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性彆一換,氣氛好像截然不同!
簡明舟恍惚思考:是因為謝景沒有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小叔。”身旁叫了他一聲。
他扭頭,就看謝景長手長腳的一大隻,靠在懶人沙發上偏頭,“怎麼樣,還合適嗎?”
簡明舟定了定神,“…尚可。”
謝景就嗯了聲,尾調上揚,“那吃飯嗎?”
他還沉浸在當下的氛圍裡,低頭看了眼漫畫:不是在吃了?
跟前頓了下,隨後指向餐桌。
謝景耐心而輕聲地說,“不是精神上的,是你的…實體。”
“……”簡明舟起身,“喔。”
兩人一塊兒往餐廳那頭走。
簡明舟一回家就被新建立的度假要塞衝擊到,還沒注意到飯已經做好放上了餐桌。他這會兒跟在人身後,像是踩在雲裡:
回了家不用做飯,不用洗碗,有零食吃,有漫畫看……
他在令人震顫的幸福感中抓住一絲清醒的理智:
好像有什麼在蠶食他的生活!
…
到了餐桌上,兩個人三菜一湯。
簡明舟看著那鍋蘿卜豆腐湯,拉開座位,“這鍋湯,是故意的還是不小心?”
謝景笑了下,“是倒水的一瞬間猜你想喝。”
“……”
剛坐下沒吃兩口,電話忽然響了。
嗡嗡…兩聲,謝景瞥了眼接起,“喂,小舅。”
謝馳?簡明舟從對面抬眼。
根本不需要免提,謝馳的聲音就從聽筒裡傳了出來,“小景,吃飯了嗎?你這周末是不是要去參加比賽……”
謝景,“嗯。”
話音頓了下,又聽謝馳弱聲:
“…你爸媽這周都要飛外地,我本來說過來給你加油,剛剛來了電話,周六臨時有事……”
謝景默了兩秒,垂眼,“沒事。”
他神色淡淡的,還是一如往常般隨意。簡明舟望過去,心頭莫名悶了下。
就好像謝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
他握筷子的手微緊,剛要開口,就聽謝馳話頭陡然一轉,突發奇想:
“誒?要不那天小舅把你的照片設成屏保立在跟前,意念陪伴!”
“……”
餐桌上同時一寂。
這一操作窒息中透著濃重的熟悉感。
謝景緩緩朝簡明舟看了眼,簡明舟緩緩移開了視線:……彆看他,與他無關。
半晌,謝景道,“不用了,那天小叔會陪我。”
“…啊?明舟嗎。”謝馳愣了下,隨後大聲,“誒明舟!你在旁邊嗎——”
謝景把擴音打開,簡明舟,“在。”
“不好意思啊明舟,還好有你陪著…”謝馳又說,“謝景!明舟對你可是真好了,他平時不愛出門的。”
謝景一頓,抬眼,“小叔,你不
愛出門?”
簡明舟定神,“…以前。”
他瞟向手機:可以了,謝馳,不用再追憶往事!
然而對面已經打開了話簍子,“是啊!以前我們大學的時候,一周七天,隻要上課不踩飯點,有三天都是我給他帶的飯!”
簡明舟盯去,“…謝,馳。”
似是感受到他的局促,謝景體貼寬慰,“沒事,不還有四天嗎。”
謝馳,“那四天輪到其他兩個人了啊!”七天都他帶,不得累死他!
謝景,“……”
簡明舟,“……”
一通電話掛斷。
本該是謝家人複雜的親情糾葛,莫名其妙以簡明舟的青蔥歲月做了結束。
簡明舟輕闔著眼,還沉浸在被揭老底的淡淡尷尬中。
跟前默了兩秒,忽而不緊不慢道:
“小叔,現在我做你的室友,以後一周七天都可以是我來帶飯。”
簡明舟抬眼,就看謝景正看著他。
餐桌上方的水晶燈光影明碎,在謝景眼底映出沉靜的笑意。
他心頭一觸,動容,“小景,我…也不至於那麼廢物。”
“……”
-
隔天就是周六了。
簡明舟上次說過給何玉拿周邊,聽說她這周末也要來,就去編輯部薅了一把。
倩倩路過看見,“要去倒賣?”
