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向暖(136)
來的這個人叫顧曉娟, 春啤集團的副總。
桐桐看過這個人的簡曆,今年十九歲,中專學曆!十九歲參加工作, 起初是一名質檢員。一年之後就調到了當時的廠辦做了辦事員。兩年之後, 去了宣傳科,做了副科長。又兩年,宣傳科科長。再兩年後勤處副處長,在這個崗位上年,成為後勤處處長。
後勤處長乾了五年,而後就任當時的副廠長, 後來改製稱副總,一直就任到如今。
十九歲的年紀,說是二十九歲都有人信。白皙秀美,風韻卓然。人未至,笑先達,一看見停了一輛車,轉過臉就笑。等看見桐桐開了車門, 她笑盈盈的走過來,“小心小心……”
排水溝上面缺了一塊遮擋的水泥板, 她十分貼心的提醒,而後伸出手提供幫助, “搭著我邁過來……”
桐桐沒搭著,她繞了一下過去了:“顧總?你可是稀客。”兩人沒打過什麼交道, 不算是太熟悉。隻是見過, 也僅僅是見過而已。
“怪我!怪我!早該跟林總親近親近。”顧曉娟左右看看,然後指了指斜對面的洗浴中心,“這樣, 咱倆搓澡去……”
“彆彆彆!我這正忙著呢。”桐桐朝鹵肉店指了指,金思明正在店裡站著朝這邊看,她擺擺手示意了一下,然後才跟顧曉娟道:“家裡人就是做小生意的,一看見顧總大駕光臨,都慌了……”
“我的錯!林總,是我的錯。”顧曉娟指著外面支著的桌子,“這樣,咱坐下聊幾句。”
聊吧。
桐桐坐在塑料凳子上,顧曉娟跟著坐過去了。那邊不遠不近的站著兩個人,應該是司機和秘書,她掃了一眼就收回視線。
顧曉娟坐過去,然後把凳子拉的距離桐桐很近,幾乎是貼著桐桐說話。
桐桐的鼻尖縈繞著清雅的香水味,什麼香水她不知道,但價格絕對不低。
顧曉娟叫了一聲‘林總’,然後很親熱的把手搭在桐桐的手背上,拍了拍,“咱們是早該親近親近的,我是不好意思!我要是有孩子,我的孩子怕是跟你都差不多大了。你說,這差著輩兒呢,就怕沒有共同語言……”
桐桐在她的手腕上掃了一眼,這種表價格在萬上下。之前過生日,杜鳴叫朋友給捎帶來的禮物就是同一個品牌的表。
因為大家送的都貴重,她專門去各種櫃台看過的。這款手表是今年的新品,能戴出來從來就不是水貨。
再看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上有一顆鑽,最近常被田易陽拉去看戒指,雖然沒買,但這個的價值大致知道,價值在兩萬上下。
轉臉看見她放在腿上的手提包,奢侈品包包,一萬二上下。
頭上的發卡不是精品店的塑料製品,那是真水晶,五六千吧。脖子上的絲巾也不是普通的貨色,幾百塊是買不下來的。
桐桐從她的手掌下抽出手,然後起身,走了兩步:“哥,拿兩瓶水。”再坐回去的時候就離對方又遠了一下,另外拉了凳子坐了。
金思明取了兩瓶礦泉水過去,桐桐接過來遞給顧曉娟一瓶:“這年齡差當然有代溝了。所以,咱倆閒聊不到一塊。顧總,我雖然在進修,但是科研工作也沒丟,確實挺忙的。你有什麼要說的,直說!跟我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我喜歡直來直去。”
顧曉娟:“……”確實不是一個路子,這位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那我直說。”
“請講。”
“現在我們那邊確實是舉步維艱了,當時呢,是我們聽了工人的意見,做了一個錯誤的決策。由此可見,這民主重要,但集中更重要。因此,我們想請您幫著斡旋,看看能不能重啟談判。”
這麼說就沒意思了!怎麼就是工人的態度導致的最終的結果呢?合著他們沒錯唄。
那還說什麼?
桐桐擺擺手:“我卸任了,能源集團怎麼決定那是領導班子的問題。再說了,我的態度也不重要……”
“金總……”
“金總的態度也不重要吧。”桐桐就說,“像是何東何總,他現在還租房子住著呢,有家不能回。他們的意見更重要嘛!”
顧曉娟:“……”這話該咋答?
桐桐的眼裡閃過一絲失望,這個顧曉娟……草包一個!吳英還是踏實辦事的,也確實有些辦事的能力,但這個壓根就不是個會正經辦事的料。
她乾脆就起身了:“顧總,我說的話要是你沒懂,去問問彆人也行!我就不陪你了。在有些事上,你拿不了事。我卸任,我也不管事,所以咱們倆沒有耗著的必要。請回吧!家裡人做點小生意也是養家糊口,這麼堵著門不太恰當。今兒其實是給了顧總的面子,若是直接報警,隻怕事情會很難看!”
