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1 / 1)

第六十四章

巨浪翻湧, 狠狠地拍打在礁石之上,濺起了無數浪花,空氣中一片潮濕, 濕氣氤氳了他長長的睫毛,清雋的面容隱於水霧之後,他的面容略有些模糊。

身後是靈力爆炸與那虛影淒厲的嘶吼聲,一聲聲的, 伴隨著浪潮瘋狂地鼓動著她的耳膜。

顧南挽心跳急劇加速,不知何時, 她的眼前已爬上了一片詭異的血色, 周身疼的早已麻木,濃鬱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蔓延。

顧南挽有些失神地看向頭頂的星空, 四處的喧囂逐漸自她的耳邊散去, 鮮血自她的嘴角滴落, 她的心臟像是被無數的銀針穿過,每一道呼吸,對於她而言都是折磨。

她的思緒有些混亂, 這一瞬間門她居然在想,陸悄悄究竟是如何在那漫長的疼痛中活下來的。

顧南挽的目光落在聞鈺仙君的面上, 她曾以為聞鈺仙君在她的身上種下奇毒是為了陸悄悄。可陸悄悄被抓到現在,那群老鳳凰為了勾引聞鈺仙君出來,並未傷她性命, 隻對她百般折磨,就算如此,他也從未露面。

以這兩次他們鬨出的動靜來看,他若是想要救她,也不是不可能。

顧南挽不知道他們在算計著什麼……

顧南挽深吸了口氣, 嘴唇被她咬出了血,陸悄悄與陸父陸母的模樣接連閃過她的腦海之中,而後,是離奇死去的陸老爺子,一雙杏眼中爬上了恨意,須臾,她的目光死死地掃過面前每一個人,將那些人的面容深深地印入腦海之中,看著那些人眼底流露出的嘲諷與詫異。

她發誓,若她今日不死,有朝一日,她定要這些人全部葬身火海,痛苦死去!

暗褐色的靈力與洶湧的海水猛地碰撞在一起,一時間門,風雲變色,藍鳳與金喚二人皆是倒射了幾步,方才堪堪停下腳步,金喚眼睛閃了閃,卻是順勢向後飛去,他對著眾人揮了揮手,“攔住她!”隻見那幾個男修飛身上前。

數道奪目的靈力瞬間門襲向了藍鳳,隻見那幾個男修雙手結印,一道巨大的靈陣瞬間門自藍鳳的腳下蔓延,那靈陣寸寸縮緊,卻是化作一個巨大的囚籠,將藍鳳困於其中。

漂亮的藍色鳳鳥於那囚籠中劇烈地掙紮著。

藍鳳看著痛苦地蜷縮成一團的顧南挽,瞳孔緊縮,她瘋狂地想要衝破這個囚籠!!

顧南挽死死地捏著衣角,將那痛呼聲全部咽入腹中,鮮血自她的嘴角滴落,她的意識都有些模糊,聞鈺仙君伸出修長的指尖,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防止她疼的不小心咬斷了舌頭。

周身的疼痛越發的劇烈,頭痛欲裂,顧南挽似乎回到了第一次毒發之時,那時,她險些以為自己就會那樣疼的直接死去。

聞鈺仙君便在她的床前守了她一夜。

面前之人似乎與記憶中的人漸漸重合,不同的是,當時她也曾全心全意地信任著他,將他當成了至親之人……

聞鈺仙君微微垂首,漆黑的眸子靜靜地看著滿面痛苦的顧南挽,海水夾雜著雨水打濕了他的黑發與長袍,向來一塵不染的長袍染上了氤氳的血色,幾縷發絲垂落在他的額前,遮住了他眉眼中的神色。

他的面上一片平靜。

而周身的氣息卻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落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緊,他的手背青筋起伏,喉結滾動,眸底似有暗潮湧動,腰間門的長劍似是察覺到了他情緒的劇烈起伏,不安地發出了微弱的劍鳴。

