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91)
在正式畢業以前, 先給尹福辦的婚禮。
至於嫁妝,其實也沒什麼特彆的。就是被褥暖水壺洋瓷盆子之類的東西。這些同事和朋友一送,家裡需要置辦的基本沒有。
婚禮之前, 在尹家吃飯,當著尹福未婚夫魏兵的面,四爺直接說的, “以後什麼流行添什麼, 多了沒處放, 你也不一定能一直喜歡。”
說著就看桐桐。
桐桐從兜裡取出一個存折來, 遞給四爺。
四爺轉手推給尹福:“這是單給你開的存折, 存了兩千……”
“這麼多?”尹福推過去, “不能要……”
四爺再給推過去,“這是嫁妝, 不能不要。”
萬紅娥隻知道兒子說嫁妝他準備, 並不知道直接準備了一個存折, 給存了兩千塊錢。她都不知道這小子從哪弄來的這麼多錢。
尹福看父母:這太多了, 真不能拿。
老尹看了兒子一眼, 這才說:“給你你就拿著,存著嘛!他要用回頭你再給他……”
桐桐卻打斷這話:“給了就是叫你用的。喜歡什麼買什麼,不用省著。要是花完了, 再朝他要就是了。他還有呢,不信你壓榨壓榨,他肯定還能拿出來……”
把人說的都笑!桐桐都這麼說了,尹福不要都不行。
桐桐又說魏兵:“姐夫, 你也看了!我姐在家就是這麼過日子的!不管我姐買什麼,都不要嫌棄她大手大腳。要是覺得花的多了,買的貴了, 你帶著我姐回來,叫她兄弟給她買單……”
魏兵:“…………”以錢壓人什麼的,特彆叫人喜歡!於是,他特彆利索的答應了:“好!我記下了。”
桐桐愣了一下,看四爺:他竟然說‘好’!
尹福一個沒忍住吭哧一聲給笑出來了,隻要有利於他的,他會很高興接受的!什麼大男子主義自尊心啊,他對此沒那麼敏感。
老尹起身,得去屋裡躺一躺了,這是找了個什麼玩意回來?
然後魏兵馬上跟上:“爸,我給您按按。”
“不用!”
“我新學的手法,您叫我試試。”
老尹:“……”所以,需要練練,是吧?拿你老丈人試手呢?這個小子呀,但凡我拿我閨女有法子,我是一萬個不願意把她嫁給你的。
彆管老尹對魏兵有多少不滿,也不管萬紅娥有多少保留意見,反正是中規中矩的把女兒嫁出去了。
兩家的距離就是中間隔著一條南北走向的馬路,兩個大院並排,側門中間隔著的路不算是主乾道,都開著側門,側門幾乎是門對門。
他家的房子也不大,在大院裡住是兩室兩廳的房子,就跟大部分大院裡的配置差不多。平時魏兵也是在家住的時候少,他多住療養院的宿舍,一個人分了二十平的屋子當宿舍。
四爺呢,來回的跑動,愣是把尹福的工作從大院的服務社,調動到療養院的服務社。以前不是不能調動,而是怕這麼調動了,影響尹福找對象。單位那麼遠,將來結婚了又得折騰。四爺沒想著把照顧父母的擔子扔給尹福。
結果陰差陽錯的,她偏看上療養院的康複大夫。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把工作調動過去。兩口子都在那邊上班,住的話他們有職工宿舍。吃飯可以回家吃嘛!兩個人的飯是做,四個人的飯也是做。
而今兩口子能調動到一個單位,那簡直就是最好的安排。因為住房、福利各方面都會向雙職工傾斜。
當然了,這個好處就是四爺上班很放心!尹福兩口子就在身邊,可以說二十四小時都不遠離,跟貼身照顧差不多。
因此,四爺就另外給家裡添了生活費,叮囑家裡:“不要叫我姐往裡面添錢!他們的日常開銷,您幫著給采買了……”
就是掙他們自己的錢,吃家裡的飯。
老尹給老伴兒點了點頭:“就這麼辦吧!”天長地久的,這麼處置最好!
萬紅娥接了,問說,“你結婚……這個婚禮怎麼辦?桐桐家能來幾桌?”
“我自己辦,大冷天的,您彆跑了。”
萬紅娥就看自家這兒子:看把你能耐的,自己操辦真的行?
“辦的不好,她還能跑了?”
那可保不齊!沒有你,人家還能找個更好的。
在家純屬逗悶子,但婚事確實得準備了。
林楠的婚禮準備很簡單,因為嚴父的身份,這個婚禮隻能怎麼簡單怎麼辦。
桐桐踩在凳子上,給櫃門上貼大紅的喜字:“……要準備的也確實是沒有!回頭把大哥的衣服規整規整的,舊的收拾出來該扔就扔,該送人就送人……得給大嫂騰出半個衣櫃來。”
林楓指了指自家大哥屋裡的書:“這些可以收了,沒必要擺樣子。一個注定走仕途的人,看的什麼書呀?”
“這倒是!收拾收拾給塞閣樓上算了。”桐桐很歡快的幫著收拾書,“這些……確實用不上。”
“向上攀爬,琢磨人的心太盛,書這個東西……白瞎了!也彆塞閣樓了,送我房間吧。”
“二哥,你這可是趁火打劫呀。”
“趁火打劫?我這分明就是……”
話沒說完呢,林楠出現在門口,靠在門框上,抱胸看著跟土匪進村一樣的兩人:“分明就是什麼……說呀!”
