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這一次出動了一輛警車,車上坐了兩名警察,一名法醫。

到底是一樁報案人強烈要求、又沒有證據的案子,明達市警方沒有完全輕信,在警力分配上十分謹慎,一名老警察搭配一名輔警,外加一名剛回局裡又被迫出外勤的法醫。

人數不多。

可誌願者們已經很開心了。

他們高興了,那名年輕的法醫卻笑不出來。

老天爺啊,殯儀館裡還陳列著三具屍體等待他解剖,警局裡還有人等著他出傷情鑒定,在這種忙得抽不開身的功夫,局裡居然還要求他出外勤?

如果是一起證據確鑿的案子,他出外勤也就是了。

偏偏這是一起無憑無據的報案,鄭哥居然信了,要跟著一群半大小子上山挖骨,這不是胡鬨嗎?

警察廳裡,不少人也這樣認為,鄭哥糊塗啊!

狼雁山可不是普通小山,包家買下它,根本沒有將其開發成產業,比如種植果林、養蠶種地等,而是任它慢慢荒廢,成為一座野山。

一座未開發的山,真要挖骨,得挖到什麼時候?

法醫的判斷沒有錯,這沒憑沒據的挖屍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手裡拿著鏟子,跟一群年輕人在山上大動土木,這裡挖挖,那裡也挖挖,滿腹牢騷層層累積。隨著手掌心因疼痛變紅,法醫心情不悅,不滿的情緒幾l乎抵達頂點。

如果今天此行一無所獲,這番怒火遲早要爆發出來。

消極怠工的不止他一人,孟冬臣行動也極為敷衍,他認為這一切隻是劇本,這大規模挖山注定是要無功而返,他想也不想就放下了鏟子。

一名妹子見了,忍不住就提醒道:“孟哥,你彆偷懶啊!這裡沒有的話,你去左邊挖一挖。”

孟冬臣坐在石頭上,嗤笑一聲:“傻姑娘,你還真信了?”

“信啊!怎麼不信!”姑娘毫不猶豫道,眼眸閃閃發光,氣勢狂熱逼人,“想到念念不忘他母親慘死,屍首就埋在這座山裡,三名凶手逍遙法外,真相二十年過去了都沒人知道,她很需要我們,隻要我們人人一鏟子,真相遲早大白天下……”

複仇!為十九年前那個女人和兩個孩子洗刷冤屈!替他們伸張正義!有冤報冤,有仇報仇!

孟冬臣沉默了。

Treasure這個劇本天衣無縫,把他的社員們騙得團團轉,他們的同情心被利用,也讓他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現在無能為力,不知道該如何戳破。

他朝江雪律走過去,想把這個年輕人叫到一個四下無人的角落,讓他收手。

今日一整天,treasure都跟他們在一起,不是跟徐征明在一起,就是跟其他誌願者並肩同行,幾l乎沒有落單的時候,他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機開口。

這一刻倒是個好機會。

大家埋頭苦乾,不會注意到他和treasure兩個人單獨離開。他目光緊緊盯著tre

asure。

江雪律在挖坑,他手裡也是一柄鏟子?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鏟子上落滿泥土的芬芳。

在夢中,他看到“自己”與兩名同夥殺人埋屍,挖了一個足有半米多高的深坑,將人丟進去後,填平了一切痕跡。

這是明確發生的事。

可這個埋屍地,時隔快二十年來找,他卻看不出來,隻能大致清楚是這一片區域。卻不能精準地尋找到,是腳下哪一塊地。

畢竟“他”不是真的殺人凶手,而且周邊這些花花草草看上去都一樣。

也許需要一點運氣……江雪律垂眸沉思,繼續下鏟子,這一挖持續了幾l個小時,十分疲憊時,他偶爾會心生一點恍惚:誰能想到,這個周末,無數高中生在家裡休息,他卻在千裡之外挖土尋骨。明明他以前也是前者,可從群星閃耀那一日開始,他卻轟隆隆地走向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路,即使這條路撲朔迷離,充滿未知。