身後的古喬瘋狂地扯斷束縛她的鐵鏈,濃鬱的怨氣湧入他的體內,在他的經脈內橫衝直撞,衣物下的皮膚寸寸撕裂,他卻像是察覺不到一般,面上仍是一派古井無波,他早已習慣了疼痛。

修長的指尖落在她纖細的手腕處,聞鈺仙君幾乎忍不住想要輸入一絲靈力,緩解她的痛苦。

一側的金喚冷眼看著幾人的痛苦與掙紮,忍不住露出了個快意的笑容,他面上的疤痕隨之劇烈地扭曲,在這夜色之中,形如鬼魅,說不出的猙獰,他的笑聲逐漸變高,“哈哈哈哈!任你們鳳族如何,現在這小鳳凰還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任我宰割!這就是你們的報應!”

鮮紅的血自她的羽毛中滴落,藍鳳死死地看著金喚,目眥欲裂,金翅大鵬雕一族本也是靈獸之中極為頂尖的存在,當年,他們族人眾多,戰力強橫。

隨著鳳凰一族退入棲梧山,大鵬雕的野心也隨之劇烈地膨脹。

他們覬覦這空中霸主一位許久!

自此,他們開始四處占領彆族的領地,燒殺搶劫,屠殺各族幼崽,手段極為毒辣,逼的幾個小族聯起手來想要反抗,卻被大鵬雕斬儘殺絕。

在他們占領了金雀一族的領地後,大鵬雕一族的氣焰更是達到了頂峰,他們開始頻頻挑釁鳳凰一族。

鳳凰一族卻早已被沒有幼崽,隨時都有可能滅族一事折磨地身心俱疲,他們每日都在尋找著破解之法,直到大鵬雕殘忍地殺了一隻在外遊玩尚且年幼的鳳凰。

他們生吃鳳肉飲鳳血,這事在族內掀起了軒然大波,就連幾位長老都露了面,那群老鳳凰終是憤怒地衝出了棲梧山。

隨著他們鳳凰一族的加入,金翅大鵬雕一族節節敗退,他們試圖開始求饒,然而那群鳳凰早已被那族人的死衝昏了頭腦。

凡是沾染上鳳血的大鵬雕被儘數殺死,那一夜,大鵬雕一族幾近滅絕,隻有幾人在其他人的掩護下,拚命地逃了出來,而金喚,便是當初大鵬雕一族的族長。

他的妻子兒子為了助他逃脫,紛紛自曝金丹,形神俱滅,

那時,他發誓,他定要鳳凰一族眾叛親離,血債血償!

這麼多年來,金喚像個過街老鼠一般於暗處苟且偷生,他每日都在想著報仇,滔天的恨意逼的他近乎入魔,直到在一個在機緣巧合之下,他拜入了仙尊門下,他們有相同的目的。

那便是屠儘鳳凰一族。

金喚受命助聞鈺仙君尋找最強大的血脈。

他可以吸食怨氣來提升自己的修為。

卻沒想到,他們兜兜轉轉找了那麼多年,意外找到了顧南挽這麼個寶貝,她爹是鳳凰一族,她娘更是那等絕頂的血脈,甚至,他們還在外落了單,他們簡直找不出比顧南挽更完美的人選!

那兩人能力詭異,他們前去的一行人折進去了大半,他的面容更是被那鳳凰的真火燒毀,成了如今這麼個鬼樣子!

隻可惜,聞鈺這個□□熏心的處處護著她,險些壞了他的大事。

好在,現在也不晚。

金喚面上的笑意一斂,提著手中的長劍走向了顧南挽,“當初你們殺我妻女,屠我族人,今日我就要這小鳳凰血債血償!”

那虛影聞言瘋狂地掙紮了起來,她看著走向顧南挽的金喚,眼角落下幾行血淚,形如厲鬼,那鐵鏈發出了刺耳的聲響,“你敢!你敢動她我母親不會放過你的!你住手!!”

