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祭典這幾天簡真受了傷,所以時常在魔殿中無法離開,這幾天它時常跟在夜繼聲的身邊曬太陽吸收靈氣,所以身體好了許多。
一覺睡醒後再睜眼發現眼前終於換了一副景象。
仙山上面的雪常年落下,天地之間,銀白素裹,清冷寂靜。
盆中的小草輕輕的打了個哈欠,就聽到不遠處的小童們聊天的議論聲音從不遠處的院中傳來:
“長樂公主從前些天開始就在外面了。”
“是啊她一直想見仙尊。”
“仙尊才不想見她呢,她把仙尊養的草都折斷了。”
“公主似乎心悅仙尊,想要與她結成道侶呢。”
短發小童激動道:“那怎麼可能!仙尊是三界至尊,我們仙族的領袖,他怎麼可能喜歡上那個刁蠻的公主,我看仙尊喜歡上窗台那盆草都不可能喜歡上公主。”
簡真:“……”
不是,它沒惹人任何人。
盆中的小草聽到這裡隻覺得心情複雜!
真是令草想不到啊,沒想到催婚這種事情,即便是三界尊者也不例外,前有魔尊被一群長老奏書請求選妃,後來仙尊被妖族公主追婚到殿外,可真是有趣呀。
簡真正好奇的想接著往下聽呢。
小童們的聲音卻明顯驚慌起來:“師尊……”
浮長歡清冷的聲音從院子裡響起,一襲的白衣在風雪中如天上仙人般夢幻,他道:“對公主說本尊從今日開始要閉關無法見客,之後你們去雲崖領罰。”
兩個小童可憐兮兮的領命。
窗台上的小草還在聽著八卦呢,就忽然對上了一道目光。
浮長歡清潤的眉眼在雪中如玉如仙,他從院中緩緩的邁步而來,甚至沒有在雪上留下腳印,萬籟俱寂,天地間仿佛隻餘下了兩人的身影,他的眼中似乎染了幾分笑意,溫聲開口道:“化形了?”
簡真聞言愣了愣。
醒來後就忙著聽八卦卻忽略了自身,如今低頭就看到了熟悉的綠瑩瑩的靈體浮在花盆上。
浮長歡走過來將它捧在手心,清冷的眉眼中倒映出小草的身影來:“看來本座的心頭血對你的修為是有幫助的。”
簡真沒想到這茬呢。
在魔界大殿它靠琉璃石化形,在仙山居然是靠浮長歡的血化形的。
說到底,它的兩個飼主都對它有恩啊。
坐在浮長歡手心的小草動作有些依賴的蹭了蹭他的手,小團子的觸感輕柔,浮長歡如謫仙般清冷的容顏終於浮現出抹笑容來:“你呀你,都是化了形的草了,還這般愛撒嬌。”
他的話雖責備,卻又寵溺。
窗外的雪落瀟瀟而下,已經可以離開盆的簡真被拿著,離開了長廊。
這是它第一次離開這座宮宇。
浮長歡帶著他穿過茫茫的雪地,最後落在後山的一處涯邊,寒風陣陣吹拂而來,可卻都繞過了肩上的小精靈,颯颯白衣在風中起伏,他的身上永遠縈繞著清淺的檀香氣,優雅而又綿長,如同這座山常年不化的雪一般清雅。
簡真朝山下看去,雲霧繚繞,俯瞰眾生小。
浮長歡說:“你覺得這裡的風景如何?”
小精靈微微愣了愣,雖然不解他的意,但還是乖乖巧巧的點了點腦袋,這裡很好看。
浮長歡輕笑,可臉上卻沒有絲毫的笑意,聲音在寒風中被吹散:“可是本座卻覺得這裡孤苦清寒,沒有半點趣味。”
簡真轉身看向他,卻隻能看他如玉刻般的臉龐,那雙憐憫眾生的眼眸落在山下,又仿佛落在了空中,或者哪裡都沒有。
浮長歡說:“你常年陪伴本座待在這裡,定然憋壞了,覺得很無趣吧,可是這個地方,本座已經待了一千三百萬年了。”
簡真想,自己隻待了一百年就覺得悶壞了,那仙尊肯定更無趣吧。
但是轉念又想。
仙尊經常可以下山啊,也有很多的事情可以處理,應該比自己的日子過好多了。
浮長歡坐在石椅上道:“你一定會覺得,本座既然覺得無趣,為什麼不離開這裡吧?”
草木小精靈點了點頭。
浮長歡勾唇笑了笑,仙風道骨的仙人一笑風光月霽,他垂眸看著手中的小草,聲音平靜卻有力量:“因為本座是仙族的尊者,肩上有守護族人的使命。”
恍惚間,簡真覺得這話似乎在某處聽到過類似的話。
再回神的時候。
浮長歡溫熱的指輕輕拂過它清軟的靈體,開口道:“小草,仙山孤寂,恐怕你是這世上唯一能陪著本座的人了,待你日後化形後,本尊也會讓你留在靈山的,你不會離開我的對嗎?”
