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第三百三十五章豪奢的巨輪1 清晨和煦……(1 / 1)

清晨和煦的微風吹拂著窗前淺色蕾絲紗幔, 給寬大而裝修精致的臥室帶來一絲寒意。

伴隨著點點微涼,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

“咳咳咳……咳咳……”

蘇葉雙頰泛起不自然的紅暈,眼前一陣陣發黑, 同時喉嚨又乾又癢, 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拿起床頭櫃下的水杯, 小小抿了一口。

被冷水一刺激,她整個人都清醒過來,緊接著是更加劇烈的咳嗽, 仿佛要把肺腑都咳出來。

門外守著的女仆露西似乎聽到了動靜, 推門進來, 見此情形, 連忙去把窗戶合上, 從衣架上拿來羊絨的披肩,裹在她身上, “埃莉諾小姐, 您還好嗎?”

蘇葉擺擺手, 把水杯遞給她,自己撫著胸口, 強行壓下湧上來的咳意。

不能再咳了,不然非得生生咳暈過去。

她躺倒在枕頭上,閉上眼暫時緩解眼冒金星的窘狀。

露西見此,立刻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不一會兒,女管家範西夫人帶著兩個女仆上來,她們手拿托盤, 準備了熱水,毛巾,紅茶,以及……止咳藥。

範西夫人見她臉上微微泛紅,頓時嚴肅上前,試探了一下額頭的體溫,“埃莉諾,你是否又咳嗽了?厲害嗎?”

蘇葉閉眼微微頷首,手指指向咳嗽藥,表示自己需要這個。

範西夫人微微皺眉,醫生交代過,這咳嗽藥不能多喝,有成癮性,可埃莉諾這麼難受……

“咳咳咳,”蘇葉沒忍住,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且持續了近半分鐘。

這樣長時間且劇烈的咳嗽,讓她全身都忍不住抽痛,仿佛咳一下就能牽動五臟六腑跟著移位。

這不是好體驗,人也徘徊在暈倒和意識模糊之間。

範西夫人無奈,親自扶著蘇葉起來,用披肩小心翼翼包裹住她,不讓她再受涼。

露西機靈,立刻倒出一小杯咳嗽藥,遞了過來。

範西夫人服侍她喝下,那味道又苦又澀,還有難聞的氣味,索性溫水已經遞到了嘴邊,她立刻含了一口,等待片刻才吞咽下去。

期間,她一直用手捂住嘴,防止咳嗽的時候把水噴出來,順便地,一顆丹藥無聲無息出現在手心,順著溫水吞服下去。

咳嗽藥的效果立竿見影,或者說,其實是那枚養肺的丹藥起了效果,把喉間一陣陣癢意壓了下去。

範西夫人見她不咳了,鬆了口氣,示意兩位女仆上前,服侍她洗漱好,整理發型,換一件乾淨的睡衣,再小心翼翼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埃莉諾小姐,您早餐想吃什麼?”

蘇葉微微睜開眼睛,“一杯溫牛奶,不加糖,一小塊奶油面包。”

她其實吃不下東西,但她知道,如果什麼都不吃,範西夫人就會一直勸。

這就是身邊有一個德高望重的女管家的壞處。

範西夫人是原主祖母為她選的人,從她出生就在原主身邊了。

相比起管家,她更像是原主的母親,管著她的方方面面,相比之下,原主的母親倒是沒有那麼儘責了,或者說,其實壓根不關心埃莉諾·謝菲爾德這個長女。

原因有很多,綜合起來無非是三點。

其一,原主母親安妮·沃森來自落魄貴族家庭,當初祖母相中侯爵家的小姐當自己兒媳婦,而安妮是她的好閨蜜,原主父親和侯爵小姐接觸的時候,深深被閨蜜吸引了。

安妮長相確實漂亮,精致且嫵媚,這點從原主的長相就可以得知。

原主美得仿若精靈公主,五官精致到無一絲瑕疵,要不是身體不好,導致從未出現在交際場,她早就是上流社會的傳說了。

而原主的容貌,七分像了安妮,還有三分像祖父,而原主的祖父,是當年公認的美男子。

可安妮上位,卻不完全是因為美貌,她還很有心機。

因為她知道侯爵小姐喜歡上一位英俊的軍官,打著為她好的名義,瘋狂鼓勵她去追求真愛。

最後侯爵小姐私奔了,雖然結局是好的,那位軍官也是真的愛她,為了她在戰場上拚殺,最終成為上校,帶著戰爭財回來過著富足的日子。

這位小姐至今還感激安妮呢,兩人依然是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因為在那段軍官上戰場,她沒有收入來源的日子裡,是安妮源源不斷提供金錢,為的就是讓她一直陷入在愛情的美好裡,沒有真正認識世道的艱難。

