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評選章平人生至暗時刻, 那麼眼前的這個瞬間絕對會高票當選。
來自J省省隊少年組的章平完全沒想過，自己在S省的田徑基地吐槽人家的夏令營學員，居然還被對方當場聽了個正著。
這個瞬間, 就連他身邊的隊友臉色都不太自在了起來。
但章平在一瞬間的不自在之後, 還是硬著頭皮道：“怎麼了, 說你們是外卡選手難道有錯嗎？”
這裡周宇昂正準備繼續懟兩句呢, 就瞥見對面渾身不自在的模樣, 側頭一看，原來是蘇嶼正看著對面, 也不說話, 就是用帶著疑惑的目光看著對面，直看得對面那個家夥在原地站都要站不住了。
又過了一會兒之後, 才聽蘇嶼平靜地道：“你說得沒錯。”
章平：“……”
沒錯你盯著我看半天乾嘛！！！
但沒等章平吐槽出口, 就聽蘇嶼道：“男子百米這次一共有69名參賽選手，最終隻取成績排名前8的選手晉級決賽。”
說到這裡，蘇嶼頓了下，看向對面的章平：“你的成績, 穩進前8嗎？”
周宇昂：“噗嗤。”
江源的臉上也帶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意——他們家小嶼可從小到大都不是願意吃虧的主兒。
站在三人對面的章平臉色瞬間漲得通紅。
穩進前8？
這次來參加基地賽的人裡, 除了G省的葉明浩和他的隊友蔣若輝之外, 又有幾個人敢拍著自己的胸脯說自己一定能進決賽的？
至少章平他不能。
被對面的夏令營外卡湊數黨當面抓著說小話，又被對面這麼一通狂懟，章平一口氣咽不下去, 咬牙道：“你管我進不進決賽, 你們連11秒的成績都跑不到吧？說你們外卡湊數又怎麼了？我就算進不了決賽，贏你們那也是綽綽有餘的！”
周宇昂聽到這裡，摸了摸下巴，道：“其實我挺好奇的, 到底是誰跟你們說我們跑不進11秒的？”
對面的章平不爽道：“當然是S省省隊的人跟我們說的了。”說到這裡，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方向：“就是他啊，方林森。”
“方林森？誰啊？”
周宇昂疑惑了下，結果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當即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
是之前攔下了他們小祖宗的無名無姓炮灰君。
方林森沒想到在這裡被章平指名道姓說出了自己對蘇嶼和周宇昂的不滿，他這會兒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但章平還在對著他道：“方林森，你之前說的，你們省隊的這幾個夏令營的外卡選手，11秒都跑不到，沒錯吧？”
方林森這會兒也沉默了。
他之前跟章平說的時候是這樣沒錯，但那時候蘇嶼和周宇昂的決賽成績都還沒出來呢，他說的話也不算有錯。
蘇嶼也回頭看向了章平口中的方林森，在看到是之前莫名其妙將自己攔下來的省隊少年組選手後，他就明白章平聽到的流言大致是怎麼一回事了。
看懂這些之後，蘇嶼就對眼前的情形失去了興趣，又看了眼還沒搞清楚情況的章平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江源當然是跟著蘇嶼一起走開的，至於周宇昂大約是唯一願意再理會章平一會兒的人了，隻見他亮著一臉爽朗的笑容，十分‘友善’地道：“章平是吧？一會兒預賽見。”
