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1)

一直對自己容貌非常自信,並且自出生就沒有醜過的五條悟頓時大驚失色,摘下眼罩就能被人癡迷叫聲池面,被萬人追捧的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有被叫“叔叔”的一天。

傑那麼老成才該是這個輩分的吧?

他在心中熟練地抹黑著摯友,大為受傷,但卻伸手皮笑肉不笑地開始捏螢裡奈軟糯的臉蛋:“我怎麼會是叔叔呢?你看看,再看看嘛,該喊我什麼?”

他甚至摘下了眼罩,刻意露出那雙與眾不同的六眼,還眨了眨,滿臉期待。

這是螢裡奈第一次真正與六眼對視,是真實看到它,而不是透過番劇和漫畫。

那雙仿若藏了整片宇宙與星河的藍色眼瞳那樣漂亮,在燈光的折射下流光四溢,冰霜凝結的眼睫在上投下淺淺的陰影,那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仿若人世不該存在之物。

小女孩睜著眼睛,一時沒回過神來。

雖然她沒說話,但這些反應已經暴露了她。

五條悟滿意地直回了身子,“果然,是不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來嘛來嘛,叫聲哥哥——”

男人身軀高挑,明明海拔比自己高了那麼多,神情卻仍然似孩子般幼稚。

五條悟表情生動,眼瞳映照著街道溢彩的淺光,令螢裡奈忽然生出了些恍然之感。以往透過屏幕才能看到的角色就這樣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她終於有些自己穿越了的實質感受。

有誰會討厭五條悟呢?或許還帶了一些早說早走少惹麻煩的想法,小女孩望著他,聽話喊出了聲,聲音很輕,“哥哥。”

這聲自然不帶情緒,卻讓白發青年愣了下,他沒想到螢裡奈會這麼順從,就這樣不帶反抗地接受了他的要求。

可能是自己的真實容貌太過迷人了吧,已經年滿二十七的他絲毫不謙虛地想著,甚至隱約有些洋洋自得。

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螢裡奈身上。

小女孩彎起眼睛,漂亮的紫色眼珠裡閃爍著光,帶著點星笑意,那裡面完全不摻雜一絲惡意,純粹而澄澈。

會有這樣的詛咒師嗎?五條悟有些不確定了。

但她挎包裡的又確實散發著不詳的氣息,短暫思考下,他很快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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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彆五條悟後,螢裡奈心情稍稍放鬆下來,她很快回到垃圾場。

廢棄的區域沒有一絲光亮,今夜的月光也隻有淺淺一層,在地上仿若落了一層薄霜。她遠遠就望見了坐在集裝箱上往遠處看的太宰治。

少年眼神似乎有些空蕩蕩的,那裡面倒映著遠處的萬家燈火,卻又存不下實質的什麼,顯得寂寞又荒涼,像是一汪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潭。

螢裡奈甚至生出了一種錯覺,好像如果自己不出聲呼喚他,他下一秒就會變成脆弱的蝴蝶隨風飄走一樣。

“太宰哥哥。”這感覺令她剛剛升騰起來的情緒再次壓低,她開口聲音稍稍放大。

太宰治聽到她聲音,轉過頭來。

夜晚有微風拂過他黑色的仿佛要與夜色融為一體的發,那雙泛著枯葉般色澤的雙瞳終於現出了些許情緒。

他微笑著,“你回來啦。”

“晚上好,螢裡奈。”

螢裡奈熟練地去上面與他並排坐,兩人一起撐著集裝箱的邊沿遠眺。

整塊區域都被黑暗籠罩,即便是遠處的燈光也隻是微乎其微,螢裡奈不明白太宰治為何這樣執著地要一直往那邊望去。

“太宰哥哥之前說的工作完成了嗎?”但她並不是無分寸就隨意探尋彆人的人,於是主動提起話題道。

少年的目光這才落到小女孩身上,他眼底映出螢裡奈的模樣,“完成了。”他稍稍往後仰了仰,“雖然搭檔是個無腦蛞蝓,但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好歹一起解決了。”

蛞、蛞蝓?螢裡奈一時都想象不出來太宰治口中的同事的模樣,但是她一向向著他。

果然心靈惡的人長得也醜,她一臉“果然如此”想道。

“對了!”她突然想到今天自己為少年做的好事,有些羞澀地隱晦邀功道,“太宰哥哥知道我今天去做什麼了嗎?”

