小姐,竟然嫁給了一名普通的律師,在當時還引起了轟動。

可後來,隨著愛德華茲夫婦遠離英國,前往德國定居,這件事也迅速消弭於無形。

六年前,愛德華茲夫婦雙雙去世,臨死前,把唯一的兒子送回了英國,他的外祖父接納了他,但吉姆並沒有出現在上流社會,而是很低調地上大學,畢業,然後進入政府部門。

布魯斯能看出新人沒什麼野望,就像無數普通而平凡的中產階級,抱著一份穩定的工作兢兢業業。

但布魯斯卻看出了新人的潛能,給他一點壓力,然後徐循漸進地施壓,能讓這位從一開始就縮手縮腳的新人,比這個辦公廳中任何人都優秀,也更適合......壓榨!

好吧,布魯斯從一開始就沒抱什麼好心,但不計較目的的話,跟著他的節奏和步伐走,新人說不定還能真開辟出新的道路,創造出一個光明的未來呢?

此時的新人當然不知道,自己成了某個陰謀家眼裡的接盤俠,對於能幫到前輩,萬分高興,抱著那幾份文件,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對於從小生活在德國,又接受了不錯教育,精通法語的布魯斯而言,翻譯不是問題,問題在於這些辦公文件生澀又拗口,往往帶著外人不理解的深層意思。

因此他不得不頻繁地查字典,以便更精準的翻譯出來,這樣一來,這些文件足足花費了六個小時,直到天都黑了,燈泡亮起來,才勉強弄完。

整理好,吉姆走到布魯斯身邊,看著他埋頭工作,手邊的文件卻不見少,反而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很明顯,在他忙碌的時候,又有人把自己的任務推給這位好脾氣的前輩了。

他心中歎息,覺得前輩也太好說話了點,摸了摸自己饑餓的肚子,決定好人做到底,“布魯斯,這些都翻譯完了,我還能做點什麼嗎?”

布魯斯頓了頓,停下手裡的奮筆疾書,又從文件堆裡翻找出一些,“這些數據需要核對,你......”

“我可以,”吉姆連忙道,“我大學選修過精算,放心,交給我沒問題。”

布魯斯勉強扯了扯嘴角,把文件給他,順手把自己已經做好的內容撕下來,“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

吉姆忙表示沒關係,大家都是同事,能幫的他一定幫。

布魯斯說不出來話,等他重新回到座位,背對著他,才深呼吸幾下,低頭看新人翻譯的文件。

可入目看到的內容,讓他忍不住在心裡爆了句粗口。

MD,帶新人好煩!

財務部怎麼儘招這種貨色!

這要是他的手下,絕對有多遠滾多遠!

可惜,人是他選的,再暴躁也要繼續執行下去,不然呢,指望其他那些隻知道吃喝玩樂的蠢貨嗎?

布魯斯拿起筆,以一種飛快的,幾乎不用思考的速度,在另外的白紙上,把自己的翻譯寫出來,然後標上重點。

之後再從文件裡翻出,他本已經完成,和之前這幾份差不多性質的,一起拿給新人。

不錯,這就和老師布置作業,批改完後,為了幫學生鞏固,再出一些類似的題一樣。

吉姆見到他走過來,忙熱情道,“是還有很多嗎?沒關係的,我今晚不回去了,可以幫你一起處理。”

布魯斯嘴角抽抽,為自己選的人如此‘單蠢’而感到無奈。

可面上,他還是假裝不好意思,陰鬱的笑笑,“這些是我翻譯的,你......可以對照一下,當然,我不是說你做的不好的意思,是政府文公有其具體的要求和格式......那個......你再看看吧。”

說完,他重新低下頭,仿佛怕吉姆發脾氣。

吉姆愣了愣,翻了一下自己翻譯的文件,和布魯斯翻譯的做對比,然後面色陡然漲紅,“那個,對不起,我不知道......”會出這麼多問題。

雖然他翻了字典,可翻譯出來的意思,和實際的內容產生了很大偏差。

在財政部,這樣的錯誤是絕對不容許存在的,關係到財政的問題,都是大事,差之毫厘謬以千裡,他差點犯了大錯。

“沒關係,你......可以慢慢學,那個......我拿了差不多的文件,你可以看看。”布魯斯依然抵著頭,沒辦法,要不是這樣,他怕自己脫口而出‘蠢貨’!

