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010(1 / 1)

“美國隊長?”艾彼重複了這個名字。

“是的,”X教授看到她不明所以,便繼續說道,“他是二戰英雄,回到那個時代後,如果你能得到他的幫助,問題也許能迎刃而解。”

“具體計劃是什麼?”

“首先,我會先將你送到機場遺址……”

……

艾彼鬆開握住夜行者的手,腳底的觸感從地毯的柔軟變為水泥的堅硬。她低頭看了看,灰色的地面已經衍生出大量雜草,但極為平坦開闊的視野還是顯露出人類曾經活動的痕跡。

“確定是這裡嗎?”夜行者看著這無人的曠野,不自信地問道。

艾彼笑了笑:“嗯,旅途馬上開始,謝謝你啦。”

“不客氣,”藍色小惡魔高興得眯起了眼睛,“那我在這等你。”

艾彼在光屏上操作了一下,周圍景象瞬息變換。和夜行者的瞬移不同的是,這種變換是由外至內的,時間的痕跡在艾彼的視網膜上留下了一片影子,在她眨眼之後才消失。

機油的味道、人與人交談的聲音,龐大的運輸機掩蓋著艾彼突然出現的身影。這種不知前程的旅行方式,偶爾會變成死亡陷阱。艾彼幸運地沒有陷入任何困境。

她找了一個視野死角,迅速貓了過去。

【存一個!】找好安全位置,艾彼連忙告訴係統存檔。

【請注意,時間膠囊使用期間不能存檔,也不能開啟商城、使用點數。如果死亡,你將自動回到釋放時間點,所用時間歸零。】

【啊這。】存檔癌晚期患者不由得哽住。

幸好行動之前也進行了存檔,看來這個技能的自由度並不像預計的那麼高。

現在是1944年,美國正在不斷地把物資和兵力投入到歐洲的主戰場。如果想要從美洲飛到歐洲戰區,這裡幾乎是最方便、也是唯一直達的一條路線。

但艾彼等的不是隨意一架飛機,而是X教授指明的一種。

她稍微搜尋了一下,就看到了明顯符合形容的飛行器。

其他飛機都是統一的製式,而且刷上了軍綠色或黑色的保護色,隻有這架飛機剛出鍛造爐似的閃閃發亮,隻在尾翼印上紅色的“斯塔克工業”。

不消片刻,艾彼就看到一行人上了斯塔克的飛機,其中一個穿著藍色帶星的緊身製服。

那就是美國隊長本人了。

艾彼在飛機起飛之前竄到機架上,隨著起落架藏進了機身。

機艙內。

飛行進入了平穩狀態,咆哮突擊隊的五人笑成一團,打趣著恐高的隊友。

“怕高不是我的錯!嘿,上帝把我們造成兩足動物,很明顯是把飛行這件很有挑戰的事留給天使了好嗎?”

飛機的主人,同時也是駕駛員的霍華德·斯塔克大笑起來:“那像我這樣發明飛機的,豈不是在挑戰上帝!你是在變相誇我膽子大嗎?”

臉色剛剛緩過來的大老粗揉揉鼻子:“要是沒有飛機,戰爭也不會這麼麻煩。”

挖戰壕能擋住對面的子彈,可擋不住天上的炮彈。

旁邊的亞裔士兵點了點頭:“是呀,要是沒有飛機,也許根本不會有這場戰爭。”

霍華德感覺自己備受指責:“哦,天呐,我得澄清,我們發明家就是想在天上飛飛罷了。飛機上放什麼東西,是上面用槍指著我我才乾的!”

“我們也是有人用槍指著你才能上來的嗎?”

“完全正確,那位小姐還讓我把你們看好,不要一不小心又成了全場的靶子!”

