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夜深人靜，隻有貓頭鷹還在外邊咕咕叫個不停。

傑森躺在床上還在不斷回想著幾個小時前的劇情，這一切都跟做夢一樣，遇到蝙蝠俠，被韋恩家收養，又被承認，成為羅賓。

唯一的遺憾就是他想的代號被人否決了。

小小海狸哪裡不好聽了！

傑森將腦袋埋在了被子裡，嘴角是憋不住的笑意。

突然間，房間門被敲響了。

“傑森，我可以進來嗎？”門外是布魯斯韋恩的聲音。他來乾什麼？難道還有任務？傑森眼睛發亮，瞬間沒了睡意。

“傑森。”布魯斯穿著睡袍，衣領十分閒適地擺在一邊，露出來健壯的胸肌。

他微微撇頭，手裡拿了一本書，輕輕咳嗽了幾聲，看了傑森半天但沒說話

“？”

“老爺，你不說話是沒人會理解的。”阿爾弗雷德在身後端著托盤，朝著傑森微微一欠身，給傑森遞了一杯牛奶。

“溫牛奶幫助您睡個好覺，裡面加了鈣片以補充適量營養。”阿福搖了搖小罐子，轉身看著自家老爺。

無聲的催促。

“你要聽睡前故事嗎？”布魯斯終於將話說出了口，鬆了一口氣，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

他走進少年的房間，斜坐在了床上的一角，無聲地打了個哈氣。

神情放鬆而自然。

傑森本不想麻煩布魯斯，但是這場景讓他想起了從前他從角落窺探到的幸福。

孩子躺在簡陋卻又溫馨的小床上，旁邊是父母陪伴，相互微笑擁抱。

孩子在母親的故事中睡去。

這對於母親早亡，父親離家的傑森來說是一種不可奢求的幸福。

他猶豫了片刻，沉默地回到床上，雖然他今年已經12歲早就過了要聽睡前故事的年紀了。

但是這是布魯斯自己提出來的！不是他要求的！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沙啞，輕鬆幸福的故事被娓娓道來。

布魯斯輕輕拍著傑森的背，給予一種無聲的安慰與庇護。

月光透過窗簾緩緩流動在了房間內，給原本黑暗的房間增添了一絲溫柔的顏色。

布魯斯凝視著自己手下的那個孩子，目光柔和。

這項活動最初是迪克，近距離目睹了父母雙死的少年晚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尚且年輕的布魯斯韋恩並不懂得如何去安撫一個父母雙亡的少年。

他唯一的經驗隻有，這一切都會死死留在少年心中，無論過去多少年都不會遺忘。

或許會成為動力，又或許會成為一種束縛，深淵，將你帶入黑暗。

布魯斯韋恩從未真正走出過那個小巷子，兩個受到傷害的人隻能在黑暗中互相舔舐。

是阿爾弗雷德給出的主意，陪伴他，就像是托馬斯老爺當初陪伴小布魯斯那樣，坐在他身邊，給他講故事，安撫他，包容他。

身為子女總會不自覺

地在學父母，早早離世的父母給了布魯斯充足的愛，讓他學著，借此為拐杖蹣跚著從黑暗中站起來，再將這份愛給予他的下一代。

迪克會牢牢抓著他的衣服，哪怕熟睡中也不願放手，有時眼角會流下淚珠，喃喃著自己的父母，有時會憤怒至極，哪怕說夢話也在想著為父母報仇。

他們互相攙扶著，踉踉蹌蹌飛行於這個傷害他們而又深愛他們的哥譚。

後來迪克年齡大了，不願意再讓布魯斯坐在自己床邊。

但是五條悟住進來了，在阿爾弗雷德的強烈建議下，每次夜巡之前他都會坐在幼子的床前，念上五分鐘左右的故事，哪怕三歲不到的嬰兒根本聽不懂這些東西，但是布魯斯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一股莫名的心安。

正如他的名字一般，仿佛一個奇跡，每次夜巡回來看到五條悟，莫名的，身上的疲憊消除許多。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每次看到夜巡回來的布魯斯，五條悟總會閉著眼睛調整呼吸，靜靜裝睡，並且在內心無限吐槽：

為什麼布魯斯每次回來都能帶回家一堆四級咒靈。

這是多少人對他有執念？

這些咒靈會讓人身心疲憊，時間長了就會讓人精神緊繃。

裝睡，然後滅咒靈。

幾年下來，這幾乎已經成了五條悟的必備流程。

布魯斯隻會靜靜地呆在幼子身邊，有時會在一旁的躺椅上疲憊地睡著。

然後迪克就會偷溜進來，看看五條悟再摸摸他的頭發，最後蜷縮在布魯斯身邊，成為一隻真正的鳥團子。

最後阿爾弗雷德會進來給他的大小主人們都蓋上一層薄毯。

樸實而又幸福。

這種習慣堅持了很多年。

本想著四歲以後五條悟自己能夠獨立睡覺，但是阿爾弗雷德堅持要自家老爺和小孩子一起培養感情，就像是當年的托馬斯和瑪莎一樣。

“每個孩子都是需要陪伴的，老爺。”