簡明舟,“送人的。”
倩倩就停下來,一個側目,“…你的年下狼狗?”她突然想起,“誒!上次聚餐他背包上掛的不是《老師》的周邊嗎?”
“他也看耽漫,還是副編你給的?”
“……”簡明舟目光靜默:Both.
但不管怎麼說都感覺解釋不清。他頓了頓,薅走周邊留下一句,“天賜的。”
…
周六當天,晴空萬裡。
比賽的賽場在新派公園體育館。
謝景他們跟著隊伍一起出發,簡明舟就打了個車直接過去。
公園裡已經來了很多人。
開放式的賽場周圍是公園的步道,樹冠鬱鬱蔥蔥,還有綠地草坪。參賽隊員三三兩兩,有的跟著隊伍,有的和親友在一起。
簡明舟尋過去,一眼就望到了謝景。
謝景正一個人站在台階前,掛著背包,比賽服外罩了件寬鬆的外套。
隔了段距離,遠遠看見何熠、周許揚他們好像跟家裡人在一起,有位不認識的女士,還有妹妹何玉。
簡明舟走過去,“小景。”
謝景轉過來,側臉偏出樹冠的陰影,日光便倏地綴入眼中。他彎起唇,“小叔。”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喔,他們都跟家裡人和朋友在一起。我在等小叔。”
簡明舟一怔,心頭像被輕撞了下,“抱歉,堵車來晚了點。你們比賽多久開始?”
謝景說,“
項目不一樣,何熠和周許揚的4×100接力在前面,我的單人400米在後面一點。”
“原來是這樣。”
正說著,就聽一聲呼喚由遠及近,帶著熟悉的小炮.彈的衝勁:
“明!舟!哥——!”
簡明舟抬頭便看何玉衝了過來。
剛要打招呼,餘光裡有什麼一晃。他側目,謝景背包上的掛件就這麼明晃晃地落入了他眼底:
臥槽!是“老師”!
BL漫的周邊。忽悠何熠還可以,小玉可沒那麼清澈!
眼看人要衝到跟前,簡明舟一把就將掛件捏在了手心裡——
謝景被拽了下,扭頭,“?”
他轉身來看,背包隨著他的動作轉了半圈,簡明舟也跟著綴在後面。
背包上的小掛件像是變成了大掛件,謝景失笑,“…小叔,你在乾什麼?”
簡明舟凝重看去,“噓。”
他在處理一些即將到來的危機!
兩人以一種環環相扣的姿勢對望,何玉衝到跟前,腳步一刹——
“…我打擾你們了嗎?”
“沒事。”簡明舟將提來的一袋周邊遞給她,“給,小玉。”
“這是…嗷!”何玉的注意力果然立馬轉移,打開看了看,狂喜亂舞,“哇啊啊謝謝明舟哥!愛你咪——!”
謝景低頭輕聲,“咪?”
簡明舟,“可愛的語氣助詞。”
“明舟哥你真好!”何玉繼續扒拉,感動落淚,“不但能接受bl,還給我帶周邊,嗚嗚嗚……”
“沒什麼。”
“很多男生可是很排斥的!”
她說完,謝景就揣著兜隨意開口,“這有什麼。”
何玉淚花一縮,視線來回,“你覺得沒什麼,你也覺得沒什麼…”她目光逐漸明亮,“哦~謔謔謔…”
“……”
簡明舟捏緊了掛件:何止覺得沒什麼,謝景都快把書店扛回來了。
現在背包上還有一個。
-
沒一會兒,4×100的比賽就要開始了。
何熠他們去了賽場那頭,途徑簡明舟跟前,他金燦燦的黃毛一蹦:
“明舟哥,記得大聲給我們加油!”