這世界真是遍地蠢貨,之前那個男人是,辦公廳這些也是,就不能有一個聰明人嗎?

他突然想到下午那個中年富商,那樣矯捷的身手,精準的射擊能力,以及平靜到深不可測的眼眸,很難相信會是一個商人該有的眼神。

他突然很想知道,那人是誰,是否會是他的同類?

“是,我一定會好好學習,感謝前輩的教導!”吉姆感動莫名,覺得前輩實在太好了,繁忙的工作中,還願意抽出時間門教自己。

他一定會好好學,爭取很快掌握這些本領,好幫前輩分擔壓力。

晚上就不回去了,他要在辦公廳加班!

布魯斯扯扯嘴角,“那我先走了。”說完他轉身離開,迫不及待的姿態,仿佛身後有什麼洪水猛獸。

也是,對於他這種人來說,這種打滿了雞血的職場單純新人,大概率才是最麻煩的存在吧?

吉姆沒感受到他的嫌棄,隻是意外了一下,那麼多文件,前輩都做完了嗎?

可隨即,他就沒時間門去瞎想了,低下頭認真努力的,對著布魯斯留下的翻譯進行學習。

離開辦公廳的布魯斯,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一轉身,去了樓上的財政部部長的辦公室。

“哦,布魯斯,你來了,有什麼發現嗎?”湯普森部長顯然一直在等著他,見人進來,順手給倒了一杯紅酒。

“發現?”布魯斯揚了揚眉,眉宇間門冷淡又嘲諷,“對著一群蠢貨,我能有什麼發現?”

此時的他,不像在巷子裡的陰鬱嚇人,也不是下午在辦公廳的受氣懦弱,整個人散發著冷氣,拒人於千裡之外。

然他的目光是平靜的,即便說著嘲諷的話,也沒有絲毫的情緒,就仿佛一尊能發聲的冰雕。

“彆這樣,布魯斯,我知道他們和你差距甚遠,但你也要體諒一下普通人的智商,”湯普森部長笑嗬嗬安慰。

“你該知道,我不叫布魯斯,”布魯斯不置可否,懶得提那些蠢貨,直接轉移話題。

“好吧好吧,可你的名字總是換來換去,誰知道下次你又會叫什麼呢,”湯普森部長不以為意。

這個比他小幾十歲的年輕人,實在優秀得過分,才入政壇幾年啊,就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了,還掌握那樣的部門,前途不可限量。

可惜的是,這些不能為外人知曉,不然眼前的青年,一定會成為社交圈的寵兒,即便是公爵的女兒,也會向他大獻殷勤的。

畢竟他不僅有能力,還長相俊美,隻是這脾氣,實在是又臭又硬,是一根難啃的骨頭。

“怎麼樣,你查出了什麼?”湯普森部長終於說起了正題。

把這位弄來財政部,可不是為了讓他當普通的職員,幫下面那群蠢貨乾活,而是要查出部門存在的奸細。

誰能想到那些人竟然如此大膽,把爪子伸到了財政部,且隱藏的還深,要不是他腦子清明,還真被這些人忽悠過去了。

布魯斯從口袋掏出一張油紙,遞過去。

“這是什麼?”湯普森部長接過看了看,詢問道。

“包威爾遜副部長舊錢包的油紙,”布魯斯淡淡道。

“我知道這個,這是他母親去世前一天送給他的,他一直帶在身上,”湯普森部長道。

“不錯,我清查了財政部所有文件,發現所有有問題的,或多或少都能和他扯上過去,即便他拐了好幾道彎,找了不少替罪羊,可做過就會留下痕跡,數字從不會說謊。”