戰爭已經接近尾聲,局勢逐漸明朗。對勝利與和平的向往成為思想主流,咆哮突擊隊更是決定這場戰爭的一小股強有力的力量。雖然是在去戰場的路上,可他們絲毫沒有恐懼,與同伴們笑作一團。

就在這時,隊長突然抬手,做出“噤聲”的手勢。

眾人立刻停下喧鬨。幾人面面相覷,並沒有聽到任何異常,但也靜靜等著隊長的下一個指令。

就連最愛開玩笑的霍華德也分神看了一下,之後保持安靜。

隊長的耳朵尖微微一動,他跳了起來,扒開起落架的艙門,伸手一抓——

抓出一個吃著巧克力的姑娘。

飛機夾帶了間諜!其餘隊員立刻掏槍做備戰姿態。

隊長手中,艾彼睜大眼睛,被艙內的燈光晃了一下神,沒明白自己怎麼就被揪住了後衣領。

金發強壯的年輕男性,穿著招貼畫裡的國旗配色製服。通常被頭盔掩蓋的頭發,是璀璨卻不張揚的金黃。

他的身體比例近乎完美,可以為所有畫家提供最好的男性外形樣本,而這種完美,世人皆知,是人類的造物。

美國隊長出生於二戰前的紐約,天生瘦小,先天不足,幾乎每天帶著病長大。但是因為二戰的科技競賽,生物學家發明了一種能夠強化人類體質的藥劑——或者血清,沒人能說的清楚,因為發明者已經死了,他唯一的遺產就是靠著堅強意誌挺過了改造的眼前之人。

美國隊長,美國的希望,戰場的強心針。

真正看到他,才發現他隻是一個眼神清澈的年輕人。

所有人都在眯著眼睛仔細檢索隊長手裡的不速之客,艾彼努力不在視線上落於下風,手上卻把巧克力的包裝往下撕了撕,自動喂食般往嘴裡送去。

“什麼!”大家身後傳來霍華德的哀嚎聲,“那是我好不容易藏起來的巧克力!”

為了不被這群大兵搜刮去他有多努力她知道嗎!

哢嘰哢嘰。

艾彼無情地咬著巧克力。

這麼響的飛機他是怎麼聽見這麼小的聲音的。

霍華德的小型飛機沒有飛得很高,雖然高空寒冷,但不會使人缺氧,艾彼摸到巧克力棒時沒有多想,隻是希望補充點熱量。但她忘了這時候的巧克力是配給製,不是隨便就能拿到的,它的主人可能會被氣哭。

她更想不到強化人類的聽力這麼厲害,看來人家的強化四倍還是比她的強化兩倍更上一層樓啊。

她啃完一條巧克力棒,小幅度晃了晃手裡另一根完整的包裝:“還有一條。”

“隊長!”霍華德握緊操作杆,恨不得是自己抓著那姑娘,直接物歸原主。

美國隊長,也就是史蒂夫·羅傑斯,神情不變地伸出另一隻手,輕巧搶過艾彼手裡的東西,扔給駕駛座的霍華德。

要是平時,一定有人伸手截胡,但現在有比巧克力更有趣的事物。

史蒂夫對著她空蕩蕩輕飄飄、沒有夾帶武器的輕便衣服挑了挑眉,隨後把她放到地上。

一個不速之客。

“你是什麼人?”他問。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但我是去波蘭救人的。”艾彼拍了拍身上的褶皺,非常自然地告訴他們。

一陣思索中的沉默。

像這樣一個單薄的女子,想要在戰場上隨意進出,救人?就連天方夜譚都比她的說法更切實際。

“噗哧。”

不知是誰先笑了出來,艾彼抬頭時,看到他們要麼難以置信,要麼笑得沒心沒肺。除了美國隊長,沒人信她所說的話。霍華德在加緊時間吃掉巧克力,但他挑高的眉毛泄露了主人的意見。

史蒂夫的神情則更多的是意外,擅自跑去戰場救人是他自己也做過的事,而且巧合的是,那次也是斯塔克開著飛機送他去的。

他對這種理由實在沒有玩笑之意。

在彆人看艾彼笑話的時候,他反而認認真真地問她:“你去哪裡救?是去救心上人嗎?”

