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向暖(62)
桐桐趕緊出去打岔:“爸, 那照這麼說,貂是真不能買!我今兒喊我媽出去,本來想給你們買貂的。”
不是特彆有錢才會買貂的!那話咋說的:穿黑貂擠公交, 吃麻辣燙喝小燒。
這話有點諷刺, 但確實是一種現象。就是家裡也沒有太多的錢, 但還是勒緊褲腰帶, 打腫臉充胖子的買貂穿。
就像是那些給人改造窗戶的, 他們掙的肯定沒林守道多呀!但看看人家的老婆,那各個出門都穿貂。
這是個面子問題!有些人就覺得:你們家吹的挺大的,也沒見你們穿個貂。
桐桐沒給先買,就看田易陽是咋想的。要是想穿, 那就買;要是覺得不大好, 那咱不買就完了。
自家肯定是穿的起的,隻要她不介意其他的不匹配就沒關係!反正穿貂的九成九都沒有配套的, 也無所謂笑話不笑話。這些大姨聚在一塊, 比的就是誰的貂毛更好,誰的長,誰的密,那頭頭是道的。
一下雪,那該洗貂了。
有這麼一種風氣在前,才有了給買貂在後。
林守道趕緊擺手,“可彆買!我那活,襯貂嗎?咱吃好點喝好點, 這個行!穿啥……很不必講究。”
“可我給錢了,你那一份給我媽了!彆隻我媽盤您的賬呀,您也盤盤我媽的賬。”
一打岔,話題接過去了。快過年了, 誰都不想吵吵。
桐桐一遞話,林守道就果斷的打住了話題,主動問田易陽:“你這人不是個講究人,咋把我姑娘給的孝敬錢給密下了呢?”
遞了個台階,田易陽順勢就下來了,“你說你姑娘花錢野不野,一件八千八,我的天呀!今兒我試的就是晶晶穿的那件……我要穿那個出門,我告訴你,我都怕人給我攔路上,搶我衣裳。”
“那不至於!”
“咋不至於呢?”田易陽就說起了彆的,“我們處的小吳,入了臘月買了一件人造毛的,跟人說那就是貂……結果你猜怎麼著?”
怎麼著?
“被人給偷了。”
桐桐都驚訝了,“衣裳丟了?”
嗯呢!
“真的?假的?”
“真的!保衛科都驚動了,查到保潔身上了,保潔有一件一樣的。但保潔說了,她那件衣服兜有瑕疵,也不是貂的,就是人造毛。小吳丟的是貂,咋能是她的呢?小吳這才承認她的就是人造毛的。可這就成了各執一詞,小吳咬死是保潔偷的,保潔非說小吳臨時變卦,要誣陷她……最後不了了之。”
“就二三百的一件衣裳?”
嗯呢!
桐桐就說:“那家裡是不能放錢,明兒得趕緊把錢存上。”
可不嘛!
兩口子不吵了,商量回老家帶啥東西,桐桐暫時就不說話了。
反正過日子嘛,不知道哪一件雞零狗碎的事就戳到誰的點了,開始爭吵。一吵就翻舊賬,沒完沒了。可以想象,自己要是不在家,這兩口子就是這麼過日子的。
也就是今年冬天,把兩家的老人都給接來了,這才好點。
其實,她主張把老人接來!分兩個地方住嘛,林家老人跟林守道,住店裡。店後面有住的地方,還能開火做飯。對於做生意的男人來說,其實爹媽守在邊上,老婆可以踏實了。那看的比誰都緊,就怕走了歪路。
家裡這邊了,田易陽上班,一個人吃飯隨便湊活。林守道一忙,她就一個人,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姥姥姥爺在家多好的,按時給做飯,家裡也有人收拾。她舒坦自在的,也就沒有胡思亂想的心思了。
各自守著自己的爹媽,不好嗎?老人能吃幾個錢?能穿幾個錢?
田易陽隻偶爾去店裡,跟公婆不相處!
林守道隻晚上回家睡覺,跟嶽父母不用長時間相處。
兩邊的老人都不是事兒事兒的人,姥姥姥爺永遠在誇姑爺,爺奶從來隻說兒媳婦好,這要再過不好真就沒天理了。
因此沒回老家前,她天天在家叨叨:“咱過完年順手把我姥姥、姥爺他們帶回來唄。”
“開春要種地,忙著呢。”
“不種地了,我給我爺奶、我姥姥姥爺養老,成不?接來唄!”
“接來你也不常回來。”
“那我是不是想見就能見?”桐桐跟在田易陽後面轉,她走哪,她跟哪,“我爺奶又不跟你住,你還煩我姥姥、姥爺呀?”
誰煩了?“那不得跟著你舅舅一塊過日子,他們能放心?”
