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人生向暖(43)二更(1 / 1)

人生向暖(43)

夏天一場雨之後是最舒服的!

趕上傍晚的時候, 田易陽下班回來自行車停在外面就會喊:“桐桐,出去轉轉去?”

桐桐:“……”其實要買什麼的話,她騎著自行車順路買更順手, 可現在動輒先回來, 帶她出去一塊轉悠。

行!陪著溜達一圈。

走在林蔭下,跟來來往往的同事打招呼。

人家問:“帶姑娘遛彎呢?”

“是啊!帶出來遛遛。”

其實也沒什麼重要東西要買的, 晚飯的菜隨便買兩樣就行。

服務部這裡賣菜的人特彆多,都形成小市場了。兩人在裡面轉悠,碰上熟人就聊。

趙大美靠在櫃台上, 跟門口乾裁縫活的李翠說:“一眨眼成大姑娘了!這姑娘就在眼皮子底下, 出落的真好!”

李翠抬眼掃了一眼,小姑娘穿著素淨的小短袖, 肩膀頭子都在外面露著,圓潤潤的、白瑩瑩的,兩條光溜溜的胳膊跟長蓮藕似得。那小腰看著就軟, 穿一條牛仔裙,後面把屁股包的圓鼓鼓的,看著裙子緊吧,前面開個大叉口,也不妨礙走路。一步一步的,那小腿完整的形狀若隱若現的——長直圓。

視線再往下挪,腳上的小白鞋乾乾淨淨的,一看都穿的很仔細。

她常去批發市場進貨,這孩子這一身, 批發市場可沒有。但凡進了商場,那就貴了。瞧那樣子,一身下來沒四五百怕是不行。

她回了一句:“家裡就一個姑娘, 養的精細。”

邊上的金思明:“……”有兩個兒子的您,自卑了嗎?

田易陽買了些黃瓜,轉過來的時候看見粉皮和面皮了,“咱不做飯了,買兩張粉皮回去一拌,成麼?”

桐桐扭臉一看,就瞧見忙碌的金思明。他擺了一張桌子,桌子上兩個篦子,篦子上是一張張面皮和粉皮,邊上還有案板、刀具還有好些罐頭瓶,罐頭瓶裡是作料,好些人排隊在買。

這生意倒也不錯,成本真心不高。

金思明一邊在盆裡給客人攪拌裝袋,一邊道:“……那您放心,咱是四點才做的,六點才擺出來的。”

在家裡做,就是面粉和紅薯粉就行。面粉打成糊糊,在熱鍋裡用鐵皮鑼裡蒸出來,就是釀皮,沒洗澱粉那種,不勁道,但是也很適口;粉皮隻是用的紅薯粉而已,做法是一樣的。

最開始試的時候,就是用家裡的面粉和澱粉做的,面粉不貴,澱粉更不貴。面粉是對半利潤,這個澱粉的利潤比面粉的利潤更高。

再加上油鹽醬醋芥末之類的,有點黃瓜絲和焯水的綠豆芽,這攤子就支開了。

帶回去切也行,自己免費給調味也行,反正一塊錢兩張,一張能切一碗。誰知道試了一次,還給賣完了。

大熱天的,不願意下廚房,那就買一碗這個,調的味兒重點,回去就著饅頭就是一頓飯。

桐桐在後面排隊,還聽到有些人喊:“多放辣子……你這辣子裡沒油呀!醋水辣子?”

“大姨,夏天油厚了膩……咱就吃的是這個清爽的味兒……”金思明嘴上應付著,最後了,又拿著香油瓶子撒了撒,撒沒撒上也不知道,“晚飯了,咱都清淡些!中午來的時候,咱油厚點。”

“中午還賣?”

“賣!十一點出攤,賣完就收攤。量少,怕壞!咱吃就一定得叫人放心。”

換到另一個顧客了,他又道:“叔,你最近發財了。”

發什麼財呢?出苦力。

“那咱來兩張釀皮,這個吃了頂餓。”

成!調吧。

反正是嘴比手還忙,等了七八分鐘,這才到了桐桐跟前。他抬頭一看,嘿的一笑,“調不調?”

嘿什麼?咱倆沒那麼熟:“兩張粉皮,隻切不調。”

“嘚咧!”

桐桐低聲建議:“該上麻醬味兒的了。”

金思明給她一個白眼:麻醬不要成本的呀?等再賺點,過幾天就上麻醬味兒的。

彆看這小小的攤子,一般人都看不上的生意,它是真的挺掙的。早早賣完收攤之後,金思明回去算今兒的賬目,“賣了七十塊錢,把五塊錢的攤位費和油鹽醬醋煤氣的成本都算進去,賺了十一。”

按照十算,這少嗎?一個月出攤十天,這不得掙九百呀!一年就掙一萬呢!