這是天底下所有修道者夢寐以求的事情,能待在靈山仙尊身旁。
簡真看著他溫柔的眉眼險些要答應,可是腦海中又閃過另一個孤獨的身影,竟是有過瞬間的猶豫。
浮長歡眸子暗了暗,輕笑道:“罷了,你還隻是個小草,哪裡懂的這些,等日後你化了人形後自然會懂的,這次本座閉關,你也一起吧,對你的修為化形有好處。”
簡真也沒想到居然會跟他一起閉關。
浮長歡一邊邁步朝裡面走,一邊安慰一般的撫摸了它的腦袋:“不用害怕,好好的睡一覺便可,有本座在,不會有危險,等一覺睡醒後一切就會好了。”
進入身後的崖洞後隻感覺到了濃鬱的靈氣,這裡便是世間難尋的修煉寶地,尤其是在身邊還有大能的情況下,更是絕佳的修行之地,進入後見真氣瘋狂縈繞於四周,這讓它不得不用全身心來應對,很快就在旁邊的空地失去了意識。
昏昏沉沉之中。
一陣奇異感忽然充斥全身。
簡真猛地的從識海中震醒,這種渾身心跳似乎都在加速的感覺它很熟悉。
紅月當空。
竟又是魔界的紅月夜,夜繼聲身上的咒要發作了,簡真幾乎是剛睜開眼就有些擔心了,剛想要離開花盆時,不遠處就出現了劍落地的聲音。
“哐當!”
寂靜的黑夜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窗台上的小草枝椏微微的晃動,不遠處大殿內一個身影緩緩的捂著心臟半跪下來,有血從從他的口中溢出,紅色的魂火在四周盤旋。
黑衣男人痛苦道:“尊上……饒命。”
在他的面前,玄色衣袍的高大男人站在魔族大殿的台階下,殿中燭火飄蕩,映著他臉上忽明忽暗。
夜繼聲一腳踩在黑衣男人的身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發出痛苦的嚎叫,地板被殷紅的血彌漫,他笑了笑:“誰派你來的。”
紅月當空,無儘的肅殺氣和暴動的魔氣在殿中浮動。
魂火幾乎將他燃燒殆儘。
淒厲的慘叫回蕩在夜空中,不遠處窗台上的小草也僵在原地,上一次它隻是見到了那些魔獸慘死的模樣,這是第一次,它見到了活人受罰。
黑衣男人痛苦的求饒:“我說,我說,是仙族和妖族,他們說尊上您身上的咒在紅月夜會發作,所以每到這個時候,您都會閉關修煉,我是這次大祭司派來守殿的侍衛,他們想讓我趁著這個機會在您的陣法做……做手腳……”
夜繼聲勾唇笑了笑,危險而又俊美。
黑衣人渾身燃燒著火,卻依舊想要活的爬向他:“尊上求求你彆殺我,我知道錯了,我隻是一時鬼迷心竅啊,我可以幫您做事,我可以當您的棋子當反間諜,求求您再給我一個機會吧!”
魂火卻陡然增強。
紅月的光灑落下來,為滿地的血色渡上一層詭異的光。
“為什麼……”黑衣人的聲音仿佛從牙縫擠出來的一般:“為什麼一定要殺我……我還有利用價值”
夜繼聲道:“你的話太多了。”
黑衣人竭儘全力的想要伸手抓住他的衣角:“我可以當您的棋子……”
夜繼聲看著人被魂火吞噬,目光淡漠如同看螻蟻一般:“你也配。”
無儘的魂火瞬間將人燃燒成灰燼,隻有地上彌漫的血液將,紅月的月色灑落下來,將整個世界染上一抹殘忍的顏色。
夜繼聲側目,看向窗台的小草。
簡真的心一顫,那雙紅眸比往日要更鮮豔一些,仿佛染上了血色般,危險至極。
夜繼聲卻笑了,慢悠悠道:“醒了?”
如同往日嘮嗑家常一般,可是簡真就是知道,他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勁,咒術在蔓延,渾身的肅殺氣如火焰一般在空氣中膨脹,屬於魔神的威壓讓方圓幾裡無人敢近,就如同那天屠殺一切的人又再次回來了一般。
幾乎轉瞬間的。
夜繼聲的身影出現在窗台畔,他抬頭,修長的指腹劃過細長的仙草嫩葉。
簡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滾燙和魔氣的翻湧,因為靠近,他身上的血腥味也隱隱而至,大殿上仿佛還回蕩著方才人的慘叫聲,它枝椏微微顫抖。
夜繼聲道:“你怕我?”
話音落下的時候,帶著極重的涼意。
簡真整顆草抖了抖,其實說實話這百年來和魔神在一起,它還真的就沒有那麼害怕了,況且剛剛的人明顯是個叛徒,夜繼聲也並非濫殺無辜。
思及此。
花盆中的小草又悄悄的湊近他,輕輕的蹭了蹭他的手背。
夜繼聲的紅眸清晰的倒映出這一切來,他勾了勾唇,低聲開口道:“珠珠,你不用怕,他與外族勾結是他該死,你不同,本尊相信,你是絕對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
某草陡然僵住。
回想起自己是雙生仙草另一個身體還在仙尊的靈山。
若是……
若是有一天他化形成人後,一切暴露,被夜繼聲知道它與仙族有關係,以魔神極端的性格,他,他會不會直接殺草滅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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