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行前路(22)
大家就真的吃了一點, 也喝了一口熱乎的,這才開始采訪的。
燈光打著,打燈光的大哥不停的給調整, “這樣可以嗎?”
反正得拍的好看!當然了,藝人本身就很好看, 意外的好看。
身後是他們的台標, 話筒上粘著的也是。小沙發一人一個,坐在這裡就可以。拍出來看著是挺高大上的,其實不遠處的茶幾上亂七八糟的,攝影的大哥還在那裡擦嘴呢。
桐桐今兒穿著的就是劇組給的印著‘綻放’字樣的長T恤,下面搭了一條運動褲。因著是體育題材的電影,她乾脆連頭發都拾掇的很利索,就這麼坐在鏡頭前面。
體育頻道他們關注的點自然在花滑上, “我們去花滑隊采訪, 聽教練和運動員說了你,他們說你幾乎是完成了所有女子單人花滑冠軍的經典動作, 你怎麼會去想著完成這個?聽說難度極高。”
“說我完成了, 那是誇我呢。其實,跟專業的運動員不能比,差了很遠。他們沒有再來的機會, 我卻有。我隻能根據我自身的條件,儘可能的做的像——而已。當初想著去完成這個動作,初衷就是致敬。越是接觸冰雪運動的運動員, 越是知道他們的不容易。如果沒有熱愛,沒有堅持,是無法堅持下來的。我隻是想展示出來,叫更多的人能了解冰雪運動, 進而喜歡冰雪運動。”
“我們的同事之前去劇組采訪,聽教練說你的雙腳也磨的出血了,卻也沒有停止,一直在帶傷訓練和拍攝,這一點尤其敬佩。你是怎麼堅持下來的?”
“我覺得演繹這個角色,首先得變成這個角色。運動員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們從很小開始就是如此,磨爛了繼續、磨的血肉模糊都見白骨了,還在繼續。我從開始到殺青,四個多月,承受了疼痛,也才能更好的去理解這一份熱愛和堅持有多難。
尤其是很多運動員年齡很小,十幾歲而已。我疼了,她們一定比我更疼。四個月與四年、十年比起來,算什麼?要問我怎麼堅持下來的,那隻能是她們身上的韌勁感染了我。是她們的精神給了我堅持的力量和信念。《綻放》要傳達的也是這樣的體育精神,希望每位觀眾能感受冰雪運動魅力的同時,能感受到這份力量和信念。”
“我從你的身上已經感受到了這種韌勁。”記者心說,我已經改了采訪大綱,跟之前給你們工作室的肯定不一樣。話是接的不錯,句句都合適!她又問說,“我知道你之前沒怎麼涉足這個行業,是什麼樣的契機叫你有了這個拍攝的機會?”
“擅長運動吧!我打籃球的時候被一位業內前輩看到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人是誰。隻是聽籃球隊的劉教練說,有這麼一碼事!然後王湘王導演當天就親自跑來見了我,我們在小飯館裡吃了一頓晚飯。當時我確實拒絕了,因為我幾乎沒拍過戲。是她說服了我,說她們需要會舞蹈和比較擅長運動的演員,想叫我試試!她告訴我這是推廣冰雪運動的電影,所以我當時就接了。就是很偶然的一個契機。”
“擅長運動,是自小就如此嗎?”
“我從歲開始學習舞蹈,說喜歡,這有些過了。練習舞蹈很苦,尤其是最開始的時候,疼的很難忍受,若說那麼一丁點就喜歡這個,這不現實!隻是我母親覺得女孩子要有氣質,要有好的儀態,舞蹈是必須學的。這一學就堅持下來了,之後考上了舞蹈學院,將舞蹈當成了專業。在我看來,舞蹈也可以當做一種運動,不管喜歡不喜歡,長時間的訓練都叫它成為我的一種生活習慣。”
“除了舞蹈、打籃球之外,你還擅長什麼運動?”
“滑冰!”
記者哈哈就笑,“對對對!滑冰,還能花滑,這也算是一種收獲。還有呢?”
“那可太多了,想要嘗試的也有很多。像是滑雪、滑板、包括武術類的,我都想去嘗試。”
“沒有想著繼續跳舞嗎?”
“我覺得,‘熱愛’很重要!我熱愛運動,舞蹈放在運動裡,她是我喜歡的一個選項,但絕不是唯一。有人說舞蹈能叫女孩更有女性的魅力,這也是我不能完全認同的。女性的魅力應該是多面的。窈窕淑女是一種美的姿態,活潑灑脫也是一種美的風景;文靜內斂是一種叫人喜歡的性格,犀利潑辣也自有它的風情。做喜歡的事,自由、健康的成長和生活,愛我所愛,全力奔赴,不給自己設限,這是我的生活理念和態度。”
羅群聽出來了,她在說:舞蹈並不是她所熱愛的!