一直到蘇嶼、周宇昂和江源都走開後，章平才低聲問方林森：“喂，方林森，你怎麼回事？不說話了？”
方林森沉默了下，還是沒說什麼。
章平問：“你不是說你們省隊外卡的那幾個選手成績不怎麼樣嗎？那天那個什麼預選賽，第三名的成績多少來著？”
方林森頓了下：“12秒38。”
聽到這個成績，章平略微鬆了口氣，然後憤憤道：“這成績是不怎麼樣啊！他們三個，中間那個長得最弱雞的就是12秒38的那個吧？”
方林森聽到章平這麼問，一臉複雜地搖了搖頭：“不是。”
章平愣了下：“那他的成績是多少？”
方林森：“……11秒67，風速合格，邊上那個皮膚黑一點的是預選賽決賽第二，成績11秒68。”
聽到這，章平臉綠了。
11秒67和11秒68，這成績雖然在今天的基地賽上算不上頂尖但也絕對算是中上遊了，至少他自己就未必能夠每場都跑出這個成績來，更彆提方林森了——方林森目前為止的個人最好成績還是11秒71，勉強進國二的標準而已。
想到這裡，章平臉色難看地問：“那另外的那個呢？他什麼項目的？”
方林森：“……”
方林森：“跳高跳遠兼項，昨天的比賽，他跳高2米，跳遠7.33米，斷層第一。”
章平這會兒徹底無力了，他們自己就是搞田徑的體育生，當然知道這兩個成績什麼意思，如果說蘇嶼和周宇昂的11秒67和11秒68在今天的基地賽上還隻是中上遊的話，那麼江源的這個成績在今天的基地賽上就算是冠軍也是有機會爭一爭的！
他臉色難看地看向方林森：“姓方的，你演我？！”
方林森：“……”
***
今天的這場全國田徑U16基地賽雖說並不對外開放觀賽，但是整體的賽製流程都已經有定例在，十分地正規。
蘇嶼先是和周宇昂一起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到了男子百米的檢錄處完成到場檢錄工作，然後由工作人員給他們發放了分組說明和參賽號牌。
巧的是，在檢錄處這裡他們也遇見了半個熟人——正是前兩天在預賽結束之後專門找上了蘇嶼的葉明浩。
“蘇嶼，又見面啦！”
葉明浩笑眯眯地跟蘇嶼打了個招呼，又看了一眼蘇嶼的號碼牌，略帶遺憾道：“可惜了，預賽我們不在一組。”
蘇嶼看了他一眼，懶得理他，轉身就往熱身區域去了。
等蘇嶼和周宇昂走開後，葉明浩身邊的另外一個少年才問他：“喲，葉子，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蘇嶼？”
葉明浩笑著點了點頭：“是。”
“真的很有潛力嗎？看起來不像啊。”
葉明浩瞥了眼身邊的隊友，笑眯眯道：“蔣若輝，你想說什麼？”
邊上的少年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哪裡想說什麼？我是想說葉子你彆色令智昏啊！”
葉明浩聽到這，無語地沉默了兩秒，最後拍開了蔣若輝的手，道：“不跟你開玩笑，我確實從這個蘇嶼的身上感受到了天敵的氣息，我的直覺你還不信嗎？”
蔣若輝於是挑挑眉：“你真有這直覺？”
葉明浩看了他一眼：“不信我的直覺，那你相信數據嗎？我昨天後來特地找到S省體工隊一位認識的朋友問了一下，這個蘇嶼，前天預選賽決賽的時候，起跑反應時是0.127秒。”
直到聽到這個數據，蔣若輝才正色了起來：“你不是說那天你看他預賽的時候起跑反應時是0.142嗎？”
葉明浩又恢複了他笑眯眯的模樣：“是，但決賽是0.127。”
蔣若輝當即‘嘶’了一聲：“恐怖如斯啊！”
就算是他們G省的少年組，包括葉明浩在內，都沒有誰能夠一直保持這麼出色的起跑反應速度。