可以說,這位小姐從頭到尾都很天真,被安妮算計得明明白白。

且她善於端著和善的面容,面對所有人,以至於大家都不覺得,她是暗中勾引閨蜜對象的人。

然這番算計,看在祖母簡夫人的眼裡,卻是心機深沉,為人狡詐市儈,沒有一處是和心意的。

可兒子喜歡,違背了她的意願,直接向對方求了婚。

作為遵守傳統的貴族,簡夫人也隻能眼不見心不煩,在兩人婚後,就搬到了氣候宜人的巴斯度假山莊居住。

這是當年祖父為簡夫人購置的產業,屬於她名下私有,價值六萬多英鎊。

後來安妮幸運地生下雙胞胎,祖母怕這樣的母親把謝菲爾德家族繼承人教壞了,就把兩個孩子抱到了身邊教養,就是埃莉諾和她的雙胞胎哥哥雷恩。

兩人在祖母身邊長大,長年少見父母,感情並不深厚。

七歲那年,安妮說服了謝菲爾德伯爵,把長子帶去倫敦教養,避免他和社會脫節。

伯爵說服了自己的母親,考慮到孫女也要見見市面,祖母把埃莉諾一並打包送去了位於倫敦西區的謝菲爾德府邸。

也就是在那年冬天,倫敦爆發流感,許多人都染上了,而這種流感對小孩子非常不友好,染上後隻有一半的孩子活了下來。

埃莉諾和雷恩都生病了,作為繼承人兼長子,雷恩自然獲得了安妮夫人全心全意的看護,而埃莉諾就差了點意思,母親幾乎不在身邊,隻有範西夫人這個祖母指派的貼身女仆照顧。

在其他女仆害怕被傳染,遠遠躲開時,隻有她認真又負責,嚴格按照醫囑。

在她的精心護理下,埃莉諾有好轉的跡象,相比之下,雷恩的病情反而加重。

安妮夫人心疼看重兒子,覺得範西夫人照顧的好,於是把她調去照顧雷恩了,至於埃莉諾這裡,指派了兩個府邸的女仆。

這兩人對埃莉諾都不熟悉,又怕生病,因此不會時常待在房間裡。

導致的結果就是,埃莉諾的病情加重,雖然最後活了下來,可身體變得極為糟糕,隻要受涼就必定生病,且肺部問題嚴重,咳疾犯了就好幾個月停不下來。

而冬天和春天是咳嗽最頻繁的季節,倫敦那樣的天氣,完全不適合她生存,以至於此後數年,她每年有一半的時間待在巴斯,一半的時間在謝菲爾德莊園,倫敦隻是偶爾回去。

而謝菲爾德伯爵夫婦,是常年待在倫敦的,父女母女之間,完全沒有交流。

再加上,雷恩最終沒逃過那場流感,病死在七歲那年。

繼承人病死,女兒卻活了下來,安妮夫人心中是不滿意的,她覺得要不是埃莉諾霸占了範西夫人,雷恩就不會死。

事實上,範西從一開始就是祖母為埃莉諾培養的女管家,雷恩也有,不僅有貼身男管家,還有男仆。

而這些人在回倫敦後,都被安妮夫人找各種借口打發了,她想要兒子身邊是自己安排的人。

然而這些人並不熟悉雷恩,對他的照顧自然少了一份精心。

但安妮夫人不願意承認,或許是自己的失誤,害死了兒子,因而暗中責怪女兒。

雷恩的去世,對祖母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她不顧流感還沒有散去,回到了倫敦。