桐桐尬笑一聲,“就是……幫您收拾屋子!”
“對!以後我大嫂進門了,我們也不能像是這麼著隨便進來了。這不是抓緊時間,懷念一下自由進出您房間的時光嗎?”林楓嗬嗬笑著,手背後叫桐桐下來,高處的書就算了,咱不拿了。
“啊!這樣啊。”林楠慢悠悠的進去,看看桌上取下來的書,“這是要送哪去呀?”
“送閣樓!”
“送閣樓乾嘛呀?送你不正好嗎?反正我從今往後,一心攀爬,琢磨人比琢磨書多,沒的留下這些書再玷|汙了這聖人之道……”
林楓被自己的唾沫給嗆住了,“那不會!那怎麼會呢?越是做的官大,越是書讀的多。越是做著大官,越是愛讀書……”
“對!但我這才隻是一小小的科長,不到廳部級彆,哪好意思照著書上的道理當官呀?官小者,汲汲營營,蠅營狗苟,基本也就告彆書了。”林楠一臉惋惜的看著那書,然後拿起一本遞給林楓:“拿著!”
林楓撒丫子就跑:“哥——我給大家通知婚訊去!”
留下桐桐還站在凳子上,低著頭跟大哥面面相覷。
林楠一臉的似笑非笑:“喲!林研究員,您可是棟梁之才呀!我這一心仕途的,怎敢勞您大駕?”
“那話是我二哥說的,我可一句話都沒說!不帶誣賴人的。我真是布置新房來的……”
“布置新房?”林楠點了點櫃門上的喜,“貼了一個,還是歪的?”
沒歪呀?桐桐側頭瞧,然後問假裝要路過的表姐,“您進來看看,這歪了嗎?”
季紅美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然後說:“這個貼的不正,不是貼的人沒看好,是幫著看的人沒看好。”
桐桐馬上朝外指,“我二哥給看的!他說是端正的。”說著就蹦躂下去,“我跟您找我二哥去!拉回來您收拾他。”
一轉眼,人跑沒影了。
季安問下樓的季紅美,“又怎麼了?”
“說人壞話被人給逮住了。”
季安:“……”該!
可不活該嗎?
桐桐蹲在林楓邊上,“嘛呀?不高興呀?”
林楓歎氣:“大哥一結婚,你一嫁人,然後呢?”
什麼?
林楓看著飄零的雪花:“看見了嗎?兄弟姐妹就是這樣的,在天上本是一塊雲,落下來就成了這樣,你是你,我是我……”
為什麼好好的兄弟姐妹,處著處著就成了親戚了呢?本來我們才是最親的人,對吧?
可結果呢?
結果是各自成家,而後各自安好。
林楓一屁股坐在雪地裡,就那麼保持著仰著頭的姿態:“大嫂住進來,而後我結婚,當然不可能也一直留在家裡住,不方便,對不對?住在一起並不明智。然後我的家不再是我的家……本來天天能見面的,之後周末見?沒事不見,有事再見?亦或者一年難得碰幾次面?”
桐桐:“…………”這麼說起來,是挺傷感的。她抓了一把鬆散的雪花,“你看,它們要是融化了,還是一樣的水,彼此相融。”
林楓並沒有被哄好:“要嫁人的白眼狼,懂什麼呀?”說著,直接起身,真得跟單位那邊說一聲,喜事也得通知大家。
桐桐在後面喊:“要不,把你陪嫁給我吧,這麼著咱倆不分開。”
林楓轉過身猛地踹了路邊的樹,任由樹上的雪落下全砸桐桐身上,他隻管站在邊上笑,還笑罵:“滾蛋!趕緊回去,站在風口上吃風呢?”
桐桐兜頭的雪啊,也不拍打,就這麼往家裡去,站在院子裡朝樓上喊:“大哥,你看我二哥……他欺負我……”
林楠朝下一看,“……”一個眨眼二十六,一個眨眼二十四了,瞧這一個個的,“趕緊回來呀!還站在外面?風不大,是吧?”
風大呀!
風大的大紅的喜報都貼不到公告欄上,最後還是換了紅粉筆給寫上了:林工家的長子林楠同誌,要結婚了。
來往食堂的人都能看的見!
央央端著盛著羊肉湯的鍋,慢慢的走回去。正上樓梯呢,碰見樓上下來一人。她笑了笑,“吳慶哥,也畢業了?”
吳慶點了點頭,“去食堂了?”
“是啊!那個……看見林楠哥要結婚了,還想問問,你們家怎麼隨禮?”
吳慶朝樓下指了指,“這事……一般我媽和我姐做主,我不清楚。”
“那回頭我問問魯師傅。”
吳慶點了點頭,客氣的笑了笑,走人了。
央央端著鍋回去,先放下鑰匙,再去開門。
一進去,常母就說:“怎麼這麼半天?磨磨蹭蹭的……”
央央將鍋放下,趕緊往廚房去:“那個……看見貼的布告,那個林楠要結婚了,我順便打聽打聽彆人都怎麼走禮,是耽擱了。”
常母這才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