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第兩百五十三章悠閒的莊園主生活41(1 / 1)

蘇葉感覺到菲茨威廉的呼吸越來越平緩, 已然陷入沉睡,不由鬆了口氣。

他已經好幾天沒合眼了,再不休息, 身體肯定吃不消。

菲茨威廉睡著後, 她起身拉好窗簾,出門打算繼續忙彆的事,比如招待那些客人們。

然而, 雷諾茨管家匆匆拿著信過來, 信封上打著特殊的標誌, 並且標了加急。

蘇葉一看就知道, 這是海上運輸線出了問題,接過一看,果然,他們從澳洲運送來的糧食, 被扣在了海關。

負責運送的船長, 想辦法打點了海關檢驗人員,可人家說他們帶了違禁品,必須嚴格檢查,不然不允許領走。

但關鍵是,這糧食是和政府簽約的,必須要在今年四月底前交貨, 而現在已經四月中旬了,剩下不到半個月的時間。

出海海船被查出違禁品這種事很尋常,目前的海關對這方便還沒有非常嚴格的規定。

它分為兩種情況, 一不是明文規定可進口的商品,都可以歸類為違禁品,這種的很明顯, 就是海關人員給自己謀福利。

交一筆錢,或者你有上面的批條,那麼很容易就過去了。

而第二種是明文規定的,哪些東西不允許進口,如果被查出來,那就得交罰款,而且是十倍百倍的罰。

一般這種東西,都是價值極高,才值得偷渡,不然何必冒險。

但目前海貿是大英重要經濟支柱,對這方面極為寬鬆,被明確為違禁品的沒有多少。

當初蘇葉和達西家組建船隊的時候,已經三令五申,絕對不允許碰單子上的東西,剩下的,隻要不是運送糧食的船,允許他們隨船攜帶一部分自己的貨物,不過要經過嚴格檢查。

另外在貨物上船前和上船後,都要對整艘船,以及船員們進行檢查,以防夾帶私貨。

尤其是運送糧食時,要經過三道全面檢查,和時不時抽查。因為這畢竟是糧食運輸線,隻要在這上面不出大差錯,剩下的幾趟運輸其他貨物的船出問題,都可以擺平,不會影響到這條航線的使用權。

所以現在看到信上說,船上有違禁品,導致了全部糧食被扣下,她第一反應是不信。

為了保險,她有在船隊裡放進自己人,是托尼等人培養後長大的孤兒,在十幾歲混進那些船隊裡,然後通過船長的手招進去。

沒有人會防備他們,而他們的任務,除了船員日常工作,還要監督其他人的行為。

偷偷攜帶一些貨物,賺個外快,蘇葉不會管,但她明文規定不許的,就絕對不允許出現在她的船上。

這些人經過培養,眼明心亮,這麼大的漏洞,不可能無一人覺察吧?

又不隻是一艘船出問題,而是整整六艘都被扣押了,每艘船上都有她兩到三個人,結果無一人發現不對勁,這本身就有很大問題。

蘇葉當即寫了兩封信,一封留給菲茨威廉,交代了自己要去倫敦港解決這件事,讓他不必擔心,她能處理好。安娜這裡離不了人,他得留下處理葬禮剩下的事,比如遺囑等等,還要照顧安娜,就不要操心了。

一封派人送往玫瑰莊園,安排亨利去處理一些事。

信寫完,她立刻換上騎馬裝,直接快馬趕去倫敦港口。

他們的貨物就是在這裡被人扣下,不允許被帶走,船員們也被要求停留在碼頭,不能離開,也不能接近船,生怕他們架著船逃跑。

蘇葉抵達後,很快有人過來迎接她,“維克漢姆先生,我是船員托裡,船靠岸後,我提前下船,之後等我回來,發現他們都被關了,於是匆忙給您寫信。”

“托裡,”蘇葉看了眼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我記得你,你是海鷗號的三副,為什麼提前下船?”