猶豫了一下，蔣若輝還是問：“真不是碰運氣的嗎？”
葉明浩看了他一眼，笑道：“一會兒看看比賽你不就知道了？”
***
現場，各個隊伍的教練休息處
今天的比賽隊裡並沒有給裴定山分派諸如裁判等任務，而是讓他在教練休息處呆著，和其他各個省隊的教練交流交流。
說是交流，其實也是S省體工隊的私心，跟其他省隊的教練組炫耀一下——看吧，你們爭來搶去的裴定山選擇了我們隊。
裴定山對於隊裡的這個安排沒什麼意見，此時他正坐在休息區中，和其他省隊的帶隊教練進行著簡單的溝通。
“聽說小裴教練你在S省體工隊的夏令營裡看中了兩個好苗子？”
裴定山平靜地‘嗯’了聲。
“有多好呢？”
裴定山聽到這個問題，難得地頓了下，道：“很好。”
察覺到周圍教練好奇的神色，裴定山看了眼眾人好奇的模樣，突然笑道：“在他16歲之前，全國U16百米紀錄會是他的名字。”
？！！
周圍的教練先前的好奇裡或多或少帶著些客套的意味，等聽到這句話之後才是真的坐不住了。
“誰？！小裴你說的是你看上的那兩個好苗子？”
“我記得你那兩個選手叫周宇昂和蘇嶼吧？那你剛剛說的究竟是哪個？？”
這些來自各個省隊和體校的帶隊教練當然都了解裴定山的來曆，知道裴定山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來自G省省隊的領隊趙偉平也愣住了，那天離開S省體工隊夏令營的測試賽後他才知道，他在名冊上看到的周宇昂和蘇嶼那兩個預賽排名前二的選手是裴定山親自挑中的好苗子，他雖然略微有些後悔自己當時說出的話，但也並不認為周宇昂和蘇嶼真能在今天的比賽中晉級到決賽。
可這會兒在聽到裴定山這樣的預言後，他不由得後悔當時沒有留在現場看一看這兩個學員究竟有什麼特彆的了。
想到這裡，他試探地問：“是那個周宇昂？”
裴定山笑了下，道：“看比賽吧，看完比賽，我想各位前輩應該也能有所答案的了。”
***
今天的這一場比賽是在S省體工隊田徑基地內最大的標準體育場進行的，現場設置有可供觀賽的坐席，這些坐席上這會兒零零散散地坐著前來觀賽的夏令營學員，但區區百十來號學員根本填不滿這偌大的觀眾席。
“從這個位置看，整個田徑賽場好大啊！”
“好家夥，從這個位置看比賽，感覺好緊張啊！”
“也不知道咱們夏令營的那幾個大佬在今天的比賽裡能占什麼位置呢？”
“害，我都聽人家說了，咱們夏令營的成績放到這些省隊少年組的選手身上根本不算什麼的，特彆是短跑，八成是連決賽都進不去的。”
這些學員坐在觀賽席位上，你一言我一語，有在期待的，也有在緊張的，當然，也有因為‘狀態不好’所以乾脆都沒來看比賽的——比如當初根本看不上蘇嶼的徐子奇。
這些學員們聊著聊著，就難免聊到了蘇嶼。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覺得好魔幻啊，最後夏令營的結營測試賽，男子百米冠軍居然會是蘇嶼。”
“對啊，雖然你們都說咱們夏令營的學員八成連決賽都進不去，但是我覺得這個蘇嶼身上是有點子神奇在的——說不定呢？”
在所有人閒聊的空隙裡，現場的比賽實際上早已經拉開了序幕。
在所有的單項裡，最先開始的就是跳遠的及格賽，江源作為S省體工隊的‘臨時編外隊員’，也是一早就完成熱身，跟著S省體工隊的隊員們來到了跳遠的準備區中等待正式的試跳開始。
如果說在過去的這一個多月時間裡，蘇嶼和周宇昂是S省體工隊少年組短跑項目選手重點關注和提防的重點的話，那麼江源就是跳遠組和跳高組的選手的噩夢了。
這些日子這些跳遠組的選手都已經快要被江源磨得沒脾氣了，問就是誰懂啊？一個沒怎麼訓練過的選手，在劉文健的手底下，輕輕鬆鬆地就過了7米線。
