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Chapter 36(1 / 1)

Chapter36

溫竹森坐在床上呆愣了良久,也還是沒有從震驚中緩過神來。

出於對自己睡相的自信,他依舊不相信昨晚自己真的主動去抱了宮先生。

再說了,床這麼大,光是在上面爬都要爬好久,他又怎麼可能那麼準確無誤地爬到宮先生的身邊呢。

鼎鼎老老實實地趴在他身邊,用小肉手拄著肉嘟嘟的臉頰,仰頭笑眯眯地看著森森:“森森是不是也超級開心呀?”

“對……”溫竹森露出一個苦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還是沒有讓自家小叔失望,“超級開心。”

臥室門被人在外面敲了敲。

“溫先生,夫人讓我把您的衣服送過來。”

是秦伯。

溫竹森緊忙下了床,走到門口開門。

“溫先生,這是夫人為您準備的衣服。”秦伯推著一個掛滿套裝的展示架站在門口。

溫竹森驚訝不已,急忙道謝。

不過比起道謝這件事,他還有一件稍微再重要一點的事情想要問秦伯:“秦伯,請問……宮先生的房間裡有監控嗎?”

秦伯剛要轉身離開,卻突然被溫竹森沒頭沒腦地問了這麼一句話,不免有些驚訝地回過頭,上下打量了溫竹森一番。

以過來人的思維考慮事情,秦伯不可避免地想歪了。

沒想到溫先生對阿止還是存在著一定的感情的,隻是不喜歡表達罷了。

怪不得剛剛他過來的時候,看到阿止急匆匆地就下了樓,根本不好意思跟他打照面兒呢。

原來是在用自己的手段討溫先生開心,害羞自然也是難免的。

“溫先生,我這就去監控室幫您調取一下。”秦伯有出入監控室的權利,但也有著值得溫竹森相信的人品。

溫竹森抱起鼎鼎,朝他點頭道謝:“麻煩秦伯了。”

.

看過了秦伯給他的監控,溫竹森才徹底明白了一切。

原來昨天晚上他心臟劇痛之後,是宮先生走過來幫他按揉內關穴和勞宮穴。

越往後看,溫竹森心中對宮先生的感激之情就越是深厚。

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發現自己的身體出現了不適,宮先生果真是心細如發。

溫竹森剛想要合上平板電腦的外殼,卻猛地看到了自己接下來的舉動,瞬間大驚失色——

“宮先生……”溫竹森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扣住了宮止的後頸,讓他因為擔心會引起自己的劇痛而不敢掙動。

確認宮止會老老實實地坐在旁邊聽自己說話後,溫竹森露出了一個小狗得誌的笑容,聲音又輕又緩:“陪陪我……痛……”

宮止側著身子,幾乎算是背對著攝像頭,晦澀的月光下,隻能勉強看清他的脊背繃得筆直,充斥著僵硬與鬆弛的矛盾感。

他頓了良久,緩緩抬起手,將青年嚴絲合縫地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溫聲安慰:“一會兒就

不痛了……唔。”

聲線消失的前一刻,

溫竹森看到屏幕中的自己迅速將指腹貼在宮止的嘴唇上,

緊接著,湊上去用唇瓣似有若無地輕碰了一下自己的手指。

兩人隔著溫竹森的手指,清晰而深刻地感受著對方的氣息。

“……”

看到這裡,溫竹森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他的這些行為,未免有點兒太炸裂了吧。

就算他再怎麼想要感謝溫先生,也不能用這個方法啊,誰知道宮先生會有多抗拒啊。

正當溫竹森想要逃避監控中發生的事情時,卻又聽到了自己明顯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好害怕……手術室裡好冷……”

!!!

他瘋起來怎麼連自己的老底兒都要揭開啊?!

羞恥間,溫竹森匆匆合上了平板電腦的外殼,完全沒有聽見在短暫的停頓後,宮止帶著驚異與疑惑的問題:

“你進過手術室?”