顧曉娟起身,面色也有些不大好看,勉強擠出分笑意來,轉身就了。
上車之後將門甩上了,發出極大的聲響。
桐桐給四爺發了消息,說了這個事:在我這裡沒辦法,怕是要從公司的其他幾位副總那裡入手。
四爺回複了兩個字:收到。
在何東找來,欲言又止的時候,四爺就說:“何總的面子我要給的,晚上吧!晚上在外面見。”
外面就是燒烤的攤位,也沒有什麼講究,辛建找過來的時候就見那年輕人在最角落的桌子上坐著呢,桌上擺著烤串,手邊是啤酒。
他沒叫司機和秘書跟,走了過去,“金總,這可是個好地方。”
四爺笑了笑,指了指邊上的凳子:“坐!”
辛建坐下了,給自己倒了一杯啤的,“金總想如何,總得給一條道兒吧!咱們之間有誤會,這是小事,但一廠的職工,他們的家庭,這牽扯數萬人……金總,還請高抬貴手。”
四爺隻問說:“辛總覺得咱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誤會,總歸是要解開的嘛。”
辛建歎了一聲:“金總,我這個歲數了,比你父親的年紀還要大!這社會上的事複雜的很……你說,照我這個歲數,退下來,少不了我的待遇。我會冒險去做……大風險的事嗎?我便是有個膽子,但我有這個必要嗎?”
“哦!那這不是咱們之間有誤會,這是我跟彆人之間有誤會。”四爺沉吟了一瞬,“我呢,要結婚了,最近都是喜事。”
“我一定上門賀喜……”
“喜什麼?一個大男人連老婆都護不住。”四爺遞給他烤肉,“今兒領導打電話,我還抗議了!我說這怎麼辦案的?案子怎麼就卡住了?重案要案要是這麼結案,那真不成。”
“領導怎麼說的?”
“領導說,他會督促,堅決要查出幕後黑手。”四爺一臉的無奈,“你說,我這婚還沒結呢,現在跟您坐這裡吃燒烤喝酒,被家裡那位知道了,我這婚還結不結了?她的脾氣您該聽說過的,烈性。”
辛建皺眉,看著桌上的烤串,“那金總的意思……”
“不著急,等我結完婚再談。”
意思是再撐一兩個月。
辛建:“……”他起身,“金總,那你慢吃,我先失陪了。”
四爺笑著點頭,目送對方離開。這才慢慢的插手又擦嘴,喊老板:“打包好了嗎?”
好了!好了。
袋子裡裝了七八盒,四爺付了錢這才上車。
霓虹照進車裡,照的他的臉忽明忽暗。尚勇坐在副駕駛上用餘光看過去,就見金總沉默的坐著,不知道是眼鏡片的原因,還是什麼原因,他的眼神冷的很。
當天晚上,桐桐塞了一肚子的烤串,結果到了第二天下午,警隊那邊打來了電話:當日襲擊她的那個領頭的‘劫匪’——死了。
“怎麼死的?”
那邊說:“外出勞動的時候,被一輛拉土車撞了,當場死亡。”
“外出勞動?他能外出勞動?”
“今兒本來沒他,可人手不夠,臨時派了他……誰知道就出意外了。”
桐桐起身往出走,“我能去看看嗎?”
“當然!”
人就在醫院的太平間,桐桐看到了,就是那個人。她問陪著她的女警:“那個拉土車的司機呢?”
“肇事逃逸,正在追捕。”
桐桐挑眉,然後跟這女警道:“一死百了!案子就算是結了。”說完,就往出走。
她打電話給四爺:“……首犯被撞死了。”
四爺轉著手裡的筆:“這人說他的家人都在國外,這隻是他的一面之詞,誰也不知道他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在國外。但不管什麼苦衷,蓄謀殺人,死有餘辜。”
沒說這樣的人不該死!
四爺就又道:“……做的越多,錯的越多,把柄就越多……你急什麼?”你隻要知道,有人殺人滅口了!
桐桐:“……”這個黑心賊。他這是逼的對方一步一步的往萬劫不複裡走呢。
四爺問:“還有要問的?”
“沒有了!你忙吧。”
“嗯!乖乖呆著,回家給你帶櫻桃。”
桐桐在電話這邊直笑。
“笑什麼?”你家男人活著呢,敢欺負到你頭上,那就都彆活了。
四爺打電話給何東,“何總,你跟哈啤集團的會計熟悉嗎?”
“會計?”
“上面的政策,最終怕是還得歸咱們收拾爛攤子,知己知彼嘛。要是有相熟的,約出去吃吃飯喝喝酒……”
何東‘哦’了一聲,“成!回頭我聯係聯係!”
嗯!拜托了。
中間隔了一周,春啤副總聶舟留了一封遺書,說了要輕生。可哪裡都沒有找到這位聶總的屍首,就是憑空的,人不見了!
調查了幾天,有人說在加油站看見過疑似這位副總的人。
所以,很大概率上,這個人是跑了!
然後工人把辦公樓圍了,認為廠裡的財務一定存在大問題,甚至於去上面請願,請調查組介入。
是啊!沒問題你跑什麼?
何東坐在辦公室裡冷汗直冒:這才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