眼明心亮的她,自然看出安妮夫人心中的偏頗和怨懟,為了孫女著想,把埃莉諾重新帶回了巴斯。

然而她的壽命也隻有兩年,孫子的死亡對她的打擊太大,僅僅堅持了兩年就病逝了。

最後,在臨死前,她把自己所有的遺產,統統傳給了埃莉諾。

其中包括這棟價值六萬英鎊的巴斯度假山莊,三萬英鎊的現金,價值七萬英鎊的投資股份,以及一些珠寶和山莊裡的收藏品。

對於這個決定,安妮夫人表面沒說什麼,其實內心相當不滿。

因為她早就想要簡夫人那套紅寶石首飾了,以及其他各種首飾,可偏偏,這些統統給了埃莉諾,她一分都得不到,自然心情不好。

基於綜上原因,原主和母親的關係,說得上冷淡。

但原主作為身體嬌弱的小姑娘,對情感需求非常強烈,她總是渴望親情,想要父母的疼愛。

然而她汲汲以求換來的,卻不是父母的疼愛,反倒是算計。

因為年紀小又是女性,她獲得的遺產不得不交給父親托管,在他的‘努力’經營下,這些年埃莉諾簽了不少文件,包括投資,股票,現金在內的遺產全都賠了進去,或者填補謝菲爾德家的財政漏洞。

另外那些珠寶首飾,也被安妮夫人以各種理由要走了,成了她身上,或者兩個妹妹身上的裝飾品。

最後給埃莉諾剩下的,也不過是這座差不多快搬空的度假山莊。

之所以還沒有被轉走,是因為祖母設置了遺囑條件,必須得埃莉諾年滿18,簽署的轉讓協議才有效。

距離18歲,也隻剩下兩個月了,如果蘇葉沒有來,大概率是保不住的。

原主的性子太軟,對親情又過於苛求,最終的結果也隻能傷身傷心傷錢。

但這是原主在長年病痛中,唯一的堅持和希冀了,希望父母疼愛自己沒有錯,錯的是她遇上了不良父母,任何人都不能指責一個小女孩正當的情感需求。

畢竟就連她自己都清楚,她這個身體實在不像是能活很久的樣子,反正到時候這些也會落到謝菲爾德一家的手裡,那又何必費心費力去阻止呢。

這是原主的選擇,也是原主的錢,蘇葉不會說什麼。

可現在這身份是她的了,她自然不能不管不問。

很快露西就端著食物上來了,蘇葉隨意吃了幾口,就讓人把東西端下去。

露西面露遲疑,還想要再勸,蘇葉冷冷淡淡的眼神看過去,她頓時什麼都不敢說了,低下頭默默離開。

原主因長年生病,脾氣比較古怪,喜歡一個人獨處,除了範西夫人,誰也不準打擾她。

至於女仆,除了艾麗,其他人都是做不久就被換。

艾麗是安妮夫人派來的,打著照顧女兒的名義,其實是一次次從她口袋裡把那些珠寶拿走。

等埃莉諾的首飾不剩下幾件了,或者說剩下的安妮夫人已經看不上了,艾麗就失去了作用。

而她也對埃莉諾沒了耐心,照顧的時候時常偷奸耍滑。

昨晚就是如此,本該關上的窗戶,竟然開了一整晚,以至於蘇葉早上醒來,直接犯了咳疾。

至於原主的死亡,是否和這個有關,暫時還不能確定。

但這個艾麗是真的不能留了!