一般三副得負責船靠岸時在船頭指揮,靠岸後留守幾天,等船上的貨物全部運到倉庫,他們和船長才可以離開。

“我上船之前,妻子已經懷孕,估算時間差不多要生了,就和船長提前請了假,先回去看看她。”托裡連忙道。

“嗯,你妻子生了嗎?”蘇葉點頭。

“生了,是一個可愛的女孩,”托裡滿是大胡子的臉上,滿是高興,可隨即又嚴肅起來,“見過妻子女兒後,我就返回碼頭,打算把剩下的工作做完,再好好陪她們母女。但我一回來,就碰到了熟悉的水手,他們告訴我,我們的船上查出違禁品,所有的糧食被扣押,船員們也被關了起來。我當即意識到不對,立刻寫信通知您。”

查出違禁品扣押貨物很正常,但關押船員,尤其是那些普通的水手就很奇怪了。

這個年代的船很多都是私人的,船主購買船之後,會高價聘請一位船長,幾位經驗豐富的大副和二副,剩下的三副,船員以及水手,都是臨時招聘的。

尤其是水手,其他人如果和船長大幅二副合作的好,會一直雇傭下去,但水手很少有這麼固定的。

其一,一艘船出海可能一年也就三四趟,大概半年時間,剩下的半年需要檢修,更換零件,或者用作其他用途。這樣一來,出海的時間就少了,而水手的工資很低,船不出海,他們就沒有收入,薪資是和船上的時間掛鉤的。

所以在這艘船不出去後,他們會火速加入另外一艘船。

其二,船航行的路線不同,需要的人員也不同,最方便的做法是臨時招聘去過此次目的地的人,這會給航線減少很多麻煩。

也因此,船上的貨物出了任何問題,其實和水手的關係都不大。

而他們也沒錢購買攜帶什麼違禁品,往往拎著一個行禮,幾件衣服就上船了。

所以海關扣人,也僅僅是船上有限的幾個負責人,剩下的都會放了。

畢竟如果真的有違禁品,也是判這些人獲罪,也不可能連坐到整艘船上的人。

因此這裡面的問題很大,蘇葉停下腳步,看著托裡,“你打聽到了什麼消息?”

托裡皺皺眉,“我聽到有人在碼頭議論,說我們的船員和水手都是固定的,全都簽署了博海船務公司,所有才會全部被扣押,這件事會不會是衝著您和達西家族來的?”

博海船務公司,是蘇葉和達西家為了海上運輸,成立的一家公司,包括船隻在內,船員和水手的勞務關係,確實掛靠於這家公司。

他們的運輸線和其他人不一樣,是單一固定的從澳洲到倫敦,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改變航線,因此在招聘的時候,他們首先摒棄了臨時招聘海員的做法,挑選了經驗豐富的船員後,簽署了長期合作合同,托裡就是其中一個經驗比較豐富的老船員。

剩下的就是招收年輕力壯的小夥子,讓他們在有經驗的人帶領下,進行固定來回的運輸,雖然有時會換船,但換來換去,都是他們自己人。

而這些人因為是新人,和其他任何勢力都不牽扯,便於蘇葉掌控,也好管理。

但這件事知道的人比較少,船員們也都被警告過,如果他們泄露了消息,目前這個福利高,待遇優渥的工作很可能被彆人頂替,所以千萬彆說出去。

問就是他們換船了,上半年在這艘船上,下半年在那艘船上。

碼頭上人員來往繁雜,也沒人會去注意這些底層船員的動向,也沒有一個管理海員的係統需要去登記,因此知道這件事的,除非是有心人。

蘇葉懂了托裡的暗示,他認為,應該是有人想要對付她和達西家,因此一早就摸清楚了他們船務公司的狀況,知道那些船員和水手,都是他們內部自己人。

為了怕人泄密,乾脆把所有人都控製起來。

而托裡是唯一的漏網之魚,因為他回家心切,在船還在排隊靠岸的時候,已經迫不及待跳下水,遊到了岸邊,然後狂奔回家。

而船上的三副是沒有定額的,多一人少一人,並不會被人覺察,隻要船上其他人不交代,他暫時就不會被人發現。

而博海船務有十二艘船,剩下的還在海上飄著,即便對方知道他們的船員有多少,也不可能覺察到這艘少一人。

“什麼違禁品打聽出來了嗎?”蘇葉沒有多說,隻問道。

托裡搖搖頭,“一點消息都沒有。”

