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前不理解意大利人在面對菠蘿披薩的時候, 為什麼會那麼生氣。”沙耶加微笑,“現在共情了呢。”
是冒犯!很嚴重的冒犯!
津美紀和伏黑惠同時滾動了一下喉嚨,下意識的吞咽了一下。
——有殺氣!
雖然在笑, 但是已經冒黑氣出來了!可以感受到是真實的憤怒啊!
津美紀小心翼翼:“很討厭嗎?”
“隻要想一想就會想吐的程度。”
津美紀和伏黑惠:“……”那確實很討厭了!
沙耶加目露凶光:“等我知道這鬼東西是誰發明的, 我一定把他咒殺掉!”
津美紀大驚:“也……也罪不致死吧!”
沙耶加扒了一口米飯, 很珍惜的把自己原汁原味的麻婆豆腐拌進米飯裡。
誰懂啊, 轉生到島國十幾年了有時候還是很想報警啊!
所有的異端都和咒靈一樣可惡,都應該被徹底消滅!
沙耶加最後還是沒知道那家店究竟是哪家店。
可能是津美紀怕她真的一個衝動就衝出去乾掉老板了,對此守口如瓶, 不停的勸說。
沙耶加現在要是真想發飆, 伏黑姐弟沒有一個人能攔住她。
想想看要是因為這種事驚動了咒術界……特級咒靈為一道菜而犯下凶殺案, 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沙耶加憋著一口氣去看論文了。
這個世界的種花人還沒有因為這道菜的憤怒和怨念而產生特級咒靈, 想想看真是奇怪呢嗬嗬嗬嗬。
在高專開學之前,沙耶加看完了家裡所有備份複印的論文,大部分是關於特級咒靈的理智問題和領域方面的。
夏油傑在出事之後, 深思熟慮送來了很多。前者是他在研究恢複祈本裡香理智的那段時間寫出來的,後者就是沙耶加自己主動要的。
很全。
但看完了還是沒什麼頭緒, 關於咒力和術式的使用倒是吸收了不少有用的經驗。
想也知道, 要是領域能因為看論文說開就開,擁有領域的咒術師也不會那麼稀少。
沙耶加把心態放平, 覺得這東西還是要隨緣分。然後就收拾收拾準備去東京。
她沒有多少要收拾的東西, 但是很期待伏黑惠穿東京那邊寄過來的校服。
白色。和乙骨憂太一樣的顏色。
伏黑惠的衣服向來是黑白灰的色係, 黑多白少,現在製服到了估計穿白色就是常態了。
好看, 很好看,非常好看。
他的黑發和白製服形成一種顏色鮮明的對比,以至於整個人似乎都在這種對比中明亮了起來, 顯得賞心悅目。
伏黑惠的自身條件就已經注定了他是個行走的衣架子,穿什麼都不會醜的。製服的線條裁剪的乾脆利落,不會影響動作。
因為高專的學生們也要出任務和咒靈廝殺,所以製服不僅接受私人定製,而且怎麼舒服怎麼來,用料很好的同時也方便打架。
最重要的,很多套。因為衣服在打架中被消耗掉太常見了。
伏黑惠在沙耶加和津美紀亮晶晶的眼神中,不自然的伸出食指摳了摳自己的臉。
“怎麼了?”
“不,沒什麼。”津美紀笑眯眯的,“很帥氣哦。”
沙耶加比了一個大拇指表示讚同:“非常漂亮!”
伏黑惠:“……”
其實已經習慣了這種讚美的形容詞。
沙耶加對於美麗事物的喜愛也許遺傳了她的母親。花是美麗的,津美紀是美麗的,伏黑惠也同樣屬於美麗的範疇。
她第一次把“漂亮”這樣的詞誇出口的時候,伏黑惠還不太習慣。因為這樣的詞大多是形容女孩子,女孩子總是各種各樣不同的美麗。而男孩子有不同的形容詞。
沙耶加習慣於和一些刻板印象對著乾,她總在一些地方顯得叛逆,不過那是彆人眼中的叛逆,不過是想法和看待世界的方式不同而已。
伏黑惠在和沙耶加逐漸親密起來的同時,也習慣了這種“不同”。
津美紀戴著眼鏡把他倆送到車站,叮囑:“要注意安全。等級的事也不要太執著。”
伏黑惠點頭:“我知道了。”
津美紀:“沙耶加也是,不要因為太執著領域而以身涉險。”
沙耶加乖巧:“好哦。”
這兩個人組合在一塊,能把他們打到生命瀕危的存在也就那麼寥寥幾個。但津美紀的叮囑還是老老實實的聽進去了。
“東大過不了多久也會開學。”津美紀的目光柔軟起來,“我也快去東京了,到時候去找你們兩個。”
她從詛咒之中醒來後,學習的勁頭很瘋,看起來像是覺醒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求仁得仁,東京大學醫學係,錄取結果出來後開心到和沙耶加抱在一起尖叫。
學醫很難,沙耶加說“勸人學醫天打雷劈”,在填報誌願之前問她,真的想好了嗎?