至於露西,是去年來到埃莉諾身邊的,巴斯本地人,性格謹慎,做事細心,隻有一點,膽子有點小,特彆怕埃莉諾這個陰晴不定的小姐。

但她頗受範西夫人看中,範西夫人認為,她會是個合格的貼身女仆。

原主不在意這個,既然範西夫人開口了,她就一直把人留到了現在。

至於最後一位女仆,來了還不到兩個月,接替的上一位,隻乾了半年不到,屬於四人中最底層。

不過她們已經算是比較體面的了,好歹是伺候埃莉諾的女仆,剩下山莊裡還有一二十個仆人。

吃完東西,蘇葉閉目養神,思考著接下來的打算。

其實也不用多思考,首先得養好身體,讓自己好起來,才能計劃其他事。

其次,肅清這山莊裡亂七八糟的人,比如安妮夫人安插進來的人,謝菲爾德伯爵安排的管事和男仆,以及那些仗著她不管事,就偷奸耍滑賭博喝酒的仆人。

最後是原主的資產,還得清理一遍。

好吧,原主除了這棟山莊,也沒彆的資產了。

裡面的收藏品全都被伯爵弄走了,也不知是自己藏起來,還是變賣了。

原主接觸的消息閉塞,對於謝菲爾德家的經營狀況完全不了解,隻知道不是很好,因為每次伯爵夫婦過來,都是要她掏錢填補窟窿。

不過倒也不是一無所有,畫室裡還有兩百多幅畫作,其中一多半隻有藝術價值,不值幾個錢。但挑挑揀揀,還是能找出一些值錢的畫,加起來一萬不到吧。

原主熱愛繪畫,在渴求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她會把全部感情傾注在繪畫上,那是她發泄情緒的出口,以及獲得情感寄托的方式。

因此從小到大,她所有的零花錢,都花在購買畫作上了。

彆的貴族小姐會添置衣服首飾,她從來沒有,衣櫃裡都是範西夫人按季準備的,每季四套,看著很多,其實比起兩個妹妹的衣櫃,遠遠不如。

但她把錢都花在買畫上了,範西夫人也無能為力,隻能儘可能地擠出一點資金,不然埃莉諾一個堂堂伯爵小姐,竟然沒衣服穿,也太可笑了。

而這些畫大部分都不是名畫,隻是根據她本人的眼光和愛好購買的。

一個整日待在小鎮養病的小姑娘,能有什麼眼光?

伯爵是這樣認為的,因此對那些畫作絲毫不感興趣,甚至連去畫室欣賞的心思都沒有。

但其實,原主的繪畫技巧或許還有欠缺,可在欣賞畫作上,她有著得天獨厚的本領。

因為她視繪畫為一切,傾注了過多的情感,以至於對畫上思想和感情,有著天然的感應。

能被她購買的,要麼情感充滿,要麼充滿了想象力,假以時日,是有成為名畫潛質的。

隻是現在時間尚短,也就那麼幾幅能賣出高價,湊出一萬英鎊左右。

最後隻剩下那些比較老舊的首飾了,比較新的昂貴的,都被安妮夫人弄走了,剩下的加起來不過幾十英鎊而已。

但蘇葉還要維持整個山莊的運轉,打理需要錢,這些仆人也需要錢,伯爵可不會付,他隻會等埃莉諾支撐不下去,然後哄著她賣掉山莊。

唔,還是想辦法辦一場畫展吧,有一萬英鎊,就足夠她和這山莊幾年的花銷了。

等她身體好了,賺更多的錢都不是難事。

沉思間,門外傳來急切的敲門聲,然後不等她開口,艾麗就闖了進來,“小姐,您幫幫我,範西夫人要趕我走。”

蘇葉驚訝睜開眼,看向門口皺眉不耐的範西夫人,“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範西夫人見打擾到她消息,越發嚴厲,“艾麗,跟我出來!”

“我不要,”艾麗撲倒蘇葉床邊,想要扶她起來為自己撐腰,“我是埃莉諾小姐的貼身女仆,是安妮夫人特意指派的,你不能開除我。”

“就憑你沒照顧好埃莉諾小姐,讓她生病,我就有資格讓你走,”範西夫人頓了頓,顯然是對艾麗這行為深惡痛絕,“如果你覺得不服,可以去倫敦找安妮夫人告狀!”

艾麗頓住,知道自己不可能去找安妮夫人,於是哀求地看向蘇葉,“小姐,我對您這麼好,您千萬不要讓範西夫人趕我出去啊!”

說完,她又暗示性的道,“夫人派我來照顧小姐,要是她知道我無緣無故被趕走,一定會生氣的。”

蘇葉一臉為難,看向範西夫人,“要不就算了?”

頓了頓,看範西夫人不讚同,忙急急加了一句,“隻是一時忘記了而已,反正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咳疾時常犯,或許和她不相乾呢。”

範西夫人面色嚴肅,“埃莉諾小姐,你不能因為私情,就縱容女仆粗心大意,這是不正確的。難道你忘了老伯爵夫人的交代嗎?”