“所有你懷疑,他就是那個內奸。”

“不是懷疑,我已經查到了證據,但在這棟大廈裡,不止他一人。光靠他一人,辦不成這麼多事,也不可能潛伏這麼多年。”布魯斯冷靜道。

“所有......你不僅查了他,還查了大廈裡其他部門?”湯普森覺得不可思議,這家夥調來才兩個月吧,不要告訴他,兩個月的時間門,他就把上下四個部門的資料都看完了,人也篩查了一遍?

“很明顯,防禦是從內部攻破的,而以威爾遜的身世和作風,輕易不會受人威脅,除非有相同地位的人掣肘於他。”

“是誰?”湯普森好奇了,這棟樓裡,還有這號人物,他怎麼不知道?

布魯斯抬起眼,輕笑了一下,嘲諷意味十足。

“不,不會吧?”湯普森猛然想到一個人,一個怎麼想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人。

“沒錯,就是他,我們的國務大臣,”布魯斯吐出一個名字。

“他可是首相親自舉薦的,”湯普森想過任何人,就是從來沒想過會是他。

一個和首相如此親密的人,竟然會和盤踞在倫敦地下的涉外組織有聯係,這誰能想到呢。

而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背後有首相做靠山,又掌握了威爾遜的把柄,確實能讓威爾遜不敢輕舉妄動。

那麼,首相他?

湯普森部長有點不敢想,要真是如此,這會是大英帝國第一個叛國首相,還是在如此微妙的時刻,國際局勢蠢蠢欲動,一觸即發。

“他不會如此蠢,”布魯斯淡淡道,這件事確實和首相沒有關係,隻不過識人不清,看中了一個被美色迷住的蠢貨而已。

可錯誤一旦犯下,就永遠不可磨滅,想來,這位首相閣下可以洗洗睡了,和國王關係日趨緊張的他,是不可能受到國王庇護的。

很明顯,政壇將迎來一場大換血,一切和現任首相相關的人,都會面臨調查。

“動靜太大了,你確定要公布出去?”湯普森部長遲疑了,其實......隻要清理掉蛀蟲就好。

“湯普森部長,我以為你是聰明人?”布魯斯淡淡地道。

這位部長先生,仗著良好的家世,家族背後的政治資源,即便一直不站隊,依然安安穩穩做到了財政部長的位置。

但以前是以前,現在的局勢已然發生變化,要麼他選對人站,更進一步,成為國務大臣兼內閣成員,要麼直接被人踢下去,財政部部長換人坐。

湯普森能走到如今,當然不會是個蠢貨,他歎息,“好吧,你是對的,我要如何做?”

布魯斯點點那張油紙,“舊錢包不是重點,真正重要的是這張油紙,威爾遜在上面用藥水書寫了一些人名。”

按照這個名單抓人,到時再審問一番,就可以把內外奸細一網打儘,當然了,要是他們行動不夠迅速,做事不夠果決,可能會留下一些漏網之魚。

但那就和他沒關係了,他的任務是找出這些人,而不是親自處理他們。

湯普森驚訝,“您不親自向國王彙報嗎?”不知不覺,他已經用上了敬語,可見對布魯斯能力的認可。

“有這個必要嗎?”布魯斯淡淡道,一切擺在明面上的榮耀,都不該是他這個政府中遊走的影子該參與的。

他隻需要隱藏好,把潛藏在內閣和官僚機構中的牛鬼蛇神揪出來,其他不關他的事。

如果蟲都抓出來了,這些人還沒有滅蟲的能力,那隻能說,大英可以換個統治者了。

“你永遠這樣冷靜而理智,即便參與了這樣的大事。”湯普森歎服。

眼見都要把現任首相搞下去了,這該是多麼有成就感的事,偏偏這位絲毫不動容。

湯普森很懷疑,到底有什麼東西能打動眼前的年輕人?