沒想到這個戰鬥大兵還挺浪漫,艾彼正要否認,卻發現他們幾個看自己的表情都變了。

機艙內慢慢陷入更深的沉思,他們互相對視,都帶著驚奇的眼光看向艾彼,仿佛一則傳奇故事正在眼前上演,巾幗女子勇救未婚夫,成就一段戰場佳話——

這下輪到艾彼噗嗤一聲笑出來了。

“你們的想象力還挺豐富!不過可惜了,我隻是受人所托,去救一個朋友。”

她搖搖頭,打破這群年輕士兵對美好愛情的幻想,語氣嚴肅地說:“一個猶太朋友。”

這意味著什麼,身處於戰場之中的人最為了解。她可能真的是個間諜,最低也是個雇傭兵,隻不過並不是他們的敵人。

看到大家的眼神變得嚴肅,她滿意地點點頭,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因為她的動作太過理所當然,竟然沒有人想過要質疑她。

“你的這個朋友是?”史蒂夫不確定地問。難道是無法用正常渠道交換的俘虜?特工?

艾彼擺擺手道:“隻是個普通人。”

她梳理了一下語言,抬頭問:“你們對集中營的了解有多少?”

其中一個大兵立刻答道:“是關押猶太人的地方。”

“猶太人、波蘭人、德國人、吉普賽人……但不僅僅是關押,”她說到這裡,人們已經跟上了她的思路。集中營是納粹將他們認為的“低等種族”趕去集中關押的地方,在裡面不僅會被強製勞動,而且朝不保夕,生命與人倫都飽受威脅。

但他們沒有想到艾彼會說出更聳人聽聞的內容。

“而是集中屠殺、種族滅絕和人體實驗的地方。”

艾彼靠在機艙內壁上,感受著寒意向內蔓延。

“什麼意思?”史蒂夫不敢置信地問,生活在美國這片樂土的他,即便見識過了戰場的殘酷,也無法想象人類下限中的下限。

“一些人直接被送到毒氣室,一些人被留下挖屍坑、撿金屬,女人和小孩被送去進行人體試驗,特殊的人會給予更特殊的對待……你們以為那裡隻是限製猶太人活動的地方,最多是奴役他們、改造他們,但那裡其實是正常人想象不到的地獄,殘忍不足以形容他們的行為,因為他們不認為‘低等種族’是人,他們自己的行為也就脫離了人的範疇。”

“天呐。”美國士兵們發出不敢置信的低呼。

美國在這個對於很多國家來說過於瘋狂的戰場上,一直處於一種領先的地位,他們的士兵不愁吃、不愁穿,僅僅是有一些奢侈品工廠被征用為軍工廠。

相比陷在戰爭泥潭的亞歐國家,美國士兵的生活可以說是天堂。

雖然僅僅是相比較而言。

因為主戰場遠離本土,史蒂夫等人仍然能夠選擇自願參軍,而不是被國家強製征召,或者不得不自己保衛家園。

但戰場之上的陰影不會略過美國人,他們同樣體會過殘酷、饑餓、生死一線。

詹姆斯·巴恩斯,美國隊長的好友,就曾經被納粹俘虜,對於納粹是如何喪失人性,他有過切身的體會。

他咬牙問道:“你說,他們會對女人和小孩進行人體試驗?”

“巴基。”史蒂夫握住他的肩膀。他那次私自行動就是為了拯救眼前的友人,而當他發現巴基時,巴基正躺在實驗台上。

巴基是俘虜,受到這樣的對待還算是可以想象的。雖然俘虜也不該被殘酷地對待,但戰場上人們面對敵人,最深的情緒總是仇恨的。

所以史蒂夫會心疼,會憤怒,但不會感到恐懼。

然而女人和小孩,他們沒有傷害任何人,僅僅是生活在納粹控製的土地上……納粹的喪心病狂難道還要進一步升級嗎?

如果他們不能阻止納粹無限製的擴張,那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當戰場局勢不斷向他們這邊傾斜的時候,納粹的動作也越來越多,他們知道集中營不斷擴充的消息,但他們想不到那裡的人過著怎樣的日子。

甚至,他們並沒有日子可過,僅僅是因為存在就被虐殺。

沒有人應該被這樣對待。

他看向自己的隊伍,他的面前,有歐洲人、美洲人、亞洲人,有被納粹殘害的友人,還有無法通過優生政策、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會被拋棄的自己。

他們是戰士,他們是士兵,奔赴戰場,就是為了讓女人和小孩、讓弱者和貧疾之人有一片平和的天地,不分種族、不分國彆。

史蒂夫轉向艾彼。

“你是認真地想要拯救你的朋友?”他看到艾彼毫不遲疑地點頭,“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