這就很不對勁了,既然說發現了違禁品,在碼頭這樣人員繁雜的地方,海關人手也不可能多到封鎖現場,查出什麼,肯定很快會傳出來。

即便碼頭上的人沒看到,海關內部也會有消息傳出,畢竟這又不是需要保密的東西。

托裡顯得很焦慮,“維克漢姆先生,我們該怎麼辦?”

因為這事,他已經在碼頭上呆了好幾天了,原本和妻子說好的,昨天就該回去了。

然而船出事了,他根本不敢離開,隻希望這位有錢的雇主,能有辦法吧。

蘇葉看了一眼碼頭外停泊的自家船,直接轉身,“走吧,去海關。”

“去做什麼?”托裡不明所以。

“自然是撈人,”蘇葉沒有多說,直接上馬離開。

托裡目瞪口呆,就這麼直接過去嗎?難道不是打聽清楚線索,然後托關係之類的,直接上門,人家會答應你?

然而他終究對蘇葉的能量一無所知,一路小跑跟著來到海關門口。

這裡是有士兵守著的,其他人輕易進不去,然而蘇葉都不需要打招呼,直接往裡闖。

其中一個守衛原本還想攔,立刻被另外一個製止了,那人笑著招呼,“維克漢姆先生,很榮幸見到您,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樂意為您效勞。”

蘇葉也沒為難他,直接道,“我找你們署長。”

海關署長自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的,但她隻不過在大廳站了半分鐘,立刻有人過來招呼她,然後親自迎向署長辦公室。

來迎接的人是一位中年人,表情很恭敬,甚至隱隱還帶了討好。

托裡看得目瞪口呆,這地方他做了十幾年海員,愣是沒機會看一眼,可維克漢姆先生卻是被人小心迎進去的,果然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署長辦公室門口,現任海關署長也沒有拿大,見到蘇葉進來,立刻熱情的打招呼,還招呼那個中年男人送上紅茶。

“維克漢姆先生,真是許久不見,今天的天氣不錯,您特意過來,是有什麼事嗎?”署長笑著邀請她在沙發上坐下。

蘇葉開門見山,“我聽說海關扣了我的船,說查出違禁品,請問是什麼違禁品,從哪艘船查出來的,還是每艘船都有?”

“有這種事?”署長一愣,他立刻看向秘書。

秘書放下泡好的紅茶,立刻出去找人打聽。

“維克漢姆先生,您不用著急,我已經派人去問了,如果是底下人不懂事,我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署長笑著道。

“那就多謝了,”蘇葉也沒說什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果然是好茶,華國進口的?”

雖然是問句,但她說的很肯定。

“是的,”署長果然很得意,“據說這是華國的貢品,隻有皇室的人才能享用,我也是意外才得到一些,比不上先生您富裕。”