仕途,美色,他全都不在乎,活得就像一個聖人。

布魯斯站起來,“與我無關,我該走了。”

話音未落,湯普森連忙叫住他,“你是打算再次調職嗎?這次去哪個部門,我幫你寫介紹信。”

布魯斯轉頭,似笑非笑看著他,“不用了,我不打算離開。”

“真的嗎?”湯普森驚訝,他從未在一個部門長久待著,換個身份換個名字,進入不同的部門,做著清掃的活。

“我發現數字真的很有意思,沒有人可以在數學面前做到毫無漏洞,而財政部能接觸到各個部門的賬務,是個很好的突破口。”布魯斯道。

“那好吧,”湯普森部長沒有意見,有這樣一位十項全能的人在自己部門,他感覺自己能省掉很多事,最近的工作進度都上漲了一大截。

說不定在即將到來的混亂時刻,他還能空出時間門出去度個假,唔,畢竟,神仙打架,他這條小魚還是不要隨意參合的好。

湯普森部長臉上露出慈和的笑,就仿佛上司看好一個後輩一樣,“好好乾,要是能在部門裡培養出一兩個和你一樣的人才,就再好不過了。”

布魯斯抽了抽嘴角,雖然他也是這樣想的,並且已經開始實施了,可湯普森這種打算薅羊毛就薅到底的行為,還是叫他忍不住的,稍微給一點教訓。

當然,他培養吉姆,不是真的為財政部著想,而是想要在財政部紮入一根釘子,讓他幫自己盯著這個部門的情況。

畢竟比起藏汙納垢,當然是財政部更嚴重,也更容易讓人心動,得時不時就清查一遍,不然很容易滋生蛀蟲。

而讓吉姆把上下所有的事都了解清楚,之後就不會輕易被糊弄過去。

可惜了,吉姆還是太蠢了,也不知道需要花多久,才能真正的學會。

他又想起了下午那個中年富商,或許他還更適合一點。

要不要把人挖出來,然後安排在財政部上班?

布魯斯一邊琢磨,一邊下樓打算離開,路過辦公廳的時候,見到裡面燈還亮著,燈下是一個打著哈欠,兢兢業業學習的身影。

算了,蠢是蠢了點,好歹性格單純,不貪。

至於下午那人,一看就不是好掌握的人,還是不費那個事了。

這邊,離開小巷就把之前的男人拋諸腦後的蘇葉,並不知道,自己過於突出的表現,險些讓她被查個底掉。

好在作為一個天才,布魯斯還保留了‘懶’這一項正常人的屬性,她因此才保住了馬甲。

其實蘇葉可以做的更好,隻是她不認為,自己一個伯爵家的,病弱的從不出現在人前的大小姐,有什麼理由惹來大佬的注意,因此怎麼方便怎麼來。

而時間門的緊張,也讓她來不及過多籌備。

拉著小男孩離開那裡,聽到對方肚子餓得咕咕叫,她順手從路邊的餐車買了烤牛排和熱狗,加一杯熱騰騰的牛奶,“吃吧。”

小男孩眼前一亮,接過就大口大口吃起來,狼吞虎咽的架勢,好似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蘇葉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也不去看他,坐在路邊的長廊上,靜靜觀察附近的行人。

