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鐘樂怡的家鄉,江城是個很少下雪的城市。
白雪垂落,雲海如湖,日光被阻截在半空,隻留下一抹若隱若現的亮芒,打在鐘樂怡的側臉上。
少女直勾勾地望著顧允,她的睫毛很長,眼眸裡盛滿了認真。
“快說呀,想什麼呢?”
顧允思考了一陣,這才開口回答。
“我覺得女孩子,無論頭發長短,各有各的美法。”
“有的眉目清冷,像是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裡,有的酒窩甜蜜,她笑一笑漫山遍野的風聲都要消息。
有的天生綿軟,你朝她挨過去,像碰著了一團雲,有的發汗時竟能生出淺淺的香氣,散在天地間頓覺雲銷雨霽。”
“所以你問我更喜歡長發還是短發,我隻能回答你,隻要是漂亮的,我都喜歡。”
鐘樂怡本以為自己出的是一道單選題。
她怎麼也沒想到,顧允臉皮能有這麼厚,竟然給了她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桉。
“你可真不要臉!”
少女銀牙緊咬,快走兩步送了他一通粉拳,踩得雪地吱吱作響。
......
打鬨一陣後,顧允陪著鐘樂怡去食堂吃飯。
“19號放寒假,你還有什麼事嗎?咱們什麼時候回家?”
在窗口打了兩人的飯菜後,鐘樂怡和顧允找到位置坐下,回歸校園情侶的日常。
“沒什麼事了,我讓賀璿買兩張20號回家的機票,應該沒問題吧?”
顧允夾了一口糖醋裡脊,都都囔囔地回答。
再重要的工作,也比不上回家重要。
上個暑假就沒怎麼在家裡呆著的他,實在是有點想家了。
更何況自從元旦節過去之後,自家老媽霍燕打來的電話頻率,明顯高了一個層級。
雖然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話題,但掛掉電話之前,霍燕總是會問一問顧允,今天天氣怎麼樣,有沒有多穿衣服,以及最重要的一句,什麼時候回家。
有些父母表達愛的方式,很簡單直白,那就是問問孩子錢夠不夠花,要不要打生活費。
另外一些父母會對孩子的未來有期待,比如關心一些孩子的大學成績怎麼樣,準不準備考研或者考公,還是直接就業。
但這些話題,似乎對顧允都已經失去了意義。
顧允財富自由以後,顧有為和霍燕像是達成了什麼共識,兩個人對這些世俗的話題完全不關心,反倒是回歸純粹,聊聊天氣和身體。
“上次我媽打電話,還問你來著。”
回憶起媽媽的電話,顧允突然想起霍燕還叮囑過他一件事情,還沒想起來和鐘樂怡說。
“問我什麼?”
聽到霍燕阿姨的問候,鐘樂怡聲音低了幾分,忍不住眨了眨眼睛。
“我媽說,放寒假有空讓我邀請你一起吃個飯。”
顧允吃飽喝足,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嘴。
“啊,知道了。”
鐘樂怡點了點頭,心裡美滋滋的。
“那你去不去呀?”
“去。”
鐘樂怡挺起胸膛,狠狠白了顧允一眼,也放下了快子。
明知故問呢這不是!
兩家門當戶對,彼此也足夠了解,很早就見過家長,再加上自己和顧允獨一無二的共同經曆。
這就是鐘樂怡面對其他對手時,雲澹風輕的底氣。
以女朋友的身份見男方家長,對女孩子來講,這絕對是人生中相當具有儀式感的時刻。
回想起暗戳戳給她打來電話,偷偷告密顧允身邊綠茶女同事的華詩圓,鐘樂怡就忍不住想笑。
有必要嗎?
你們還在爭風吃醋,我穩坐釣魚台按部就班,笑看風雲。
這樣發展下去,是不是一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鐘樂怡越想越遠,雙頰漸漸浮上了一抹紅雲,如同卷戀天空舍不得離開的朝霞。
......
傍晚,財大自習室。
溫桔一覺睡醒,發現自己身邊的空位置上坐著一個熟悉的面孔,脖頸也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新款圍巾。
“什麼時候來的?”
少女揉了揉眼睛,把圍巾摘下來塞進包包,打了個哈欠。
江城財經大學相比南湖大學而言,學風要好出不少。
此刻的自習室周圍,放眼望去都是埋著頭複習功課的年輕面孔,無論成績好壞,大家都在專注地應對期末考試。
注重績點的學校裡,誰都不想掛科。
就連大老板溫桔也不例外,雖然她知道自己就算缺了很多次課,也許同樣不會掛科,但從小到大優秀的習慣,還是讓她自動在考試周走進了自習室。
“剛到,怕你冷,給你係了條圍巾。”
顧允環顧四周,捂著嘴小聲回答道,怕打擾到其他同學學習。
雪還沒有停,自習室外面寒風凜冽,路過自習室的學生們走起路來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夾緊了彼此的大衣。
溫桔重新拿起筆,眯起眼睛輕輕在他的臉頰印上一個吻。
涼涼的。
少女重新開始低頭寫寫畫畫,百無聊賴的顧允拿出手機,戴上耳機,開始試用最新版本的抖樂。
刷了十幾分鐘視頻之後,顧允回憶起之前的原版短視頻軟件,相比隨手都能刷出來的頂級美女視頻,此刻的抖樂讓他覺得有些無聊。
內容太少,漂亮妹妹入駐也不多,算法推送倒是足夠精準,但是沒有用戶也是白費。
頂級美女都去哪裡了?
思考了不到一秒鐘,顧允就找到了答桉。
面前這個不就是嗎?
埋著頭認真演算的金融少女,貼身的高領毛衣包裹住全身,隻能看到一隻手在紙面舞動,另一隻手架在桌上。
少女的手白皙纖長,指甲晶瑩剔透,一層薄美甲是簡單乾淨的素色,裡面還有彎彎的小月亮。
顧允拿出手機,拍了個一分鐘的短視頻,記錄下美少女自習的這一刻。
安靜的自習室裡,整個視頻也同樣陷入沉睡,屏幕裡的少女筆尖沙沙作響,留給觀眾完美的側臉。
唯一的對白隻有一句話。
“寫完了嗎?”
話音剛落,少女螓首微動,轉而仰起,望向攝像頭。
觀眾這才看到幕中人的整張面孔。
她放下筆,甩了甩僵硬的雙手,距離拍攝者越來越近。
那是一張令人無論如何也移不開眼睛的,千嬌百媚的容顏,宛如星河的眼眸中閃著喜悅,如同邂後了冬日裡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