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67 他看了那麼多藍皮書,總該是有用……(1 / 1)

第六十七章

燭光搖曳。

小肥啾抱著枚雪白的蛋坐在窗台之上, 正眼巴巴地望著樹枝上成雙成對的鳥雀,須臾,他伸出翅膀指了指樹上的鳥, “啾啾!”

那鳥雀被驚醒, 瞬間展翅飛向了院外。

小肥啾立刻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而後又不穩地跌坐在了窗台之上,他看著自己的翅膀,歪了歪小腦袋。

顧南挽坐在一旁的軟榻之上,托著臉頰有些出神地看著他,她從桌子上取來一枚靈果, 扒了果皮,喂到了小肥啾的嘴邊, 嫩黃色的小嘴輕輕地啄了一下果肉,他腦袋上的呆毛一翹,立刻抱住了顧南挽的指尖, 又啄了兩口,啾啾啾地叫個不停。

顧南挽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講些什麼。

顧南挽又喂他吃了兩枚果子,吃飽喝足後,他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在窗台上攤成了一張啾餅。

顧南挽戳了戳他柔軟的肚皮,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隻見幾隻鳥雀靜靜地停留在樹上, 金鳳正端著盆, 滿院子的接露水。

他看著躺在窗台上的小肥啾, 忍不住有些手癢,隻可惜這小肥啾性子大的離譜,彆說摸了, 連碰一下都要給他一翅膀。

金鳳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眼巴巴地看著那枚白蛋,隻希望到時候這白蛋裡的崽崽是個乖乖的……

那些老鳳凰現在正四處為她尋找厲害的醫修,隻留了金鳳在這裡保護她,他幾乎是形影不離,跟個尾巴似的跟在她的身後,方才熱鬨了幾日的院子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顧南挽的眼睛閃了閃,她的目光落在了隔壁的小院中,若有所思。

…………

濃鬱的藥香隨著晚風緩緩地蔓延至整個小院。

傅羅衣連忙將那煮好的湯藥倒入碗中,便匆匆地端著那湯藥離開了房間,那藥罐子還冒著輕微的熱氣,他也顧不得燙,連扇子都忘在了一邊。

他現在不僅要給顧南挽研究解藥,還要抽空給小肥啾準備些湯藥,順便還要為戚無宴準備日後需要的湯藥,整日忙的幾乎是腳不沾地的,恨不得多長幾隻手腳出來!

須臾,隻聽一聲微響,緊閉的房門被悄悄推開,一道身影偷偷溜進了院子,她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與那還冒著熱氣的藥罐子,忍不住心底發顫,連指尖都隱隱有些顫抖。

她已經觀察了幾次,每次傅羅衣熬藥之後,都要離去一段時間。

她死死地捏著手中的藥粉,小心地打量了四周一眼,現在那些老不死的都為顧南挽出去找解藥,沒人能發現她的……她在心底默默地安慰著自己,那人說了,隻要讓顧南挽吃下這藥粉,哪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是回天乏力!

白落雨的面色有些蒼白,這還是她第一次害人性命,然而,想到這偌大的華陽城,想到那些珍貴的寶物,想到先前在這裡受到的那些委屈以及羞辱……她咬了咬牙,暗暗下了決心,這顧南挽必須得死!

顧南挽一日不死,她便寢食難安!

就是沒想到先前兩次那般情況,顧南挽都能僥幸活下來,枉費她花了那麼大力氣將城內的消息給傳出去。

那些羞辱與委屈如附骨之蛆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腦海之中,她甚至不敢看彆人投來的目光,再這般下去,她遲早會被逼瘋的,她選擇接過了那人遞來的藥粉,她發誓,等顧南挽死後,她掌管了華陽城,她定會好好地待城中的子民,做個極好的城主!

白落雨打開藥包,便要將那藥粉灑在藥罐子中,卻察覺到一股涼意自身後襲來,她似是被什麼凶獸給盯上了一般,心底一悸。

她猛地瞪大了眼睛,餘光卻看到她的身後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雙黑色的長靴,黑色的衣角上繪製著詭異的圖案。

“!!!”

白落雨忍不住低低地尖叫了一聲,她連忙捂住了嘴。

白落雨本就心虛,這會兒看到那雙長靴更是險些嚇得心臟都跳了出來,冷汗瞬間打濕了她背後的衣物,她的腦中瞬間一片空白,她強忍著心底的恐懼轉過了身,便對上了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那人身量極高,高大的陰影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納入其中,他的五官比常人更加深邃,是極為淩厲冷漠的樣貌,銀色的長發隨意地落在身後。

她隱隱記得先前在顧南挽身邊見過這個男修……

白落雨忍不住退後了幾步,直到撞到了那桌子上方才停下,藥罐中的熱氣落在她的身後,她的眼珠子轉了轉,她沒能察覺到他周身的靈力波動,想到先前這男修亦是沉默地跟在顧南挽的身後,她隻以為是顧南挽養的男寵,畢竟那些尋歡宗的女子最不正經。

白落雨心思急轉,他當下惡狠狠地瞪了戚無宴一眼,卻是率先冷聲嗬斥道,“你來這裡乾什麼?煮藥的人呢?我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淨會偷懶!”