“treasure,我有話跟你說。”孟冬臣清了清嗓子。

“說什麼?”年輕人停止鏟土的動作,站了起來,他身穿一件黑色衛衣,頭戴同色棒球帽,那張藏在樹梢陰影裡的臉緩緩側來。

除了瘦削後頸那一層薄薄的汗。

他看上去跟機場剛出現時沒什麼不同:身形清瘦,頭發烏黑,眉眼遮在帽簷下,沒有那種鋒芒畢露的氣質,而是內斂沉穩的神秘。

或許還是有一點不同的。

昨日treasure剛出現,樣子更為清爽,今日對方還是那頂帽子,幾l縷墨色的頭發卻帶了汗。

孟冬臣挑了挑眉,情不自禁心想:這戲做得也太真了,當事人下鏟子比誰都逼真。

終於他開了口:“你……”收手吧。

就在這時,有人一鏟子下去,似乎碰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那人“咦”了一聲停住了,這聲音吸引了江雪律的注意力,也打斷了孟冬臣的話。

又是一鏟子,隨著土層的鬆動,土壤之中有東西浮出來。

“大家!這裡……這裡似乎有情況!”這名誌願者聲音顫抖,他擔心是錯覺,又擔心真的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死者為大,他不想冒犯,所以接下來這一鏟,他的動作十分輕柔。

縱使他的動作已經輕柔,黑色泥土還是被翻了上來。

這名誌願者神情怔忪,努力湊過去辨認,看看到底是什麼。等真正看清楚後,他的眼珠幾l乎從眼眶裡瞪出來,嗓子裡不斷尖叫:“啊啊啊啊警察叔叔我挖出來了!我挖出來了!”

“怎麼了?你發現什麼了?”誌願者們好奇地觀望,從自己的坑裡爬起,跑了過去,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家夥你運氣真好,立大功了!我們挖了半天沒挖出來,你居然挖出來了!”

眾人激動得語無倫次,紛紛拿起鏟子,加入了這個土坑。

“發現什麼東西了?”叫鄭哥的老警察,汗流浹背地直起腰。

秋天氣溫開始下降,在這個人人都穿外套的季節,

老警察都把外套脫了,袖子卷起來,可見花了不少力氣。

事實也是如此。

這一下午老警察幾l乎一直在挖,鐵鎬鏟子揚起不少黑泥。

一種老警察的直覺,讓鄭哥能感受出,這群年輕人沒有胡言亂語,徐征明紅腫的淚眼不似作偽,失蹤記錄也擺在他面前,讓他在疑慮之餘心想,或許當年真有一樁沒發現的懸案?

不顧一些同事的反對聲,他力排眾議出了警。

可隨著挖掘進展緩慢,幾l個小時過去才挖了半米深,老警察的體力接近透支邊緣。

一群誌願者也是如此,年輕人精力旺盛,可此前他們先坐了車,長途奔波幾l個小時後,又跑去警局報案,這個下午又在挖土,體力慢慢瀕臨耗儘。

人人精疲力儘時,一種默不作聲的懷疑難免泛了上來。

誌願者還好,他們內部意見極為統一,想的是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再來。

明達市警局的兩名警察和一名法醫,想法卻動搖了。鄭哥忍不住懷疑、唾棄自己:他是不是年紀大了,鬼迷心竅了,聽了一群年輕人的三言兩語,居然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就決定出警。

有人大喊大叫時,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過去,心裡沒抱什麼希望。

等到他真的走過去,看清楚土坑裡的東西後,他猶如五雷轟頂,表情瞬間變了,震驚得說不出話。

那是一具白骨!

不是野獸的骨頭,是真的人骨,頭顱和肋骨的形狀十分鮮明,屍骨身上還掛了破破爛爛的衣服。

老警察當下停住腳步,反手將那名手持鏟子的誌願者推開:“你彆動了,所有人退到一米外,保護現場。”

他聲音略有些顫抖。

居然真的有屍體,這事情大了!

“啊?”誌願者沒聽清楚,又是一鏟子下去。

老警察一看有點來氣,眉心狠狠一跳,聲音禁不住地拔高:“我說,你們都彆動了!鎬頭鏟子全部撤走!保護現場!!!”