這條路龐大而漫長,但津美紀隻是笑笑,說決定好了。
津美紀在車站告彆了弟弟和妹妹,站在遠處目送著他們離去。沙耶加回過頭,看到津美紀依然在微笑。
自信的,明朗的,對未來充滿了期待的。
“如果把人比作花,津美紀是那種很堅韌的花。”沙耶加輕聲說。
伏黑惠看向她,沙耶加一邊思索,一邊形容:“在鋒利的亂石峭壁中,向陽而生。”
堅定而不屈,溫柔且有力量。
去東京的路不算漫長,整個島國其實也不大。因此到達高專的時候時間還早。
來接人的是已經升上二年級的學長,狗卷棘抬起手臂打了個招呼:“昆布。”
伏黑惠衝他點頭:“狗卷學長。”
是熟人。
他倆對於高專的學生都很熟。
咒高的學生少,很少。
這一屆新生把沙耶加算上也隻有四個,另外一個女孩子因為個人原因來的會晚一段時間,最後一個是個男孩子。
聽夏油傑說,是個名叫吉野順平的式神使,是他出任務途中挖出來的好苗子。
沙耶加一邊和伏黑惠一起跟著狗卷棘往裡走,一邊走她一邊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啊,這一屆式神使的濃度蠻高唉。”
狗卷棘:“鮭魚。”
確實如此。伏黑惠和還未謀面的吉野同學,兩個,但已經占了學生總數的一半了。
就像二年級體術掛的濃度一樣高。
狗卷棘接連吐出一串飯團餡料的名稱。出於咒言師的特殊性,他平常說話隻說這樣的餡料名稱,也是為了避免在無意間詛咒彆人。
沙耶加能理解一些簡單詞彙的意思,但複雜的就很難對上號。不過很神奇的地方在於……
伏黑惠聽完狗卷棘配合著手勢的描述:“吉野已經來了?好,我知道了。”
沙耶加:“……”
所以說很神奇。
伏黑惠可以無障礙理解狗卷棘的意思,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飯團餡料,但是他能聽懂。
沙耶加決定把這歸於迪某尼在逃小公主的必備技能。
狗卷棘:“噗——”
伏黑惠:“……沒有那種東西。”
沙耶加:“啊,不小心說出來了嗎。”
沙耶加把手指塞進他的指縫裡,另一隻手伸出手指頭給他數:“可是真的很像唉。可以召喚小動物,可以聽懂彆人聽不明白的話,還能和小動物們交流。”
真的很像在逃多年的小公主唉!
狗卷棘一直在笑,而且已經笑出聲了:“鮭魚……鮭魚子……”
伏黑惠輕輕吸了口氣,又把這口氣無奈的歎出來。
沙耶加眼睛亮晶晶的:“很可愛的,惠。”
“好吧。”他說,語氣是一貫的平靜無波,“小公主就小公主。”
狗卷棘的笑聲停止了。
狗卷棘覺得自己被亮瞎了眼睛。
所以原本應該來接人的不是他,卻被同期用借口誆過來幫忙,原來是因為這個。
狗卷棘默默加快了腳步。
枝葉繁茂的樹木將陽光裁剪成細碎的光影,像是碎在地上的反光琉璃。行李箱的輪子咕嚕嚕的轉,滾過光線錯落的地面。
夏天就快要到了。
伏黑惠在當天下午見到了吉野順平。
那是個看起來有些內斂和瘦弱的男孩子,頭發垂下來遮住了右眼。
兩個同期交換了姓名,相處的還算不錯,彼此都很友好。
沙耶加從伏黑惠身後探出頭,眼睛彎彎的笑:“你好,吉野。我是五十嵐沙耶加。以後就是同學了,請多指教。”
吉野順平吃了一驚:“咦?什麼時候出現的……哦哦,五十嵐你好,我是吉野順平。”
沙耶加從伏黑惠身後繞出來,她是從影子裡出現的,伏黑惠迎著光站,所以出現在他身後。
吉野順平知道同期裡有兩個女孩子,他的目光短暫的停留在沙耶加身上,忽然凝固了。
“哪個,五十嵐,你的氣息……”好像不太像人類啊……
“是哦。”沙耶加很和善的微笑,“彆害怕,雖然我是特級咒靈,但不會傷人的。”
吉野順平震驚成原畫:“!”
救、救命!夏油老師,你說服我入學的時候,沒告訴我招生範圍也面向咒靈啊!
“彆怕。”沙耶加安慰他,“特級咒靈不止我一個,我們很友好的。看到惠身上的製服了嗎?我們咒術界一般隻有隨身帶特級咒靈的才穿白色。”
吉野順平看起來很想逃跑,但是他忍住了,虛弱而顫抖的:“啊?”
一隻手從後面伸出來,按在沙耶加的頭上揉了揉。
夏油傑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不要嚇唬順平啦。我們咒術界本來人就少,你把他嚇跑了怎麼辦。”
伏黑惠轉過身去,看見穿著高專|製服的夏油傑:“夏油老師。”
夏油傑:“惠,你這孩子看著很正經,居然也不幫忙解釋嗎?”
伏黑惠一本正經:“其實沙耶加說的,也沒錯。”
夏油傑略略思考:“啊,也是呢。”
無論是乙骨憂太還是伏黑惠,的確都穿白製服並且隨身攜帶特級。
吉野順平簡直要吐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