*

今天是宮止的生日,所以剛吃過早飯,老宅裡就迎來了不少分家的人來向宮止送上祝福。

過來的人都是宮老先生很信賴的分家家主夫婦以及家中長子長女,並不會、也不敢給老宅的人製造什麼麻煩,比如對外泄露溫竹森的存在。

溫竹森換完奶奶為他準備的衣服,難為情地被迫接受了自家小叔的誇讚後,抱著同樣穿了一身小西裝的奶娃娃走到臥室門口。

剛要開門,門把手就被人從外面扭開。

下一刻,宮止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溫竹森迅速收回去開門的手,把手上的動作變成了撫摸腹前的西裝扣,而後抬眸看向門口的男人。

“宮先生,祝您生日快樂。”

這是溫竹森今天第一次面對面地見到宮止。

早上他剛醒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跟宮先生打招呼,對方就起身抬腿離開了臥室,以至於直到現在他才有機會對宮先生說一聲生日快樂。

宮止穿著一身深灰色的西裝,即便這一天是自己的生日,他的領帶也依舊一絲不苟,完全看不出半點兒放鬆的模樣。

除了偶爾不慎讓視線與溫竹森兩兩對視之後的……細微慌亂。

鼎鼎被一人之間的旖旎氛圍包裹著,隻覺得心情大好,立馬拍著小肉手,再次為自家乖寶貝送上了祝福:“那、那小叔也祝乖寶貝生日快樂喔~”

宮止眼中漾起笑意,輕輕捏了捏鼎鼎的小肉臉蛋兒:“謝謝小叔。”

說完,又清了清嗓子,面向溫竹森,正色道:“謝謝溫先生。”

他們兩個的距離不算遠,溫竹森幾乎能嗅到宮止須後水的味道。

耳朵自然也被宮止低沉矜貴的聲線籠罩得微微發麻。

“不、不客氣。”溫竹森低下頭,沒敢看他。

Leini夫婦也被老宅的傭人們提前在頸前係了兩隻紅色的小蝴蝶結,此時一左一右地蹲坐在宮止的腿邊,揚起大大的笑臉,

模樣討人喜歡得不得了。

“心臟還疼嗎?”宮止忽然問道。

溫竹森沒想到宮先生居然會主動提起昨天晚上的事,尷尬使然,他緊忙搖了搖頭:“不疼了,已經好了。”

末了,還是猶豫著補充道:“昨天晚上……真是麻煩宮先生了。”

宮止這才放下心來:“不麻煩,下樓吧。”

溫竹森跟在宮止身後下了樓,立刻引起了一樓大廳所有人的注意。

宮止的父母雖然不在了,但所幸有疼愛他的爺爺奶奶。

因此礙於坐在正位上的宮老先生,在場並沒有一個人敢輕易開口議論溫竹森和宮止之間的事。

宮止清楚溫竹森的社恐有點兒嚴重,直接把他領到了一樓大廳的一處沙發角落上:“溫先生就在這裡休息吧,爺爺一會兒就下樓了……可以先吃些東西墊墊肚子。”

溫竹森點點頭,抱著鼎鼎坐在沙發上,連目光都不敢到處亂瞟。

他本以為這樣的自己已經足夠沒有存在感了,可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懷中的奶娃娃才是全場的焦點。

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分家的人注視著鼎鼎,仿佛隻要成功跟鼎鼎攀談了兩句,逗他開心,公司接下來的發展就會在宮老先生的默許下一飛衝天了。

“森森,你要不要吃這個小蛋糕喔~”鼎鼎擔心重重的自己會壓麻森森的腿,於是手腳並用地從森森的懷裡鑽出來,緊接著一本正經地為溫竹森忙前忙後了起來,“這個小叔嘗過啦,真的超級好吃喔~”

溫竹森笑著接過小叔遞過來的小碟子,道過謝後吃了起來。

他早上醒來洗漱過後就沒有吃東西,這工夫確實是有點兒餓了。

果然還是他叔心疼他。

“小叔,你還記得我嘛?”從客廳走過來一個比宮止大了幾歲的男人,俯下身子對鼎鼎笑道,“前年過年的時候,我還抱過你呢。”

鼎鼎剛一抬起頭,就差點兒被男人伸手摸到了臉頰。

溫竹森緊忙一把將奶娃娃撈回到了懷裡,繼而朝那男人投去了抱歉的目光。

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明明之前還在抽雪茄,此刻又用拿過雪茄的手直接來觸碰鼎鼎的臉頰。