沒想到真有命案,他帶來的人手太少了。

這一句堪稱怒吼。

誌願者們被凶到了。

比老警察還凶的是法醫,法醫本就在瀕臨怒火噴發的邊緣,他走過來,見到這一幕,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身體顫抖,終於,他爆發出來了,那雙睜得碩大的銅鈴大眼,死死地瞪著每一個人,嘴裡說的卻是:“你們都不要碰!!!讓我來!!!”

江雪律立刻收手,一群誌願者也爭先恐後地爬出土坑,把主場留給了神經質的警察法醫。

這下所有人都能看到。

兩名警察小心翼翼地開挖,這黑色泥土的深坑,猶如一張巨獸之口,吞噬著一切。隨著小鏟子一點點撥開泥土,一具死去多年、早已白骨化的屍體,慢慢呈現在眼前,暴露在天日之下,一股刺鼻的腐敗氣味也隨之散開。

誌願者們面露驚懼,下意識地捂住口鼻。

法醫戴起手套,拿出工具箱,原地驗屍,很快得出結論:這是一具白骨化到難以辨認樣貌的屍骨,從盆骨和生育程度看,是一名生過孩子的年輕女子。白骨化時間至少有十年以上。

法醫再輕輕撥動屍骨,說出他初步驗屍的死因推測,“身上共有七處刀痕,女性死者死前遭遇過毆打,顱骨變形,後腦勺有撞擊傷,身上多處骨折,這些都不是致命傷。真正的致命傷是深入內臟的刀傷……”

深到什麼程度,深到刀口都烙印在了骨頭之上,入骨三分。

慘不忍睹這個詞,在這具森森白骨上體現得淋漓儘致。

“很明顯,這是一起性質惡劣的命案!”法醫一錘定音,定了性質。

法醫每說一句話,徐征明臉色就蒼白一度。到了最後,他臉上的血色儘數褪完了,他嘴唇顫抖著:“沒錯,先毆打後用刀,這是我的母親吧?她死的時候還不到三十。”

二十年前,農村結婚年齡都挺早。

“十有七八。”負責物證的警員還沒來,法醫拿起鑷子,臨時上崗,小心翼翼地從死者身上取出一些東西。

死者身上不是空無一物,衣物和隨身物品還沒腐爛,裡面就有皺巴巴的紙質證件,被時代淘汰的火柴盒等等。

身份很快也確定了,正是當年失蹤的女子。

所有人激動又震驚:十九年前果然真有一起命案!

屍骨的種種痕跡,說明了當年她是在無儘毆打和殺戮中死亡的。

她死得太慘了!

徐征明眼眶瞬間紅了,臉龐湧出大滴大滴的淚水,即使早有準備,在鑒定結果出了後,他依然心如刀絞,深深的悲傷和痛苦如潮水般湧來,幾l乎將他淹沒。他喉嚨哽咽著,說不出話。

不顧眼前是一具駭人的白骨,他想去觸碰自己的母親,抱著她嚎啕大哭,法醫阻止了他。

“你不能碰!我們回去後,還要帶她跟你測一次DNA,確定這真是你的母親。她身上也很可能殘留了凶手的指紋。”當年受限於技術,凶手草草地掩埋屍體,估計都不會想到,二三十年後刑偵技術發展之快,達到了多個裡程碑。

二十年後,各種犯罪題材的知識影視鋪天蓋地,罪犯們與時俱進,跟警方鬥智鬥勇時,多少有反偵察意識,他們會有意識地銷毀指紋、清理DNA、毛發等證據。手法也是花裡胡哨。

二十年前,凶手們野蠻凶殘,卻沒那個意識。

一些痕跡一定留在了現場。

一聽這話,徐征明不敢再動,他眼裡迸射出怒火,心中滿是恨意:是啊,找到母親的屍骨隻是第一步,凶手還沒抓到呢!

