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扶搖(105)二更 萬裡扶搖(1……(1 / 1)

萬裡扶搖(105)

小報上關於林叔珩和金肆曄的消息都滿天飛了。天天、天天的, 今兒一起回林家吃飯了,明兒一起去金家吃飯了。

所以,這是什麼意思呢?

金鎮北和林憲懷兩位閣老要聯姻了?

曹南院找趙遷:“趙兄,這不是個好事。”

趙遷給對方斟茶, 沉默了良久才道:“喝茶!喝茶。”

不接這個話麼?什麼意思, 倒是說啊。

“再等等……”等等看!陛下對此事一直沒有說過彆的, 那就再等等。不管是林叔珩還是金肆曄, 他們倆其實跟陛下走動的更近。

陸玄卻在找金鎮北:“恭喜啊……賀喜得此佳媳。”

彆管吃了再多那臭丫頭的氣,但對外嘛, 還是要說好話的。金鎮北就有些嘚瑟:“是個好主母。”那一巴掌下去, 無人敢回嘴。

“現在這滿天下, 誰不知道你們兩家這親事。總不能都跟你似得, 隻這麼相好著, 孩子照生, 就是不成親吧。當然了, 也可以!林叔珩……人家自己有爵位。孩子不管姓什麼, 都能繼承爵位。天下人也無人在乎林叔珩是不是成親……隻對她跟誰相好有興趣。”

“必是要成親的嘛!”這事上跟老子學什麼?老子跟人相好生的那些, 一個個的都是逆子!為啥老管不好呢, 這不是一個個的都覺得老子對不起他們,這才不服管教的嘛!已經錯了,下一代就彆再錯了。

所以,這個親一定得結!林憲懷那不冷不熱的態度, 莫不是也是打算好了, 他沒想嫁閨女?

那可不行!

把陸玄送走,他心說找這親家聊一聊吧,總好過這麼僵持著吧。

結果林憲懷還是那樣的態度,“在衙門, 不談私事。”

“那今兒下衙,在下請您?咱一起喝一杯。”這總行吧!

都說抬頭嫁女低頭娶媳,有人說這是女兒要高嫁,兒媳婦要從低處找。

這簡直就是放屁!

這分明就是說,嫁女兒的時候姿態要高一點,這麼著女兒嫁出去才不至於被欺負;娶媳婦的這一方呢,咱這是要帶一口人回家的,沒生沒養人家姑娘,卻要把人帶走,這帶回去的可不隻是一口人那麼簡單,她是會給家裡添一支人脈,帶來子孫後代的人。所以,咱把姿態擺低一點。

娶媳婦的時候姿態上比女方低一頭,這不丟人。

老金覺得他做的挺好,主動、低姿態,對方順勢一接,咱這就齊活了。

可林憲懷不接呀,就聽他說:“怕是不行,家裡有小孫孫,心裡掛念,歸心似箭呀!”

金鎮北:“……”行吧!我忍。人家的頭揚這麼高,那是因著人家閨女是林叔珩,有這個底氣。

咱的姿態再低一點?

嗯!再低點吧,“哎喲!說起來都是同僚,你看看你,添了孫子這麼大的喜事,都沒有上門恭賀,不該!不該!這麼著,休沐的時候我上家裡去……”

話沒說完呢,林憲懷就又說,“金閣老,可不敢這麼興師動眾。您這一去,這得驚動多少人往我那府裡去。再叫監察一彈劾,還得了?心意收到了,彆的……就算了吧。”

金鎮北:“……”我這都不是低你一頭在說話,我這都是彎著腰跟你說話了,結果不提這一茬,這是不滿意我兒子呀。

行!不滿意是吧?我兒子還不上趕著了:今兒就回去管我兒子!不叫他見你閨女,徹底的給我分了,我看誰著急。你不一定能收拾你閨女,但我一定得收拾我兒子……吧?

然後一下衙,他就去求真館,接老四直接回家。以後老子天天早上送晚上接,我看你們怎麼見?

結果到的時候偏晚了一步,那臭丫頭比自己早到,兩人還不要人力車,手挽著手像是要去哪裡。他叫家裡的車夫跟著,跟著看看他們在乾什麼。

就看見兩人鑽到賣洞子貨的店裡,選那種在洞子或是暖棚裡種出來的菜。

瞧瞧,那黃瓜拎了一籃子,籃子都是用稻草秸稈編織的,上面蓋子一蓋,暫時是凍不了的。還有那豆角,鮮嫩水靈,現在這玩意的價格比海鮮還貴,這又是一籃子。而後又是菠菜,又是韭菜的,光是菜就拎了幾籃子,這才找了人力車……不用問都知道,這必是回林家了。

金鎮北這個氣啊,兒呀,在你眼裡,你老丈人家的歪脖子樹是不是比咱們的煙囪都直溜!?

他很豪橫,進了店就說,把剛才那倆買的,原模原樣再給我來一份.

掌櫃的就朝外看,見客人坐的是馬車,他就說,“小的給您放一個筐子裡……”方便拿,也不怕凍。

金鎮北氣不順,就直接說了,“原模原樣,知道原模原樣是什麼意思不?”

給掌櫃的說的:“……”人家兩人,拎四個小籃子,拎的上,也是不得不那麼保暖,怕菜凍了。您這又何必?他就先說好,“那個……得加二十文錢。一個籃子五文!”