金喚冷笑了一聲,眼底殺意更甚。

聞鈺仙君落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他看著步步逼近的金喚,眸底閃過一絲暗芒,他的指尖悄無聲息地落在腰間門的長劍之上,薄唇緊抿。

就在顧南挽疼的即將暈厥過去之時,金喚的長劍落在了她的腳腕處,鋒利的長劍劃破了她的衣角,他露出了個陰測測的笑容,便要直接挑斷她的腳筋!

那虛影猛地瞪大了眼睛,卻見變故陡生,冰冷的寒光劃破夜空,隻聽一道怒罵聲瞬間門響起,金喚捂著眼睛痛苦地低吼出聲,鮮血自他的指尖滴落,一顆染血的眼珠瞬間門跌落在地。

一道銀光卻是猛地自海水中撲向了顧南挽,直接帶著她躍入了海水之中。

這事情發生的極為突然,不過眨眼之間門,顧南挽的氣息已經消失在了海浪之中!

他隻看到了一抹漂亮的,銀色的魚尾。

金喚甚至顧不得眼中的疼痛,轉身便要去攔住那道人影,他瞬間門丟出了幾道靈符,那靈符化作淩厲劍氣,襲向了那道人影,鮮血飛濺。

卻見那一直淒厲咆哮的虛影忽的爆發,隻見那濃鬱的怨氣化作瘋狂地向他湧來。

鐵鏈深深地陷入了她的魂體之中,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她的皮肉上冒出道道青煙,古喬卻是不管不顧,隻瘋狂地想要攔住金喚的腳步,她雙手艱難結印,隻見那原本渾厚的靈體此刻卻是逐漸變淡,近乎透明。

金喚面色大變,“快攔住他們!”那幾個修士連忙自空中一躍而下,墜入了海底,然而不過眨眼之間門,那道人影已經抱著顧南挽飛快地遊入了海底。

聞鈺仙君看著空蕩蕩的懷中,落在長劍之上的手靜靜地垂落在腿側,他神色淡淡地站起了身。

鮮血模糊了他的視線,金喚僅存的那隻眼睛看向地面,隻見那裡有著幾道破碎的魚鱗,他的面色變了又變,“鮫人……怪不得。”

金喚深吸了口氣,隻見他的面上有幾道深深的爪痕,滿臉皆是鮮血,說不出的猙獰,他死死地看向聞鈺仙君,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剛剛為何不攔住他?你明明可以的!”

聞鈺仙君卻隻微微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隻見那裡有著幾道細微的傷口。

金喚深吸了口氣,他強忍著心底的怒意,“這裡有仙尊設置的結界,他們暫時還找不到這裡……”他眯了眯眼睛,神色沉沉地看了聞鈺仙君一眼,卻是對其他人道,“追。”

方才一直劇烈掙紮的虛影也瞬間門安靜了下來,她的目光焦急地落在洶湧的海水之中,隻見那裡一片暗色,血淚自她的眼中滑落。

“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海浪翻湧,那幾個修士化作幾道流光,快速地穿梭在海浪之間門。

引玉抱著顧南挽,迅速地潛入黯淡的大海之中,他的喉嚨中發出了一道悅耳的輕哼聲,那些原本蟄伏在暗處,伺機而動的海獸眸中有片刻的茫然,他們神色沉醉地遨遊在他的周身,而後猛地轉身衝向了那些修士。

片片血霧炸開,隻聽一陣陣震耳的嘶吼聲,那些海獸像是瘋了一般悍不畏死地攔在了那些修士的面前。

那些修士有些不耐煩地揮動著長劍,待他們突破那群海獸的包圍,卻見那身影已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之中。