再結合之前的話,她其實還暗含了另一層意思,那就是:她學習舞蹈是因為她母親的選擇,而非她的。她喜歡的東西很多,但在這之前,她並沒有選擇的自由。
她說:做喜歡的事,自由、健康的成長和生活,這是她的生活理念。
換言之:她之前的成長是不自由、不健康的。
話說的如此的動聽,句句都得給人家回應。可這每一句都在給以後埋線。
家庭必然會被提及,家人勢必會被關注,家事會鬨的人儘皆知的時候,再返回來看這段采訪,會怎麼去解讀呢?
她媽媽叫她學習舞蹈,是想叫女孩子有氣質,有好的儀態,成為一個文靜內斂的窈窕淑女。
這當然不是錯!媽媽對女兒的期許,誰也說不到錯處去。
可若是再結合叫她嫁入億萬富豪的人家呢?是不是就不對味了?
她媽媽不鬨她,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她的言辭裡沒有一句不合適的話!
但若是鬨騰呢?這些早期的采訪再被翻出來去解讀,是不是意思就不一樣了。
羅群覺得,她得重新審視這個姑娘。她好相處,特彆好伺候是事實,但她心思深,智商高,情商更高,也是事實。
跟體育頻道這邊采訪完了,電影頻道在那個方向等著呢。他們的背景板都設置好了,那邊是長沙發,換到那邊繼續采訪。
這次的記者聽了個全場,知道這位是什麼水平了,提問就大膽了一些,“電影上,你是新人。可以說,你完全沒有接觸過這個行業。機緣巧合進入了這個行業之後,怎麼打算的?是想繼續在這一行深耕,還是有彆的事業規劃?”
桐桐就笑,“我去哪個行業都是新人。跟到處求職的大學畢業生一樣,身上貼著一個標簽——新人。第一次拍電影,跟大家第一次進職場一樣,處處透著一股子清澈的愚蠢。大家初入職場犯過的蠢,我一樣犯過。大家初入職場的迷茫,我也有過。
就像是大部分畢業生畢業之後轉行一樣,我也是其中一個。摸索、學習,成了我們這種人生活的日常!一切從頭開始,不氣不餒。得有失敗的心理準備,得有面對質疑聲時積極的心態!得學會接納批評,得學會不去辯駁,得學會默默的埋頭補課,我想,隻要不放棄,隻要肯上進,終是能有所得!隻要想學,什麼時候都不晚。”
羅群聽到這裡就不聽了,沒必要守著了,沒什麼可擔心的。
人家記者那意思是說:進入了這個行業,是不是舍不得離開了。
畢竟,這個圈子公認的賺的多嘛。
這話問的很有技巧。
結果她怎麼答的呢?她把她放在更大的一個群體裡,那麼多畢業生呢,我隻是其中之一!找工作困難,都在為生存努力。這個轉這個行業,那個轉那個行業,我有契機轉到這個行業裡,是什麼錯事嗎?
她反應是真快,記者話術裡的任何東西她都能第一時間洞悉,然後給出最合適的回答。
現問現答,沒有做任何準備。帶過那麼多藝人,她是可以撒出去叫人放心那種。
羅群摸出手機,叫人訂飯,今兒請人家吃頓飯吧。當然了,藝人就不用陪著了。
十一點半,準點結束。
桐桐要走了,拉了四爺跟這些人告辭,“尹鎮,不用介紹了吧。”
認識,不用介紹了,也看出來是什麼關係了。
四爺跟人家握手,“辛苦了!”
記者就笑,“我們隻完成我們的工作……”絕不瞎八卦。
桐桐擺手,“不是那個意思!我們過年見了家長之後,就公布的。沒刻意瞞著,不用這麼小心翼翼!”
見家長?
對啊!
事業剛啟航就公布戀情,果然是新人一枚,處處都透著清澈的愚蠢。
羅群進來招呼人,說四爺和桐桐,“那你們什麼時候走?明天?”
“明天,機票已經定了。”
羅群點頭,“那你們去忙吧,這裡我招呼。”
桐桐跟人家擺擺手,抱著四爺的胳膊出去了。
這邊她走了,羅群的手機響了一聲,是莊遊。
莊遊發來消息:桐桐搬家了吧?
搬了,怎麼了?
搬了就行,沒事。
羅群看了看手機,有點明白了:必是桐桐媽又去原來住的地方找桐桐了。過年了嘛,好似要求孩子一塊過年是合情合理的。
可自從她接觸桐桐以來,這麼長時間,好似沒見過她媽媽給她打過電話。
海珍不是不打,是打不進去!而且,她在H國呆了好幾個月了,在陪楊桃做手術。而今手術之後第四個月了,眼看也過年了。她跟楊桃前兒才回來,第一時間就找桐桐。
誰知道桐桐搬家了,她又找莊遊,莊遊卻說不清楚,隻說沒見過,沒聯係。
現在怎麼找呀?她這是誠心躲了呀。
她把地址發給莊遊:我們搬到京城了,這是住址,你要是能見到桐桐,記得給她。
莊遊卻想的是:你這房子是租的呢?還是早前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