“爺缺那二十文錢?”

話不是這麼說的!做生意嘛,得先告知一聲。

於是,原模原樣給收拾了一份,金鎮北拎著走了:給你老丈人買,卻想不起你老子。你老子我會買,買了回去就蘸醬。

他就是跟兒子鬨彆扭了,反正就是覺得心酸:老子把你看的比誰都重要,結果呢?到頭來,老子在你心裡比不過你老丈人。太傷心了!

回去一個人真蘸醬喝大酒,把他自己給灌醉了。

於是早起一睜眼,迷了巴登的,就見小報上赫然寫著:金閣老疑是對林伯爺不滿。

這標題瞬間將他給嚇醒了,“奶奶個熊,瞎說什麼呢!老子什麼時候對那臭丫頭不滿了?老子什麼時候敢對那臭丫頭不滿了。這分明就是無端揣測,就是居心不良,老子要是不把你們一鍋給端了,老子都不知道怎麼跟那臭丫頭解釋。”

於是,他火速的上了一道折子:取締所有非官方小報。

小皇帝拿著折子,在手中掂量來掂量去:該不該管呢?當然該管。這種賺取銀錢的方式有時候就是以傷害他人為前提的。但是,朝廷取締了,它就真的會消失嗎?

不會的!它依舊會以一種很隱蔽的方式出現,且大行其道。

這是一種不可逆的趨勢!

其一,利益;其二,窺探他人隱私,這是人性中的一點誰都不可避免的惡趣味。

在這種事上,也不分皇帝和乞丐。

在大街上有吵架的,乞丐湊上去瞧熱鬨,自己這個九五之尊也會擠進去,想聽聽他們為啥吵的。

在林叔珩和金肆曄的事爆出來之後,他第一時間竟然是偷笑:真的嗎?被發現了嗎?這個有趣了!出洋相了,有笑話看了。

真的!他當時真是這種心態。

看彆人的熱鬨是可起勁了,也隻有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才覺得不大美妙。

取締很簡單,但取締之後呢?

這件事……不是小事!新明皇室太知道輿論的作用了!自祖娘娘開始,宮門口的台子就是用來利用輿論的。

也是從新明起,有了明確的報紙這個東西。

從官辦到民辦,這是不可阻擋的趨勢。

輿論掌控的好,可安天下。輿論掌控的不好,可顛覆天下。

因此,小皇帝就說:“京中四品以上,議事閣議事!另,參政、問政兩院,旁聽。”

是!

於是,當天下午,就得去議事了。

進宮的時候碰上剛升職從四品的羅君如,這兩年她可是很有名頭的。因著跟她父親的關係實在不睦,她就盯上了漕運衙門。

這個地方是真肥,而且稅收銀錢有時候無法透明,必然是有空子可鑽的。

於是,圍繞著漕運,甚至說圍繞著他父親的周圍,她就使勁的彈劾。一彈劾一個準,都快把她爹周圍給抽乾了。而今,那位老羅大人在衙門中被孤立了,人人都說是他出賣了大家,用大家的腦袋去染紅他姑娘的官袍子。

可其實了,不過是羅君如的母親死活都不和離!

羅君如說,“你跟著我吧,我有官身,給您請封。您住的依舊是官邸,出門依舊是有封號的誥命夫人,什麼也不少您的。您不用跟著兄長,省的您跟我嫂子處不好。我隻要是官身,彆管我成親不成親,跟誰成親,我都能保您一輩子榮華富貴。”

但是羅母不聽呀,鬨絕食,上過吊,還買過耗子藥,羅君如沒法子了,隻能用她自己的法子逼迫她父親舍棄外室。

果然,羅君如一露出獠牙,狠狠的對著漕運撕咬,老羅大人不敢吱聲了。雖然暗地裡還是跟外室來往,但是再不提和離的事了。可也因著這個外室,他不再被提拔!

這兩年朝廷以一種非常隱晦的方式表達著:你私德有虧,你便不是最優的選擇。

也因著這個事,羅君如算是立功了,官位晉升,很快就會在她父親之上。

兩人碰上了,彼此相視一笑。

羅君如就說:“我覺得金閣老這個提法挺好的!靠這個賺錢的太過了。長此以往,皇家何來威嚴,為官何來威嚴?將彆人的私事鬨的天下儘知,此事也有違道德。”

桐桐點點頭,當時沒言語。

可就在金鎮北在議事的時候提出取締之後,桐桐舉手,一開口就道:“臣反對。”

金鎮北:“…………”

議事殿的所有人都側目:“………………”

不是,你們現在這是幾個意思呀?不是說林叔珩跟金肆曄相好嗎?不是說親事將近嗎?至於說小報上猜測說金鎮北不滿,這個朝中沒人信。他不滿什麼呀?這種的他要是不滿,什麼樣的他能滿意?偷著樂去吧。

在大家都默認你們是一家的時候,你們這是幾個意思?

金鎮北看自家那兒子:爹可是為了給她表明滿意她的態度才提議的!結果她反對?

然後就見他兒子也舉起手:“臣也反對。”

小皇帝眼睛一亮:“……”哎呀!鬨起來了!好啊好啊!鬨的好。

才這麼一想,又覺得不對!可他抬眼一看,大家的眼睛不都亮晶晶的嗎?所以,不怪朕!

愛看熱鬨本就是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