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180)
這個人叫桑貴民, 唐周給兩邊介紹之後,桑貴民一臉的驚訝,“尹總的大名自不必說, 自從來了京城, 我常聽到, 一直無緣得見。便是林工之名, 我也是如雷貫耳!裘正裘教授,他是我聘回公司的專業顧問呐!”
“原來是桑總!”桐桐跟對方握手,“桂香日化, 合資企業, 卻非常有本土氣息。”
桑貴民哈哈就笑, “我知道,現在都追求洋氣,可我覺得隻要東西好,叫的本土一些,更親民, 更容易叫市場接受。”
“有道理!”
唐周招呼客人:“都坐!坐下聊。”
大大的圓桌, 隻坐了四個人。服務員上著茶, 四爺就跟對方聊,“今兒過來, 冒昧了!之前聽唐總說, 他們的生產線主要是生產香波……”
洗發水嘛!現在大部分人還在用洗衣粉洗頭呢, 市場空間很大。
桑貴民就笑, “這個我知道, 有所耳聞。我們桂香還不一樣,我們主要是生產護膚品。”
“護膚品?”四爺看向唐周,唐周指了指臉, “你要是不懂,問弟妹,弟妹懂。”
桐桐也指了指自己的臉,“就是我擦臉的東西。”
四爺‘哦’了一聲,“嗐!我家這位從來不用外面買的,我出國也從沒給她帶過這一類的東西,市場如何還真不知道!”
桑貴民‘哎喲’了一聲,“林工您……是有什麼自己用的方子吧?您這個狀態……”說著又看尹禛和唐周,“咱們該是同齡人吧?”
唐周哈哈就笑,“我比尹禛年長一歲,我現在瞧著,人家都說奔著四十了!尹總呢?當年二十上下的時候就這樣,現在還這樣……嫩著呢。”
“是啊!保養的真好。”桑貴民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不由的落在林桐的手上:這手,膚如凝脂也不外如是吧。
再一對比這服務員的手,單看,在這裡服務的姑娘也是選好的,手也是護養的不差,但跟人家那雙捧著杯子的手,這就不能看了。
他的視線又挪回來,瞧見尹總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比一般的男人更年輕細致。
“林工,您是高人呐。”
桐桐隻笑,“過獎了!你們所說的日化……我輕易是不碰這些東西的。我是搞中藥材的,對純化學製劑,我研究的少!在這個方面,你們找對人了,裘教授確實不錯。”
然後她就一臉好奇,“桑總也是學化學出身的?”
“那倒也不是。”桑貴民一臉的一言難儘,“我呢,是沒考上大學。但是有個叔叔,差不多是六十年代,鬨饑荒那幾年偷|渡到港城的,八零年年初,我叔叔病了,叫我堂弟回來,當時我爸不在了,我堂弟就給我叔叔打了電話,我叔叔就說想叫我過去探親,我是以探親的名義去的港城……”
桐桐認真的聽著,跟著唏噓。
唐周就說,“有親戚肯幫忙,確實能改變人一輩子。”
“話是沒有錯!我去了之後,我叔有個修理家電的鋪子,也不是什麼特彆有錢的人。咱過去了,不能吃閒飯,就得在店裡給乾活!我嬸嬸是在那邊娶的,那邊的住宿環境不好,地方狹小,我是隻要在那個家裡呆著,我嬸子就看我不順眼!結果沒兩月,我叔病逝了,我堂弟又要結婚……”
唐周理解的點了點頭,“彆人許是沒那麼想,咱自己先覺得寄人籬下了。”
“可不,我就那麼想的。”桑貴民一攤手:“那我還怎麼呆呀?但要是回來,又覺得不劃算。正好,兩個月的時間幫忙采買家電的零部件,認識了一R本供貨商,他給我想了個辦法,先在港城辦個暫居證,隻要有擔保,是可以的……我再拿這個暫居證,去他們電器公司報到……”
“遇上好人了呀!”
桑貴民不住的點頭,“可不嘛!可真是恩人呐!我在電器公司任職三個月,剛好有個機會,可以回總公司參觀,這一去R本,這可真是漲見識了!咱們跟人家的差距大著呢。當時,有個特彆巧的機緣,就是公司有培訓計劃,可以送優秀員工去電器技術學校學習,我就拿到了這個機會……這才又上了三年學。”
桐桐的手慢慢放下杯子,朝後一靠。這個人的經曆,其實一直到他在港城去R本在港的分公司上班,這都沒問題。
因為業務接觸,他的遭遇叫人同情,然後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辦個證,在自己的權利範圍之內,將其錄取到公司,這都能說是遇到好人了。
可之後嘛,人家這麼幫他,什麼原因呢?
第一,他的業績突出,足夠優秀;第二,賞識他的是個女人,看上他了;第三,就是遇到個認識時間不長,但是極其善心不求回報的好人。
可業績突出這個……他當時去了港城才幾個月,英語不會,粵語不流利,業績是要與人溝通,這種的情況,怎麼溝通?如果不能溝通,又談何業績?