未免太唐突了。

Leini和Harvey也剛好從樓上奔下來,滿眼戒備地盯著未得逞的男人。

男人吃了癟,又不敢招惹這兩條大狗,隻得輕嗤一聲,轉身離開了。

正當溫竹森鬆了口氣,以為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擾他和鼎鼎了的時候,一道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在頭上響起。

“小弟,我覺得你應該給大哥也拿塊兒蛋糕。”

鼎鼎似乎不怎麼喜歡自家這個大哥,聽到宮啟陽的聲音,他連頭都不抬,依舊圍著森森轉,捏著一張手帕紙,滿眼期待地看著低頭吃蛋糕的森森。

“溫竹森是嗎?”宮啟陽在鼎鼎這裡討了個沒趣兒,又不敢真的跟鼎鼎一般見識,便

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溫竹森的身上。

溫竹森抬起頭來。

看到宮啟陽的那張臉後,方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

“大伯。”

即便宮啟陽是個一看就不怎麼好相處的人,溫竹森也不得不承認,宮家人的基因實在是好,就連煙不離手的宮啟陽都有著非凡的氣勢,單是開口問話,就能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得體地回應。

“認識我?看來你做過功課了。”

宮啟陽作為本家的長子,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可以稱之為猖狂的自信。

溫竹森:“……”

長得和爺爺有六七成的相似,他認不出來才是怪事。

見宮啟陽靠近了溫竹森,分家的人終於也有了靠近這裡的理由,紛紛朝這邊走了過來,各自心懷鬼胎地跟溫竹森打了招呼。

“你跟阿止結了婚,今後的生活也就要以他為中心……”宮啟陽不顧旁邊有多少人,或者說,人越多,他越高興。

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平時沒事的時候,就多帶著阿止全球各地走一走,趁著年輕,一定要多享福,工作什麼的就放一放,不要讓自己有那麼大的壓力。”

溫竹森朝遠處看了一眼。

宮止出去接宮佩虞了,此時並不在室內。

不過溫竹森尋找宮止的身影,也並不是因為覺得害怕,隻是想要看宮止一眼才會安心。

宮啟陽仍在滔滔不絕地向溫竹森輸出自己的想法。

注意到溫竹森的眼神飄忽,平日裡在公司沒有人敢不把他當回事的宮啟陽有些不悅。

面對各個分家的子弟,他特意抬手指了指坐在沙發角落裡的溫竹森,清了清嗓子,對他說道:“竹森啊,今天這裡沒有外人,大伯就跟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你彆不愛聽。”

對剛進門的新人,就得給他下馬威才行。

溫竹森並沒有聽過太過有關於宮家的八卦,但此時直面宮啟陽的情況,還是讓他感到了有些不舒服。

不過宮啟陽畢竟是長輩,溫竹森就算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拂了他的面子。

於是耐心地點點頭,唇角微彎,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實際上已經神遊天外有一會兒了。

在這個社會上,有身份、有地位、爹味兒濃重的人最怕自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堆大道理之後,得到的卻是不屑一顧。

宮啟陽就是這樣的人。

而溫竹森則是後者。

很多人都喜歡用故意說反話的方式來凸顯自己的不凡。

宮啟陽顯然也拿捏了這種心理,吸了口夾在指縫的煙後,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煙灰:“竹森啊,你也看到了大伯的這個長相,你信不信,就憑大伯現在這狀態,和阿止一起出門,彆人都得覺得我們是兄弟倆?”

壓著耐心聽宮啟陽講完一堆道理,終於嗅到了尾聲的溫竹森抬起頭,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不信。”

宮啟陽:“……”

真是一個被窩裡

睡不出兩種人來,怎麼就跟他那個油鹽不進的大侄子一樣……油鹽不進。

.