自從赫德侯爵成功訪問華國回來,兩國之間的貿易就加強了一些,華國那邊的統治者,對於他們的東西很感興趣,願意拿出一部分好茶葉,絲綢,和瓷器進行交易。

和以往隻能買到普通貨品不同,這次有了官方背書,他們得到的商品更精致,價值也更高。

很有一段時間,倫敦掀起了華國熱,許多貴族和有錢人,對來自神秘東方的美麗物品趨之如騖。

借著這股東風,蘇葉順勢推出了東方特殊技藝——微雕,並且是結合了西方審美做出的獨特雕刻,還是雕在石楠木煙鬥上的。

巴掌大的煙鬥,卻能雕刻出惡魔與神靈大戰,雕刻出祭祀惡魔的場景,或者惡魔降臨人間,帶來災厄的畫面,栩栩如生,如夢似幻。

對比純粹的東方古韻特色,還是這種更具有衝擊力的畫面,容易獲得大家的芳心。越是奇詭,他們越喜歡。

因此,這批石楠木煙鬥,賣出了驚人的高價,最好的一個,甚至超過了五百英鎊。

原本就有一百多個,後來又小心挖掘,挖出能製作兩百六十個煙鬥的石楠木根瘤。

最後憑借這一手,她賺了十多萬英鎊,而付出的,不過是幾句無足輕重的宣傳而已。

那些匠人們,蘇葉給了極好的待遇,甚至還承諾,等他們教會了徒弟,並為她工作十五年,要是想要回去的話,她可以解除雙方的買賣關係。

這些匠人欣喜若狂,做事和教徒弟都極為認真。

而徒弟,是蘇葉從托尼手下的孤兒中挑選,共選了三百人,隨著學習深入,會漸漸篩選掉一部分人,剩下的即便手藝達不到華國匠人的水平,也能做一些木匠的話。

至少有了這份手藝,他們長大後,能謀一份手工活,而不是進入工廠被壓榨。

許多人都知道,玫瑰莊園是她的,那些石楠木煙鬥也是她開發的,即便有後來人跟風,可無論在設計上,還是技藝上,都遠遠比不上玫瑰莊園出產。

如果有條件,他們還是更願意購買打上了玫瑰莊園標簽的石楠木煙鬥。

就比如署長先生,他不愛抽煙,隻喜歡酒精和茶葉,卻也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擺放了一隻石楠木煙鬥。

因此,他屬於是那個知情人,知道蘇葉在這方面賺了多少錢,內心相當羨慕。

“那署長就謙虛了,您在這個位置上,什麼好東西沒有。”進出口貿易都要過他的手,幾乎所有的好東西,商人們都不會落下他,免費送或者低價賣,總之署長用的,都遠超他的收入水平。

署長哈哈大笑,“那也比不過您擁有點金之手。”

兩人互相恭維著,不一會兒,秘書回來了,在署長耳邊嘀咕了幾句。

署長聽完,眉頭微微皺起,然後一臉歉意的看向蘇葉,“維克漢姆先生,這件事是稽查部負責的,我立刻給您一道指令,讓他們即可放人。”

蘇葉站起來,感謝他的幫助,並順勢邀請他參加今年年底的專利內部拍賣會。

署長本人不經商,但他背後的家族肯定有人經商,隻要他把這個機會讓出去,也就能拿到一部分分紅,是個相當合算的買賣。

而拉普多俱樂部發展到現在的規模,已經不再是單一的拍賣會了,而是分兩種,內部小型的會給有限的幾人發出邀請。

原因也很簡單,他們的研究越來越高端,前期耗費巨大,不是資金雄厚的財團,都不可能吃下。

但蘇葉也不想讓大財團一次次擴張,最終形成龐然大物,因此她就要多扶持幾個出來,因此每次內部拍賣,都會給有限的幾人發出邀請。

並且這次他們買到了,下次就沒有機會了。

這樣一來,單一專利雖然會被某個財團抓在手裡,可以壟斷,卻無法通吃。

之後她又給小商家開放了小型專利,專利可以賣好幾份,他們分一分,每個人都能賺錢,付出的專利費又都不高。

這樣也能保證,一些小點的商人借此賺錢崛起。

署長能成為海關的負責人,可見背後家族的強大,如果沒有足夠雄厚的政治資本,以及他本人的能力,是坐不上也坐不穩這個位置。

所以蘇葉給出的,是內部拍賣名額。

而提前拿到了名額,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想辦法籌集資金,在其他對手沒反應過來之前,就準備充足。

有時候,消息就是資本,是獲勝的關鍵。

蘇葉送出了這個消息,就是送出一份厚厚的人情,而署長得到了,為家族謀了福利,他在家族的地位上升,將會得到更多資源。

署長當然高興,立刻安排秘書帶著蘇葉去找稽查部找人。

稽查部的部長是個精瘦的中年人,叫西特爾,為人相當不好說話,聽到秘書說明蘇葉的來意,當即拉下臉來,“還沒有檢查完,不能帶走。”

蘇葉眯眼,打量了他一眼,“那麼請問部長,多長時間能檢查完?”