蘇葉訥訥垂下頭,一時間羞愧萬分。

艾麗眼見不好,範西夫人占了上風,立刻哭著哀求,“我再不敢了,下次我一定好好照顧小姐,求您了範西夫人,給我一次機會。”

她哭得很大聲,又真摯又感人,甚至還說起了這些年相處的點點滴滴。

範西夫人微微皺眉,似乎在思考。

蘇葉垂下眼瞼,眼底是一片漠然,隻不過說出的話,卻是輕柔無比,“我相信艾麗,這次是意外,她以後必不會再這樣了。更何況……我聽說彆人家的女仆還會偷主家的東西,艾麗從來沒有這些毛病,其實已經很好了,再說相處久了,我也舍不得她。”

範西夫人悚然一驚,突然想起埃莉諾小姐不剩多少的首飾。

原本該有滿滿一盒子,可現在呢,都是艾麗這個女仆,幫著安妮夫人弄走的。

她的眼神陡然嚴厲起來,盯著艾麗的視線帶著寒意。

艾麗諾諾,不自在後退幾步,撞到了後面的椅子,為了扶住身體,手向上抓住了旁邊的衣架,衣袖向下滑,露出了雪白的手腕,以及上面......鑲鑽的手鏈。

範西夫人赫然睜大眼,幾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細細打量。

艾麗被扯得一踉蹌,卻顧不得穩住身形,慌亂地想要把手藏起來。

“好啊,沒想到你竟然是個賊!”範西夫人隻以為艾麗幫著安妮夫人做事,沒想到她還敢偷拿小姐的首飾,簡直是罪無可赦!

當即,她用力把人扯出去,然後吩咐外面的仆人把人看住,才回來對蘇葉闡明這件事的嚴重性,“您千萬不能心軟!”

“可是……”蘇葉微微皺眉。

“埃莉諾·謝菲爾德小姐!”範西夫人嚴厲道。

蘇葉輕歎,“我知道了,範西,我不會心軟的,盜竊是犯罪。我隻是想說,她為何敢偷我的東西,是不是被人教唆的?艾麗本來不是這樣的人,她天性善良,我們都知道的。”

範西夫人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不由心軟,“小姐,人都是會變的,況且,有人一直在背後教她。”

她暗示的是安妮夫人,畢竟安妮夫人一直讓她偷拿埃莉諾的首飾。

蘇葉卻搖搖頭,“不會的,母親要什麼,會直接和我說。”

範西夫人啞然,確實如此,安妮夫人仗著是小姐的母親,都是直接開口要求,並不會客氣。

那艾麗這種習氣是怎麼來的?

蘇葉暗示道,“艾麗應該很少接觸外人吧,也不知道是誰,把她教壞了。”

範西夫人面色一沉,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如果不是外人,那必定是山莊裡內部的人,也就是說,除了艾麗,還有人抱著不好的心思。

這絕對不可以,她不允許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傷害小姐!

“我這就去找管家,讓他把所有人都清查一遍。”範西夫人當機立斷。

蘇葉張張嘴,輕聲勸道,“父親不會讓你動管家的,他……”

範西夫人愕然,她沒有動管家的意思啊。

可隨即又恍然,山莊裡的所有事務,哪有管家不清楚的,而他竟然能放任艾麗,就說明他也不清白。

這可如何是好,整個山莊,除了埃莉諾小姐,就男管家亨利權利最大。

她看了一眼疲憊難受闔目休息的小姐,不行,她不能讓這些毒蛇留在瘦弱的小姐身邊。

當然,這件事也不能告訴小姐,以免事發後,她無法面臨伯爵夫婦的責難。

還不如她這個女管家倚老賣老,自作主張。

隻是這樣一來,她以後就不能再照顧埃莉諾了,好在露西已經培養好了,不用擔心沒了她,小姐沒有貼心人。

深吸口氣,範西夫人深深看了一眼床上的蘇葉,轉身毅然而然跨了出去。

門慢慢合上,蘇葉睜開眼,眼神複雜看向門板。

對於原主來說,範西夫人是對她最好的人,也是她最依賴的人。

可對於自己來說,範西夫人才是最危險的那個人。

對於自己一手帶大的小姐,範西夫人深深清楚,原主是個什麼個性。

而她蘇葉和埃莉諾·謝菲爾德,不說相差十萬八千裡,那簡直是完全不一樣。

除了她們都會畫畫,其他沒有任何共同點。

而繪畫,她們的風格也完全不同,雖然她能模仿,但真的沒必要,難道她還能時時刻刻把自己偽裝成埃莉諾嗎?