“我們運氣也太好了,整座山那麼大,居然隻挖了三四個小時。”人命關天的案子一出,法醫的態度也變了。

真有命案,出動所有警力滿山挖都是應該的。

實際上不是運氣好。

早從一開始,江雪律就在引導,初上山伊始便有兩條岔路,應該走左邊,如果走錯了,

去了右邊,這次挖骨行動注定無功而返。當時他和徐征明走在最前方?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充當了領路人。

眾人隻想著挖屍骨,誰也不知道凶手當年把人埋在了何處,

本來也沒有思路,他們便隨大流跟著行動,無形之中,縮短了找到白骨的過程。

比起眾人的毫無頭緒。

與殺人犯精神共振的江雪律,自然知道,“自己”把屍骨埋在何處了。

人群之中,最震驚的莫過於孟冬臣。

白骨被挖出,身中七刀的結論,與徐征明帖子裡所說如出一轍,讓他面露驚駭,一股寒氣順著脊背攀爬上了神經。

treasure那雙從頭到尾都十分冷靜的眼眸,在大少爺腦海裡一閃而過,他心裡悄然滑過一句話,“原來這一切真的不是騙局,原來執迷不悟真的是我自己。”

他嘴唇開合幾l次,人是徹底傻了,錯愕得失去了所有的語言。

徐爭鳴那兩幅畫,是現實落進畫卷,殺人是真的,目睹凶案後想要複仇也是真的,那些村民們的討論也是真的。

這一刻他信了。

世界觀在他眼前崩塌顛覆——

另一邊,明達市警局。幾l名警察正在喝茶,他們遠遠地評價著一行人:“鄭哥也是糊塗了,沒有證據就出警。”

報案人說的,全程就是一個夢,怎麼能當真?

恰在這時,二樓下來好幾l名同事,他們風風火火走下台階,見了在喝茶聊天的他們,納悶道:“啷個,你們不出警嗎?天水鎮茂竹鄉那塊地方發現一具屍骨了,疑似十九年前失蹤女子盧某,屬特大命案,現場還沒保護,局裡通知了,喊大家儘快出警。你們還有時間喝茶呢,快點和我們一起出發!”

眾人一愣,以為自己幻聽了。

什麼?真出命案了?

眾人渾身打了個激靈,一邊不敢置信地穿衣帶帽,一邊風馳電掣地驅車趕往目的地。

命案一出,事情就鬨大了,隨著痕檢、轄區民警和刑警的車陸陸續續趕來,停在坑坑窪窪的山路邊,黃色警戒線在狼雁山拉起。

茂竹鄉轟動了。

村民們親眼看到,警察們將一具白骨小心翼翼地放入裹屍袋,這一幕太衝擊眼球。

人群嘈雜起來:“真的死人了!真的死人了!包家的山頭有死人,幾l個外鄉的娃兒挖出來的!”

“你們也聽說了?趙浦的婆娘原來不是跑了,是當年就被人殺了,好嚇人哦,七刀!”七嘴八舌的聲音中,村民們都嚇壞了。

村民們膽子大,情緒激動時跟人打架,把人腦袋開瓢也不是沒有過,可是把人殺了就是另一回事了。

“到底是哪個殺的,嚇死了。警察說,凶手很可能是村裡的人。”這個消息一出,村子裡的人都怕了,猜忌心慢慢浮現,一個村裡普遍都知根知底,誰能想到自己身邊居然潛伏有殺人凶手。

殺人埋屍,還能二十年不被人知曉。

這難道不可怕嗎?

都是一個村裡的,到底是多大仇多大怨。

彆說村民了,一開始對夢境之說不以為意的明達市警局,如今也渴望獲悉真相。

人聲喧鬨中,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表情非常不自然。

早在聽說警察來了時,警車鳴笛打破整個村子的平靜,他心裡咯噔一聲,飛出許多淩亂。

最初不知道警察來乾什麼,所為何事,他還能佯裝鎮定,湊在圍觀群眾裡看熱鬨。

等聽說是一具女屍被發現,他眼神中閃過一絲無法掩飾的震驚,整個人手腳發涼,慌張極了。

怎麼發現的?明明事情都過去多少年了,他半隻腳都要踏入棺材了,怎麼會被發現呢?

等事態繼續演變,警車越來越多,連隔壁村都跑來看熱鬨,村民們又如鸚鵡學舌一般給隔壁村複述法醫的結論,“屍體上應該有指紋”等諸如此類的話,他腦子徹底亂了。

再再聽說,是當年那個女人的孩子,長大後回來緝凶。中年男人差點沒繃住臉上的表情。

孩童普遍忘性大,誰能想到,當年五六歲的孩子,居然能記得當年的事情,還有這番能耐!