周許揚拍了下他腦袋,“你什麼時候聽明舟哥大聲嚷嚷過。”
簡明舟,“我會用適中的音量給你們加油。”
幾人很快去了賽場那邊。
何玉也率先一步衝去了看台找位置,簡明舟趁機將掛件塞進背包縫裡。
謝景忍俊不禁,“小玉看見也不會介意。”
簡明舟理智,“但她會發出讓你難以承受的鳴笛。”
“……”
他們在看台上找了個合適的位置。
賽場上,運動員已各就各位,蓄勢待發。一時間周遭安靜,隻剩場外的樹葉沙沙,簡明舟本來在拍照,這會兒也不自覺屏
息。
隨著一聲槍響,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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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棒的運動員衝了出去——
看台上頓時掀起一片聲浪!
何玉在旁邊大聲呐喊:“啊啊啊哥哥加油衝衝衝!!”
簡明舟沒忘自己是來加油的,也抬手鼓勁,“加油,加油!”
何熠像閃電一樣衝出去,很快將接力棒傳到周許揚手裡。何玉激動,“啊啊啊許揚哥也衝衝衝!!!”
簡明舟繼續喊道,“加油,加油!”
一旁謝景扭頭:……
等他加完三次油,謝景終於忍不住開口,“小叔,你果然是‘平等’地為每個人加油。”
一個字不多,一分貝不高。
簡明舟放下手,肯定,“當然,我一視同仁。”
…
4×100結束,何玉去找何熠他們了。
謝景也準備去賽場。他一站起來,外形高大出眾,周圍頓時投來不少目光。
他拉開外套脫下,俯身遞來,“小叔,幫我抱一下。”
簡明舟伸手接住,“好。”
外套寬大,面料柔軟。他抱了個滿懷,“還有什麼要拿的嗎?”
謝景頓了下,就著俯身遞外套的高度抬眼。他背對著日光,眼底卻格外亮,笑了下說,
“小叔,給我的加油要比何熠他們大聲一點。”
…
四百米單項很快進場了。
400米的感覺,跟剛剛的4×100好像又不一樣。
簡明舟從看台望去,就看謝景已經站在賽道那頭。挺拔的身形即使在同為運動員的選手之間也相當惹眼。
不知道是不是替人緊張。
簡明舟看著那頭的謝景,感覺心跳砰砰快了起來,周遭的聲音好像都比之前安靜了許多。
他不自覺站了起來,走到前面。
運動員就位,裁判舉槍——
砰!一聲槍響拉破賽道上空。
白線後的身影一瞬如離弦箭衝出!周圍看台人聲沸騰,呐喊與加油掀起陣陣聲浪,衝擊著推向賽場中央。
場上其他運動員的名字夾雜其中,混著夏日明灼的日光與層層熱浪。
謝景的身形在跑道上帶出一陣殘影,在瞬息間就靠近眼前。陡然如同初次看他掠過眼前的那一刹——
簡明舟胸腔裡驀然鼓噪擂動。
“衝啊啊啊啊!”
“加油加油加油!!!”
四周的聲音嘈雜地充斥耳膜,視線邊緣變得模糊,隻剩中央謝景的身影。
他距離前一個人幾乎隻差寸遠。
簡明舟緊張而澎湃的心跳在謝景的身影掠過眼前的一瞬達到頂峰!推湧著他的聲音,衝破了喉頭,
“謝景——”
前方的身影似陡然提速,超過前面一位衝破了終點線。
第一!
四周看台頓時聲潮湧動。在喧天的歡呼和驚歎的議論聲中,簡明舟心跳平複,欣喜地轉頭往下場口去。
到了那頭,謝景剛從賽道上下來。
何熠的家人和其他隊友也都在那邊。
簡明舟走過去還沒來得及叫人,謝景抬眼看見他,便徑直走了過來。
像是帶著從賽場上攜來的風聲,汗滴浸潤了額發。他幾步到了跟前,隨後高大的身形透支般一墜,咚的靠在了簡明舟肩頭——
簡明舟心頭一跳,下意識接住他。
謝景額頭蹭過,帶起粗沉的熱息,“小叔,讓我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