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璿抓住顧允一邊衣角,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望向他:“顧部長,彆硬來......”
她聽到了電話對面是飛鴿物流的李建國。
這個退伍軍人上次在光穀時給了他深刻的印象,剛毅的面龐,凶狠的作風,輕輕一推就把美容院的員工推了個趔趄。
但雙拳難敵四手, 好漢架不住人多,去村裡硬來肯定不是辦法。
顧允揉了揉小秘書的頭,示意不用擔心:“沒事,問題不大,等下建國他們到了,我們一起去村裡。”
資料裡顯示,原來劉柱供貨的上遊房地產公司,正是博大房地產在潛江的子公司, 劉柱掛靠的衣食父母, 居然是自己的老朋友博暢旗下的公司。
自從顧允在資金緊張的時候幫了博暢一把,一口氣入手三棟豪華彆墅,又在私下裡多次堅持建議博暢,千萬彆撤出房地產行業,一段時間後上面馬上就會出台相應政策,風雨過後就是彩虹。
如果一定要撤,樂園科技願意全資收購博大房地產的股份。
博暢雖然將信將疑,但還是聽了顧允的勸告,畢竟他也不是傻子,顧允願意冒著風險收購彆墅是一回事,敢接盤房地產企業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房地產行業真的凜冬將至, 全江城最年輕最有遠見的企業家怎麼會第一個上去送死?
他頂住上下遊資金鏈和銀行的壓力,強行堅持了過來。
直到央行降準的消息傳來,省裡和江城的各大銀行紛紛開了口子, 低息貸款如流水一般順利到賬,他知道整個房地產行業的春天來了。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顧允自此成了博暢的好兄弟。
時間踏入六月份,博暢請顧允喝酒,酒桌上聽說自家兄弟,與政府副職林長軍都混成了忘年交,當下對顧允更是肅然起敬。
電話一打,事情的經過一說,博暢當時就坐不住了,說什麼都要過來向顧允賠罪。
劉柱仗著有後台,在當地如此囂張,和自家下屬公司脫不了乾係,說不定其中還有利益輸送,一定要查明真相,從重處理。
顧允說不用賠罪,我派人去接你,我們一起去一趟村裡,把事情解決一下就行。
醫院走廊裡,一個中年婦女拎著飯盒腳步匆匆,走到賀璿身邊。
“媽,這是顧允, 我在校學生會的同學。”
賀璿臉頰微紅,剛剛顧允摸她頭的時候,正巧被看個正著。
女孩子的稱呼往往很微妙,對爸爸介紹的時候,說成是自己老板,對媽媽開口,就變成了學生會同學。
說起來,同學才比較好解釋摸頭這種親昵的舉動,老板的話,總感覺多了一層不清不楚的意味。
賀璿的媽媽程樹紅抱著審視的目光投向顧允,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家人住院,學生會的同學跑過來探望?
正巧顧允電話響起,李建國帶著人到了醫院樓下,他對賀璿使了個眼色,準備出發了。
“媽,你來換班,我和同學出去走走。”
賀璿沒敢和程樹紅說,要和顧允回村裡找劉柱算賬,生怕媽媽當場發脾氣。
都什麼時候了,你爸爸都住院了,還拉著同學胡鬨?
......
樓下,李建國開了一輛七座彆克GL8,除了博暢之外,安全起見,他還帶了五個鐵杆兄弟。
“走,你們跟著我的車。”
顧允和賀璿轉身上了自己的奔馳G63,賀璿帶路,一行九人駛向了熊口鎮。
半小時後,熊口鎮,白果樹村。
“前面左轉就是我家的地基了。”
歸家心切,賀璿的語氣帶了一點急促,雙手握成拳微微發力,神情中有些緊張。
轉彎後的一大片空地都是賀開山家的地基,老賀家前些年日子過得也不錯,要不然也沒錢送賀璿去發達的城裡讀書。
目光所至,一群工人在熱火朝天地乾活,旁邊砂石泥土堆了老高,偌大的地基上已經有了小洋樓的輪廓,框架把地基圍了個水泄不通,離老遠看去都有模有樣。
這哪是蓋什麼停車庫,這分明是要蓋大彆墅啊!
兩輛車停在一邊,賀璿看到面前施工隊乾的起勁,即使事發以後她一直沒有哭,此刻眼圈也忍不住紅了。
這也太欺負人了!
顧允一馬當先踏進工地,找到工地裡的紅色安全帽,戴這種顏色帽子的一般是領導。
他望向賀璿,少女搖搖頭,示意這個不是劉柱,隻是工地的負責人。
“哎,你是工地管事的?”
“對,咋了?”
紅色安全帽是這裡的工頭劉海東,是劉柱的本家表弟,自己有個施工隊,一年在他手下也能接到不少活。
“這地基是我們家的,誰讓你們在這乾的?”
顧允指了指對方的鼻子。
“劉柱哥讓的,咋了?”
劉海東一梗脖子,一提表哥劉柱,這熊口鎮還有人不服?
“劉柱人呢?”
“他喝酒去了,你有啥事?”
“我跟你說,這個地基是我們家的,你們在這亂施工肯定是不行,能聽明白嗎?現在停工彆乾了,都給我哪來回哪去。”
冤有頭債有主,欺負人的也不是這個包工頭,顧允難得跟劉海東講了兩句道理。
“那不行,你跟劉柱哥說去,我們工人隻是收錢乾活,錢才給了一小半,活不乾完哪有錢?”
劉海東搖了搖頭,他還挺有契約精神。
顧允看到對方滾刀肉的架勢,咧開嘴笑了。
“跟你好好說話不行是吧?我在這你就彆想乾了。來來來,建國,把我車開上去。”
李建國接過奔馳G63的車鑰匙,一腳油門開到了地基中央,工人紛紛讓開。
這活是沒法乾了。
“你他媽找事是吧?行,你等著!”
劉海東剛想叫工人砸車,定睛一看,越野車上面三叉戟的Logo亮得刺眼。
男人多少對車都有所了解,這明顯不是普通的奔馳G500,磨砂黑顏色的G63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芒。
砸不得,這車至少三百萬,他攢十年的工程款也賠不起。
看樣子對方也是有點實力的人,劉海東不再逞強,直接給劉柱打了電話。
“柱子哥,你快點回來吧,工地上來了六七個人,說地基是他們的,不讓我們接著施工了。”
“哎我操?我馬上就帶人過來。”
劉柱正在鎮上和親戚喝酒,一聽這事,當時就喊上了幾個兄弟,開上兩輛車,直接往村裡趕去。
工地附近,圍觀的群眾早就聚成了裡三圈外三圈,聽說老賀家這回叫了人,都跑過來看熱鬨。
兩輛豐田霸道駛進工地,明眼人一看車牌號就知道,劉柱回來了。
黑色襯衫帶著墨鏡,劉柱推開門下車,剃成極短的頭發還有青茬。
他環顧四周,幾個不認識的面孔站在對面,還有一個姑娘,是賀開山的女兒。
自從賀璿中學階段出去讀書後,劉柱就沒再見過她。
出落得更加水靈了。
“咋回事啊?”
劉柱點上一支煙,走到顧允面前。