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陽(56)
這麼多人面前, 罰站不好看!叫四爺跟著罰站就更不好看了。
桐桐看著菜上來了,就看林楠:“哥……我餓了!我今兒一口都沒吃……”說著,又看嚴言, “這個姐姐, 人家幫我這麼大一忙, 不能讓人家好好吃頓飯呀?”
嚴言朝她笑了笑,看了林楠一眼, 自己抓了刀叉開始吃飯:沒關係!陪不陪的, 飯不都塞嘴裡了嗎?
林楠瞥見了,然後看桐桐:人家吃的挺好的,倒也不用你陪。
桐桐看看嚴言, 再看看林楠,直到四爺戳她的腰了, 她才趕緊道:“第一,我不該跟居心不良的人走,當時就該大喊救命,把人驚走,然後告訴你們有人找我的麻煩;第二, 惹了事了,去了警局該給你打電話,不通知家長,自己逞能就是我的不對;第三, 拒不認錯!不聽大哥的話不對,聽了尹禛的話是大不對……”
四爺咳嗽了一聲, 桐桐閉嘴了,然後忍著笑,打量林楠:“口頭檢查我也做了……叫我吃飯吧。”
“檢討的挺好!明知故犯嘛!”就跟考試知道正確答案, 卻故意填錯一樣可惡,“尤其是跟人家走……你怎麼就知道她們就真是幾個姑娘呢?人心有多惡,你見過嗎?”
真到了偏僻的巷子,從裡面竄出幾個小夥子給你擄走了,出了事怎麼辦?真出了不好的事,有些事能叫嚷嗎?能叫人知道嗎?
吃了啞巴虧怎麼辦?就是回頭把人弄死了,這虧不還得你吃嗎?
明知道怎麼能解困,偏不!偏要逞能!不該吃教訓嗎?
林楠將桐桐那一份吃的拉到自己跟前,抓了叉子勺子,自己開始吃了。
桐桐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牛舌進了大哥的嘴裡了,“…………”她彎下腰湊過去,歪著頭問:“今兒的牛舌……嫩嗎?”
“嫩啊!”林楠繼續吃他的,“挺嫩的。”
然後兄妹倆大眼瞪小眼,當妹妹的哈喇子都快下來了,做哥哥的自顧自吃的可高興了,一點也沒有叫妹妹吃飯的意思。
桐桐就站端正了,今兒這站是非罰不可麼?
她問四爺:“你吃飯了嗎?要不再點一份吧!下午還要乾活呢。”
林楠抬起頭問說,“小尹……餓了呀?”
之前叫尹禛,現在改叫小尹了,這能餓嗎?“隻顧著後怕了,哪裡還餓?”
“是啊!我也後怕!這不是陪客人吃飯呢嗎?總得有個人陪吧……就不勉強你吃了。”
嗯!有勞大哥了。
桐桐就見林楠吃的可認真的,張嘴問嚴言的話卻是:“你父親的問題解決了?”
“還沒有!在一定限度內獲得了一定範圍的自由……”嚴言將焗牛肉塞嘴裡,嚼的特彆慢,“不僅我爸爸的問題沒有解決,我媽媽的問題也沒有解決……現在不過是居家休養,多久……說不好。”
桐桐看他們倆人:“你們……認識?”
嚴言就笑,眼裡帶著笑意的看她,“……若是她們真欺負人欺負的狠了,我會出去找人報警,不會自己去攔的……”
大不了就是灌點酒,被欺負的人吃點小虧。正義感自己有,但幾斤幾兩自己更清楚。叫我舍己為人其實是有點難的!我可以在自保的前提下助人,這是原則。
“我跟你大哥是同學……”嚴言說著就看林楠,“你走哪把她帶哪的時候……她多大?有十歲沒?”
林楠搖頭,“沒!”那是才失語之後沒多久的事,得寸步不離的帶著。
“長大了,跟小時候有點不像了……”一照面的時候覺得面熟,像是在哪裡見過!後來,賀雙喜一喊‘小啞巴’,她一下子給想起來了,這八成就是林楠的那個小妹妹吧。
突然不能說話這種事,很少見,叫人印象深刻。
明知道她是一害怕就不能說話的小孩,那不攔著,再給嚇出個好歹怎麼辦?
嚴言就隻提了這麼一句,就又跟林楠說起彆的,“老同學裡……聯係的還多嗎?”
“有的當兵了,有的還在插隊,留城裡的不多,從去年到今年,倒是回來了三五個,有進了廠子的,也有被推薦去讀大學的……”
桐桐就拽了拽四爺:咱走吧!叫人家老同學敘敘舊。
兩人悄悄撤了,林楠看了一眼,也沒言語,繼續吃他的飯。
嚴言看了兩人去櫃台把打包的都拎走了,就忍俊不禁,“她很可愛。膽子也比小時候大了!”
林楠的表情柔和,“馬上都十八了。”說著才問說,“也是趕巧了,叫你碰上了。你一個人來吃飯?”