冰冷的海水湧入口鼻,就在顧南挽即將窒息之時,卻察覺到一道結實的胳膊,拖著她落在了礁石之上。

引玉將手背放在了顧南挽的嘴邊,那隻手已被她咬的血肉模糊,鮮血流入了她的口中,伴隨一股涼意緩緩流入她的腹中。

顧南挽隻覺得周身的疼痛暫緩。

她微微睜開了眼睛,便看到了漂亮的黑色卷發與結實的腰腹,他的上身一片赤/裸,肌肉分明,腰腹有著幾道漂亮的妖紋,烏黑的卷發濕噠噠地黏在他的腰腹之上,無端地生出了幾分色/氣。

在那腰腹之下,卻是一段漂亮的魚尾,銀色的鱗片在海水中閃著淺淺的光芒,極為流暢漂亮。

引玉緩緩地自水中探出身來,他的面色蒼白,那漂亮的魚尾之上,此刻卻是有著兩道深深的劃痕,殷紅的鮮血幾乎是瞬間門便染紅了他們身下的礁石。

他將那長刀□□扔入海中,一隻海怪瞬間門躍出海面,叼著那長刀遊向遠處。

顧南挽垂下了眼睫,似是早有預料,她早就猜到了引玉是海族,卻沒想到,他竟是消失已久的鮫人一族。

引玉微微俯身,發絲略過她的面頰,卻是忽的問道,“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顧南挽的目光在他的面上停留了片刻,哪怕是這般凶險的情況下,那雙碧色的眸子依舊含著淺淺的笑意,他似是永遠都沒有煩惱。

顧南挽有些艱難地動了動嘴角,她小聲道,“大概有吧。”畢竟,她本來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前世今生,應當也是有的。

話音未落,她卻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她能察覺到,若是任這奇毒繼續發作,她可能活不過七日。

引玉的目光落在她殷紅的唇上,他看向周圍一望無際的大海,眸底閃過一絲不舍,漂亮的魚尾略過水面,冰冷的指尖劃過顧南挽的心口,那裡正緩緩地跳動著,微弱,卻又格外的堅強。

“那你下輩子,可一定要等我。”

悅耳的聲音伴隨著海風,緩緩地落在了她的耳際,顧南挽有片刻的茫然,她掀起眼皮有些無措地看向引玉。

卻察覺到眼前一黑,冰涼的大手落在了她的眼前,冰冷柔軟的唇卻是悄然落在了她的指尖。

他像是親吻著神明的指尖,神色虔誠而又專注。

一道無形的力量緩緩地落在了顧南挽的周身,她推開引玉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引玉,隻見他的身形逐漸變的透明,漂亮的魚尾亦是漸漸失去了光澤。

是鮫人一族的鎖靈術。

他在用他的命,換她的命……

“引玉!”顧南挽看著他逐漸蒼白的面色,眼睫顫了顫,“為什麼要救我!你住手!”

金喚的目標是她,他明明可以自己逃跑的!

顧南挽死死地抓住引玉冰涼的指尖,隻見他漂亮的臉上依舊帶著那的笑意,碧色的眸子微微有些失神地看向夜空,那裡一片漆黑,無端地有些沉悶。

漂亮的銀色魚尾垂在礁石之下,顧南挽有些絕望地捂住他尾巴的傷口,殷紅的血自她的指尖溢出,他周身的氣息漸漸地衰敗,生機迅速流失,她有些焦急道,“引玉你彆死,我求求你……我求你彆死”

引玉有些不舍地抓住了她的指尖,碧色的眸子靜靜地看向她的眼睛,他神色溫柔,“你是鳳凰……翱翔九天,最漂亮的小鳳凰,你不可以死。”

引玉也有些不解,他為何要救她,明明隻是那般短暫的相處,他便願意跨越山海找她那麼久,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了。

眼見他周身的氣息越發的衰敗,顧南挽忍不住加大了音量,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引玉,你快停下!”

“你死了,那些大鵬雕來了,依舊會殺了我!”