老劉還嫌棄這江源缺乏勝負欲，想要讓他們去刺激刺激江源。
……
如果不是老劉是省體工隊的資深教練，他們都想要跳起來罵人了——到底是誰刺激誰啊？！就江源這水平，用他們來刺激？您是想用江源刺激我們吧！
現在，這些選手在一個多月的‘磨練’過後，心態上已經十分平和。
看著在場的其他各個省隊的參賽選手，來自S省少年組的兩個跳遠小將心道——朋友們，我們已經磨練過了，今天就該輪到你們被磨練了啊！
周圍同樣在等待試跳開始的其他省隊選手不知道怎麼回事，總覺得那兩個S省體工隊的東道主選手看他們的眼神怪怪的，但也沒想太多，在現場的工作人員指引下，都在等候區的位置呆著，準備在工作人員喊到的時候能隨時上場。
觀眾席的教練席位上，隨著跳遠這全場第一項的比賽開始，教練們的目光也漸漸地都轉向了比賽開始的方向。
首先登場進行第一跳的，是來自G省體工隊的小將孟贇，這名小將的實力不俗，算是G省體工隊跳遠組拔尖兒的一個，個人曆史最好成績是7.18米，已經接近國一運動員的水準。
觀眾席上的各個省隊教練們看到孟贇登場，也聊了兩句。
“孟贇的這個登場順序有點太靠前了啊。”
“是，全場第一跳，都沒能暖暖場子，不過畢竟也才是第一次試跳，後面還有兩次的試跳機會，以這個孟贇的實力來說晉級決賽問題不大。”
趙偉平作為G省的領隊教練，他對孟贇也相對了解，雖然孟贇是第一個登場，但是趙偉平對他也並不覺得不放心。
果不其然，孟贇的第一跳就跳出了6.86米（風速0.7米/s）的好成績，在座的教練紛紛鼓了鼓掌。
“這個孟贇，不錯啊！”
“開場第一跳就能到6.86米，這算是提前鎖定及格賽第一了吧？”
通常來說，在U16這個年齡段，能夠跳出6.86米的成績，如果這是決賽的話，孟贇甚至都能說是提前鎖定金牌了。
場上，孟贇顯然對自己著一跳的成績十分滿意，在從沙坑裡起身之後，他握著雙拳揮了揮，臉上是張揚喜悅的笑意。
巧了，在孟贇後頭，排在第二位試跳的就是在S省省隊拿了‘外卡’的江源。
對於江源來說，訓練和比賽原本並沒有什麼特彆的目標，但是前兩天，在看到蘇嶼在比賽之中拚儘全力的衝刺之後，他的心裡也忽而對比賽有了一絲彆樣的觸動感覺。
他也想試試看，在比賽之中更加認真地去爭奪一下勝利……這究竟會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在剛剛的預賽之中，第一個出場試跳的孟贇明顯拔高了江源對這場比賽的期待值——6.86米，這是在此前的夏令營學員測試賽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成績，就算是在S省體工隊少年組的日常訓練中，也是其他學員鮮少拿出過的成績。
帶著‘不愧是全國級彆的基地賽’的想法，江源舉手對裁判示意自己將要開始第一跳了。
緊接著，在裁判的注視下，在觀眾席教練們輕鬆的觀察下，他從助跑線上開始起跑，踩著強勁的步伐一路全速向前，然後一腳猛地踏上起跳板，身體再由髖部的力量運送向前——在全力地伸展向前之後，然後穩穩地在沙坑之中落下。
直到起身之後，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在沙坑之中留下的痕跡和邊上的標尺線，微微點了點頭。
嗯，還不錯。
與此同時，跟在江源身後將要在第三個登場試跳的選手早已經看呆了，又或者說除了江源之外，其他的選手全部都已經看呆了。
“……艸啊，有妖怪？！”