阿福將小小的五條悟送到了布魯斯的床邊，偶爾會跟著一隻小知更鳥。

布魯斯的睡姿可想而知，在溫暖的大床上幾乎是他一個人的天下，無論怎麼翻滾都沒任何問題。

哪怕是和迪克睡也不用擔心，因為小知更鳥會縮進他的懷裡和他一起翻滾。

但是年僅四歲的，剛從小窩抱出來的五條悟不一樣，看起來柔軟弱小，甚至經常手裡紮著葡萄糖液。

雖然有所謂的護盾護體，但是睡眠之中布魯斯不敢賭這個可能性。

事實證明，他確實不會壓扁五條悟，隻會在大清早被莫名其妙躺在自己胸口四橫八叉的五條悟壓的憋醒。

享受五條家萬千寵愛的五條悟自然也有一張巨大的床鋪和隨時進來幫他提被子的傭人，睡姿什麼的，幾乎不存在。

莫名其妙被迫早醒的布魯斯覺醒了睜開眼睛，將一顆頭，或者兩顆頭放下去，抱起來，然後繼續安穩入睡全當無事發生的技能。

當然更多時候是方便了五條悟將自

家的老父親推醒，

然後一大一小兩隻睡眼朦朧地在黑暗中翻冰箱找些夜宵以填飽咕咕作響的肚子。

為了老年人的健康，

大半夜不適合將阿福吵醒給他們做夜宵。

而且會被嘮叨。

悄悄吃兩口小甜品，阿福不會發現的，大不了偷吃幾口迪克的麥片。

雖然有時候會被同樣下來覓食的小知更鳥逮個正著。

然後一起吃。

陷入回憶的布魯斯眼眉含笑，雋永而溫和，他看著安睡的傑森，就像是世上萬千的普通父親一般，思念著，愛護著他們的孩子。

布魯斯久違地唱起了幼年瑪莎哼的小曲，沙啞低沉的男聲回繞在整個小屋內，些許零星的聲調透過門縫傳到了走廊之中。

五條悟和迪克對視一眼，默契地靠在了傑森的房間門口，傾聽著父親難得的小調。

等阿爾弗雷德過來的時候，五條悟已經被迪克抱在了懷裡，兩隻小鳥靠著門板，均勻的呼吸聲顯然睡得十分安詳。

布魯斯輕輕推開了房門，阿福靜靜微笑阻擋了他下一步動作——展示了門口沉睡的兩隻。

“老爺，我們的床很大。”阿爾弗雷德輕聲細語，充滿暗示，怕吵醒了疲憊的小鳥。

布魯斯無奈地微笑，他將五條悟從迪克懷裡率先剝離出來，顯然勞累的小藍鳥在安心的家中隻會翻滾一下，然後不滿嘟囔一聲再次靠著門板睡著。

而懷裡的五條悟則繃帶迅速一動，睜開了雙眼，意識到是自己家老蝠親後又再次沉睡。

睡著的五條悟縮卷在自己懷裡，顯得異常乖巧。

隻要悟不說話，看起來就像個小天使。

迪克長大了。

布魯斯抱起許久不見的小藍鳥，少年的身體在迅速增長，跟羅賓時的肌肉質感明顯不太一樣。

他在布魯德海文將自己照顧得不錯，就是有點瘦了。

大概是沒人提醒，麥片吃的有點太多了。

布魯斯在思考要不要給自家好大兒打點錢。

但是之前打的錢放在卡裡，迪克幾乎一點也沒碰。

布魯斯從喉嚨裡擠出了相當不滿的咕噥。

原本還算寬敞的床上擠滿了人，三隻小鳥，一隻蝙蝠，滿滿當當，親親熱熱地擠在了一起。

被迪克手呼扇醒的傑森坐起身子沉默地注視了一圈，最後抬起布魯斯和迪克的手臂，放任自己沉浸在了親情的海洋裡面。

想完美入睡，一覺到大中午顯然隻是他們的幻想。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很容易餓的。

將近清晨，眾人還沒睡上多少時候就被接二連三的打鼓聲擾了起來。

原本一開始隻是傑森，大量的運動消耗後肚子顯然消磨食物的速度十分快，不到一會就被餓醒了。

傑森小心翼翼地在眾人之間翻了個身，注意不要打擾到他們。

但是，今晚巡查的人顯然不隻他一個，咕咕咕想要食物的胃囊會接連作響。

不一會，連夜趕回來肚子裡隻有麥片的迪克也被餓醒了，腦子發懵地坐了起來。

和躺在床上眼睛灼熱的傑森對上了眼。

本來還能忍受，但是有了飯搭子就變得渴望起來，兩人默契相視，整齊下床。

淅淅索索的起床動靜吵醒了大蝙蝠和一旁的大白貓。

饑餓的崽子們正眼放綠光盯著他。

滿懷期待，迫不及待。

老父親要以身作則。

“好吧。”布魯斯嘟囔著。

“讓我們看看廚房裡阿福有沒有為我們留下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