“我媽媽一朋友的兒子,一起來的!人家有事,先走了。”嚴言岔開話題,“聽桐桐提了一嘴,說是當了兩年兵……”然後看看他身上的製服,“嗐!早知道你在派出所,就該叫她給你打電話……”
然後她就學在派出所的時候出的洋相,一邊吃一邊說,不疾不徐,平鋪直敘的敘事手法,叫林楠忍俊不禁,“都是同事,一說彼此都認識……”
桐桐在外面朝裡看,人家說的挺高興的。她跟四爺擺擺手,走吧!咱先走。
去醫院抓藥,把帶的菜給劉大夫放了一份。
常請教徐大夫,又給徐大夫了一份。
四爺送桐桐回來,在大門口桐桐又順便給了看門的大爺一瓶酒。
然後剩下的桐桐和四爺平分,一半拿回家,一半叫四爺拿回家,“那個叫賀雙喜的,彆在背後壞了什麼事。”
回家呆著吧!這事你彆管了。
回去的時候,劉建濤正在工地上等著呢。熟人給四爺打電話通風報信的時候劉建濤也在!
這會子見人回來了,就趕緊問:“嫂子怎麼了?跟誰起衝突了?”
“小事而已,已經處理了。”四爺也不解釋,把菜拿出來喊大家都來嘗嘗,這才說,“都歇歇吧……”
方和平一瞧,“我的哥噯,有這錢,弄點實在的肉多好啊!這玩意……哪有肉得勁呀。”
四爺就笑,“白撿的,有的吃就不錯了。”
方和平對這個興趣不大,叫其他人來吃,這才問:“嫂子沒事吧?又是誰不長眼?不該呀,你那大舅哥那是個會吃人的,誰不要命了!要不,這回咱先下手……”
四爺看他們今兒乾的這個活,隨口應著:“幾個小姑娘之間的事,沒事。”
劉建濤就追過來問:“是賀雙喜找嫂子的麻煩了?”
“是啊!不過沒吃虧……把賀雙喜給灌醉了,叫那姑娘丟了好大的醜……這事鬨的!”
劉建濤酸溜溜的,“這還得是哥你有魅力呀!小姑娘都喜歡。”
“你都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那麼單純?看上我什麼了?你要那麼想,可把人家想的太簡單了……”四爺說著,就拍開他,“讓讓,我看看裡面的管道……”
方和平抓了個蝦剝著,這才跟李建濤笑道:“你呀,怎麼還情情愛愛的沒完了?你丫的有情有愛嗎?彆裝的跟情聖似得!都是男人,少來你那一套!你以為那位大小姐看上尹禛哥是喜歡上人了?蠢死你算了。”
少人身攻擊!
“哥們跟你說的是實話!誰不知道攀上這姐們,前途不可限量呀!一個得力的老丈人,那還不得平步青雲呀!說實話,搶著拍她的人多著呢,拍上過她的人也不少,但就是一點,談婚論嫁,人家等閒也不上套……”
說著,還撞了撞劉建濤,“聽說,東城軸承廠一小夥子,一副小白臉樣兒。之前跟這賀雙喜好過,那時候鬨的可大了,這賀雙喜不知道找的什麼人,那小夥子的對象就被大廠給開除了,最後在街道辦的紙盒廠糊紙盒,一個月掙那麼十來塊錢。
那姑娘哭著喊著不敢跟那小夥子處了!這女追男隔層紗,賀雙喜就跟這小夥子好上了。好上之後這小夥子從車間給調到廠裡的宣傳科了,成了宣傳乾事……大家都以為這家夥算是祖墳冒青煙了,這婚事十拿九穩了。況且,鬨的那麼大,知道的人多了,不結婚這不挺丟人的事麼?結果呢,人家賀主任沒看上這小夥子。”
“為什麼呀?”
“賀主任覺得這小夥子不上進!務虛不務實。”這真不是胡謅的,J關大院那些哥們聊起這個可得勁了,“懂這意思吧?人家賀主任找女婿,那是兩手抓的。務虛,他自己行;務實,他女婿得行。”
邊上的人就搭了一句:“這叫灶膛兩頭燒。”
“對嘍!務虛能當道,有他在,他女兒女婿不吃虧;務虛如果過時了,有個務實的女婿那就是保障。人家那麼大一主任……選女婿那真不是由著閨女隨便選的!懂嗎?說是看上咱尹禛哥,可其實呢,看上的就是務實的技術和本事!”
運動或許是一時的,過去了就完蛋了!但吃技術飯的,什麼時候都有飯碗。
高能無限的高,低卻是有底線的低,再差他有樣兒。
方和平捶了捶他,“所以,少胡說八道!彆被個娘們牽著鼻子走。”
把劉建濤都說含糊了:那賀雙喜有這腦子?
方和平不理他,隻蹲下來跟其他人擠眉弄眼。然後這個一句那個一句的,說閒話。
這個說:“人嘛,活到現在,得學會跟現實低頭了。瞧瞧那些以前吆五喝六的,現在去端盤子、掃大街、挑大糞……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隻要人家能看上,賀主任這老丈人,王八蛋才不願意要。”
那個說:“娘們唧唧的一天愛這個不愛那個的,竟是糊弄鬼的鬼話!說點實際點的,男人要是有前程,啥時候都有愛情!男人要是沒前程,誰都不跟你談愛情。”
說的怪熱鬨,伏特加喝上,話就更直白了。
喝著喝著,連方和平都不知道劉建濤啥時候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