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1 / 1)

如果沒有江雪律提醒,這一次抓捕行動注定要落下遺憾,產生幾分不完美。

“客人對不起,都是我們藍極俱樂部沒做好情報工作,給你們帶來不完美的體驗。”經理一邊在前頭帶路,一邊態度極好的回頭致歉,這些人都是不能得罪的小祖宗、高級客戶,一個個被警察帶走還得了?

他的立場必須表達歉意。

這個夜晚驚嚇太多,一群祖宗們驚魂未定,滿腦子隻剩下怎麼辦,一聽勃然大怒:“你先讓我們逃出去!逃出去我們就不計較!”

危急時刻還不忘言語威脅。

經理叫苦不迭:“客人,走這裡,這裡是後門,電梯到地下一樓停車場後還沒完,地下停車場後面有一個隱蔽的通道。”一旦穿過那黢黑的通道,光明會重新出現在眼前,他們各自乘坐交通工具離開,警察抓不到他們,罪惡就會湮滅。

一聽這話,眾人大喜過望,瞬間忘記了自己各種逃竄的狼狽,瘋狂催促:“少廢話!快點帶路!”

地面上,秦居烈微微眯起一雙眼睛,他清點人數:“跟小江同學說的有出入,少了四分之一,是不是被逃了?”

“少了一批人,是不是這個地方有暗門?”幾名小警員第二次清點人頭,半晌後知後覺,起碼他們刑警支隊要抓的凶手都不在這裡。

蒂夜俱樂部就有一個“房中房”建築陷阱,看似一覽無餘的房間,背地裡還有一個小房間。如果不是警察發現牆壁太厚了,伸出手指敲擊兩下,手指敲牆透出的聲音是清脆並非沉悶,推測牆中另有空間。

再通過摸索牆縫,他們才發現這個格局。有錢人常光顧的俱樂部,就是花樣繁多。

難道藍極也是一個格局?已經有小警員去敲牆壁了。

“一些人逃了?”秦居烈低下頭,盯著腳下一群人,報了幾個名字。

這群人老老實實蹲下,低著腦袋跟鵪鶉似的,一雙眼睛環顧四周,隱隱約約透著一些蠢蠢欲動的狡猾。

距離秦居烈最近的恰好是一個公子哥,見這位警官濃眉深目,頭發黑亮垂直,一身黑色製服筆挺,居高臨下時自有一股氣勢。再被那雙銳利的眼眸盯住,公子哥以為自己成了被猛獸盯上的獵物,後背竄起雞皮疙瘩。

刑偵支隊長的眼神太亮,太有攻擊性,好似看透了一切,尋常人無法抵抗,誰見了都感到胸悶氣短,難免心生弱勢。

“警官,你們在說什麼啊,這幾個人我們都不認識。”公子哥微微彆過了頭,努力揚起無辜的表情。

“真的不認識?你們一個圈子裡的會不認識?”秦居烈眯起眼,薄薄的眼皮似有嘲意,換了一下站位,鋥亮的黑皮鞋走近了兩步。

每一步跟踩在人心尖上般強勢,令人身體顫抖。

被他鎖定之人,下意識吞咽了口水,手掌心汗水淋漓。受夠了這份壓力,對方果斷承認道:“好吧認識,不過他們今天晚上沒來。”

承認了,但隻承認一半。剩下的無論怎麼問都不說。

蔣飛:“老程去查房間了,搜出總共四五種違禁品,這些人無論怎麼躲,反正在這個俱樂部裡跑不掉。”

他們包圍這裡,如同甕中捉鱉。

話說如此,他總有一種什麼在偷偷溜走的感覺。

秦居烈英挺的眉緊皺著,打開對講機:“一隊堵門,有人跑了嗎?”