若說遇到好人,好人會幫,但不會無緣無故的,持續持續再持續的去幫一個人。這個人如果有難,則還罷了!問題是,他當時的情況糟糕到那個份上了嗎?
說句不好聽的,那地方比他慘的人多了,怎麼不見這個好人去幫呢?
所以,賞識他的人是個女人嗎?
此人皮相不錯,高瘦斯文,當時內地大多數人都很純粹質樸。
人家公司也不是開慈善,培養了你三年,你畢業了乾了兩年,然後回來了,不乾了?
敢問培養你人家得到了什麼?當時跟你的合同又是怎麼簽訂的呢?對你沒有約束嗎?
是不是不合理了?
桐桐的手放在四爺的腿上,手指劃拉了幾下,四爺感覺到了,她寫了一個‘女’字!
於是,四爺很自然的岔開了話題,“誰起家的時候都不容易!”瞧見菜上來了,就問說,“公司在京城,但廠子得在南邊吧?朋城?尊夫人沒跟來?”
桑貴民的手撥動了一下筷子,又重新擺好,然後將茶杯朝邊上挪了挪,眼睛也看向了桌上的菜色,這才道:“我……還沒結婚!這幾年淨瞎忙了。”
說完,又將袖子往起擼了擼,身子挪動了好幾下。
然後喊服務員,“林工怕是不能喝酒,有鮮果汁嗎?”
“有的!稍等。”
唐周一臉歉意:“瞧我,沒有桑總細心呐。”
桐桐就笑,“所以說,桑總這樣的男人,必然能討女人喜歡。”說完還問:“桑總想找一什麼樣的,我給你介紹?”
桑貴民連連擺手:“……不……彆……彆……”
“這歲數了,怎麼還不好意思了。”桐桐問說,“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不好意思帶出來吧。”
“可彆打趣我了。”桑貴民的手又去整理身上的毛衣,往下扯了扯,這才道,“創業初期,成敗難料,彆拉著人家跟我一塊辛苦了!等真的步入正軌,再找一個合適的。”
“也是!”桐桐便不再問了:此人不是什麼J諜,這個人什麼也藏不住。
但是他有一個不能叫人知道的女性伴侶,許是對方有家室?
他自己不是J諜,但他卻花錢收買裘正這樣的人,隻能說明,他應該是替人辦事的。
裘正寫的那些文章,跟桑貴民所從事的行業屁關係都沒有。
那麼,跟誰有關呢?隻能是跟他身後那個女人的生意或是身份有關。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女人為什麼又是電器公司,又是化工行業,跨度太大了。
什麼生意有這樣的跨度,相互之間八竿子打不著吧。
所以,這隻能跟此女的身份有關!什麼樣的身份會做這樣的事呢?
J諜!
剩下的時間,桐桐就很少說話了,隻聽他們之間閒聊日化行業的情況。
她中途去了一趟廁所,用四爺的大哥大給司機打了個電話,叫再來一輛備用車。桑貴民才來京城不久,他一直住酒店,是不可能有專用車的。
除非酒店提供車輛,但酒店的車輛送一趟可以,接的話不能專門等在外面的。
自己得知道對方住哪個酒店,那就不如安排一輛車過來。
結果吃了飯,下樓的時候,桐桐就說:“叫車送一下桑總吧。”
桑貴民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四爺就說,“我一個人出門帶好幾輛車,送一趟不妨礙什麼。”
唐周也說,“送一送,尹總的車可都是豪車。”
說說笑笑的,把桑貴民塞到車上。
唐周這才說這兩口子,“這生意你們是真心要做還是怎麼個意思?跟他摻和什麼?他的本錢也沒那麼大?”
“主要是看對方的技術、配方是哪裡的?是請顧問自己搞呢?還是直接用國外的……那些顧問什麼成色,桐桐知道!可國外什麼水平,咱一無所知。”
這也倒是!
聊了幾句話,各自上車,各回各家。
等送桑貴民的人回來,桐桐就知道是哪個酒店了。她不叫四爺跟了,“我自己過去。”
好的酒店如今也就那麼幾個,這個女人必然在國內,那麼能住的也隻能是酒店。現在這聯係並不方便,在人沒有防備心理的時候,住在一個酒店不會有人提防的。
這個酒店裡,長期住的客戶裡一定有這個女人。
桐桐拿了工作證,拿了身份證,甚至於戶口本,去酒店直接問了:“有一位客商給我們打電話,說是要跟我們單位搞合作……”說著就不停的翻包,“條子找不見了,名字也沒記住!反正是外商,女,長期住這裡,年歲還真聽不出來多大……有沒有這樣的……”
不能查!
桐桐將工作證遞過去,“你看我的工作證……真的挺著急的,我還能騙你?”
對方打開工作證,裡面夾了折疊起來的百元大鈔,絕對不止一張。
前台左右看看,趕緊將錢收了,然後低聲道:“不確定有沒有你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