“他是哪個隊伍的來著？S省體工隊的？S省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個怪物啊？？”
“他沒虛報年齡吧？真的是U16的嗎？”
不止是這些等著上場參賽的選手們，就連觀眾席上的教練們也都驚呆了。
“等等，這個選手、這個選手……S省的新人？”
先前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劉文健這會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是，他叫江源，也是這次夏令營裡我看中的小孩兒。”
其餘眾教練：……夏令營，又是夏令營！
裴定山在夏令營看中了兩個學員，那兩個學員還不知道具體表現怎麼樣呢，你劉文健又在夏令營裡挑中了這麼個小怪物？！
此時的賽場上，跳遠終點線上的裁判已經舉旗示意江源的這一跳成績有效，而在正是測量之後，現場的電子大屏上也出現了江源這一跳的最終成績——7.37米（風速0.7m/s）。
一時之間，不說跳遠賽場上即將上場的選手們了，就連觀眾席上的這些教練們也都沉默了，隻有劉文健的臉上帶著滿意的笑意，一本正經地道：“不錯，破PB了，這小子今天狀態不錯。”
周圍的教練對於劉文健的這個表現已經無語了——14歲的小孩兒，第一次試跳就跳出了7.37米的成績，你隻管這叫‘狀態不錯’？
朋友，凡賽爾不是這樣搞的啊！
就連趙偉平都沒忍住吐槽了他一句：“劉教練，7.37米的成績，U18的全國賽奪冠也不在話下了。”
劉文健這會兒臉上的表情終於繃不住了，咧開嘴笑了出來：“哪裡哪裡，隻是碰巧。”
如果說教練席上的教練們還隻是在吐槽劉文健的凡爾賽，順便在心裡暗想‘S省這夏令營哪兒來的這麼多好苗子，他們是不是明年也得跟著搞一搞’的話，那麼賽場上的選手們可算是在江源的這一跳之後心態徹底崩了。
7.37米啊！
就剛剛第一跳的時候孟贇的6.68米就已經讓他們所有人覺得這或許是及格賽第一的成績了，結果轉眼第二個上場的就來了個7.37？！
欺負人也不是這麼欺負的吧！
前一個剛剛退場的孟贇也在看到江源的成績之後愕然地驚呆在了原地，至於第三個登場的選手？
作為受到衝擊最大的第三名試跳選手，這個倒黴的來自J省的選手因為太過震驚還沒能回過神，以至於第一次試跳根本沒能踏上起跳板，因此成績直接宣布無效。
至於後面第四個、第五個上場的選手，狀態也並沒有比第三個上場的選手好到哪裡去，都隻跳出了5米多不到6米的成績，所幸的是至少有個成績在，還不至於成績落空。
最終這一場的男子跳遠及格賽，江源還是隻進行了第一跳就鎖定了自己的勝局，在第一輪試跳全部結束之後，江源直接放棄了自己剩下兩次的試跳機會。
倒是G省體工隊的孟贇又再連續嘗試了兩次試跳，隻是後面兩次試跳或許是心態不穩的緣故，發揮得相對一般，都沒能超過他第一次試跳的成績。
***
這頭，男子組的跳遠及格賽還在進行中，成功給其他選手留下心理陰影的江源已經離開了跳遠的場地，到了百米預賽的等候區。
等候區中，來自各個省級和體校隊伍的總計69名參賽選手有部分已經等候在其中，餘下的則距離他們的登場組數還比較久，還在熱身場地進行熱身。
在稍後的男子百米預賽中，周宇昂和蘇嶼的預賽組數都相對靠前，因此他們兩人這會兒已經完成了熱身，在等候區中等待登場。
今天的決賽晉級規則與此前夏令營的測試賽不同，這總計69名的參賽選手將被分為8-9人一組的8個預賽組，決賽的晉級名額並不是取各個預賽組的前幾名，而是根據選手們的預賽成績進行一個總的預賽成績記錄，最終由69名選手中成績排名前8的選手直接晉級到下午的最終決賽。