“什麼?”

“之前我不是說肯定會幫你的嘛。”螢裡奈眼眸彎起來,略帶期待說,“我今天去找太宰哥哥的無良老板了!”

無良老板?太宰治反應迅速地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微微睜大了眼睛,頓感不妙,就聽見小女孩稚氣的聲音笑容燦爛繼續講下去道:“我去讓他以後對你好一點,放心吧太宰哥哥,以後你不會被針對了。”

她繼續拍拍胸脯自信保證道:“如果之後他還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還幫你教......跟他理論!”

......完蛋了。

雖然知道織田作的秉性不會嘲笑他,但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了“尷尬”的感覺,他是真沒想到螢裡奈會直接真的找上門,也沒想到她能得到織田作的信息地址。

少年沉默著,而後露出一抹並不自然的微笑,仔細聽還可以聽出其中重重的停頓語氣:“真是、謝謝了。”

清雋美少年對你笑著道謝,試問誰不會蕩漾?

螢裡奈頓時微微紅了臉,不好意思道,“不客氣。”

太宰治:“......”

........

..........

翌日太陽升起,螢裡奈開啟了嶄新的一天,她照常拎著一袋子紙殼熟練地走去廢品回收站。

齋藤老頭像之前每一次那樣坐在躺椅上,眼睛盯著手機,但神情卻並不是笑眯眯的狀態,眉頭輕鎖,表情則是有些收斂。

“發生了什麼嗎?”螢裡奈問道。

齋藤空閒之餘朝她看了眼:“我看到一個非常合適你的任務。”

螢裡奈有些疑惑:“不是說要暫避風頭嗎?”雖然她昨天就已經見過五條悟了。

“報酬太豐厚了。”齋藤說,眼睛緊緊盯著手機屏幕,豈止是豐厚,可以稱得上是天價了,但這卻很異常。

他說:“我懷疑這是一場釣魚遊戲。”

“釣魚?”螢裡奈沒聽懂。

老人直接把手機給她看:“任務是回收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我問了同行發布任務的人身份是誰,卻說是保密。”

熟悉的名字,螢裡奈問道,“這有什麼問題嗎?”

“它本身就是問題了。”齋藤解釋道,“【兩面宿儺的手指】作為特級咒物,其危險度在眾多特級中也是首屈一指,明面上的基本都處於咒術界高層的管理之下,而地下市場流通的也早就被富商們買回家中做珍藏,又怎麼會流落在外?”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故意拿【兩面宿儺的手指】做誘餌,引我出去?”

齋藤點了頭。

小女孩困惑道,“會是誰呢?”誰會閒著沒事要找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詛咒師呢?

但她很快神情頓在原地,腦中頓時浮現出一個人來。

她抬眼與老人對視,齋藤顯然也想到了。

“五條悟。”二人異口同聲。

港口黑手黨與GSS已經全權將難題丟給了咒術界,如果說現在誰會對她這麼執著,那隻有一個人選——那就是被咒術界高層派遣而來,目的就是抓捕罪魁禍首的五條悟。

這是一場鴻門宴,哪怕再大的豐功厚利都不能去,齋藤打定主意將手機收回,卻被小女孩按住了。

螢裡奈抬起澄澈堅定的眼,“這個任務,我接。”

她本來就需要接近五條悟讓他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眼下不就是個好機會嗎?

齋藤難得皺起眉,神色滿是不甚讚同,“你確定嗎?這個任務就是要引你出現,報酬本就是虛假的,等停息一陣避過風頭,我們照樣可以掙錢。”

“我有我的理由。”螢裡奈說。

即便對方隻是個小女孩,但齋藤卻從未小瞧過她,見螢裡奈的態度那樣堅持,他最終決定尊重她的選擇,“我知道了。”

雖然知道二人的合作是各取所需,但齋藤老頭平日裡對自己的關心卻並不作假,螢裡奈也能從他看似冷漠的表面感受到些許感情,於是彎起眉眼安撫他道,“放心,我會將【貞子】吸收後再出發,即便是五條悟,打不過我還跑不了嗎?”