方才已經離去的傅羅衣這會兒卻是趴在窗子上,托著下巴看著兩人的鬨劇。

白落雨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心知不妙,她便要繞過戚無宴走向門外,卻見戚無宴仍是神色涼涼地擋在她的面前,她的聲音略微有些尖銳,“讓開!你要乾嘛?你這個低賤的小白臉,小心我讓姑姑殺了你!!”

傅羅衣,“???”

他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人叫戚無宴低賤的小白臉……彆說,還挺稀奇!

傅羅衣咧了咧嘴,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

白落雨心底有些焦急,眼見情勢不對,她提起靈力,一掌拍向戚無宴的心口便要奪門而出,卻隻覺一陣劇痛襲來,隻見她像是撞到了什麼東西猛地飛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牆上。

戚無宴涼涼地看了幸災樂禍的傅羅衣一眼,“搜。”

傅羅衣,“?”

傅羅衣反應了片刻,才意識到戚無宴是讓他搜身,他認命地歎了口氣,走向了白落雨,白落雨見狀連忙大叫道,“你彆過來!你彆碰我!”

傅羅衣倒沒什麼男女有彆的心思,他行醫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女人身子都見過,在他眼裡,都隻是幾塊肉而已。

傅羅衣掐住了她的脖子,不顧她瘋狂的掙紮,在她的身上摸索了一圈,找了一圈,而後從她的指縫裡扣出來了一包藥粉,傅羅衣的目光在她的面上掃了一圈,“這是什麼!”

白落雨眼底閃過一絲心虛,卻是梗著脖子道,“我隻是過來看看!這是醫修給我開的藥,還給我!”話落,她忙伸出手想要搶回傅羅衣手中的藥,桌上的藥罐子一晃,卻是瞬間摔落在地,隻聽一聲脆響,清脆的碎裂聲瞬間打破了夜間的寧靜,滾燙的藥汁瞬間濺了滿地,雪白的雲衫染上了泥土與褐色的藥汁。

顧南挽亦是聽到了外面的聲響,她站起身走出了房間,金鳳見狀連忙拿起一旁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姑奶奶等等我!”

幾人尚未走到隔壁的院子中,便聽一道尖叫聲從隔壁傳來,滾燙的湯汁潑了她滿身,白落雨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的冷淡神色,她疼的一張小臉都皺在了一起,然而更令她害怕的是,傅羅衣將那藥粉塞到了袖中,卻是笑眯眯道,“這藥等會交給藍鳳看看。”

白落雨的面色瞬間大變,她顧不得周身的疼痛,拚命想要從傅羅衣手中搶回藥粉,“還給我!你這個低賤的人類,快還我!”

顧南挽的目光在房內停留了片刻,白落雨的尖叫聲吵的她腦中隱隱作痛,金鳳亦是皺了皺眉頭,卻聽戚無宴冷聲道,“給她服下。”

傅羅衣聞言,麻利地將那藥粉打開,卻是捏著白落雨的臉,不顧她的掙紮便直接將那藥粉全部灑入了她的口中。

白落雨面色變了又變,她連忙扣著嗓子想要將那藥粉吐出來,然而那藥粉入口即化,甚至還有一些藥粉撒入了她的眼睛中,她險些將膽汁都要吐了出來,那藥卻依舊落在了她的腹中,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隻覺得肚子立刻疼了起來。

傅羅衣看了她一眼,隻見白落雨的眸底爬上了一絲血痕,她神色扭曲地捂住了肚子,“和顧南挽中的是同一種毒?那隻大鵬雕給你的?”

顧南挽落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緊,隻聽一道沉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為什麼?”她轉過頭,便見藍鳳匆匆從外面走來。

藍鳳不可置信地看著滿臉猙獰的白落雨,她難以理解,為何那個善良乖巧的白落雨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

白落雨咬了咬牙,忽的大笑出聲,眼見事情敗露,有些破罐子破摔道,“還不都怪你!我把你當親娘看待,這麼多年來拚了命地討好你,你呢?那個顧南挽一來,你有將我放在眼中嗎?我為了華陽城付出那麼多,憑什麼全部拱手讓給她?!你還為了她羞辱我!”

她的眼眶通紅,她有些崩潰地大叫道,“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嗎?”