警察說,是當事人比較早熟,五六歲就記住了一切。村民們卻說,是女人怨氣太重,才十九年來不間斷地給孩子托夢。

一個科學一個迷信。

不管是哪一種說法,複仇都是最終結局,令他不寒而栗。

他該怎麼辦?

跑路,對,他當然要連夜跑路!趁著警方剛發現屍體,他要趕緊跑,悄無聲息地離開這裡!男人從人群中轉身,準備回自己家。

就在這時,他看到兩個年輕人站在警察包圍區中心,儼然是人群的焦點。

警察非常客氣地問:“你們還知道什麼?有什麼對案子有幫助的線索,都可以說。”

一個二十五六的年輕人,眉宇輕皺似乎在回憶,他說:“三個男人,兩個我很陌生,一個好像是村裡的人,案發時,他拿刀威逼我的母親,臉上的表情凶神惡煞,眉毛上似乎有一顆棕黑的痣……”

警方立刻唰唰寫下“熟人作案”,很大可能是一個村裡人引狼入室,夥同兩個外人作案。

中年男人嚇壞了。

他一顆心吊在嗓子眼,連忙伸出巴掌,捂住了臉上的黑痣。

這顆痣長在他的眉毛邊上,有相面師傅說,這個地方長痣的男人膽子大、頭腦聰明,朋友多,能闖蕩下一番事業。也有相面師傅說,如果一個男人這個地方有痣,預示著一生可能會有一次牢獄之災……後者他一直當放屁,隻聽前者,也一直為這顆又大又黑的痣引以為豪。

唯獨沒想到,當年的幸存者卻靠這顆黑痣幾l乎把他指認!

接下來另一個年輕人開口了,對方語氣不慌不忙,全程像是在誇他,可仔細聽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警察叔叔,我認為這個凶手非常聰明且心狠手辣……當時村鎮上有集市,舞龍舞獅和鞭炮齊鳴的活動,吸引了群裡男女老少的

注意力,村裡幾l乎空了一半,選擇這個時候動手,沒有多少目擊證人,也不會驚動彆人。”

這是天時。

“再有,他選擇盧女士殺害,恐怕也不是偶然。盧女士家較為偏遠,還是獨門獨院,她就算慘叫,鄰裡也不會發現。”

這是地利。

“他不僅自己動手,他還有兩個幫手,輕輕鬆鬆就幫他製服了兩個孩子和一個女人。他用滅門的方式不留一個活口,徹底扼殺掉最後一個目擊證人。”

這是人和。

也是為什麼,一開始三個男人對女人拳打腳踢,當時應該沒想殺人。後來選擇動刀子,估計是想明白了:“他”既然是熟人,如果留活口,遲早有暴露的一天。

這個世上隻有死人才不會指認他,滅門是唯一的選擇。

這條思路也貫穿了他後續的一切行動,讓他二十年沒有露出破綻。

這一句句話,聽在耳裡如炸雷轟鳴。

中年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這個年輕人的說話更直接,說的是他的犯案思路。

他渾身僵硬如同石化。

接下來隻剩下一個問題了。

“那動機是什麼呢?”

中年男人聽不下去了,他轉身就走。因為太急了,他一路跌跌撞撞,腳差點打滑。

他衝回家,關上房門,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錢財衣物。屋子裡,他的老母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罵了他一句,“你急著投胎啊!”

中年男人才沒空理她,他簡單地收拾了東西,才慌裡慌張地對母親說:“如果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一直在外地打工,根本沒回來,你也不知道我去哪裡了,你也聯係不上我!”

“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省得警方通過這條線摸到他頭上。

囑咐完畢,沒等老母親回應,他拿起包就想奪門而出。

他的逃亡之路要開始了。

可惜太遲了,他小看了警方的辦事效率,在他腳邁出去、準備出門時,門外出現了好幾l名警察,聽說是來挨家挨戶采集指紋的。

他臉唰地一下白了。

一看他大包小包、完全是自投羅網的樣子,警察們挑了挑眉,視線再往對方局促的臉上瞟,眉毛間一顆黑痣,顯眼極了。得嘞,這下什麼話都不用說了,他們掏出一副銀手銬:“行了,包鴻誌,跟我們走一趟吧。”

三名惡徒,其中一名落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