“貨物太多,至少需要一個月。”西特爾部長道。

秘書立刻皺眉,“什麼東西需要檢查這麼久?按照我們海關的規定,查出違禁品,需要在七天內做出抽檢,要是還發現了,就需要在半月內進行全檢。你們的動作太慢了,不符合要求。”

部長抬起眼皮,懶得搭理他,“是的,你說的都沒錯,但是我們需要檢查的東西太多,那些糧食排在了後面,回去等著吧,等查完自然會通知你們。”

“這不符合規則!”秘書拉下臉來,要是事情沒辦好,署長肯定會不高興。

但這個西特爾,仗著背後的靠山,一點也不把署長放在眼裡,早晚要把他弄下去。

“這當然符合規矩,先來後到不知道嗎?前面的已經等了很久,總不能你們厲害,能找到署長說好話,就讓你們插隊吧?”西特爾部長不屑的道。

蘇葉微微挑眉,眼裡的鋒芒一點點彙聚,“西特爾先生,按照扣押流程,三天內進行通報扣押理由,現在已經超過72小時了,所以請告訴我,查出什麼違禁品?”

西特爾一愣,看了眼時間,“這個是內部問題,不該你這個外人知道。”

“那麼我可以知道嗎?”秘書打算他的話,“署長先生可以知道嗎?他也很關心這件事,畢竟那批糧食是政府需要的,署長接到議員的詢問,想要查探清楚,那批糧食裡混進了什麼違禁品,如果不合格,他們將拒絕這批糧食的合作。糧食安全享有最高權限,任何部門在被詢問有關於糧食的問題時,不得推諉或搪塞,不然我想議員們不會答應的。”

西特爾面色一僵,半響說不出話來,突然他道,“那些糧食裡被檢查出含有有毒物資。”

“什麼有毒物資?”秘書追問道。

“是黃曲黴毒素,”西特爾被問的答不上來,看到報紙眼前一亮,自信的道,“他們這批糧食是小麥,被我們發現了黃曲黴毒素。”

秘書聞言,偷偷看了一眼蘇葉,面上一言難儘。

而蘇葉則是含笑不語,看了那報紙一眼。

西特爾沒有注意到這個,得意洋洋道,“這種毒素造成的危害非常大,常因為食物沒有曬乾,或儲存不當而產生,而這些小麥,在海上運輸的時候就發黴了,我們正是檢查出了這點,才會扣押下來。”

他說的極為自信,然而秘書隻覺得無語。

以前怎麼沒發現,西特爾是這樣的蠢貨,枉他還覺得對方難纏呢。

蘇葉微笑,看著西特爾說了一大堆,最後總結,“所以這批糧食必須扣下,不能讓它流通到市面上,更不能交給政府儲存進糧倉。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政府,為了大英帝國,作為一個儘忠職守的海關人員,我絕不允許含有毒素的糧食進入英國,毒害國王陛下的子民,這是我神聖不可褻瀆的使命......”

秘書終於忍不住了,“西特爾先生,難道你不知道,這篇關於黃曲黴毒素的文章,是維克漢姆先生寫的嗎?”

沒錯,這是蘇葉在研究生物時,發現的現象,黃曲黴毒素存在於土壤,動植物和各種堅果,以及糧食當中,其對身體的危害非常大,但人不能不吃糧食,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辨彆和稀釋方法,不要稀裡糊塗吃下去,然後中毒。

但目前而言,她隻是發現了這種毒素廣泛存在食物中,而檢測方法目前還在拉普多俱樂部的研究中,並沒有特彆好的檢測劑出來。

報紙上也隻是教了一些簡單的分辨,比如黃曲黴素很苦,如果在食用花生,核桃或者小麥的時候,發現味道很苦,馬上吐出來,並漱口。

所有西特爾說檢測出黃曲黴毒素,簡直是無稽之談,他怎麼檢測?用什麼檢測?難道是口嘗嗎?