但以範西夫人對埃莉諾的熟悉程度,她不能露出任何破綻,不然就會引來懷疑。

她是來賺錢順便享受生活的,不是束手束腳當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貴族小姐的。

因此範西夫人必須離開,可沒有一個特彆的理由,她是輕易不會離開的。

按照原本的規劃,範西夫人會跟著埃莉諾出嫁,成為她的女管家,照顧伺候她一輩子。

因此,這個理由必須正當,且不得不做!

歎了一口氣,蘇葉視線轉向窗外,她會為範西夫人準備一大筆解雇金的,以備她的晚年生活過得舒服自在。

至於門外可能發生的事,她早已猜得七七八八,畢竟這就是她推動的結果不是嗎?

門外,範西夫人深吸口氣,端起嚴肅的臉下樓,見到樓下等著自己的亨利管家,立刻道,“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艾麗竟然敢偷小姐的首飾,絕對不能原諒。你且先把人看牢,我要給伯爵夫人發電報,請她指示該如何處理這件事。”

亨利是五十多歲的男人,筆挺的西裝讓他看起來極為有派頭,“確定是她偷的嗎?或許其中有誤會,她是安妮夫人特意派來照顧埃莉諾小姐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範西夫人打斷他,“就因為是安妮夫人派來的,我們才不能輕忽,這件事是在打伯爵夫人的臉,因此必須得讓夫人知道,以免她的善心被人利用。”

見她這麼堅持,亨利無奈,“好吧,那你去吧,我會看好她。”

範西夫人點點頭,昂首闊步走出山莊,然後拐個彎直往警察署而去。

她決定了,這件事必須要讓警察介入,讓他們幫忙查清楚,山莊裡還有多少人手腳不乾淨,敢做對不起小姐的事。

雖然這事露出去,會對謝菲爾德家族聲譽有影響,伯爵夫婦為此會解雇她,但為了埃莉諾小姐的安全,不得不做。

範西夫人的身份,巴斯小鎮上幾乎人人都知道,她就是那位常年生病的伯爵小姐的貼身女仆。

警署署長對於她的到來,萬分驚訝,這些貴族小姐身邊的人,會竭力避免和他們打交道,怎麼今天主動上門了?

範西夫人行禮,“日安,霍金斯先生。”

“日安,範西夫人,今天的天氣真不錯,是什麼原因,讓您來到了這裡,這一定是上帝的恩賜,我說的對嗎?”霍金斯微微一笑,極為謙恭有禮。

如果他能巴結上一位貴族小姐,說不定就能調離這個小鎮,去更大的城市任職了。

範西夫人抿了抿嘴,“是這樣的先生,我發現山莊裡有人不老實,竟然敢盜竊主家財物,這是絕對不允許的,所以想請你幫忙,查查是否還有其他人行為不端。”

“什麼?”霍金斯驚訝地睜大眼,“竟然有如此事,那人該被抓起來上絞刑架。謝菲爾德小姐沒事吧,是否受到了驚嚇?”

“是的,你知道謝菲爾德小姐的身體需要休養,因為這件事,她都不能好好休息了。迫於無奈,我才來找先生您,希望您能幫忙,儘快查一遍,這樣小姐也好安心休息。”範西夫人無奈道。

“您放心,我立刻就去辦,可千萬不能耽誤謝菲爾德小姐休養。”霍金斯鄭重行禮,然後立刻出去喊人。

山莊裡,艾麗被抓後,關在自己房間,門口還守著兩個人。

亨利管家示意兩人先離開,他要單獨審問。

兩人沒有異議,立刻走到聽不到對話的位置。

亨利走進去,審視地看著艾麗,“我原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竟然如此愚蠢,這種偷來的東西,竟然敢帶在身上。”

