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花自向陽(163)一更(1 / 1)

花自向陽(163)

“你們這是乾什麼?”

吳慶冷著臉, 指著湯裡飄著的玩意,“你們這是要乾什麼呀?”

一桌子的人都誠惶誠恐的站起來,吳慶從這些人的臉上一一看過去,坐在那裡卻沒有動。

邊上的服務員覺得這位吳處當真是有氣派, 瞧這一發脾氣給這些老板們給嚇的。再一抬頭, 就見他像是在往下壓脾氣, 然後左手一直攥著右手的拇指轉啊轉的,得有半分鐘吧,他才又說話了, 語氣和緩的多了。

他說:“你們請我,我不來怕你們多想;我來了,你們又給我來這一套!這是擺明了要害我嗎?我是來給大家解決問題的,不是拿了錢才能給你們解決問題。”

說著, 就直接起身,繞過眾人往出走。

服務員緊跟著, 就見這位吳處的秘書在外面等著。

吳處把錢包提給秘書,“去把賬結了, 今兒我請客!要是錢不夠, 你先墊著!要是還不夠, 問問哪個包間門有個叫強子的人, 就說我的話,先跟他借些, 回頭還你們。”

叮囑完, 人家轉身走了。

走的時候想攔出租車的, 但摸了摸口袋,放棄了,沿著馬路沿子自己走了。

服務員趕緊友情提示秘書, “101包間門,裡面好像有吳處的朋友。”

於是,四爺正跟人吃飯呢,來了個自稱是吳慶秘書的人,找強子借五十塊錢。說是出門帶的錢不夠,不夠結賬的,能不能借點。

強子:“……”這玩的是什麼裡格楞?

桌上的人彼此對視一眼,表情都有點玩味。但強子還是從兜裡掏出一百遞過去給這秘書,“你就彆墊付了,用我的吧。”

這人笑了一下,“回頭我們……”

強子擺手,“多少年的鄰居了,我跟你們吳處的母親住一棟樓,這是小事。”

好的!打攪各位了。

人一出去,一桌的人都隻笑了笑,關於此人的事便隻字不提了。

咱跟他也就是老鄰居,彆的……可沒多大關係,也沒多少實質性的交往,對吧?

一桌人說說笑笑,能說什麼呢?不過是憶苦思甜,想十多年前那個時候想吃個什麼,都乾過什麼離譜的事。

強子就一再的拿桐桐年前買蓮菜的事笑話:“咱們這位科學家,是真行!一聽說賣蓮菜的,帶著孩子跑著就去了。她在前面跑,孩子在後面攆……她要八百斤,弄的我家那位都以為不囤菜怕是要過不下去了,跟著買了三百斤。

林家還有院子,我家怎麼弄呀?擱在暖氣屋裡,壞的特塊!從年前到現在,我吃的可都是壞蓮菜。這一節壞了一點,削了趕緊吃;明兒還繼續挑壞的先吃……從頭吃到尾,挑的都是壞的。壞完了,也吃完了。”

然後還指著四爺問:“問問咱們尹總,這蓮菜還想吃嗎?”

四爺一下子就笑了,郭向前平時在外面跑,很少回來。而今坐在桌上,點著四爺:“這個人呀,現在誰能見他這麼笑?隻要一提他老婆,那笑能從眼睛裡溢出來。”

“這還得說咱們林桐同誌,是漂亮!”章躍說著就又壓著聲音道:“去外面辦事,那年輕漂亮的也不少……咱就說……”

強子點著章躍,“哥們,說實話,上回我看酒店的女經理對你可不一般。”

“噯噯噯!嘴上貧歸貧,可絕對沒上手!這一點我跟M主|席保證!彆管是談錢的還是談情的,咱在這個上面……絕對不變質!”

一群喝酒的男人能說什麼?不就是誰又有什麼豔遇了,差點把持不住雲雲的。

喝到這個份上,這就能散了。

桐桐就覺得四爺今兒回來有五分醉意,“說什麼了?喝這麼多。”

四爺鬆著領口,往床上一攤,“都誇你呢。”

“誇我什麼?”她給外套往下脫,“吃好了嗎?睡一覺起來再吃點。”

“誇你買的蓮菜好……”

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

四爺翻個身隻笑,“誇你越老越好看!”

誰老了?三十才冒頭,這正是女人盛開的花期,開的最盛,最奪目的時候,怎麼就老了?

她照著他的屁股就拍:是你說我老了?還是人家說我老了?

四爺才要說話,就見門縫裡伸進倆腦袋來,他趕緊閉眼。

桐桐給尷尬的,給四爺先拉上被子,這才跟孩子說:“瞧!睡了,太沉了……”

那沒事!媽媽每次給拉被子都會順手拍拍我們的屁屁。

桐桐朝四爺擠了擠眼睛,這才往出走,“你們倆這是乾嘛?找爸爸?”

“媽,我牙掉了。”尹儀將牙齒遞給媽媽:“看!門牙。”

尹重也伸出手掌,“我也掉了一顆。”

桐桐一看這牙齒就明白了,“你倆是偷著啃甘蔗了吧?”不是說咬不動這個不要吃嗎?

