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之後,銀發男生就笑盈盈地看著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可對方說的並不是問句,他又要回答什麼呢？

牛島若利不知道。他在思考,像以往一樣很認真地思考。於是，兩個人就這麼安靜了下來。

比賽結束之後已經超過20分鐘，觀眾都散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員在球場內收拾東西,來往的人並不多，停留的更是幾乎沒有。因此，在他們安靜下來之後,附近的一整塊區域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星野前輩！”

兩人同時抬頭看去，是今井昌浩。一年級男生看上去呼吸有些急，似乎是跑來的，見他們看來,連忙說道：“巴士很快到了,教練說讓你們聊完儘快回來。”

“好，你先回去吧。”星野涼點頭。

今井昌浩又走了。

安靜的氛圍被打破，星野涼很自然地開口問道：“隊長待會怎麼回去？”

“出租。”牛島若利的家庭條件很好,金錢方面從來沒缺過,在日常的支出上沒必要委屈自己。星野涼了然地點了下頭,站起身：“那走吧。”

“去哪？”牛島若利下意識地跟著他站起身。

“送你啊。”星野涼把他手裡喝完的牛奶盒拿過來，順手往垃圾桶裡一扔,然後頗為瀟灑地一揮手：“走！”

兩人從最近的門口走了出去，來到路邊張望，在看到不遠處的出租車後揚了下手。車子緩緩駛來，停在他們面前，牛島若利坐進後座,關上了門。

剛對司機說完目的地，就聽見車窗被人敲了下。他搖下車窗，窗外的男生彎著腰，眉眼含笑：“隊長，再考慮一下剛剛我說的吧。如果你能來，我會很高興的。”

牛島若利頓了下，剛想說什麼，卻見對方直起了腰：“司機，麻煩您了。我先回去了，估計車也到了。”後面那句話是對牛島若利說的。說完之後，星野涼便轉身朝體育館走去。

剛剛那個角度看上去很好摸啊，可惜了……他邊走著，腦子裡邊在不著邊際地想，以至於完全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等手臂被抓住的時候，他下意識地露出了近乎愕然的神情。

“隊、隊長？”

小跑對牛島若利來說算不上是運動，連呼吸都沒有絲毫紊亂。他看著面前的銀發男生，緩緩鬆開手：“……我不確定我什麼時候能來，這要看明天練習賽的結束時間門。”

“——但我會來的。”

沒有說一定會來，但牛島若利說出這句話，就代表了【一定】。星野涼眨了下眼，笑了：“好。”

一個承諾就此完成，但男生卻沒有挪動腳步。星野涼瞥了眼那邊等待著的出租車，伸手拍了下對方的小臂：“隊長，你該——”

“你不需要充電了嗎？”

“啊？”星野涼一呆。

“明天有兩場比賽，我可能沒辦法在第二場之前趕到。”牛島若利眼也不眨地看著他，左手握住他沒來得及收回的手，輕聲問道，“所以，你想提

前充電嗎？”

……

“你終於回來了，就等你一個了。”寒河江勇將看見走回來的身影，鬆了一口氣，迎上去，結果卻見對方一臉茫然，一副靈魂被吸走了的樣子。他疑惑地皺了下眉，“你怎麼了？牛島前輩呢？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嗎？”

不知道是哪個詞觸動了對方的反應機關，銀發男生手指下意識地抽動了一下，表情有些虛幻：“……他剛走。”

“這麼快？”在等他回答的間門隙，寒河江撈起兩人的包，一把抓著人跟上大部隊，“原來你把牛島前輩送走了才回來的？怪不得等半天都不見人。”

星野涼緩緩回神：“啊，嗯。”

見他這樣，寒河江更加迷惑了：“那你這是怎麼了？彆告訴我是今天的兩場比賽直接給你打擊得魂都飄了啊，你這個樣子晚上的練習還能行嗎？”

“你說誰不行呢！”星野涼一巴掌揮過去，“我現在滿格電好不好！開玩笑，區區一個晚上訓練，直接去打準決賽都行！”