顧南挽有些焦急地推開了他的手,瞳孔一縮,卻察覺到方才減輕的痛此刻卻越發劇烈,她連忙後退了一步,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她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劇烈的疼痛逼的她幾近窒息。

她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指尖卻碰到了一截冰涼的白骨,顧南挽有片刻的失神,她死死地捏住那截白骨,心底卻生出了一絲希望。

戚無宴說過,不論她在何處,他一定會找到她。

遠處傳來金喚的狂笑聲,他看著坐在礁石之上的顧南挽與面色蒼白,渾身是血的引玉,眼底出現了一絲狂喜,“你怎麼不逃了,你逃啊,看誰這次還能救你!”

他的面色有些猙獰,“放心吧,我會送你和這條魚一起去死!”

顧南挽看著那迅速逼近的金喚一行人,她垂下眼睫,死死地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那枚散發著寒意,如玉的白骨,指節隱隱泛白。

………………

幾隻老鳳凰焦急地飛在海岸上方,他們幾乎將那大海都給翻了一遍,急的嘴上都冒了幾個泡,金鳳忍不住扯了扯頭發,“方才明明就是在這裡消失的!怎麼就找不到人了呢!要是讓我找到他,我非要將那個孫子剝皮扒骨,讓他生不如死!”

傅羅衣亦是累的半死,腳丫子都被那海水給泡爛了一半,他有些狼狽地躺在了岸邊,卻見那海底忽的爆發出一道刺目的金光,隻見那蒼茫大海瞬間門倒流。

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面無表情地自大海中走來,他的身後是滔天的巨浪,海風呼嘯,狂風卷起了他的銀發與黑袍,獵獵作響。

四處都沒有顧南挽的蹤跡。

戚無宴面無表情地低下頭,銀色的長發隨著海風飄散,琥珀色的眸子涼涼地看向腳下暗色的大海,額心的一點金印於月色下散發著淺淺的寒芒。

不知何時,那點金印似是已被黑暗侵襲,沒了往日的神性,反倒多了一絲壓抑的邪氣,無端地令人心悸。

傅羅衣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戚無宴,忍不住呼吸微滯,“還沒找到顧南挽嗎?”

正當他說話之際,卻見黑鳳拿著一枚魂牌,匆匆地自遠處飛來,一向穩重的老鳳凰此刻卻是雙眸赤紅,“挽挽出事了!”

那群老鳳凰聞言面色一變,他們連忙飛身上前,卻見一道黑影已更快地逼近,黑鳳前兩日方才為顧南挽刻製了魂牌,卻沒想到,方才屬於顧南挽的那道魂牌,瘋狂地閃爍了起來,其上隱隱有絲絲縷縷的鮮血溢出。

“顧南挽身上的毒發了?那些人催動了她身上的毒!”傅羅衣眉頭緊皺,隻見那血絲發黑,這樣下去,哪怕那群人不殺顧南挽,她也撐不了幾日。

戚無宴瞳孔一縮,琥珀色的眸子死死地看向那魂牌,落在袖中的手死死地攥緊,他的呼吸微滯,一股從未有過的慌亂湧上他的心間門。

他的眼睫顫了顫,有些無措地搶過那枚魂牌,手背青筋凸起,驀地,他卻是化作一道流光,再度落入了大海之中。

傅羅衣見狀連忙喊道,“戚無宴!”卻見他已消失在了他的面前,傅羅衣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這下遭了……

戚無宴迅速地遊走於海底,琥珀色的眸底爬上了一抹血色,她不可以死,她憑什麼死……

他不許她死。

一股焦躁湧上他的心間門,就在他即將失去理智之時,隻聽一道低低的,有些委屈的,帶著絲顫抖的聲音,透過遙遠的虛空,緩緩地落在了他的耳際。

“戚無宴,你怎麼還不來……”

………………

金喚飛在半空中,隻見一道透明的光球自他的掌心浮現,他看著坐在礁石之上一動不動的顧南挽,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他將那光球拋向了顧南挽,便要直接抓她離開。

卻見那光球在半路像是碰到了什麼一般,忽的一聲脆響,瞬間門炸裂。

金喚的表情一僵,他神色有些茫然地看向身前,隻覺周圍的空氣瞬間門凝固,他似是被什麼凶獸盯上了一般,背後無端地有些發寒。

其餘幾人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絲退意,“我們還是先走吧,這個女人有點不對勁!”