甘蔗是來走動的朋友帶的,一直也沒吃了,“回頭給你們榨汁。”

叫孩子漱了口,“寫作業嗎?”

一說寫作業,兩人立馬溜了:“困了!睡覺。”

鞋一踢,去屋裡鑽爸爸懷裡睡去了。四爺擱那兒裝睡,隻桐桐靠在門邊看的時候,半眯著眼睛朝她炫耀。

桐桐:“……”一邊一個孩子,幸福了吧?

本來沒睡著的,結果摟著孩子,爺三個半下午的真就睡過去了。

她給把門帶上,出門買點鮮菜。最近保姆放假,季安不叫他們回去吃飯,說是給表姐放假。再加上各自有朋友,朋友登門這不得留飯嗎?這要都上林家去,最忙的是誰?隻能是表姐。

所以都擱在小家過你們的日子吧,彆叫你們表姐整天泡在廚房裡出不來。十多口子人的飯,想想就知道了,有清閒的時候嗎?

桐桐也怕晚上有客人登門,現在也還是有鮮菜的,進貨的人也進不了太多,每次都是幾根黃瓜幾個青椒的買。

菜市場這個時候也沒開門,隻附近的小攤位上有。

她溜達著看,遠遠的就聽見喊聲:“林姨,你要什麼?”

桐桐扭臉一瞧,是常勇和王翠翠的閨女,叫常歡!這孩子跟林清年紀相仿,長的敦實的很,這會子圍著圍脖站在一個攤子前面,蹦躂著招手。

攤子上沒大人呀?桐桐就過去了,“怎麼你一個人呀?你爸你媽呢?”

“我媽沒下班,我奶奶又暈了,我爸回家看我奶去了!我看攤子。”常歡吸著鼻子,顯見的是有些感冒了,“林姨,你要買什麼?”

桐桐掀開塑料布,取了幾根黃瓜,一兩斤的青椒,五六個西紅柿,放在稱上:“算算,多少錢。”

這孩子真是好賬算,一邊稱一邊算,有零有整的,“七塊二,林姨給七塊就行。”

“整好有零的。”桐桐把錢給塞匣子裡,“不是有鋪子嗎?這怎麼還支起攤子了?”

“市場沒人了!我媽叫我爸在外面支個攤子,說是生意也能好。”

正說著呢,又有路過的來買菜,孩子擱在邊上又張羅生意。

桐桐正要走,常勇急匆匆的跑來了,看見桐桐愣了一下,“嘿!你難得買菜吧?”

“給保姆放假了。”桐桐也回了一句,“你們兩口子心太大了,扔給孩子一個人?”

常勇隻笑,“我閨女能乾吧?”

“反正比你精明。”桐桐說著就叮囑他:“孩子感冒了,晚上叫用熱水燙腳,睡前得喝藥,翠翠知道喝啥藥。”

成!走你的吧。

走出沒兩步遠,就聽到常勇的聲音:“哎喲!吳處呀……”他高聲喊著,“歡歡,趕緊給你吳叔拿些鮮菜。”

桐桐扭臉去看,常勇一臉的笑意將菜往吳慶車上塞,“拿著!拿著!省的我給嬸子送上去,這不是順手的事嗎?”

吳慶坐在單位的車上,車窗搖下來,人卻沒下來,“常勇……你這個人真是!我是要犯錯誤的。”

“彆人給的叫犯錯誤,我給的你不拿著,這是發達了不領人情,瞧不起哥哥呀。”

吳慶一臉的無奈,“得!不敢不收了。”

然後車窗搖起來,將吳慶的笑臉遮擋住了。車子緩緩的開啟,從桐桐身邊滑過去。

桐桐站在原地不動地方,隻看常勇,常勇揉著他閨女的腦袋,隱隱約約的能聽見他說:“……閨女,記著,該低頭的時候就低頭,這沒什麼丟人不丟人的!”

後勤的楊虹從另一邊過來,拍了拍桐桐,“林頭兒,這是乾嘛呢?”

桐桐跟著她往大院裡走,“沒什麼……就是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楊虹也是這院子裡的老住戶了,不過是比桐桐這一撥年紀大了很多,當年不跟小年輕一塊玩罷了。

桐桐這一說,楊虹就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她理解的笑了笑,“人不就是這樣!人本來就是這樣呀。”隻是像你這樣,輕易不變的人更少而已,“像是吳慶那樣的人……”才是常態嘛!

人家現在的關係網大,很多做小生意的人都不敢得罪他。像是一般的稅收,有人打過招呼,可能每天就是象征性的收個兩塊。要是有人下絆子,你這生意沒法做了呀。

咱們單位的家屬,凡是出去做小生意的,哪個不巴結吳慶?

“到哪都是這樣的人……”吳慶一點也不個例,“小老百姓難著呢,低個頭而已,這算什麼大事?”

現在這,上哪辦事不得拎著東西拜廟門,看人家的臉,受人家的話?有吳慶這個人脈關係,能有個咱巴結的上的人,且偷著樂吧。

桐桐點了點頭,卻失笑了:也對!自己瞧著吳慶礙眼,哪哪都不對!可叫其他人說,吳處這人還行,求了他他真能辦事。

就像是常勇,有吳慶的面子,他的生意做的更順利,所以,低個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