可難道那些不是生小麥粉嗎?稽查人員還能親口嘗一嘗?

所有這就是一個貽笑大方的借口,說的人洋洋得意,聽的人一臉無語。

西特爾臉色一僵,快速掃了一眼報紙,果然在上面作者的位置,看到了喬治·維克漢姆的名字。

他面色漸漸變得鐵青,蘇葉也懶得和他糾纏了,直接道,“先生,你們說的是查出違禁品,而不是黃曲黴毒素,這不屬於違禁品,所以你的話前後矛盾了。我有理由懷疑,你在故意找借口,為的就是破壞我和政府的合作,你的目的是什麼,外面那些商人知道,你一個海關官員,針對本分商人嗎?是否還有人和我一樣,因為無緣無故的理由,就被人扣押了貨物,面臨巨額賠款?”

“我想,這件事需要向上反應,國王陛下和攝政王閣下對海貿,尤其是海上糧食運輸線相當關注,如果他們知道,有人為了私心,扣押海上進口的糧食,使得政府得不到充盈糧倉的糧食,幫忙運輸的人面臨巨額賠款的風險,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商人願意承擔這一風險巨大的任務,而國王陛下和攝政王閣下又會做何想?”

目前,喬治三世國王已經因為生病而休養,威爾士親王掌握了權利。

他不是一個兢兢業業的攝政王,把權利都下放給了親信,但這不代表他是好說話的人。

要是有人犯到他手裡,除了親信,其他人不會有好下場的。

據蘇葉所知,這位西特爾部長,和親王八竿子打不著,這件事揭發,親王隻會下令處理了,而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西特爾噌的一下站起來,“你不要危言聳聽,我說有違禁品,就有違禁品,我們在糧食中間查出了皮斯克,這是我們國家命令禁止售賣的酒。”

不錯,這個時代對於酒類售賣有很多奇葩細致的規定,比如同為啤酒,正常的啤酒可以賣,加了啤酒花的就不允許。

比如國王下令不允許售賣烈酒,但分了種類,有些烈酒可以,比如琴酒,龍舌蘭,但皮斯克不行。

在英國售賣皮斯克就是違禁,但這不意味著,你攜帶進入英國也是違禁,畢竟這酒除了售賣,還可以自己喝,還可以送親友。

你如何證明,我帶入關就是為了售賣呢?

蘇葉微微挑眉,“你們查出有多少這種酒?”

在她合理的安排下,這種酒不可能大規模出現在船上,她給船員們配備的酒,都是白蘭地和紅葡萄酒,以及杜鬆子酒。

但杜鬆子酒太烈了,規定每人不得超過兩瓶,他們隻能節省著喝。

而皮斯克在當前歐洲的售價還比較貴,有人攜帶一些很正常,可要說很多,絕無可能。

“雖然我們隻找到了兩瓶,但這是因為我們隻檢查了其中幾代小麥粉,而那些酒就藏在小麥粉裡。我們有理由懷疑,剩下的小麥粉也藏有皮斯克,所以那些糧食在沒有檢查完之前,絕對不能帶走。”

這簡直是鬼扯,查出兩瓶,就懷疑你們有許多瓶,而因為你們有這些酒,就一定會售賣,所以就違禁了,必須扣下來?

不說彆人了,就連門口站著的托裡都一臉不可思議,原本這些高高在上的海關大人們,也這樣耍賴嗎?