金喚聞言立刻暴喝道,“不行!我今天一定要抓住她!”

他等了這一刻那麼久,怎麼可能隨便放棄?!

往日的仇恨湧上心間門,滿心的憤怒幾乎逼的他失去理智,他陰測測地看了顧南挽一眼,冷聲嗬斥道,“怕什麼,這裡有仙尊布下的靈陣,他準備了那麼久,彆說那些鳳凰,就是他們長老來了也彆想找到我們!”

“動手!”

這次他不論如何一定要抓住顧南挽!

其餘幾個修士對視了一眼,想到若是失敗的下場,他們咬了咬牙,而後徑直衝向了坐在礁石之上的顧南挽。

隻見絲絲縷縷漆黑的黑霧自她的腳下蔓延,那黑霧幾乎與周圍的夜色融為一體,周圍的虛空蔓起無數蛛網般的紋路,天空似是都要坍塌了一般,海浪翻湧,狂風大作,原本明亮的星空此刻卻是一片黯淡。

那詭異的黑霧越發的濃鬱,親昵地繚繞於顧南挽的周身,他們似是墜入了無儘的深淵,幾人的面色大變,隻覺一股恐怖的威壓瞬間門蔓延至整片空間門,逼的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其中一人更是受不住那威壓,哇地一聲吐出一大口血來。

金喚後背的汗毛倒豎,他看著那片詭異的黑色濃霧,隻覺心底忍不住發寒。

須臾,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他身形僵硬地抬起頭,便看到了那黑霧中有著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似是沉睡於深淵的凶獸,隨著顧南挽的呼喚於暗處緩緩蘇醒。

不知何時,他上方的虛空已爬上了無數蛛網般的紋路,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裂縫灑落在暗色的海面之上,原本躲在暗處窺視的海獸似是察覺到恐怖的威壓,他們忍不住四散而去,眼底爬上了一絲畏懼,海浪翻湧,風雲變色。

金喚面色變了又變,他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一絲危險,他抬起頭,便見仙尊布下的靈陣寸寸碎裂,大片的黑霧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他的心底生出了一絲不妙的預感,隻見那濃鬱的黑霧卻是化作一道高大的黑衣男修,靜靜地立於顧南挽身後。

那男修銀發披落,琥珀色的眸子居高臨下地看向他們,額心明亮的金印不知何時,卻是覆上了一層詭異的暗色,為他平添了幾分邪氣。

他隻靜靜地立於此處,都令人無端地有些心悸。

須臾,戚無宴微微垂眸,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了坐在礁石之上的顧南挽,隻見周圍儘是鮮血,紅衣濕噠噠地黏在她纖細的身上,一張小臉失去了血色,唯獨雪白的頰邊還殘留著點點殷紅的血跡,似是白玉染血,格外的觸目驚心。

她死死地捏著那枚白骨,漂亮的小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眼尾卻泛著紅,長長的睫毛還凝著未落的水珠。

像是隻被人拋棄的幼崽,看起來說不出的狼狽可憐。

而她另一隻手,則死死地拽著那條礙眼的魚。

落在袖中的手微微縮緊,他隻覺得心間門一片酸澀,似是被一隻手死死地攥緊了心臟,一股從未有過的情緒湧上他的心間門,令得他忍不住有些煩躁。

他不想看到她這般可憐模樣。

戚無宴掀起眼皮,神色冰涼地看向對面幾人,琥珀色的眸底染上了一絲暴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