艾麗嚇壞了,抽抽噎噎求情,“亨利先生,求您救救我,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沒忍住,就戴了這一次,沒想到就被發現。”

“那你還偷了其他東西嗎?”艾麗連忙搖頭。

“說實話!”亨利聲音沉下來,“你知道的吧,你已經被抓,你的房間和東西勢必會被搜查,到時候什麼都保不住了,還會加重你的罪刑。一條手鏈,或許隻是關幾天,可要是再來一條,就是慣犯,會被送上絞刑架。”

艾麗害怕的睜大眼,“我我我,求先生救我。”

“東西呢?都拿出來,”亨利道。

艾麗連忙點頭,趴下鑽到床底下,從靠強的那邊床板下,撕下用膠帶粘住的布包,交給亨利。

“你倒是聰明,”亨利哼了一聲,打開看了看,發現裡面都是一些小物件,比如戒指,耳環,但基本都是鑲鑽或者寶石的,價格也不菲。

這些加起來,少說有一百多英鎊,真難為她竟然能偷這麼多,還沒被發現。

亨利把東西包好,塞到自己口袋,轉身就要離開。

艾麗連忙道,“先生,我懷孕了,是小亨利先生的。”

亨利腳步頓住,轉身眼神莫測地打量她。

艾麗嚇了一跳,可還是鼓足勇氣,“已經兩個月了,相信先生您不希望孩子出生,就有坐牢的父親和母親,先生可一定要救我!”

她這是威脅了,如果亨利不救她,她就會把小亨利先生拖下水,說這些都是小亨利先生指使她乾的。

事實也是如此,她之前隻是幫安妮夫人做事,要不是小亨利先生說,她是不敢偷東西的。

亨利的臉色陰沉下來,“在這裡等著。”

說完,他立刻去後花園找自己的兒子,小亨利先生聽到艾麗懷孕了,欣喜不已,“太好了,父親,我們得儘快結婚了,你能和小姐說說嗎,讓她同意艾麗嫁給我。”

亨利恨鐵不成鋼的看著他,“她都要坐牢了,以後估計也出不來了,範菲爾德家族不會讓她出來的,這樣你難道還要娶她?”

“啊,那我們要怎麼辦?”小亨利先生當然不願意娶一個會坐牢的女人。

“你現在去馬廄找約翰,告訴他,隻要他承認艾麗的孩子是自己的,我就幫他還上那二十英鎊的賭債,還會給他十英鎊。”亨利道。

“啊?”小亨利傻眼,這樣真的可以嗎?

“哼,那個賭鬼,隻要有錢,什麼做不出來?快去吧。”亨利先生道。

小亨利先生忙點頭答應,雖然有點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叫彆人爸爸,但還是自己比較重要,要是被人知道他和小偷扯上關係,也會懷疑他是小偷的。

說不定到時候,謝菲爾德伯爵為了名聲著想,還會解雇他。

想到這裡,他忙按照父親的要求,穿過後花園,往馬廄而去。

二樓臥室的窗台後,蘇葉靜靜站在,等了一會兒,果然等到了小亨利先生出現。

計劃順利進行,她重新回到床上,搖動響鈴,喚露西進來,吩咐她去給艾麗交代幾句話,“你讓她放心,她是母親派給我的人,不會把她怎麼樣的,等範西夫人氣消了,就放她出來。我到時候會說,那手鏈是我送給她的,一時忘記了。聽清楚了嗎?”

露西驚訝的睜大眼,“可是埃莉諾小姐?”

蘇葉輕輕歎了口氣,“我也知道偷竊應該受到懲罰,但那責罰太重了,她還隻是個年輕的姑娘,進了監獄一輩子就毀了,我實在不忍心如此。”

艾麗極為感動,“小姐,您實在太善良了。”

“希望她能改正吧,不過她在山莊待不久了,以後你就是我的貼身女仆了。”蘇葉微微一笑。

“是小姐,我一定會努力乾好的!”露西眼前一亮,滿臉興奮,當下就去為蘇葉傳話了。

見她離開,蘇葉微微一笑,“很好,接下來就等著狗咬狗,然後拔出蘿卜帶出泥,一網打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