一群許久不曾見面、今天借著宮止生日宴得以會面的人寒暄過後,就迎來了從樓上下來的宮家夫婦。

對這個被他們視為至愛珍寶的孫子,夫婦一人自是早早地準備了數件宮止可能會喜歡的奢華禮物。

重量級的兩位率先送上了禮物,其餘的賓客自然不約而同地也開始了行動。

不過他們更在意、也更想要看到的,就是這個神秘的溫竹森到底是什麼來頭,又究竟會送宮止什麼東西當做生日禮物。

各個分家的人不敢開口,不代表宮啟陽不敢開口。

他早就想要讓自己這個幾乎找不到什麼缺陷的侄子狠狠丟人一次了,今天抓到溫竹森在現場,他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更何況,剛剛溫竹森讓他折了面子,他自然也不打算讓溫竹森太好過。

“竹森啊,既然……今天是阿止的生日,你肯定提前為他準備了禮物吧?”宮啟陽突然笑著問溫竹森道。

溫竹森當然有準備。

聽到宮啟陽帶著刁難意味的問題,他不卑不亢地點點頭:“是的。”

說著,朝之前坐過的沙發轉過身子,想要把自己用來給宮止裝禮物的書包拿過來。

早在下樓的時候,溫竹森就將自己的書包帶下來了。

他準備送給宮先生的禮物,都裝在這個書包裡。

鼎鼎也知道書包裡面裝的是森森要送給乖寶貝的禮物,於是“噠噠噠”地跑到沙發邊上,鼓著小肉臉兒,將頗重的背包從沙發上搬了下來。

“嘿咻~嘿咻~”鼎鼎的使命感極強,即便森森沒有把這個任務交給他,他也還是非常認真地在幫森森搬動這個重重的書包。

“辛苦小叔啦~”溫竹森的聲音依舊輕穩,誰也不知道他此刻因為窘迫而快要把牙關給咬碎了。

“……阿止,這是我跟金匠師傅學的,”溫竹森雙手捧著從書包裡取出來的紅色禮盒,視線裡摻著融融暖意,“給你打的鐲子……希望你今後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宮止的喉結滾了滾。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家人都叫他阿止,可這兩個字被溫竹森叫出來後,卻帶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澀然感。

大廳裡響起低低的唏噓議論聲。

就連宮啟陽都難以置信地深吸了一口氣,回頭看了眼自家老爸的表情。

這也太離譜了,他這輩子就沒見過誰會在這種階層的生日宴上送金鐲子的!

然而宮止卻風雲不驚地雙手接過盒子,真誠地向溫竹森道謝:“謝謝,我很喜歡。”

他擔心溫竹森會彷徨不安,便沒有給溫竹森一個頗顯親昵的稱呼。

餘光中注意到大家都在看自己,溫竹森饒是內心再強大,此時也忍不住紅了耳根。

唯獨宮止臉上的表情仍舊是一副“我自巋然不動”的沉著冷靜之色。

溫竹森鬆

了口氣。

好在宮老先生和宮佩虞也不是想要看溫竹森熱鬨的人,宮止剛接過金鐲子,宮佩虞就也湊過去看了一眼:“我們竹森的眼光就是好,金銀養人辟邪……誒,爸媽你們看,竹森還在這內圈兒刻了阿止的名字縮寫呢。”

宮家夫婦笑著點點頭:“竹森有心了。”

比起禮物的金額,他們更在意有沒有人真的願意為阿止用心。

溫先生就是願意用心的那個。

所以他們非常滿意。

其實相比剛剛送給宮先生的金鐲子,溫竹森對自己接下來準備的禮物可能要更為自信一些。

眾所周知,豪門都是場面人。

因此溫竹森覺得,宮家這種豪門定然是場面人中的場面人。

“還有一個……”溫竹森的聲音很低,但卻很清晰,“禮物。”

宮止頗為意外地微挑眉梢:“還有?”

溫竹森點點頭。

他知道自己的禮物總價值很低,所以隻能儘可能地在數量上取勝。

宮止頗有興趣地看向溫竹森。

這種堅定讓在場的人再沒有一個敢對溫竹森的行為笑出聲來。

在秦伯和鼎鼎的幫助下,溫竹森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他一直藏在書包裡的卷軸。

“謔……這個一看上去就不一般啊……”

“莫非……是哪位名家的墨寶?”

“也許是溫先生親自為阿止畫的畫吧?”

“一定是了,這樣更顯得他們一人情誼深厚,這個禮物真的很用心了。”

在場包括宮家夫婦、宮佩虞以及宮啟陽在內的所有人都在猜測溫竹森拿著的究竟是什麼。

唯有宮止一派淡定地等待著溫竹森揭秘。

溫竹森緩緩打開卷軸。

眾人的表情從豔羨逐漸變為驚恐,視線牢牢鎖定在溫竹森的手上——

那是一面錦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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