兩隊警員把守正門和後門,對講機裡頻道開啟時,傳來沙沙的電流聲。聽到隊長發話,他們慢悠悠地踱步,耿直回答:“沒有啊秦隊,我們抓了兩二個,其餘沒看到。”

那幾個人如無頭蒼蠅一般跑出來,當場被他們逮了個正著。就在這時,一通來電打破了寂靜,“秦警官,我看到了——”

聽清楚電話內容,秦居烈猝然一頓,轉向了一個方向。在場警員們也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誰想到,天花板上居然能藏人,俱樂部還有一個常人不知道的後門。

他們心尖一顫,迅速趕去。

另一邊,經理帶領這批客人趕到了小電梯,按了樓層。從警察衝進來到他們逃離包廂,這一段路在走廊奔跑,明明不算遠,無數人都快把肺咳出來了。

這些細皮嫩肉的公子哥,平時走路都靠蘭博基尼,從不靠腿。在體力上,哪裡是身手敏捷的警員們對手。要知道,在警校裡五公裡快速跑隻是區區一個熱身。

林修傑卻感到了大不同,他扶著牆大喘氣,一張俊美皮囊面沉如水。

通過這一次奔跑,他深深意識到了落差:他剛出道時,是唱跳俱佳的選手,在舞台上揮灑汗水來回一兩個小時打底、練舞室裡幾個小時也不累,可以說他一個打十個。

可如今,短短一段路,他居然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好似熬夜酒精、奢靡的生活和致幻藥物,在不知不覺中掏空摧毀了他的身體,徒留他金玉其外的皮囊,內裡就是一個蟲洞腐蝕過後的空殼,而他今日才意識到。

如果是當年,這點路算什麼,他才不會跑得又喘又累。一個念頭閃過就停不下來了,許多荒唐事走馬觀花。

不過兩秒,電梯門抵達,經理壓低了聲音絮絮叨叨:“客人們,今日一彆,保重身體。”

“會不會被發現?”其他人沒那麼樂觀,畢竟還沒有真的逃出去。

逃出去了才是天堂,沒逃出去這裡是地獄。

“不會的客人,我們藍極俱樂部這條逃生路線,隻有設計者、老板與我以及少數幾位資深客人知道……”公職人員不能涉足娛樂會所,警察又怎麼可能知道呢?經理一句話讓眾人放下了一顆高懸的心。

電梯門打開,看清眼前的一幕,經理的笑容瞬間凝固,嘴唇無聲地一張一合:怎麼可能!警察怎麼可能知道這條通道!這可是一些在內部工作了二年的服務生,都無法得知的機密啊!是誰出賣了他!?

其他人還在喘氣,比他慢了一拍。逃跑是至關重要的事,電梯門一開他們迫不及待衝出去。

衝出去那一刹那,他們看清楚了門外的場景,一批穿著

黑色風衣的警察,目光灼灼、環臂抱胸地看著他們。為首之人眼神冰冷銳利,猶如一把刀,落在他們身上寒颼颼。

一時之間,眾人兩眼一黑,感覺天地無光。不知道是磕多了還是嚇到了,腿一軟直接坐在地上。

他們知道完了,徹徹底底的插翅難逃。

必須往警局裡走一趟了。

另一邊,天花板的人,聽到下方各種抓捕的動靜,皆不敢輕易妄動。聽到不少熟悉的同伴落網,他們感同身受,心有戚戚然。“他們都吸毒成癮,這下要被送去戒毒所了。”

“噓!不要說話!忍到天亮就行了。”任下面洪水天天,他們都不可能主動出去。

“孔哥,沒動靜了,是不是警察撤了?”一人將耳朵貼在牆上,一耳聽四面八方。

“可能是陷阱,警察狡猾得很,假裝撤走實際上想騙我們出去……”孔令言咬著牙信誓旦旦,下一秒他們聽到了警報聲,是火聲警報。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慌了,實打實地驚惶失措:“是火!孔哥,走水了!”再不跑他們會被燒死的!要知道這個地方空氣流通不暢。

“你們彆自亂陣腳,這是陷阱!”怎麼可能多少年沒發生火情,這個時候發生了?越想越篤定,孔令言深信不疑。

“哥,是去戒毒所可怕,還是被火燒可怕?”這兩者放在天平上衡量,孰重孰輕大家一眼都能分得清,去戒毒所要削掉一層皮,可一場來勢洶洶的大火來了,他們就什麼都沒了。

火燒!