打岔的把那天吵架的事都忘了,桐桐這才說:“其實……物價老漲,錢放在銀行真不值錢!可以買院子呀,買個地皮,哪怕偏一點。”把錢投資出去,這個是可以拿出去說的事,錢花出去,就都安生了。
也彆說誰借錢不借錢的事了,就是沒錢可借了。
林守道是真想買,“需要個倉庫……咱那一院地方太小了。”
田易陽在這事上堅決不答應:“不提這個事了!但這借口不錯,以後都這麼說。”
林守道:“…………”他儘力爭取,“其實你姑娘說的對!今年有商品房在蓋了……”
那不是安置小區嗎?明年才能交房,政府安置棚戶區呢,關咱們什麼事。
“話不是這麼說的……”可到底咋說的,他確實也不敢篤定的說買了一定能咋,“但至少不會賠錢。我就是建個倉庫,把倉庫租賃出去……有幾年也就回本了。”
“你可拉倒吧!年輕人都往南邊跑了,咱這邊……難。”田易陽歎氣,“咱還有後半輩子要過呢,錢攢在手裡最踏實。”
那也不能那麼放著呀!
“不放!我買黃金。”田易陽就說,“誰說都不好使!我就覺得有點閒錢換成黃金踏實。”
桐桐:“……”行吧!黃金保值,至少比白放在銀行強。
於是,這場爭執達成了共識,不管誰借錢,都隻說錢投資出去了,手裡的現錢有限。買了地得蓋,那是得持續往裡砸錢的,把借錢的給擋外面。
然後就是家裡的錢隻留夠日常開銷的,多的全部買成黃金,在銀行買,量少不值得的開保險櫃,但可以給家裡買個小保險櫃,藏家裡。
田易陽指了指廚房,“我都想好了,保險櫃也藏起來,給櫃子裡打個暗格子,藏保險櫃的。”
桐桐就笑:“看來我買錯了呀!我要給您買條金鏈子,您是不是就不嫌棄花錢了?”
嗯呢!你沒買呀!買金鏈子我是要的。
“那您彆出去瞎買……”
“去銀行買……”
“您也彆覺得銀行就一定保險!回頭咱倆去。”
你就認識了?
“我學化學,不認識金子?聽話!過完年,過完年咱一起去,買金子去。”
田易陽又手癢:“聽話?我聽的誰的話?”
林守道問說:“要不要年前給你買個戒指戴著?”回老家好嘚瑟嘚瑟?吃喝穿戴顯家當嘛。
“不用!怕劫道的。”
回老家坐的是客車,路滑車走的很慢。
滿車的人都安安靜靜的,司機也一再嚷嚷:“都彆吵吵,大家都安生。”
據說是這一路不大乾淨,怕驚擾什麼。隻要不驚擾,這路上順順利利的,劫道的都不敢在這裡劫道。
桐桐:“……”行吧!安生著吧。
安生到鎮上,大伯趕著馬車來接了。
桐桐上車先問:“我哥相親的事咋樣了?”
“相了三個,可算是兩邊都點頭了。”林守正笑的特彆爽朗,“都是莊戶人家的姑娘,乾活是一把好手。”
其實田易陽是不讚成在回老家說親的,動輒就是乾活是一把好手。其實很該找個腦子活泛些的,在城裡打工或是見過世面的姑娘,兩人在城裡呆著,比回家種地強多了。
但王娥是妯娌,不是姐姐。婆媳要相處,這事做嬸嬸多嘴不大好。
她隻說起了燕燕的事,“開年就叫實習去!我們那邊社區分了十多個區,每個區都得有後勤物業。物業太遠了就兼顧不了,現在就是分片,每個區都需要一兩個人,管保潔,管公共衛生,收電費水費。都是廠裡的後勤處管這個事的。工資不會高,但肯定輕鬆。住青工宿舍,在物業上呆著,掙的夠她自己花。”
這還不好嗎?這可太好了,“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夏天不熱,冬天不冷的,上哪掙這省心錢去?”
田易陽就是這麼想的,這個工作頭快搶破頭了,那麼些人下崗,這邊卻要添人,想想都知道這個工作多緊俏。
要不是一直巴結主任,這個工作未必能爭到手:“找對象的時候找個條件合適的,這輩子就妥了。”
桐桐:“……”她是真不知道田易陽背後忙活這個!她的心裡,最好的生活應該就是穩妥的。她給所有關愛的子侄,設計的路子也都是以穩妥為要。
淼淼是這樣,燕燕也是這樣。
大伯說:“燕燕不比桐桐,她能這麼安穩著,一輩子就可以了。”
田易陽拍了拍自家閨女的肩膀,笑的很放心。
桐桐:“……”放心的太早了!跳腳的日子還在後頭。
今年回來,小姑在家。這幾年,除了有事見小姑一面,其他時候真見不上。
這回一進門,就見小姑在家抹眼淚,姑父在外間的灶膛前蹲著。
小姑一見她二哥,眼淚又下來了,“……我不跟他回去!我想進城去看看你們,去看看爸媽,他都不讓。我是他家買的牲口呀,不叫我出門。”
姑父苟敬,是來接老婆孩子回家過年的,“爸媽過年就回來了,去看看能咋?哥嫂在城裡好好的,知道就得了,見了能咋?不見能咋?”
“二哥,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林守道就怒了,指著苟敬:“滾!滾回去。能過過,不能過就離!”什麼玩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