怪不得說賣茶葉蛋都掙錢,這小生意其實利潤不小的。

金思明真的覺得:“媽,你把手裡的裁縫活乾完,就彆乾了吧。”咱娘倆乾這個營生,掙的真的會更多。

口子在家裡盤賬,算來算去的,得到的結論就是:沒算錯,就是掙了那麼多。

金思明就說:“再把涼粉帶上,麻醬也準備起來,辣子裡是得多放油……”人多才能掙的更多,得實惠,得叫人吃著就是覺得香。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門一推開,屋裡就像個蒸籠。

四爺走進去又退出來,在家裡開火的弊端就出來了,真能給家裡把溫度提上來。

回來了,家裡這個一嘴那個一嘴,才知道他們商量什麼。但是這個生意賺的多是因為本錢小,占用了趙大美商店門口那麼一點地方,給了五塊錢的攤位費而已。

露天的生意隻能做這一階段,等天一涼,誰吃這玩意?在外面做啥生意都不會太好。

他沒打擊對方:“先這麼做吧。”回頭就給買個鋪子,之前承諾的話得算數的。

李翠追著她家老一:“我今兒看見林家那姑娘了……”

嗯!怎麼了?

“人家孩子穿的都挺時髦的!你的錢彆上交了,自己攢著,給你也買些體面的衣裳。”李翠一下一下的捏著她兒子胳膊上的小肌肉,“人家孩子養的細皮嫩肉的,打扮的就跟電影明星似得……”

“許是人家長的像電影明星呢?”

李翠:“……”想了想這話不對,她抬手就打,“啥意思?嫌我把你生的不好看?你哪不好看了?我兒子長的不知道有多漂亮……”

是的!前程這個東西,好像是貼在人身上的金箔,閃閃發光的那種。

誰見了都誇你好看!

桐桐回老家被各種圍觀,認識的不認識的,林家的親友近鄰,家裡熱鬨的很,酒席擺了五十多桌,一頭豬愣是不行,又買了半扇豬肉。

她全程跟個洋娃娃似得,一桌一桌的敬酒。

當然了,喜事肯定是喜事,想通知親友高興高興肯定是真的!但還有個目的,大伯娘王娥說:“不管誰家有事,你爸你媽都給走禮!從結婚到現在,你都這麼大了,沒辦過一次酒席。走出去的禮總得往回收吧。”

收回的禮除開酒席的開支,估計能夠你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

果然,晚上賬目一算,能結餘個一千五百塊錢左右。

還有一些是不在賬上的。

姥姥姥爺給了五百,舅舅舅媽給了五百,姨媽給了百,兩個表姐一人給了一百。小姑給了五百,大伯娘昨兒晚上就塞了五百過來,爺爺奶奶給的多,偷著給了八百。

意思是:他們也沒什麼開銷,學費八百,他們拿八百。

反正桐桐手裡有千五都是直係的親戚給的。

一年八百的學費,四年才千一,一次性的給桐桐把上大學的學費湊出來了。

回去的路上,田易陽就說,“你這千五自己存著……”

林守道卻很堅持,“爸媽說他們出學費,就叫他們出吧!那八百單獨拿出來,交學費的時候用!”

“何必呢!農村掙出八百可不容易,叫老兩口歇著吧。”

“你不懂!這是人的心氣。有這心氣在,那身體杠杠的。”

這個暑假,差不多隔差五的就有人上門,所有人都把考上大學當做一件大事。這兩口子在單位上跟同事也有人情往來。那大家也就一樣,過來轉一圈,買個零嘴,然後給桐桐塞上十塊或是一十塊錢。

像是趙大美,來了空手,但是給了五十塊錢。

像是林守道生意上的朋友,都是五十或是一百的給。

又有孫小鵬這樣關係,過來直接給了一百。

這麼一湊,把四年的生活費都湊出來了。

田易陽在家裡有時候不太講道理,但是在外面的話,關係維係的還不錯。所以,再困難,真不至於到了因為窮導致孩子讀不起大學的狀況。就是林家的經濟不改善,這散出去的財也會換個樣子重新聚回來的。

看著禮金,其實就是兩口子放出去的賬。家裡一有事,這就又回來了。

田易陽看著禮簿,跟桐桐說金家:“不是我說,金家收的,怕是連咱家十分之一都不到。”

為啥?

“第一,早些年金家那老兩口子愛過壽,過壽就驚動大家。關係特彆好的,拎著點心酒呀過去,這花的都是錢呀!第一,李翠做那個小生意,扣的就是毛票錢。關係好的人要是不給,她不會追著要。但要是給了,她也不拒絕了。沒有哪不對,但就是人情薄了。”

她說著,眉宇間就露出幾分自得來,“活人嘛,總是要活出幾分熱鬨勁兒的。”

桐桐:“……”這是個跟李翠成不了朋友的人,且注定了,這倆永遠都不可能成為朋友。

她沒打攪在那裡盤點禮簿的人,悄悄的回房間了。

這兩個人,一個惡形惡狀,一個不講理甩臉子。這種狀況吧,已經可以預見將來得有多熱鬨的。

結果就在第一天,還在菜市場。桐桐看見李翠蹦著高的叫罵,罵的是她娘家嫂子。聽邊上人的議論,好似四爺的舅媽張愛紅給彆人說:“考上是好事……但咱有啥辦法呢?住在醫院交不上錢的時候,人家做親妹妹的給孩子花錢買衣裳,也舍不得給她哥瞧病……”

這話傳到李翠的耳朵了,她頓時就炸了。然後就在人多的時候,跳著腳指著張愛紅的鼻子罵,什麼難聽罵什麼,那個惡形惡狀呀,愣是沒有一個人敢去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