眼見她還要繼續掙紮,戚無宴的眸底閃過一絲不耐煩,“將他們廢去修為,和大鵬雕一起丟到朝堯界。”

白落雨聞言當即尖叫出聲,她眼眶通紅地看向藍鳳,“你們不能那樣對我!姑姑救我!你放開我!姑姑……”那朝堯界幾乎令修仙界中人聞風散膽,凡是被丟到那裡的人皆會被萬鬼啃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凡是被丟進那裡的人,幾乎從未有人能活著逃出來!

她的眼淚瞬間便落了下來,“姑姑你救救我,我不想去那裡,我不想死,我再也不敢了姑姑,你救救我……”

藍鳳看著狼狽的白落雨,她嘴唇動了動,卻隻面色無奈地移開了視線。

白落雨一怔,猛地瞪大了眼睛。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退出了房間,他看向還站在院外的顧南挽,捏住她冰涼的指尖,拉著她回了房間。

金鳳見狀連忙想要跟上去,卻聽傅羅衣揚聲道,“兄弟你幫我一下!”金鳳腳步一頓,便見面前的院門已被瞬間關上,他有些不開心地走向傅羅衣。

傅羅衣又給白落雨喂了顆藥,他頭也不抬道,“麻煩你去幫我抓一下白承語,彆讓他給跑了。”

………………

顧南挽被戚無宴牽著走進了房中,她的指尖微微蜷縮,忍不住想要抽回指尖,卻察覺到那隻大手微微收緊,捏緊了她的指尖。

顧南挽抬起頭看向了戚無宴,隻見他微微垂首,琥珀色的眸子正靜靜地看著她,他隨手帶上了房門,將一切的喧囂隔絕在外。

顧南挽隱隱覺得他的神情有些奇怪,她眨了眨眼睛,小聲問道,“戚無宴,你怎麼了嘛?

戚無宴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隻見她一身素衣,單薄的衣衫空蕩蕩地掛在她纖細的身子上,衣衫下的腰肢細細的一截,一張臉不過巴掌大,幾縷碎發落在她的眉眼之間,她微微仰著臉兒,眼尾微挑,清澈的眸底氳著層朦朧水意,沒了往日的明媚,多了絲可憐。

戚無宴喉結滾動,琥珀色的眸子中印上了一絲暗色,低沉的聲音於黑暗中緩緩響起,“你想解毒嗎?”

顧南挽點了點頭,“當然想啊,但是現在沒辦法呀。”長老們還未回來,傅羅衣也沒研究出解藥,隻能等了。

卻見戚無宴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簡,靜靜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顧南挽有些疑惑,她快速地掃了一眼那玉簡,待看到那雙修之術後,她的眼睫顫了顫,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她沒有回答戚無宴的問題,卻是反問道,“那你呢。”

顧南挽清楚地知曉,中了這毒有多麼痛苦。

卻見戚無宴微微俯身,顧南挽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身後是堅硬冰冷的房門,凸起的門栓抵在她的腰間,她的呼吸微滯,離得近了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戚無宴額心的金印黯淡了幾分,在這濃鬱的夜色中,似是籠上了一層淺薄暗色,襯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沒了往日的神性冷漠,反倒是多了一絲陰騖邪氣。

淺淺的冷香繚繞在她的鼻翼。

高大的身形攔住了她的去路,戚無宴捏住她柔軟的指尖,他眼睫微垂,長長的睫毛在眼窩處落下了一圈漂亮的陰影。

顧南挽伸出指尖,摸了摸他額心的金印,卻見那金印上的暗色沒有一絲變化,“你的金印怎麼了?”

戚無宴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長臂舒展,驀的將顧南挽攬入了懷中,沉沉的聲音落在她的耳際,卻是低聲道,“我不想你痛苦。”

再看到顧南挽疼的徹夜難眠之時,他便生出了這個念頭,他不想再看到她痛苦的模樣。

以往,他看到那些為其他人付出生命付出一切的事跡,隻覺得可笑又愚蠢,然而,在知道這法子能救顧南挽,減輕她的痛苦之時,他甚至沒有片刻的遲疑,他隻想讓她不再痛苦。

無關情/欲。

顧南挽有片刻的愣怔,她抬起頭,卻察覺到微涼的掌心落在了她的面上,遮住了她的視線,面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聽覺在此刻卻變得格外的靈敏,她可以聽到他逐漸變重的呼吸聲,伴隨著雄厚的靈力緩緩地流入了她的體內,緩解著她周身的痛苦。

顧南挽口中有些乾澀,“你……”

“彆怕。”

“我自有辦法。”

顧南挽沉默了片刻。

“我還要保護你,我不會出事的。”

戚無宴喉結滾動,眸底一片晦暗,身形卻是有些緊繃,他的心底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他難得地有些無措,甚至,比第一次更加緊張。

戚無宴落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他的目光有些閃爍,前些日子他看了那麼多的雙/修之術,又翻了那麼多藍皮書,總該是有些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