無辜被打的寒河江：“？？”什麼滿格電？這小子又發什麼神經？不對啊，發神經乾嘛要打我？！

*

吃過飯之後，白鳥澤隊員們回到酒店暫做休整。兩小時後，又在練習的球館集中練習。跟往常一樣，練習內容全部都是基礎訓練，為了防止訓練過度，次數也進行了相應的減少。完成所有訓練項目之後，眾人習以為常地彙合在球場的一處，圍著兩位教練坐下，開始慣例的賽前分析會。

齊藤明把相關資料下發之後，推了下眼鏡：“明天的準決賽會在上午9點30分開始，我們的對手是長野縣的鷗台高中。鷗台高中是去年春高的四強隊伍，也是我們之前重點分析過的隊伍。大家應該都記得他們的特性吧？——長鬆，你來說一下。”

被點到名的男生不慌不忙地說道：“鷗台最突出的優勢是攔網。他們在攔網上主要采用的是【readshift】。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攔網經過特殊和專門的訓練，能夠根據對手的不同站位來調整攔網隊形。在去年的春高四強賽上，他們就曾經用過【bunchshift】和【dedicateshift】來對付烏野的不同攻擊陣型。”作為副攻手，長鬆夢人對他們的攔網顯然更加了解。

“沒錯。”齊藤明點頭，“不僅如此，他們的隊員在身高上很有優勢。接應位的3號白馬芽生是我們遇到的第一位身高超過兩米的對手，除此之外，副攻手晝神幸郎的身高也達到了一米九。按照以往鷗台的站位來看，這兩個人同時在前排的可能性很高，如何突破這兩堵高牆，是我們面臨的第一道難題。”

“齊藤教練，我覺得要關注的不僅是這兩個人。”寒河江勇將舉手，“鷗台今年換上來的新攻手乘鞍功在去年春高四強賽上出現過，當時他的攔網表現就已經非常出色，現在肯定有突破。而且，鷗台的攔網自成體係，隊員和隊員之間門的配合相當默契，我認為，不能僅僅把目光放在這兩個人身上。”

“說得很好。不

出意外的話，鷗台將會是我們遇見的所有隊伍中，攔網最為強勁的一支，實力更勝縣內的伊達工業。在擁有這樣的攔網實力的同時，他們還擁有著伊達工業所沒有的強進攻點。”

“——星海光來。”

星野涼平靜地接上了他的話。

其他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他掃過手中的資料，說道，“星海光來是一位全能型選手，防守、進攻，甚至是傳球上都很出色，尤其在進攻上，集高度和技術於一體，堪稱【空中之戰】的王者。也就是說，不僅僅是進攻，我們的攔網也面臨著同樣的壓力。”

眾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之前他們隊內就已經看過他們的比賽視頻，鷗台確實是一個非常強勁的對手，說不定……

“說不定，我們就會止步在四強。”

所有人都是一愣。

“【我們已經來到了四強，四強也很不錯。】這樣的話，騙騙其他人可以，騙過自己就不好了。”星野涼掃過身邊的一張張臉，“【哪怕再精彩的勝利，也無法成為其它勝利的保證。】原本應該是這樣的。但我現在想說，我們已經經過了無數個關卡，突破重重困難，來到了今天，那麼就證明，我們擁有來到這一天的實力和運氣。”

“既然已經來到了最後一天，你們難道不想站上中心球場打球嗎？”IH跟春高不一樣，隻有決賽才是中心球場。

“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你們難道不想站上最高的領獎台嗎？”

“——我想，我很想。而且我希望你們也想。”

他看著他們，他們看著他。

“因為我希望走向最終勝利的是【白鳥澤】，而不是【我】。從我下定決心成為隊長的那一刻起，我就堅信著，白鳥澤的名字終將有一天會刻在全國冠軍的獎杯之上。”

明天，我們會成為第一個捧起它的人嗎？我們能夠成為書寫曆史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