也就是說，能夠晉級與否並不與你的同組對手有關，純粹是與你自己的表現相關。
8個分組中的晉級名額不可能完全平均的排布，有可能出現其中一個分組有多名選手同時晉級的情況，也有可能有的分組全軍覆沒無人晉級。
這是蘇嶼從未體驗過的賽製，他不僅需要跟同組的對手相比較，更要和全場其餘的這68名對手相比較，共同地去爭奪僅有的8個晉級決賽的席位。
在江源找來時，蘇嶼正在獨自在角落站著，雖然他的臉上看起來一如既往地沒什麼表情，但事實上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耳邊是一陣又一陣仿佛戰鼓在擂動的心跳聲。
“小嶼，緊張嗎？”
江源在察覺到蘇嶼與平常略微不同的狀態後問。
蘇嶼原本正閉著眼，在聽到江源的聲音後，他睜眼看向了江源，他在擰了擰眉頭後，右手撫上左胸口，感受著自己胸腔之中強而有力跳動的心臟，覺得在過去的人生裡，他的心臟從來沒有跳動得這樣有力過。
他在又認真地閉眼感受過之後，再次看向江源道：“不，我想上場比賽了。”
不是緊張，是期待。
江源看著蘇嶼認真的神色，微愣了下，然後臉上露出溫和地微笑：“好，我在場下看你比賽。”
邊上，周宇昂也湊過來道：“誒誒誒，源子，這不對啊，你隻看咱們小祖宗的比賽，不看我比賽的嗎？”
江源面無表情地看他：“你也知道小嶼是我家小祖宗，你又是哪個牌面上的？”
周宇昂當即做出一副心碎的鬼樣子，很快又笑成一團，道：“我跟你說，剛剛我聽了一圈，周圍那些人都在誰有機會晉級下午的百米決賽，提名的那些人五花八門，但是就沒有我和小嶼。”
說到這裡，周宇昂晃了晃腦袋，道：“小嶼，一會兒的比賽，咱們一起給那些家夥點顏色看看！”
蘇嶼聽著周宇昂的發言，平靜地‘嗯’了聲。
對於他來說，周宇昂的這番話意義並不在於‘給誰點顏色看看’，而是不論怎麼說，他都會應下——因為他確實不想輸，他想贏。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骨子裡居然有這樣濃厚的勝負欲，不論是像夏令營測試賽那樣的小賽又或是這一場堪稱全國U16最高級彆賽事的賽場，他都有一顆蓬勃的想要取得勝利的心。
這種躍躍欲試的期待感讓周身的血液也忍不住地跟著沸騰了起來。
哪怕他知道，在這一場的比賽中，有著如葉明浩、蔣若輝這樣的能跑進11秒以內的全國頂尖選手，也有著來自各個省級隊伍及體校中能夠跑進11秒50以內的選手。
依照裴定山賽前的判斷，他和周宇昂如果想要闖進決賽，至少要拿到11秒50以內的預賽成績——這是一個他從未在訓練中跑出過的成績，也是周宇昂在進行技改之後還沒能達到的成績。
可即便如此，他的心也忍不住地在躍動、在期待。
此時此刻，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登上賽場了！
與此同時，等候區中的方林森和章平也在同時關注著蘇嶼所在的位置。
看著兩人投向蘇嶼的視線，邊上的周宇昂笑了起來，道：“差點兒忘了，小嶼你的運氣還挺好，和這兩位朋友同一組參賽呢。”
聽著周宇昂的話，蘇嶼的視線也轉向了方林森和章平所在的方向，平靜道：“賽場見。”
周宇昂則在邊上看著章平和方林森不太美妙的臉色，笑著補充道：“真的好羨慕，夏令營外卡湊數選手的實力怎麼樣，一會兒你們就能親自體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