從這些來來往往的人中,她得出了一些結論。

那位鐵路商人姓布朗,公司就坐落於這條街上,更具體地,就在斜對面的那棟大樓內。

這棟大樓始建於二十年前,七層的建築並不高,占地面積卻不小,且因為離金融街比較近,房價相當可觀。

鐵路是目前最賺錢的行業,沒有之一,因此鐵路相關產業公司,大多坐落在附近,布朗鐵路就是其中之一。

不過與其他人的租不一樣,布朗先生比較保守,直接買了那棟大樓,當時可謂是耗費了大半身家。

因此資金消耗過大,導致他在和其他鐵路商人競爭的時候,竟然沒有爭過其他人,以至於幾年來,隻有三條路線屬於他。

而布朗公司真正賺錢的,還是他幸運買下的那座鐵礦,這也是他發家的根源。

然而不幸的是,鐵礦的開采即將枯竭,也就是說,他沒了最大收入來源,為了獲得更多收益,不得不把這棟大樓騰出三分之二,租給其他公司。

而他租的也是同行業生產鏈的上下遊,本打算利用這個方式,把兩家公司綁定在一起,實現合作共贏。

可惜,蘇葉一眼就瞧出,這兩家公司相當於皮包公司,看似人多,其實都不是什麼正經職員。

這是一個從一開始就針對布朗先生布的局,然幕後之人真正的目的卻不是他。

布朗先生不過是跳板而已,利用他的資金漏洞,迫使他不得不參與到這個收割蠢貨的計劃中。

作為老牌的,行事頗有原則和章法的鋼鐵行業富商,布朗先生的名聲,經過十幾年的浸入,屬實被很多人信賴。

由他出面布局,像謝菲爾德伯爵這樣的外行,是真的看不出哪裡有問題,以至於成為了被割的韭菜還不自知。

蘇葉又喝了一口咖啡,順勢放在了椅子上。

小孩偷偷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湊近聞了聞那咖啡的味道,一臉的陶醉。

可蘇葉沒發話,他不敢偷喝,隻能一邊嗅聞,一邊惡狠狠咬著手裡的熱狗,直到最後一口食物吃完,他才一本正經的理理衣領,像個體面人那樣,“那麼先生,你想要我做什麼,請吩咐。”

蘇葉看向他,眼裡出現笑意,“聰明的小家夥。”

“當然,”男孩抬起下巴,“你可以叫我托馬斯,這一代都屬於我管,我是他們的老大。”

“是嗎?”蘇葉挑眉,“作為醫生的孩子,你竟然成了街頭孤兒們的老大,這事你父母知道嗎?”

托馬斯驚訝的睜大眼,“你認識我父母?不對,我沒有在家裡見過你,也沒有在診所見過你。”

“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淡卻持久,很明顯,你沒有生病,卻常年和消毒水打交道,必然是家裡有人從事醫生這個行業,且那人還有職業病,對於家裡的衛生非常看重,要求衣服用消毒水清洗,家具,碗筷,甚至是拖地都必須用上消毒水對嗎?”

小男孩張大嘴,不敢置信的模樣,顯然她說對了。

“你父親肯定很看重衛生,且是個極為注重禮節的人,偏偏你的性格,和他完全不搭。作為次子,你沒有享受到父親的看重,也沒有母親的溺愛,卻要忍受他們給你規矩,所以你叛逆了,不願意待在家裡,反而和外面的孤兒們混在一起。外套破破爛爛還沾著灰,裡面卻是乾淨又整潔,說明你不敢讓他們知道,你都乾了什麼。說吧,你為什麼要偷那個男人的錢包,要是不說清楚,我可要上門告狀了。”

托馬斯想要反駁,蘇葉直接打斷,“辛巴頓街36號。”

托馬斯閉嘴,自己家的住址都被人家知道了,他哪裡還敢存僥幸心理,隻訥訥道,“您怎麼知道的?難道您認識我父母?”

隻有這一個可能,不然陌生人哪會連門牌號都知道了。

蘇葉微笑,“很簡單,小孩,隻要你注意觀察,也能得出這個結論。首先,你的鞋上有紅泥巴,整個倫敦都沒有這種泥巴,隻除了辛巴頓街有一家正在修繕房子,購買了紅泥。但他們還沒開始呢,就下雨了,泥巴被雨水衝刷,流到了街道中央,你大概淘氣,還特意踩了踩,對嗎?”