而且也不需要逃跑,面對已故摯友的遺孤,他怎麼也不會趕儘殺絕吧?

老人勉強點點頭,頓了頓又說道,“帶上抑魂鈴,雖然它主要針對咒靈,但面對人也有一定效果。”他說著將東西找出來,遞給小女孩。

抑魂鈴是特級咒具,價格不菲也有價無市,齋藤上次收回的時候就對她說,這樣一個咒具是他耗費心力才搜尋得到的一個,平常根本不會給外人看,更彆說是外借了。

但他現在卻將它給了她。

螢裡奈岩漿裡頓時泛了點光:“你......”

齋藤:“用完記得趕緊給我換回來。”

“......”話語被憋回去,螢裡奈沉默了。

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

另一側,隸屬於港口黑手黨旗下的豪華酒店房間內內。

手機傳來清脆的提示音,五條悟打開,唇角微勾。

魚兒上鉤了。

就讓他看看吧,你到底是誰。

........

..........

任務地被設置在偏僻的郊區,齋藤老頭提供的資料顯示那是一個港口黑手黨廢棄的工廠,早已年久失修。

如她所說,在去那裡之前,螢裡奈將在挎包裡待了許久的咒靈球吸收了。

她仿佛求死般閉眼將黑色的球體塞進嘴裡,那堅硬的物體瞬間仿若融化一般化作可變形的柔軟物質順著食管往下流,味道也是比之前任何都要令人窒息。

“嘔嘔嘔——”

螢裡奈被難吃得眼淚差點都要流出來。

而隨著咒靈球的全部消化,憑空而起的黑霧也逐漸聚攏,最後形成一個類似人類的軀體來。

“她”烏黑順滑的發遮擋住面龐,全身潔白,輕輕地搭上她的肩膀。

發絲如海藻般瘋長將她包裹住,螢裡奈阻止了齋藤要警惕提防的舉動,對上那雙黑洞洞的雙眼。

貞子面色慘白,唇畔卻帶著一絲詭異的笑意。

“她”好似一個等待了許久終於見到摯愛的人,跨過孤獨冰冷的時間,帶著一絲歎息。

“螢裡奈。”

她輕聲呼喚。

雖然打定主意會見到五條悟,但螢裡奈也沒準備大張旗鼓,即便蠕蟲在心裡多次抗議,她並沒有選擇乘坐咒靈,而是難得全程坐了公共交通前去。

下了站,她順著人流與地圖朝出口走去,叫了輛車來到了破舊的工廠大門前,卻遇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

“呀。”容貌俊美的少年微微彎起鳶色的眼眸,隻是那玻璃球般的眼珠裡卻並沒有幾分真實的情緒,“真巧啊,螢裡奈。”

螢裡奈意外地睜大了眼睛,“......太宰哥哥?”

港口黑手黨的地盤門前,她可不信這是什麼巧合。

陽光灼燙,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此刻少年的笑容好似平白添了幾分陰翳,那笑意不達眼底。螢裡奈視線落到太宰治黑色的西裝外套,看那一身黑的裝扮忽然間好像明白了什麼。

第一天就出現在垃圾場的黑手黨成員,和他們口中住在其中的可怕上司。

“你是黑手黨嗎,太宰哥哥?”她問道,聲音出奇地平靜。

少年卻說:“終於發現了啊,螢裡奈。”

他的身份與出現都預兆著不詳,但螢裡奈卻直覺他不會傷害自己,隻有純粹的疑惑:“你來這裡乾什麼呢?”

對方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隻是眼神隱晦地掃過了大門,目光仿佛要穿透厚重的門扉落到那之後,“那裡可並沒有什麼你的任務,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螢裡奈。”

他在暗示她,螢裡奈秒懂。

太宰治在幫她。

她頓時笑起來,得知對方真實身份後被欺騙的陰霾也一消而散,“我知道的。”她的眼珠明亮,有種令人相信的魔力,“但是我有我的理由,謝謝你,太宰哥哥。”

明明前方是危險卻還是要一意孤行,太宰治第一次摸不清一個人的心思。“理由”,到底是什麼理由,值得你付出這樣的代價?

但他並沒有阻止她。

“我知道了。”

少年輕輕側身,為幼女讓開了一條路。

“去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