“西特爾,我警告你,這裡是海關,不是你的一言堂,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秘書非常生氣,自己代表了署長前來辦事,然而這人,居然一再推脫,關鍵理由還這麼站不住腳,這是在給海關抹黑。

“我不管,反正我們查出了違禁品,就絕對不允許沒查清楚前,貨物流通進國內。”西特爾乾脆破罐子破摔。

“那麼時間呢?”蘇葉再問了一句。

“等著吧,等我們查完排在前面的貨物,自然會輪到你們。”已經這樣了,西特爾乾脆不裝了,直接扣下了事,至於時間,什麼時間?

那可是小麥,保存不好就會發黴不是嗎?

維克漢姆自己說了,發黴的食物不能吃,到時候他就說,那些食物發黴了,他們不能讓其他物品也沾染上黃曲黴毒素,就乾脆拉走倒掉了。

這是符合規定的,在海關腐爛的東西,他們有權處理,不然呢,放在哪裡不管嗎?

至於商人的損失,這些人才不會管。

秘書臉色鐵青,這明顯是不把署長放在眼裡,擺明了為難他要照拂的人。

這件事一定要告訴署長,讓他把人踢出去。

反倒是蘇葉,表情平靜的站起來,“那麼,僅僅是皮斯克而已,沒有售賣,那些船員被扣押的理由又是什麼?因為攜帶皮斯克嗎?”

這當然不是罪過,西特爾就算再無賴,也不能承認,他當即道,“當然不是,但他們攜帶了皮斯克,我懷疑有人想要售賣,於是把人抓進來審問,這符合正常流暢,等問清楚皮斯克是誰的,會放了其他人的。”

“哦,”蘇葉漫不經心的整理了一下衣袖,“那麼,你不用查了,那酒是我的,我喜歡喝而已,讓人幫忙帶回來。所以你可以把他們放了嗎?”

既然耍無賴,那她何妨一試?

總沒人會相信,她這個身價幾百萬英鎊的大富豪,會看上那一點走私小酒的錢吧?

除非一整艘船的皮斯克,但利潤也不超過幾百英鎊,為了幾百英鎊,她在自己運輸糧食的船上搞事?正常人也做不出這種為了幾個便士,把鑽石扔到海裡的傻瓜舉動。

而西特爾真想這麼誣陷她,就需要準備足夠多的皮斯克,誰的損失更大,一目了然。

西特爾沒話說,蘇葉身為船主都承認了,那酒是她的,而以她的身份,實在不需要走私販賣幾瓶不上不下的烈酒,又不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他咬咬牙,隻好道,“那些船員會被釋放,但貨物你彆想拿走。”

蘇葉哼笑,知道他們就是衝著自己的糧食來的。

這批糧食被扣下,過了交貨時間,她必須賠付政府一大筆錢,好幾十萬英鎊呢。

這背後肯定有人想從中撈錢,但為了一點錢,就得罪她,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所以,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針對她和達西家的陰謀。

而時間又正好卡在達西先生去世的當口,或許背後的人認為,她和菲茨威廉會因為達西先生去世而無暇他顧,接手產業也得手忙腳亂,所以出手對方他們,狠狠從他們身上咬下一塊肉來。如果能把她和達西家達到,接受他們身後的產業,就更好了。

既然如此,她倒要好好看來,這幕後之人都有誰?

正好,趁此機會,把他們一網打儘!

於是蘇葉也沒有堅持,把船員們撈出來就算了。

離開了西特爾辦公室,秘書相當不好意思,“維克漢姆先生,您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和署長先生提,他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蘇葉似笑非笑,“滿意的答複啊。”我不需要呢,要什麼答複,我自己去拿就可以了。

至於這海關中得罪她的人,一個也彆想跑,彆以為她不知道秘書的小心思。

署長真的這麼無能,還命令不了手下的部長?

不過是知道西特爾敢做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人,而他不想得罪而已。

反正他已經派秘書出面了,但人家西特爾不聽,他也沒辦法不是。

既然沒辦法,那蘇葉當然不會勉強,她這麼善解人意,當然是......成全他們!

至於之後,這個海關裡的人還剩下多少,她也不是故意的,畢竟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