托馬斯點頭。

“很好,辛巴頓街隻有一家家庭診所,你父親是裡面唯一一位醫生,你母親是護士對嗎?”

之前騎馬從那邊路過,正好看到護士打扮的中年女人,送一位病人出門。

一般的診所不會聘請中年女人,大部分是年輕的女孩,除非是家庭診所,為了減少開支,才會請家裡的女人擔任。

而那中年女人明顯已婚且生育過,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當然不會輕易出門找工作,尤其她的穿著,屬於中產那一範疇的。

顯然,她隻會在家裡為自己的丈夫服務,所以這是一家家庭診所。

托馬斯腦袋耷拉下來,“您是對的,先生。”

“那麼,講講吧,為什麼要招惹那麼危險的人物?你足夠聰明,看出那家夥惹急了,是真的會開木倉的吧?”蘇葉道。

托馬斯點點頭,“是的,我有點怕他,但我可以保證,錢包真的不是從他身上偷來的。”

“哦?”蘇葉挑眉。

“是另外一個人,沒有那麼體面,行為也很無禮,我就是想要教訓他一下,沒真的想偷東西的,那舊錢包也不值錢,誰能想到......”

“他追了你幾條街,還惹來那麼難纏的人物?”蘇葉道。

托馬斯點點頭。

“你偷的那個男人,做了什麼?”蘇葉繼續詢問。

托馬斯偷偷看他,似乎在衡量他是否可靠。

蘇葉保持微笑,溫和的氣質下,讓人不由心生依靠。

“是這樣的,先生,我們有一個小妹妹,隻有五歲,漂亮極了,像個小天使一般。那男人見了,卻想要把她抓走,賣到那種,那種地方......我們人多,把小妹妹救了出來,但我有點生氣,他怎麼能這麼做呢,見他極為寶貝那個錢包,就動了教訓一下的念頭,這才,這才......偷走的。”

“是孤兒?”蘇葉問的是那個小姑娘。

托馬斯點頭,“那麼你願意接受我的資助嗎?我可以把你們送到福利院去,然後捐贈一筆錢,保證你們衣食無憂。”

“不,我們不去!”這時,附近竄出來一群孩子,對於蘇葉的提議,堅決反對。

“他們就是在福利院過不下去,才出來的,”托馬斯歎息,“與其裡被虐待死,還不如出來乞討呢。”

蘇葉知道這個時代的福利院參差不齊,有辦的好的,也有藏汙納垢的,眼前這些孩子,很不的遇到了糟糕的,以至於他們對福利院都產生了心理障礙。

她也不勉強,隻道,“那你們有住處嗎?”

“有的,我們住亨利家。”其中一個大一點的男孩道。

托馬斯代為解釋,“亨利家有一棟破舊的房子,是他祖母留下來的,祖母死後,就隻剩他一個人了。我們是好兄弟,所以這些人都住在他家。”

“那我想,你們缺少食物和炭火,是嗎?”蘇葉微笑道。

托馬斯立刻點頭,“你要資助我們嗎?”

“有兩個選擇,我直接給你們一筆錢,或者交給你們一些任務,你們從我這裡賺取報酬,選哪一個?”蘇葉道。

托馬斯毫不猶豫,“選第二個。”

“為什麼?”蘇葉倒是真的驚訝了,還以為他們會要錢呢。

“如果我們做的好,你會為我們解決那個麻煩嗎?我說的是那個想要把艾麗莎賣掉的家夥。”托馬斯認真提問。

“可以,”蘇葉點頭答應下來,人販子什麼的,最討厭了,她絕對不會放過。

“那麼我想,我們會努力幫您辦事的,先生,”托馬斯笑得眉眼都張開了,一筆錢哪裡比得上長久的收益。

蘇葉得承認,這孩子真的很聰明,且從小就目光長遠。

很不錯,她的小分隊可以建立起來了,唔,這次得改名路易街小分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