江州四少想起了他們燒毀的那具屍體,臉色一變,心頭陡然一寒,一顆心沉沉墜入穀底。

水火無情,難道這是報應?

人越氣弱心虛越害怕什麼,顧騫腦中最後一根弦崩斷了,太陽穴一突一突似乎要爆開,他崩潰大哭說:“我要去自首!”

“彆鬨了顧少!這是陷阱!不然我們怎麼會一點味兒也沒聞到!而且火災起碼要叫消防吧,我們也沒聽到聲音。”話音未落,消防車的警聲響起,從遠及近,這下輪到孔令言臉色煞白。

他阻攔的力道慢慢減退,神色驚疑不定:難道真有警情?

仔細想想,這個晚上俱樂部裡那麼亂,出點插曲似乎也不奇怪……想到這裡,他也害怕了,鼻腔裡似乎聞到了火焰味。

“跑吧!應該真著火了!”、“那快點,命重要!”

他手腳極快地挪開了天花板的一個角落,率先一步放下軟梯。其餘人緊隨其後。

一群人衝了出去,下一秒,他們發現門口站了什麼人後,他們眼睛直了,忽地感覺頭暈目眩、四肢發軟,像疊羅漢一般摔在地上,最前頭的人甚至摔了個狗啃泥。

“出來了?這一次沒有漏網之魚了吧?”秦隊長關掉了手機上的火警播放器,沒有半個字的寒暄,直接進行問候:“你們躲得挺好的,差點找不到你們。”

“哈哈哈哈哈。”一個小警員沒忍住笑了,他們執法記錄儀清晰拍下了畫面,這群富家子弟聽到警報聲,屁滾尿流

地往外逃,姿態極為狼狽。

孔令言是第一個逃出來的,對此如遭雷劈,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居然真的是陷阱,他們還被詐出來了!他越想越後悔,從地上爬起來,心頭一陣窒息,良久,一個沒忍住,他動了一下嘴唇罵道:“你們人民警察好意思嗎,居然玩陰的!”眼角的餘光捕捉到那名竊笑不已的小警員,非常不悅:還笑我!?[(”

“對不起,我老婆生孩子了,我太高興了。”攝影機在拍,小警員連忙為自己解釋兩句。

孔令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輪到其餘警員笑了。

“難道你們老婆也生孩子?”孔令言無能狂怒,氣得臉紅脖子粗。其餘子弟垂頭喪氣。

“沒有,是他老婆生孩子了,我們替他高興。”隨便一聽就能聽出敷衍。

孔令言深呼一口氣,努力克製想發火的欲望,繼續往前走。沒曾想,他一走過,後面又是哈哈大笑,笑聲此起彼伏,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氛。警員們當然要笑了,本來年底了,這個月的抓毒指標還差幾個人頭,這下子全都滿了。填到下個月、下下個月,都有盈餘。

清點人數後,輪到刑警隊出場了。

確定顧騫等人都在,秦居烈朝他們亮了一眼警官證:“顧騫、孔令言等,你們涉嫌一樁死後焚屍的謀殺案,我們依法將你們帶回局裡調查。”

四人齊齊臉色劇變,手腳慌亂。

這個晚上俱樂部門口,警車大排長龍,一趟接著一趟來拉人的場面,最終還是引起了小範圍的震動。一群記者放下相機,伸手揉了揉眼睛,“我沒看錯吧,那個被帶走的是林修傑?”

我的天啊,這可是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